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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岁月静好只与君语

李世杰走后,茹梦又开始了新学期的大学生活。在知道彼此的心意后,连空中吹起的风都带着丝丝甜蜜。他们约定经常书信联系,在那个车马慢的年代,虽没有现在的高效便捷,但纸短寄情长的深刻体验却是现在的高科技所不能匹及的。

茹梦将李世杰的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对他在部队的见闻感到新奇,又对他亲自参加最后一次北伐战争忧心忡忡,更对他由于军事才能出众受到重用而感到自豪。

见字如见人,茹梦纤细的手指触碰着信纸上一个个饱含情感的字,让那些字随着自己的心跳跳跃起来。她将那些信都珍藏在一个精致的红木匣子里,她希望能留住这人间难得的真情。

每一次给李世杰回信,茹梦总是写了撕,撕了写。原来文笔再好的人在爱情的攻击下也会慌了神。她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花红柳绿,眼前浮现出李世杰那双含笑而又明亮的眼睛。她提笔写道:

春雨飘落浸心菲,思君朝朝与暮暮。

乱世深情弥可贵,望君珍重早日归。

……

茹梦将对李世杰的情感融入到小说创作中,她借写小说来弥补心上人不在身边的遗憾。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她的热情犹如火山喷发般在字里行间涌动。每天晚上,茹梦都会坐在书桌前,如痴如醉地沉浸在她的小说世界里。她的情绪跟着小说中的人物波澜起伏,时而微笑,时而落泪。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上舞动,她跳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旋律。

一部《繁花落尽在人间》在时报上以连载的形式刊登出来,反响很强烈。茹梦一不小心便出了名,读者的来信如雪片般飞进茹梦平静的生活中。她将报纸一份份寄给李世杰,她的喜悦要第一时间和心爱的人分享。

茹梦用稿费给家人和朋友都买了礼物,她给李世杰挑了一款领带,样式和颜色都极配他独特的气质。茹梦翻看着这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想到李世杰戴上的样子,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礼物不会是送给我的吧?”一声熟悉的男声在茹梦背后响起。茹梦猛然回头,看见一身军装的李世杰正英姿飒爽地站在她的面前。他手里拎着一个小箱子,应该还没有回过家。

茹梦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竟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确认是真的,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一下子扑到李世杰的怀里,紧紧抱着,怎么都不肯松手。

李世杰笑着吻着茹梦的头发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有这么一个既有才情又漂亮的女朋友,不回来再被别人抢跑了,我都没地方哭去。”

茹梦被李世杰逗笑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仗打完了?”

李世杰用手指宠溺地点着茹梦的鼻头说:“仗怎么可能打得完?我回来养伤,正好陪陪你。”

“养伤?你伤哪了?”茹梦急切地问。

“中了一颗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养一阵子就好了。”

“哪里中弹了?我看看!”茹梦伸手就要拽李世杰的衣服。:

“不能在这看,回家给你看。”李世杰有些无语的抓住了茹梦的手。

李师长和余氏一看儿子回来了,还把茹梦也带回来了,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余氏一看茹梦这可人模样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拉着手不舍得放,心里想自己要有这么个女儿该多好。但一想到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时就会有些黯然神伤。

李世杰看不惯继母那种我见犹怜的样子,敷衍了两句便带茹梦去了自己的房间。

茹梦第一次进李世杰的房间感觉很新奇,他的书架上也有好多好多的书,但以军事方面的书居多。她看见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女人慈眉善目,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茹梦猜到这才是李世杰的母亲。

李世杰脱去了军装,解开内衣的扣子,肩膀上刺眼的伤疤便露了出来。茹梦忍不住用手摸了下,李世杰不禁抖了下身。

“疼吗?”茹梦心疼地落了泪。

李世杰转过身看见茹梦梨花带雨的模样,他捧起她的脸,情不自禁地吻着她的泪,她的唇。他从没有过这种强烈的感觉,他一向不近女色,但只要见到茹梦,他就恨不得将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也不分开。

晚上,李世杰送茹梦回家,在路上恰巧碰到前来接茹梦的肖俊亭。肖俊亭看见他俩浓情蜜意的样子,心里顿觉很不舒服。但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什么变化。

“梦儿,这么晚了,怎么才回来?干爹都担心了,让我出来接你。世杰兄,还劳烦你亲自送一趟。”

茹梦不乐意地小声嘟囔道:“爹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李叔叔家,大惊小怪的……”

“梦儿,跟你哥回家吧,晚上外面不安全,我改天再来找你。”李世杰抚摸了下茹梦的肩头,又冲肖俊亭礼貌一笑便转身离去。

茹梦还恋恋不舍地望着李世杰远去的背影,肖俊亭忍不住又是一番唐僧般的输出,什么女孩子家要矜持一点,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晚上走夜路不安全之类的。听得茹梦哭天喊地,赶紧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李世杰对肖俊亭这个人并不是太喜欢,虽接触不频繁,但总觉得这个人好得近乎完美就会有种作假的感觉。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哥哥当的是真没话说,这点李世杰倒是承认的。

夜里下起了大雨,时而闪电,时而雷鸣。李世杰太累了,头一挨枕头便睡着了。他梦见了母亲含笑冲他点了点头,梦见小时候的茹梦将一只肉乎乎的虫子塞进了他的脖子里,梦见战场上的枪林弹雨和在他面前倒下便再也没起来的战友,也梦见了茹梦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温存……一看见茹梦的脸,李世杰便安静了下来,不再翻来覆去,安安稳稳地沉沉地睡去。

热恋中的人仿佛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恨不得暂停在某一刻就那样执手相看两不厌,直到天荒地老。

为了让李世杰恢复得更快,茹梦跟着家里的厨娘学会了煲汤。连上官老爷也感慨道,女大不中留,他还没喝过女儿做的汤,倒让世杰那臭小子捷足先登了。

李世杰喝着茹梦送来的汤,心里泛起阵阵暖流。他惊讶于这汤的味道居然和自己母亲做得一模一样,那么多年没有尝过的味道再一次刺激了他的味蕾。他将汤喝得干干净净,温柔地看着茹梦。他是真万万想不到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猴丫头居然变成了这般娴淑佳人。

茹梦紧紧依偎在李世杰的怀里,用手指拨弄着他衣服上的扣子,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的茶香。她不由叹了口气道:“世杰,我多想就这样可以和你天天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可我知道你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我答应你,为了你和我们的将来,我也一定会让自己好好的。”李世杰微笑着看着茹梦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你也要答应我,等我回来娶你。”

茹梦一脸娇羞地别过头去甜甜地笑了。一向对男人的誓言嗤之以鼻的她,对李世杰说的话倒是深信不移,她不怕以后会不会受伤,她只求现在可以好好的,畅快淋漓的爱一回。

一场军官联谊会上,从未带过女伴的李世杰破天荒地带着茹梦出席,众人望着眼前的这一对无比般配的金童玉女,不由发出了阵阵惊呼。

茹梦身穿一件蓝色的晚礼服,更衬得她肤色白晰,身材姣好,在灯光的映衬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无数的年轻军官向他们围了过来,他们惊喜地发现平时一脸严肃的李世杰居然也会笑,居然也有谈笑风生的时候。让他们更为惊喜的是,有人认出了眼前的这位佳人竟是那位最近火出圈的文坛新星。

一时间,消息传开,那些读过茹梦小说的女宾们激动不已,她们向茹梦要签名,询问她下一部小说什么时候出版。更有甚者,说她是哭着看完小说结局的,肯求茹梦把结局改了,让小说里的男女主人公在一起吧。

李世杰手握酒杯,一边和众人交谈,一边看着茹梦有些慌乱地应对着这些唧唧喳喳的女人们。他笑了,笑得直摇头。

音乐声一起,李世杰很绅士地邀请茹梦和自己共舞一曲。茹梦高兴地将手放在李世杰的手心里,心想总算可以暂时解脱了。

舞步旋转,早已分不清今夕何夕。茹梦仿佛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跳过舞了,时间并没有将她跳舞的天赋抹去,只一瞬间她便找回了肢体的记忆,她跳得是那般的尽情尽性。

茹梦没有想到李世杰的舞居然跳得这么好,而李世杰也没告诉过茹梦,为了这次舞会,他苦练了很久很久。两个人的舞姿艳压全场,一曲尽头,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李世杰情不自禁俯身吻着眼前这个令自己心醉的女人,人群中再一次爆发出阵阵起哄声。

一个无比美好的夜晚在激情褪去终归平静。李世杰当着众人的面宣誓了自己的主权,男人天生的占有欲得到了满足。而他和茹梦相吻的照片却被好事者拍下登在了报纸的显眼处,一个是文坛新星,一个是将门虎子,一时间弄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上官老爷看到报纸后很是不悦,他不忍心责怪自己的宝贝女儿,倒迁怒于李师长教子无方,做出这种出格行为。

肖俊亭颤抖着手,慢慢放下了报纸。他脸上虽无什么变化,但心里却隐隐作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按理说茹梦能找到好的归宿,他应该高兴,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甚至有种原本是属于他的东西就要被硬生生抢走的感觉。

他的生活早已被茹梦占据,朝夕相伴的时间太久太久。他已习惯她的存在,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的生活里没有了茹梦的身影,那将是怎样的境地。肖俊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无法忍受茹梦被别的男人占据。

李师长在看到报纸上的照片后,虽骂了李世杰一通,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心想自己的儿子在感情这件事上要么不开窍,一开窍连亲爹都自叹不如。茹梦这个儿媳妇,他们李家是娶定了。

晚上,李师长便带着李世杰到上官家赔礼道歉。上官老爷虽不高兴,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做罢。他以长辈的身份数落了李世杰一通,让他认识到他这样做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影响有多大。李世杰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听完上官老爷的话,一脸真诚地说:“上官伯伯,您别生气,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但我对茹梦是真心的。我没有交过女朋友,我这一辈子就只有茹梦,不会再有其他女人。等茹梦毕业,我想娶她,求伯伯成全!” 上官老爷早已看出了女儿的心思,虽当初顾忌李世杰是个军人,不能给女儿带来安稳踏实的生活。但身逢乱世,哪里又可能足够安全呢?他无奈地瞟了眼正乐呵呵地看着他的李师长,没好气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对李世杰说:“孩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什么品性,我再清楚不过。我可就梦儿这一个女儿,你若敢伤她的心,休怪我跟你拼老命。”

“我的好哥哥,世杰要敢待茹梦不好,我第一个废了他!”李师长声如洪钟,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上官老爷无奈地喝了口茶,心想这嫁女儿和娶媳妇的感觉真是不一样,想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就要离开自己,心里五味杂陈,好不难受。但这一天早晚都要到来,他只希望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晚上的风透过车窗吹得人很舒服,李世杰一想到茹梦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妻子,脸上的笑意便想藏也藏不住。李师长看着儿子那一脸幸福的样子忍不住心疼。这么多年,儿子和他一直很生分,他也自觉对不住他们娘俩。但看见沉闷的儿子有了生气,他是真的高兴。“回家要好好准备准备了!”李师长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忽觉儿子长大了,那肩膀结实有力。那是一种安全感,一种让人能踏实的安全感。

李世杰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想起母亲曾对自己说过,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世间逝去的人。此刻,母亲一定在看着自己,她也一定很高兴,因为他的儿子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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