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惟握枪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前一秒她还在庆幸自己手上的A7狙击枪是连狙,下一秒绝望就叩响了家门。
黑影围追堵截,它们看向祁惟的眼神垂涎欲滴,却好像受到某种命令,始终距离祁惟有一段距离。它们悬浮的身影随着力量起伏而清晰起来,在祁惟周围形成巨大的能量场,紧紧环绕着祁惟,像是在举行某种入教仪式。
黑影们低吟浅唱,俯首朝拜,虔诚地望向黑色焦油滩。
狂风骤起,祁惟的脑海里陡然出现她未曾见过的画面,仿佛藏于梦境深处。
一个女人身着红金华服,独立于王座,她的身体被诡异地区分两边,一半黑发飘扬面容姣好,一半白发如流银形销骨立。她缓缓睁开眼,金黄的火焰在瞳孔中燃烧,眼角流下一行深红的血。
祁惟震惊得说不出话,喉中哽塞,一股不属于她的情绪包裹着心脏,她跟着流下几行热泪。
这是谁?
这不是她的记忆。
她泪流满面,巨大的悲伤如潮水浸没她的身体,其中还有属于她自己的绝望。
祁惟说不出话,她被无形的力量遏制住,张不开嘴,也求不了救。
黑色焦油滩像是活了一般躁动起来,不断冒出水沸腾时的气泡,扑腾着散发热气。高温很快侵袭地表,祁惟被烫得节节后退。
黑影却不允许,它们阻挡祁惟的路线,推着她向前。
吟唱再次响起,嘶嘶细语,黑影用诡异的语言诵读它们的圣经,如同某种召唤仪式,大祭司在最前方吟唱,信徒举起双手高呼,刽子手推着祭品上前。
它们要用最真挚的礼物献祭给它们最尊贵的王。
而祁惟将作为祭品登场。
黑色焦油已经扩散到祁惟脚下,那最开始只有直径一米的小水滩迅速成长为直径十米的水潭。
地面传来震动,沸水泡不断涌出,一个冒尖的不明黑色物出现在焦油滩正中央。
祁惟被压着跪在地上,她梗着脖子怎么也不肯低下头。
不明物逐渐浮出水面,黑色焦油包裹着它的身体,然后随着浮出水面的进度滴落。两抹人形展现在祁惟眼前。
祁惟睁大双眼。
人形身上的黑色焦油迅速滑落,露出它们的真容。
这分明不是异种,而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身着西装的短发女人和一个身着军装的长发男人。
完全脱离焦油后,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它们的身体上冒出火星子,皮肤上、衣物上,火花顺着阳光照射的方向蔓延。火花并未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像为它们重塑肉身。
祁惟想到许多可能,这些非人生物如果是幽灵也绝对是猎人死后转化的幽灵,普通人死后转化的幽灵不会身形完整并保持理智,它们会像围在身边的黑影一样,身躯残败面容可怖。
还有一种可能,它们是异种中最高级的形态——异种领主。
但是异种领主只会伴随巢穴群出现,并且大部分原生领主都不会是人形。
祁惟宁愿相信第一种猜测,这意味着她还有一线生机。
“是这个吗?”男人儒雅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是个货真价实的人。
“是,她好香,我还没出来时就闻到了。”女人舔了舔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她直勾勾的目光盯着祁惟,犹如许久未进食的恶狼。
男人苍白的脸上显现一抹欲色,他清透的双眸变得浑浊。
“还有一个呢?”
“就在附近哦。”
女人的面颊凹陷,眼下青黑浓重,皮肤在微弱的阳光照耀下更加青白,呈现出尸体放在冷冻间冷冻后的颜色。
她的獠牙突出,已经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长度。
这就是幽灵,而且是猎人死后被污染转化的幽灵。
祁惟更加确信。
女人轻笑,朝着身边男人摇头:“这个交给我吧。”
“做你该做的。“
男人的身影迅速隐没在黑水中。
祁惟更加惶恐,她没闲心理会它们话中的意思,她只知道它们好像没打算直接杀了她。
为什么被选中的又是自己,而消失的男人又去了哪里。
女人撇撇嘴,几步跃至祁惟面前。
她低下头,轻声问着:“你叫什么名字?”
一张口,浓腥的臭味扑向祁惟的鼻腔,她被熏得直打干呕。
女人并未恼怒,她直起身,又轻声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祁惟被黑影压制住,胸腔和背部的压力像两堵厚重的墙,她艰难地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女人的脸色瞬间狰狞,她抬脚狠狠踩向祁惟的脊椎。
力度之大,祁惟的身体像一片薄直板被折成两半,她清楚地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疼痛猛地传入大脑,在里面横冲直撞,她全身僵直,挪动一分都会加重这股剧痛。
眼泪拼命地溢出,堪比酷刑。
女人的阴影如死神降临般笼罩着祁惟,她残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祁惟死咬着牙,腮边的肉在极度的痛苦下轻颤,她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老鹰和真正的异种比起来还是太温柔了,要是现在能痛晕过去就好了。
祁惟想着,意识格外清醒。
女人轻笑一声,没说话,她不疾不徐地从祁惟身上取下枪,冰得刺骨的手划过祁惟的皮肤。她凑近祁惟的脖颈,喷洒出的腥臭落在祁惟耳边。
祁惟的手臂上冒出无数鸡皮疙瘩。
“放心,我不会这么快杀掉你。”
“你的味道太好闻了,如果不是这次,我不会让你有一丝痛苦,然后好好地品尝你。”她轻柔的语调吐露出诡异的话。
它们已经不是人类,祁惟对于它们而言如同餐桌上的优质肉品。为什么是优质,大概觉醒者对于异种天然的有吸引力。
祁惟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不知道是痛还是害怕。
女人把玩着祁惟的头发,似乎很无聊。她冷眼看着祁惟不停地颤抖,毫无波动的眼眸机械地划动,瞳孔中心的深色部分搅动在一起,呈菱形扩散,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竖瞳。
“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吗?”
她掰过祁惟的头,让她直视自己。
“你该去问问谁给你注射的异种源。”
“你这具身体可是上好的领主容器。”
祁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女人的背部绽放出一朵血花,像是皮肉被层层掀开,而后血花中心冒出无数粘稠的触手,在她身后形成一片茂密的触手丛林。
归于平静的黑色焦油滩再次涌动,男人的身影浮现。
他的左手拎着一个人的领子,那人轻飘飘地被他抛到空中,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随后重重地摔在祁惟身边。
祁惟转头打量着他,一个和她一样穿着作训服的菜鸟,他的头发和眉毛是罕见的白色,皮肤也是异于常人的白,有点像现实世界的白化病,但相比之下还算有点血色。
他戴着遮住双眼的特质墨镜,严丝合缝地盖在他的眼睛上,即使刚刚这么大的动作也没使墨镜松动半分。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残存的微弱气息让祁惟知道他还活着。
女人伸出的触手在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被灼伤,烧出滋滋的声音。
“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兴奋,她不在乎被烧伤断裂的触手。
“是。”
“现在杀了吗?还是带回去。”
它们像菜市场杀鱼的老板,扣住活鱼的鳃,转头问向顾客是杀了还是活着带回去。
祁惟感到一阵恶寒。
“杀了吧,这里的老朋友看到我们会赶紧杀绝。”
“哦,差点忘了,那几个老家伙。”
女人举起手里的枪,枪管口对着祁惟,她的触手冒出獠牙在空中飞舞。
“你想死得快点还是留个全尸。”
“这么近的距离,直接崩你的脑袋,五秒内你就能彻底死掉,但是这把枪的冲击力会让你半个脑袋变成血浆。”
“要是想死得好看一点,我可以割破你的颈动脉放血,就是过程难受了点。”
如果在游戏里,祁惟会吐槽一句:“作为异种你心还挺好。”
但是现在,祁惟的眼睛如同陨落的流星,彻底黯淡下来,死亡的气息覆盖她的全身。她没有动,这一刻反抗好像已经没有了意义,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所有的奋力抗争都是徒劳。
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疼痛使她绝望的心再次麻木,一个月前的觉醒像个笑话。
“不说话默认选第一个咯。”
“怕痛嘛,可以理解。”
女人发出咯咯的笑声。
她的枪口对准祁惟的脑袋,子弹划破空气,在祁惟眼前形成一道狠厉的气流。
速度好像在祁惟面前慢了下来,她看清子弹头细微的纹路和摩擦形成的微小火星,大概是死前的细节回放,祁惟想着。
不过须臾,子弹在靠近她眉心的瞬间被一股外力猛地推开,中断了原本的行驶轨迹。
祁惟深深地喘着气,她盯着掉落在地上的子弹,冷汗浸湿全身。
活下来了,但子弹的冲力仍然划破她的颧骨,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女人放下枪,盯着祁惟身后的身影。
“有意思起来了。”
刚才如死尸般趴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影阻挡黑影向祁惟不断靠近。
白发被风吹得凌乱,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皮轻抬看向不远处的两只幽灵,蓦地咧嘴一笑,露出他干净的白牙。
小惟要变强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真正的觉醒(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