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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无声的关怀

风之谷的日子,在疗伤与静养中缓缓流淌,如同山谷中那条永不疲倦的溪流,冲刷着过往的惊心动魄,也浸润着某些悄然滋生的情愫。白日的喧嚣与夜晚的静谧交替,仿佛也为那两个心照不宣的灵魂提供了不同的舞台。

唐棠的伤势在颜瞳的悉心调理和体内残留的白虎精血与炎阳花药力的共同作用下,稳步好转。体表的畏寒之症减轻了许多,苍白的面颊也日渐透出健康的红润,只是那场秘境之旅耗损的心神与根基,尤其是神魂深处那如附骨之疽的阴寒旧伤,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弥补,仍需按时服用特制的汤药,固本培元,延缓其发作。

这日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洒在窗棂上。颜瞳端来一碗新煎的汤药。那药汁浓黑如墨,散发着比往日更加浓郁的苦涩气味,光是闻着,便让人舌根发紧,胃里隐隐翻腾。

唐棠神色平静地接过药碗,指尖触及温热的瓷壁,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她垂眸,凝视着碗中那深不见底的漆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掩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抗拒。她并非畏惧痛苦,只是这日复一日的苦涩,仿佛在不断提醒着她那无法摆脱的宿命与沉疴。她端起碗,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屏息凝神,将其一口气饮尽,将那翻江倒海的苦楚强行压下。

“四师姐!等等我!”

一道清亮又带着点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略显仓促的脚步声。颜颜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似乎是一路跑来的。她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扯来的草茎,故作轻松地对着颜瞳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直接看向唐棠这边。

“咳,那什么,四师姐,你上次说的那种能安神助眠的宁心草,我好像在后山桃林边上看到过几株,长得挺像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没话找话地扯着,一边说,一边状似无意地在房间里踱着小步,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时不时飞快地瞟向唐棠手中那碗浓黑的药汁。

颜瞳有些莫名地看了颜颜一眼,刚想说什么,就被颜颜挽住了胳膊,半推半就地往外走:“走走走,趁现在天色还早,我带你去认认,万一真是呢?”

等到颜瞳被颜颜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迷糊,交代完服药注意事项后离开了房间,颜颜却磨蹭着没有立刻跟出去。她看着唐棠端起了药碗,那纤细的手指扣在碗沿,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神色虽依旧清冷无波,但那微微抿紧的唇线,以及吞咽时喉间难以自控的、细微的滚动,都一丝不落地映入了颜颜眼中。

就在那碗沿即将触碰到唇瓣的瞬间,颜颜像是才猛然想起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用力地“啊”了一声,声音大得几乎吓了人一跳。她手忙脚乱地在自己那个看起来鼓鼓囊囊、实则乱七八糟的储物袋里翻找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等等!先别喝!”

片刻,她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琉璃碟,动作带着点笨拙的急切,“啪”地一声,放在了唐棠身侧的床头小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碟子里,是几颗晶莹剔透、裹着细密雪白糖霜的蜜饯,形态饱满,在透过窗纸的柔和光线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散发着清甜而不腻人的香气——正是风无量特制、能最大程度化解苦涩、又不影响药效的灵植蜜饯。

“咳,那什么,”颜颜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落在唐棠脸上,手指也无意识地挠着有些发烫的耳根,“刚才……刚才路过师尊那儿,他、他非塞给我的。说我受伤了要补补……我、我吃过了,太甜,齁得慌,不喜欢。你……你要是觉得药苦,喝完就……就尝尝这个,压一压。”

她语速飞快,像是生怕慢一点就会后悔,或者被看穿这拙劣的借口。一股脑说完,也不等唐棠有任何反应,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若无其事”地快步朝门口冲去,走到门口时,还像是突然记起“礼仪”般,手忙脚乱地反手带上了房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鸟鸣,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香,与那苦涩的药味交织在一起。

唐棠端着药碗,动作停滞在半空。她的目光,缓缓从紧闭的房门移开,落在了床头那碟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玲珑可爱的蜜饯上。那蜜饯摆放得毫无章法,甚至有一颗滚到了碟子边缘,摇摇欲坠,带着那人特有的、莽撞又真实的风格。

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如同初春冰雪消融时,第一滴雪水落入平静湖面,在她清冷的眼底漾开一圈极浅极浅的涟漪,最终难以抑制地牵动了她的唇角,化作一个浅浅的、几乎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微弯。

她没有立刻去动那蜜饯,而是重新端起了药碗。浓稠苦涩的汁液滑过喉间,带来的生理性不适依旧强烈,让她微微蹙眉。但这一次,她知道,当这难以言喻的苦涩过后,会有一份恰到好处的清甜在等待着她。那预支的甜意,仿佛拥有某种奇异的魔力,竟让此刻舌尖的苦涩,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拈起一颗蜜饯,放入口中。清甜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残留的苦,带来一丝温暖的慰藉。

夜晚,月华如水,静谧地流淌,透过雕花的窗棂,在房间内洒下一地清辉。

唐棠因白日服药后运转灵力催化药力,睡得比平日沉些。一道纤细矫健的身影,如同习惯了夜间行动的猫儿,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动作轻盈得没有惊动一丝尘埃。

是颜颜。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却浑然不觉。走到床边,借着皎洁的月光,她屏住呼吸,仔细端详着唐棠的睡颜。见她眉宇间往日里那若有若无的折痕终于舒展开,呼吸平稳悠长,脸颊也泛着健康的粉色,不再有醒来时那份刻意维持的疏离与苍白,颜颜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熔金般的眼眸在黑暗中柔和得像两汪融化的蜜糖。

然而,当她的目光下移,看到唐棠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露在了锦被之外,夜间的凉意似乎让那肌肤起了一层细小的粟粒时,颜颜的心瞬间揪紧了。秘境中唐棠浑身冰冷、气息微弱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让她对“冷”这个字眼敏感到了极致。

她立刻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伸出手,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世间最易碎、最珍贵的琉璃,生怕惊醒了好梦正酣的人。她的指尖先是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仿佛在丈量距离,然后才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用指尖最温热的部位,托起那只微凉的手臂。

那触感细腻光滑,带着唐棠身上特有的清冷馨香,让颜颜的指尖像是过电般微微发麻,心跳也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几拍。她强自镇定,小心翼翼地将那只手臂,一点点、一寸寸地,塞回被温暖体温焐热的锦被之中。

这还不够。她像是完成一件无比庄严的大事,又伸出手,仔仔细细地将被角掖好,尤其是肩颈和手臂外侧的位置,压实,抚平,不留一丝能让寒气钻入的缝隙。她的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不是在掖被角,而是在筑起一道抵御所有寒冷与伤害的屏障。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床边,微微低着头,借着月光,贪婪地、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唐棠沉睡的容颜。从光洁的额头,到纤长卷翘的睫毛,再到挺翘的鼻尖,最后是那双平日里总是紧抿、此刻却柔和放松的唇瓣。月光如水,勾勒着她挺拔中带着些青涩倔强的侧影,也照亮了她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眷恋、满足与近乎痴迷的温柔。

她就这般驻足凝视了许久许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直到窗外远处传来一声夜枭的悠长啼鸣,她才恍然从这静谧的美好中惊醒,轻轻吁出一口一直提着的气,再次俯身,确认了一遍被角是否严实,这才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将满室的安宁与月光,还给了沉睡中的人。

然而,颜颜的“无声关怀”并不仅限于这些细致入微的生活照拂。

她敏锐地察觉到,虽然自己的白虎精血暂时平衡了唐棠体内的阴阳,缓解了体表症状,但那源自过往残酷折磨、深植于神魂与道基之上的阴寒蚀骨之伤,依旧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并未完全根除。偶尔在连绵的阴雨之夜,或是唐棠修炼时灵力运转稍过急促,那蛰伏的寒气便会隐隐躁动,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与深入骨髓的冷意,虽不致命,却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她的心神,提醒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这隐忧成了颜颜心头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按捺不住,寻了个机会,找到四师姐颜瞳,屏退左右,急切地询问:“四师姐,难道就没有更彻底的办法,能根除棠棠神魂里的寒毒吗?总不能一直这样拖着,每次发作都那么难受……”

颜瞳皱着小小的眉头,稚嫩的脸上满是与她年龄不符的凝重,她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歉意与无奈:“唐棠的寒毒,非同一般。它并非单纯侵入体内的外来寒气,而是源于……源于某种极恶毒的咒术或是折磨,已与她的至阴之体、甚至部分神魂本源纠缠在了一起,如同大树根系盘结错节,难以强行分割。寻常的至阳之物,如九升炎阳花,也只能缓解体表,难以触及根本。除非……除非有更本源、更磅礴,且与她体质不相排斥的至阳生机,或许能像春风化雨般,一点点浸润、消融那冻结的本源,徐徐图之,或有一线希望……”

更本源、更磅礴的至阳生机?

颜颜的眼睛猛地亮了,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焰!“我的血!三师姐说过,我的白虎血脉乃至阳之骨,刚好能温养她的至阴之体!我的精血里就蕴含着最本源的阳和生机,对不对?”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气激动。

“不行!绝对不行!” 颜瞳立刻打断她,小脸绷得紧紧的,带着少有的严厉,甚至踮起脚尖,用力戳了戳颜颜的额头,像是要把她戳醒,“颜颜!你清醒一点!你的血脉之力确实蕴含至阳生机,但那是你的修行根本,是你的性命本源!你为了救唐棠姐姐,已经损耗了一些心头精血,若再频繁抽取,轻则修为倒退,根基受损,道途断绝!重则……重则血脉枯竭,甚至会危及性命!绝对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颜颜却像是自动过滤了后面所有的警告,只牢牢抓住了颜瞳话语里那“一线希望”和“徐徐图之”。只要有办法,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她也要试一试。为了棠棠能不再受那寒毒折磨,她做什么都愿意。

她瞒着忧心忡忡的颜瞳,偷偷去找了见识最广、也最有手段的三师姐颜迟。

“胡闹!你简直是疯了!” 颜迟听完颜颜那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请求,妩媚动人的脸上瞬间结了一层寒霜,手中那柄从不离身的幻影折扇“啪”地一声重重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显示出主人内心的震怒,“小五,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为了她,你连自己的命,连未来的大道都不要了?你当你的白虎精血是路边的野草,可以随意收割吗?”

“三师姐,我只要一点点,够炼丹就行!一点点就好!” 颜颜扑上去,紧紧抓住颜迟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熔金般的眼眸里充满了恳求与不容动摇的固执,“棠棠的身体更重要,她每次寒毒发作都那么痛苦……我皮糙肉厚,恢复得快,真的没事的!求你,三师姐,帮帮我……”

“没事?” 颜迟气极反笑,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心疼与怒火,“我看你是被那点儿女情长冲昏了头脑,今天姐姐我就让你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有事’!”

接下来的半天,颜颜结结实实地被颜迟“狠狠料理了一顿”——并非□□上的惩罚,而是被颜迟强行按在书桌前,逼着学习了整整三个时辰关于“本源损耗”、“血脉禁忌”与“根基受损后不可逆后果”的典籍与案例。颜迟冷着脸,一条条、一桩桩,讲得无比清晰透彻,那些因为损耗本源而修为尽废、形容枯槁、甚至魂飞魄散的例子,听得颜颜头皮发麻,小脸煞白,手心冰凉。

最终,看着颜颜那虽然被吓得够呛,眼底却依旧燃烧着不肯放弃的执拗火焰时,颜迟所有训斥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奈与心疼的叹息。

“罢了罢了,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颜迟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语气软化下来,带着认命般的疲惫,“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你必须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而且,绝不能用心头血,只能用少量普通精血作为药引,并且整个过程需在我的严密监控之下!若你再敢有下次,不等别人动手,我亲自把你捆了,扔进北境极地的万载寒潭里泡上三年,让你好好冷静冷静!”

在颜迟的严格把控、亲自出手辅助和颜瞳的精心炼制下,最终,以颜颜自愿提供的部分白虎精血为主要药引,辅以数十种调和药性、温和滋补的珍贵灵材,耗费数日心力,也只成功炼制出了三颗龙眼大小、通体呈现温润赤金色、表面隐隐有光华流转、散发着灼热而内敛的蓬勃生机气息的丹药。

颜迟将装着这三颗丹药的温润玉瓶,郑重其事地交到颜颜手中时,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拿好了,小五。此丹蕴含你部分本源阳和之力,药性霸道中带着极致的温和,正可如春雨润物,徐徐图之,尝试深入滋养她的本源,一点点拔除那纠缠的寒毒暗疾。记住,每月只能服一粒,不可贪多,三月之后,当可见效。更要记住,只有这三颗,也只需要这三颗!再多的付出,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心理界限,于她而言,或许就不再是温暖,而是沉甸甸的、无法偿还的负担,你明白吗?”

颜颜紧紧握着那尚带着丹炉余温的玉瓶,感受着其中磅礴的生机与暖意,如同握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更是握着让唐棠摆脱痛苦的希望。她用力地、重重地点头,眼眶微微发热:“我记住了,三师姐!谢谢你,谢谢四师姐!真的……谢谢!”

当她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将这三颗丹药,以一种“四师姐最近翻看古籍,新研究出来的方子,据说对根除神魂寒疾有奇效”的、尽量轻描淡写的理由交给唐棠时,唐棠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接过。

她的目光落在颜颜那故作轻松、却难掩一丝疲惫苍白的脸上,又缓缓移到她递过来的玉瓶上,最后,重新迎上颜颜那双写满了期待与小心翼翼的眼眸。她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又仿佛要透过颜颜那层拙劣的伪装,直直看到背后所付出的、她或许无法想象的代价与心血。

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颜颜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出胸腔,她害怕被看穿,害怕唐棠会拒绝,害怕自己这笨拙的关怀,最终还是成了她的负担。

然而,唐棠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她只是默默地、伸出那双白皙纤长的手,接过了那个看似小巧、却重若千钧的玉瓶。指尖在触及瓶身时,似乎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因为她知道,有些关怀,无声,却重如山岳,足以撼动冰封的心防。

有些心意,不必言明,早已穿透层层坚冰,深植心底,悄然生长。

有些温暖,笨拙而真诚,让她那习惯于黑暗与寒冷的灵魂,既感到无所适从的惶恐,又生出飞蛾扑火般的渴望。

她小心翼翼地服下第一颗丹药,感受着那比九升炎阳花更加精纯、更加贴近生命本源、带着颜颜独特气息的温暖力量在体内温和地化开,如同冬日里拥抱了一个永不熄灭、只为她一人燃烧的小太阳,暖意不仅流淌在四肢百骸,更试图向着那神魂深处最冰冷、最疼痛的角落渗透。

而她心中那片曾被绝望与背叛彻底冰封的土地,在那无声而持续、不惜燃烧自身也要温暖她的照耀下,坚硬的冻土正悄然消融,裂缝中,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迎接一个或许并不遥远、却依旧让她心生怯意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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