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落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就像还没从冬眠中苏醒的小动物,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宋清玺的床上,迷迷糊糊中听到闹钟响了两声,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被很快按掉了。
没了烦人的闹钟,她咂摸了下嘴,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又陷入了睡梦中。
她是被“咕咕”作响的肚子和厨房里飘来的饭香勾醒的,她有些懵懵的坐起来,周围的环境不算熟悉,整齐的书桌,整洁的书架,脑子像重启一般的意识到自己又是从宋清玺的床上醒过来。
“草。”太没礼貌了,唐云落低声骂了自己一句。昨天不是说好今天轮到她做早饭的吗?怎么又是宋清玺先起了床……
唐云落按亮手机,发现这哪是人家宋清玺悄悄起床,而是自己压根没能早醒。一骨碌爬起床,牙都没来得及刷就冲去了厨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又起晚了。”她说道半途打了个哈欠“明明说好我来做的。”
宋清玺闻言回头撇了她一眼,目光像是触电般收回“没事的,平常我也这么早起来做早餐。”她低头盯着面前水雾缭绕的锅“你......先去刷牙吧。”
宋清玺说得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唐云落走到洗手台前才意识到为什么——柔软的家居服材质柔滑,她睡觉不算老实,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胸口一片滑嫩的肌肤,差一点点就要春光乍泄。
一见到镜子里的自己她愣了一下,睡意当即醒了十成十,后知后觉得捂住胸口把扣子扣了回去。
刚刚就是这么出现在宋清玺面前的?
哈哈。
哈哈哈。
唐云落在心里干笑了一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忘掉这个尴尬的场面,机械式的开始刷牙洗脸。
她平时洗完脸后不喜欢擦干,喜欢等水自然的晾干。于是脸上挂着水珠走到了餐桌前,装作若无其事地嘟囔了一句“那谁,你刚当什么都没看到啊。不然我就......”
宋清玺嘴角微微勾起,云淡风轻地回到“刚刚看到什么?你就如何?”
她小声哼了一声,开始吃饭。
知道这宋清玺没揣好心,在这儿找她乐子呢,前两天积攒的好感唰唰掉了一地,愤愤地想,这女人就是喜欢看她吃瘪,不管是抓她逃课,还是拿她打趣!就是想看她笑话!
不过早餐真的很好吃,所以唐云落又浅浅的原谅了一回宋清玺刚刚的打趣,她重申一遍,不是说以前抓她逃课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两人又是一起并肩走进校门,虽然穿着一样的校服,却仍像是来自两个世界。
门口值日的同学不是昨天的那位,见到这个场景几乎要惊掉下巴。
E班的教室在楼上,A班在楼下,唐云落在楼梯口与宋清玺分开,自己转身进了班级。
在走廊上就一直觉得有几道若有似无的视线黏在她身上。
“听说她在宋清玺家过夜,真的假的?”
“啊?外面传她男女通吃那事儿是真的啊?”
“噫,但她那种人......”
“会长怎么会——平时不是水火不容吗?”
“嗐,这你就不懂了吧,说不定是她为了吸引会长注意呢。”
......
脚步一顿,几个人的对话声音不大,但是却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唐云落的耳朵里,像讨厌的虫子在耳边嗡嗡飞,恶心得让人想抓,又怎么都抓不到。
她没回头径直进了班,没发火,更没辩解,慢慢的坐在座位上,伸手摸了郭云涛放在桌上复习的教材,一页一页的翻书,却没看进去任何一个字。
郭云涛看她脸色不好,难得没敢上来聒噪。学校里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他听得多了,光是造她的黄谣都能凑一本语录集。
什么今天跟哪个小混混去了宾馆,明天又抢了谁谁谁的男朋友正在操场约架,后天又是脚踏两条船。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言之凿凿,除了简舒和她那帮一起打游戏的朋友没人相信她现在还是个母单。
郭云涛挠挠脑袋,有些疑惑。没见过她因为别人几句话就这样丢了魂一样,更何况这次的主角甚至不是个男人,是那个处处跟他们不对付的宋清玺,难道不是正好杀杀那个学生会会长的威风么?
她唐云落是什么人,学校第二老子第一,从没见过她服过谁,唯一栽过几次全是因为宋清玺,学校里的人真是无聊透了,兴许只是人家校门口碰上了一起进的校门,八卦劲儿全用唐云落身上了,将来去当娱乐新闻狗仔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郭云涛又看了一眼唐云落手上“绑架”的她的教材,收了要拿回来的心思,拿起第二科考试的书开始装模作样的翻起来,纵然是成绩不好,临考前他还是决定给足分班考的面子。
考试铃声响起,唐云落摸出兜里的笔,还是宋清玺早上给她的,她抿了抿唇线,脑海里又浮现出早上宋清玺的话。
“不带笔是准备直接去H班吗?”
早上那群人嘴里的话像贴在卷子上,“男女通吃”“她那种人”“为了吸引会长注意”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把她和宋清玺之间那点来之不易的靠近死死钉住。
教室里安静地落针可闻,唯有笔尖与纸张碰触发沙沙声像虫蚁噬咬着她的神经,发白的指尖紧紧地攥着笔,她紧紧的盯着卷子,题干上的每个字都在眼前跳跃着,舞动着,像是在考验她还能维持这种假象的平静多久。
心口像堵了一团火,她从没觉得自己在意过别人说什么,可这次不一样。
宋清玺没有做错任何事,她不应该被牵扯进来。不仅仅是因为她释放的善意,之前她俩不对付,那也只是学生会长和坏学生之间的那点天然的矛盾。
可以看得出来,宋清玺从来没有通过传闻去看待唐云落,不然怎么会在这两日对她笑脸相待,所以她才更不想宋清玺因为她的缘故遭到谣言的迫害。
她不在意,不代表宋清玺也不在意,如果流言继续传下去,宋清玺是不是也会跟她划清界限?
她手里的涂卡笔突然一顿,咔哒一声,断了。
前排有同学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猛地低下头,压着情绪按出一节新的笔芯继续写。
草稿纸被她划得乱七八糟,她索性不用草稿,直接落笔在卷子上。字迹狂放不羁,但她根本不在乎。
铃声响起时,监考老师开始收卷子,唐云落把那张皱皱巴巴的卷子交了上去,也好像交上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该去找宋清玺解释吗?
还是把传谣的人都揪出来?
还没等老师走远,她一把扯下了校服外套冲出了考场。
躲到这个鲜少有人来的楼梯间,头顶上的灯还坏了半盏,楼梯上积了层薄灰,她毫不在意,直接坐了下去,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头抵着冰凉的墙壁。
这个地方她很少来,一般只在很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下,她才会躲到这里来一个人静一静。
强烈的孤独感席卷了全身,像被抛进了无边深海,无所依也无所托,她好像一直都像一朵无根的浮萍,努力的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不是没有朋友。
以前逃课打战队赛时,隔壁班的赵睿诚总说她“仗义”,打游戏输出又高又话不多,带领队伍赢了很多场比赛也没说过多分钱的事儿。
在男生群体里,她是“哥们”,是“队友”,但也就止步于此。
可在女生的世界里,除了简舒这个从小知道她脾性的人以外,其他人都觉得她锋利又张扬,说话直来直去,做事我行我素很少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再加上常年跟一帮坏男生厮混在一起逃学打游戏,久而久之女生们就都对她敬而远之。
这种性格总是容易得罪人的,起初造谣的人只是一两个,唐云落虽然觉得不太舒服,但也没太放心上,总认为清者自清,可造谣者见没有造成任何不利的后果,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到后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名声已经碎了一地。
她进教室,前排的女生就把书桌往边上挪一点;午饭时,她的身边除了简舒就是男生们,要么就是一个人独占空桌。
从来都不是明说的厌恶,但每一个细节都钝刀割肉。
时间久了,她也懒得去靠近,不需要表面朋友,不想进行无谓的社交,男生们的社交是她打游戏赚钱的经济来源,跟这些脑子缺根弦的物种很难交流到“心”的层面,或许算是朋友,但远称不上知心。
或许简舒算是知心朋友吧,或许?其实她也不真正了解真正的她,至少她不知道唐云落不是真的不在意那些流言。
简舒开始还帮唐云落回嘴,后来真以为唐云落是脑子缺根弦不在意这事,渐渐的也随传言到处发酵去了,毕竟光靠她一张嘴,连正主都不下场,下次自己估计也会成为传闻的主角。
她的脸深深的埋在双膝间,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到耳畔。
耳朵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怎么会有人来这里?
抬眼看到一双眼熟的白色运动鞋,站定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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