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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赔礼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挂在教室前面墙上的音响冒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从里面传出广播通知,“请同学们到操场集合,进行军训。请同学们……”

竹煜文睁开眼,还没回过神呢,人已经跟着其他人来到了操场上。

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被晒得热热的,靠近地面的空气变得稀薄,引得人们大口呼着气。热气顺着气流进入鼻腔,带走身体里的水分,让人更加难受。

因为今天是军训第一天,学校为同学们的身体考虑,设置的训练量不算很重,但是竹煜文假期几乎没怎么运动过,刚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他的额头就已经出了许多汗,但他还再坚持着。

学生们统一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从远处看过去,很是和谐。他们整齐地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声,如战马奔腾,欲要踏裂土地,震起层层沙土;整齐地喊着口号,声音嘹亮,如大鹏展翅,欲要撕裂空气,声浪传向远方。

当太阳走至空中正上方,各个方队有序解散。

训练了一上午的同学们都饿了,有的已经开始用揉肚子试图来缓解饥饿感,他们默契般朝着食堂走去,形成了一支“饿”兵大部队,开始攻打食堂。

竹煜文虽然也饿了,但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也就没有跟着去食堂,而是找了一个树荫处休息。

他躺在阴影处,鸭舌帽搭在脸上,用来遮住透过树叶的光,曲着一条腿,另一条腿直着,两个胳膊展着,很不惬意。

突然,旁边一声巨响,吓得竹煜文赶紧坐起身查看,鸭舌帽也在他起身时,落在他的腿上。他朝发声处看过去,就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看这人穿着,应该也是新生。

他环顾四周,除了他和地上那个人就没有其他人了。

现在这会儿,新生应该都在食堂吃饭,高二高三的还在上课。他连忙上前检查,地面没啥尖锐石块,也没见着血。视线又落到地上那个人,就见人面色潮红,额头大量汗。

竹煜文叫了那人两声,许佳迷迷糊糊的,嘴巴一张一合,就是没发出声来,竹煜文又替人把了下脉,确定是中暑了。

他先把许佳弄到树荫处,又跑去超市买了瓶水。回来后,他蹲下身,抬起许佳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方便等会儿喂水进去,又用手固定住头,防止从腿上摔下来。

他拧开瓶子,把瓶口抵在许佳嘴边,还叮嘱她别喝太多。

许佳微微使力,喝了一小口,竹煜文就把瓶子移远了。过了一会儿,又再次递到她嘴边,给人少量多次喂过水后,他拧上瓶盖,把水放在一边,开始用手给人扇风降温。过了没多久,许佳就醒了过来,她连忙站起身,嘴上说着感谢。

竹煜文也站起来,还活动了一下刚刚被压麻了的腿。

竹煜文不觉得是大事,“没事。你刚刚中暑晕倒了,幸亏没摔到头,你检查一下,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许佳感受了一下,只觉胳膊有点疼,应该是刚刚晕倒时擦破的,她伸出受伤的胳膊给竹煜文看,缓缓答道,“没啥事,就是好像胳膊擦伤了。”

竹煜文看了一眼,就是破了点皮,没啥大事,准备带她去医务室擦点药。

结果俩人都不知道医务室在哪儿,路上正好碰到下课准备去吃饭的学长。

问到医务室的地址,两人连连道谢,便朝医务室走去。

尽管运动量不大,但很多新生还是不太适应,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医务室里人有点多,卫生老师就有点忙不过来了。竹煜文看这情况,向老师说明情况,卫生老师从药柜上拿了一包棉签和一瓶碘伏递给他,顺便还嘱咐他注意事项,竹煜文点头应着。

等出了医务室,竹煜文带许佳来到水池边,小小开了水龙头,先替她冲洗伤口,然后用棉签蘸取碘伏替她涂抹伤口,“好啦,这几天避免伤口碰水。”

许佳点了点头,“谢谢,我请你吃饭吧。”

说到吃饭,竹煜文又一次想起自己的果酱面包,低低笑起来。看到许佳后,他连忙收了笑,开口道,“同学,你忘了?食堂给咱们提供免费餐食呢!哈哈。”

许佳倒是忘了这件事,红了脸,忙开口,“那我请你吃零食吧,我带了好多。”

“不用了,助人为乐嘛,你快去吃饭吧。”竹煜文挥了挥手上的棉签和碘伏,“我也要去还东西了。”

许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道谢,“那今天谢谢你了…”

送走许佳,竹煜文回到医务室还了东西,跟卫生老师道了谢,也朝食堂跑去。

一掀开帘子,各种饭菜的香气就往竹煜文的鼻子里钻,香气伸出无数“小触手”勾着他的馋虫,他的嘴角也不争气的流出哈喇子。他擦了擦嘴,决定高中期间要把食堂的饭菜都吃个遍。

时间耽搁得有点晚了,等他走到新生专属餐口,朝里面看去,发现饭菜已经卖完,食堂人员也开始收拾东西。

竹煜文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想起早上妈妈给带的午餐,又想起走读生可以出去吃。但一想到妈妈的厨艺,他还是决定出去吃,但吃什么呢?又成了问题。早上在未来巷,他看到有一家快餐店,想着好久没吃炸鸡了,他决定今天中午就吃炸鸡,然后就朝教室跑去拿书包。

出了校门,因为跑得太快,一时没注意,竹煜文撞到了人,连人带车都给撞倒了。他连忙起身,伸手准备拉起另一位当事人,当看清那人的脸时,他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学长。”

魏庭起身,扶起自己的自行车,看了一下车子,见没啥事,这才抬了抬眼看向竹煜文,“没事,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跑这么急。”

竹煜文先给人拍了拍身上的灰,才答道,“额…说出来怕你笑,其实…我就是……”

还不等竹煜文说完,魏庭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竹煜文转了一下眼珠,咽回准备说出的话,转了话题,“那个,学长,你中午有空吗?”

想到早上竹煜文说的,魏庭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开口问,“怎么了?”

贸然请对方吃饭,对方不一定会答应,竹煜文决定委婉一下。他低头搅着衣服,一副委屈样。“我中午一个人……”

“然后呢?”看着竹煜文搞怪,魏庭笑出声,声音很好听。

竹煜文抬起头,星星眼瞧着魏庭,“就是…我想…陪你吃饭。”

“陪我吃饭?”魏庭又笑了一声。

竹煜文笑了笑,“对呀,陪你吃饭。”然后拖长尾音,像跟爸爸妈妈撒娇一样,“你有没有空嘛~”

魏庭想着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吃饭,也就答应了。

见魏庭答应,竹煜文恢复正经模样,“哈哈,不闹了,这顿饭就当是赔礼了。”

魏庭捡起竹煜文掉落的鸭舌帽,也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揉了揉竹煜文的小卷毛,给他戴上帽子,才笑着说,“好,那早上说的?”

竹煜文一时没想起来,现在一被提醒,就想起来了,但装不知道魏庭说的意思,“什么呀?”又推了推他,“快去停车子吧。”

等魏庭停好自行车,竹煜文跑过去去拉魏庭的手,然后朝那家快餐店走去。

竹煜文的手比魏庭的手小许多,握不住他整只手,第一下没拉住,只好握着他除了拇指和食指剩下的三根手指。魏庭感受着手里传来的温度,很暖,看着那张小手,思绪复杂。是有多久没被人拉过手了,大概他也记不清了,也许有十几年了吧!

就连竹煜文也不知道,能够向魏庭撒娇,魏庭俨然已经成为了他很重要的人。

两人来到点餐台,竹煜文拿了两张宣传单,递给魏庭一张,然后自己看一张。边看边说,“学长,你想吃什么呀?”

魏庭平时节俭,从来没吃过这些,也是不知道吃什么,“你选吧,我不挑食的。”

竹煜文听到,视线从宣传单上转到魏庭身上,“哟,乖宝宝啊,不挑食,很不错!”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那就我点了。”

“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魏庭揉了揉竹煜文的头。

竹煜文瞪了一眼,嘟着小肉脸,不高兴道,“动手动脚的,还把自己当成我的长辈呀。”

“没有。”魏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刚刚揉头的手藏在身后,握了握。

“那…行吧。”竹煜文的视线又落回在宣传单上,手指着一个套餐对魏庭激动道,“学长,那咱们吃这个套餐吧,开学季做活动,还送两杯可乐,正好你一杯我一杯。”

“好。”魏庭看了一眼,跟店员点单,然后掏出钱包,付了款。

见魏庭付款,竹煜文开口道,“不是说好的,当做赔礼吗?”

魏庭不理他,直直找了一个空着的位子坐下来。

竹煜文从店员手上接过取餐条,连忙跟上魏庭,坐在了他的对面。

魏庭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竹煜文双手在桌子上不停玩弄着那张取餐条,嘟着小嘴。

“咋啦?生气了?”

见竹煜文仍不说话,又开口,“我没啥事,再说,哪能让小孩儿请我吃东西啊。”

竹煜文瞪了一眼魏庭,又想到对方刚才揉自己的头,“我是小孩儿吗?我已经16岁了!”

想了想,他从书包里拿出便当,里面有四个夹心面包,就是早上李曼君做的,他拿出两个递给魏庭,“那这个就当做赔礼吧。”

哈哈,其实还有一段时间竹煜文才过16岁生日,这么说,只不过是显自己大一点。

魏庭接过,道了谢,又说道,“16岁,在我眼里也是小孩子啊。”

竹煜文咬了一口夹心面包,果然,果酱放得太多,有点齁甜。转眼看魏庭却是面无变情地吃完,动作优雅,因是小口吃的,嘴角还沾了点果酱。

魏庭夸赞道,“味道很不错。”

竹煜文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有果酱。”

魏庭愣了一瞬,才擦去自己嘴角的果酱。

喇叭声这时响起,“请117号顾客到前台取餐。”

魏庭问道,“是咱们的吗?”

竹煜文看了看那张皱皱的取餐条,上面的号码还算是清晰,把号码递过去让魏庭看,“对。”

魏庭起身,去拿东西,等魏庭回来,竹煜文立马看到了那只心心念念的炸鸡,不由咽了咽口水,还管什么小孩儿不小孩儿,一切都抛之脑后,满脑子就只有那只被炸得外焦里嫩的炸鸡。但在吃之前,他还是有理智的把东西分好,一人一个汉堡,一人一杯可乐,炸鸡留着最后吃。

魏庭打开汉堡外头的包装纸,咬了一口,感觉没什么味道,三两口吃完。然后拿起可乐,手不断摩挲着可乐的杯壁感受着,最终端起放在嘴前,小口抿了抿,气泡在口腔炸开,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竹煜文看到魏庭这样,心里暗暗想,是个不喜欢吃垃圾食品的学长一枚。手上撕了一根鸡腿递给魏庭,又撕了一根自己啃起来。

魏庭看着竹煜文吃东西,动作豪放,但不粗鲁。油脂粘在唇上,显得唇形更加饱满诱人。他也咬了一口炸鸡腿,表皮酥脆,肉质滑嫩,鲜得还有汁水,三两口吃完,就拿了一张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趴在桌子上看竹煜文吃东西。

竹煜文见状,开口询问道,“不吃了吗?”

魏庭依旧趴在桌上,回道,“胃口小,你快吃吧。”

竹煜文也就不再说啥,继续吃起来。他的小嘴塞满了东西,脸鼓鼓的,看起来软软的,很想让人捏一捏。魏庭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头一歪,枕着胳膊睡着了。

竹煜文放低了吃东西的声音,把手机静音。为了不耽误魏庭上学,他还细心的定了一个闹钟。等他吃完东西,把桌子收拾好,又把餐盘还回去,就开始坐在位子上玩着手机。

闹钟刚响一声,魏庭就醒了,刚刚睡醒的他,就呆呆地坐在那里,发丝间漏出一只眼睛,冷冷的,面色严肃,活像一个行尸走肉。

当魏庭看到竹煜文的时候,又恢复成阳光的邻家哥哥。

刚刚那是错觉吗?竹煜文暗暗想着。

“那我先走了,玩手机注意点时间,不要迟到了。”

竹煜文回过神,机械性的做出反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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