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项书淮一吐槽,牧新才意识到自己最近已经完全忽略其他人了。
拒绝了放学时来接的司机,拒绝了其他人应该算友好的同行邀请,牧新每天雷打不动地贴许知霖身上。
他们回家大致方向差不多,只是中途许知霖要拐个弯。
牧新后悔一小瞬间,出校门后请项书淮吃了校门口的小吃才揭过去。
再问就是“你以后会懂的”。
他问许知霖要不要,许知霖心事重重似的,很久才摇头,“早点回去吧。”
[今晚……有事。]
牧新先是迷茫再一点通。
今晚会出事,别在外逗留。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能是假的,唯独许知霖,他说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等我一块——我还是打个电话坐车回去吧,等等啊。”
许知霖犹豫了一会儿,“嗯,你先回。”
牧新转而盯着他,忽然凑近,神情严肃地微微低着头。
然而什么都没听到。
牧新更不可能就依他,“那我们还是一块走吧,反正提前放学了,回去也不会太晚。”
[提前放学不是让你这么用的啊……]
对于许知霖竟然还会吐槽这点,牧新给予一个赞。
许知霖的活人感真是越来越重了。
牧新愤愤深呼吸,“总之,我得和你一块,总不能就这么把你落下吧。”
牧新想着还得说点什么,只要许知霖同意其中一个想法,他都完全能撑住接下来的场面。
许知霖却直接伸手拉着他,说:“那就走。”
许知霖不敢跑太快,他应该很急,但牧新也看得出,他还在顾虑自己的腿。
稍微远离学校后,牧新松开他,“远离危险,可以了,一会儿去前面坐公交算了。”
“唉,还是早该听我的。”
许知霖还是没说什么。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牧新冷得开始后悔非要自己来遭罪。
四下几乎无人,牧新拿出手机看了会儿,什么也没干。
许知霖今天真的会出事?
不应该吧,回忆里的剧情也会这么丰富吗?
就算有,许知霖本人都能知道的剧情,应该能轻轻松松就被化解吧?
牧新在路灯下看着影子短暂出了神。
已经不止一次,觉得这个本该是个小说世界的世界有点怪了。
一时半会儿他又说不清楚,毕竟牧新也是第一次当觉醒NPC,头回生。
或者,是由于NPC强行刷的戏份太多,导致bug叠bug?
其实项书淮和文思沂都说得很对,他确实不应该只围着许知霖一个人转。
但牧新暂时还没有做好有大改变的准备,应付不了未来的事。
他抬起头想和许知霖说会儿话,忽然发现许知霖被落在后面。
距离上一个路灯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他站的地方恰好是昏暗的。
“许——”
牧新忽然停下。
视线里,许知霖面前还还站了两个男人,看起来比他矮一点,但是体格要健硕些,因此挡住了许知霖大半的路。
“先给一点。”其中一个人说。
牧新很快意识到,这大概就是许知霖说的“今晚有事”。
这么想来,白天许知霖问他的晚上有没有事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牧新低头看了眼,能跑。
这一带应该有监控,要是真出事了,说不定还能帮许知霖赚点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拉着许知霖就赶紧说:“回家了。”
站在旁边的人赶紧喊:“你谁啊?”
“喂?同学,那位同学,你在干嘛?”
牧新不管那边两个人,脚下一刻不停。
那两个人还在嚷叫,夹着听不太懂的方言。
听不懂,此时一律按破防骂人处理。
牧新回过头,骂道:“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又怂又坏,学校那边没堵到人所以就追这边了是吗?”
许知霖明显急了起来,“他们——”
“你不用多解释,反正无非就是那几件,我都懂。我刚刚已经报警了,这条路我熟,前面不远处就是派出所,人很快就来。”
许知霖这下完全没有平时的清冷气质了,没抽回手,只说:“我认识他们。”
牧新还想说,这种情况下就是认识才会被骗钱啊,社会人讹钱也不会找这种不认识但看起来不是特别好惹的。
“之前给他们借了一点钱,今天是来还钱的。”
牧新脚步慢下来,表情逐渐懵逼。
他看着前方大马路闪着的灯,神经僵硬,一字一句道:“可是我,真的,报警了,啊……”
天杀的,怎么没人告诉他还有这种剧情!
正确剧情不应该是许知霖被那两个人诈骗,许知霖迫于他们的淫威,签下不平等条款,还着一辈子还不完的债务吗?
此时那两人也赶了上来,一个气喘吁吁道:“我说同学你到底是谁啊,我还以为人贩子呢,看你背着书包又不像。”
另一个忽然看到缓慢停下的警车,傻愣着,“哪出事了?”
“……”牧新体会到了什么叫社死。
他很快听到一个中年男人叫他,“牧新?”
正是他打电话报警来的警察之一,和他爸妈算老乡,也是上次他车祸接触最多的一个警察。
牧新尴尬地转过去,根本不敢抬头,叫了声:“汪叔叔……”
“欸,这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电话里整那么神秘,我们还以为你在哪被人威胁了。”
说着,他看到了一旁的另外几个人,“是打架斗殴还是怎么?”
牧新苦着脸,“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是我搞错了,我以为……”
他悄悄看了眼另外两个人。
其中一个一拍脑门,“哎呦——同学你不会报警抓我们吧,我们什么也没干。”
牧新表情快撑不下去了,“对不起……”
“唔……”许知霖死咬着唇把笑憋了回去。
没看牧新的样子,他上前给来的警察解释去了。
但是牧新清楚听到他刚才的想法,在笑他。
[在学校就算了,现在也这样不行啊。]
[不会是因为他们俩刚才说的话误会了吧。有点傻,但确实,也挺可爱的吧……]
许知霖正直地对着警察点点头,回头看着牧新惊奇的眼神,“怎么了?”
[闯祸了,明明应该有点尴尬,现在是什么情况?]
牧新低着头,闷声说:“浪费警力了,我有罪。”
头顶有点痒,牧新便蹭了两下。
知道又是许知霖在揉,但他这次并没有别的心情,甚至稍微有点抑郁,“突然发觉我最近太不正常了……”
许知霖似是有点不忍,不一会儿他嘴角陷下去,应该是在笑,“没关系,你很好。”
[虽然你可能说对了……]
牧新猝然抬头,几乎是瞪着他。
“怎么了,吗?”许知霖
有点不知所措。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
好好的走在路上报了个警搞出误会,服侍了半天的许知霖也是心口不一。
“许知霖,我之前说,你不能偷偷说我坏话。”牧新有点倔强地想着,要是许知霖还这样,他真的不会再管了,“我对你很好的,一直都是。”
[好吧,我的报应来了。]
牧新略微诧异地吸了两下鼻子,或许是冷风难受,有点痛。
“对不起。”许知霖说,“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牧新有点不理解。
其实牧新很能换位思考的,许知霖不知道自己会读心,那么在他眼里,他就是从没说过牧新的坏话,所以许知霖完全没有道歉的理由。
但他还是道歉了。
“那我原谅你了。”牧新小声说着,低头给司机发信息,“我们早点回去吧。”
许知霖点了两下头,又说:“我还有点事和他们说,你——”
“你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
牧新就站在他旁边,看着许知霖拿出个本子打着手电在那算账。
他还是没忍住问:“确实只是正常的金钱往来吧?”
“唉……”
[好像又被误会了,之前秦哥那边也和我说过。我后来想了想,他可能被误以为是什么不良商贩了。]
牧新有一丁点心虚。
许知霖前面一个人抽着烟,闻言笑了下,“同学和小许很熟吗,也没什么大事,就借了两百块钱。”
这下牧新是震惊了,“……两百?”
牧新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败家。
因为这两百在他看来,买不了多少东西,就他家里给连许知霖的工资一小时都能开两百多去。
“嗯……不然?日子不好过嘛,要不是实在没钱,也不会借。”
他注意到牧新看着自己手上的烟,就抬了两下,“五块一包。我没烟瘾,一包能抽半个多月。”
最后那两人给许知霖凑了一百多就走了。
“他们……大晚上来拦你就是还钱啊?”
许知霖摇头,“也不是,他们也只是今天有时间。”
“巷子里的人不多,和他们差不多的,和我差不多的,却很多。”
“你上次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要帮朝旭?”
牧新还在心里数究竟能有多少,一听这才想起那个黑瘦少年,其实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年纪而已。
许知霖呼出一口气,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过得不好,好久之前过得一直不好。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对我很好,所以我希望他们至少不要像我一样。”
“朝旭没上过学,什么也不懂,他就这么出去打工,难免会……遇到很多很多事。”
[上次就是,我还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廊桥下面那个哑巴乞丐是他。]
牧新手机啪一声掉到地上。
他慌张地捡起来,磕磕巴巴道:“你说,说什么呢?”
许知霖看着他,模样大概是牧新从没见过的温柔,“没事,都过去了。”
[你不是说让我信你,有你就很好吗。]
一辆车很快停在旁边闪了两下灯,牧新拍拍脸,赶紧拉着他上去,“外面好冷,进去吹会儿暖气吧。”
牧新仍然有点心不在焉。
许知霖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还有之前他说的自己父母那边的事,好像很笃定。
“牧新。”许知霖小声喊他。
车内光线并不好,许知霖就拉着他的手,自己也稍微靠过去了一点,声音也好像模糊不清,“谢谢,你确实对我很好。知道吗,我以前就认识你。”
他声音越来越低,“我想过好几次和你见面的场景。我想,我应该体面一点,优秀一点,那样才能……”
慢慢地,牧新没再听到什么,只有不急不徐的呼吸声。
他肩膀上有点沉,也有点热。
这也是第一次,他看到许知霖在他面前一点也不像学校的那个冷淡、好像所有人都在追赶的许知霖。
仅仅只是因为路上的一点小插曲,因为他搞错了事,又略无赖地要了个道歉。
“叔叔。”,牧新小声喊司机,“开慢一点吧,不急,我们今天考了一整天的试,现在好累啊,我想眯一会儿。先直接到许知霖家就好。”
好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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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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