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在下雪，好消息是相比前几天的特大暴雪，今天已经好很多。
牧新全身汗津津地站在窗边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慢回神。
他翻出联系人把电话拨出去，把手机扔一边，听着响铃声恍若无事地换着衣服。
直到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人声，牧新放下手里的扣子转身过去。
“……许知霖？”
他声音带着点慌乱，好像在确认对面是不是真人。
许知霖一时不解，“怎么了？”
牧新没回答，又说：“你再和我说一会儿话吧，还有，一会儿是不是要出门？早一点好不好，我们可以在32路公交那边碰面。”
许知霖没说今天要上课，当然会碰面，他应了声，又在短暂的洗漱时间里依照牧新说的和他讲着无关紧要的话。
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今天可以去哪里，可以做什么。
直到许知霖说要出门，牧新叮嘱他一定要等才挂断电话，他整个人也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今年才十七岁，周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甚至有了点意料之外的好。
牧新平静下来，套上外套又对着镜子看了会，慢慢把里面衬衫的扣子解开一颗才出了门。
好像……知道许知霖之前为什么要大冷天的一定要穿他那些好看但不保暖的衣服了。
他们现在谈恋爱了，这样更合理了。
成功在公交站台碰面，牧新第一时间是完全不受控制的。
他抱着人，用力汲取着许知霖身上除了冬日的冷冽气息外他格外熟悉的一种。
“……你知道我又梦到什么了吗？”
“什么？”许知霖这话也并不是在询问，一看到牧新这样子，他反应过来大半，“有关于我的吗？”
话落许知霖有些无奈，一手在他脑后轻轻抓弄两下，说：“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车站去往学校的距离不长，牧新不想让自己一整天都沉浸在后怕里，只简单说了点。
“你有一次说的那个名单没有项书淮，我听到了。”
“……我那会儿还以为你会预知未来，但是预知错了。我一直以为，我身边的人都会有很好的未来……”
牧新抬起头蹭到他肩上，有些哭笑不得，“是不是在你知道的时间里，他会和现在不一样？”
“还有明宇明歌，他们的事我们一直都知道，我们也一直在担心最不好的情况会出现。”
“好在那天我们赶上了，就差一分钟，是吧。”
“陈易平时就好像和我们不在一个频道，我也一直以为不会有什么事的。”
许知霖沉默了一会儿，说：“别害怕，你改变了这些，星星。”
“你怎么瞎安慰人呢。”牧新就埋怨了一句，又说：“还有……我家里。我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们会因为什么而出事，我一直以为我父母是很厉害的人。”
想到什么，他又说：“你以前是不是担心这个？”
“可是你救了大家啊。”
许知霖低下头，又悄悄看一眼，说：“我高中不在一中，我不知道这个。”
“那在哪啊，我们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感觉还很奇妙。”牧新说着，忽然注意到许知霖越来越低得头。
[你可能不会想知道。]
许知霖忽地一愣，知道这话又让牧新听了去。
他摇了摇头，“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和你说这些，但是没想到会是现在。”
[才刚体验到不一样的关系，可能很快就要失望了。]
牧新就说：“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一个啊。”
他想着，其实一开始的主角滤镜也不全是自己的想象，许知霖确实任何方面都比别人强得多。
早班的公交车人不多，又因为下雪，附近的几所学校取消了早自习，慢悠悠的车里只有几个昏昏欲睡的学生。
牧新凑近在他耳边，试探性开口：“要不我亲你一下，这样你是不是更能体验到新身份的感觉，许知霖？不然我换个叫法，男朋友？好像有点怪，一般人不这样叫吧，还是说你想听其他的？”
“……哥？”
这像个开关，许知霖即刻捂住他的嘴，另一边自己也埋着头，“不用了，就，叫名字吧。”
牧新勉强让自己对这件事的乐趣大起来，“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车子到站，牧新没等到许知霖的什么回答，只觉得他心里莫名其妙。
许知霖又突然拉住他，说：“还有个事。”
“嗯？”牧新下意识回头，手就被许知霖拉着过去，他又被带着藏到站台一边。
一句话还没出口，许知霖便靠近，但又很快珍重似的，只把很轻的一道吻落在他眉心。
牧新想起来了，他玩笑时说的“亲一下”。
他愣愣抬手在眉心按了按，嗫嚅着：“这个啊，直说不就行了……”
许知霖仍然是红着脸看他，说：“还没适应过来。”
[毕竟是以前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牧新低低笑两下，“好了，算起来你今年都多大的人了，以前就没谈过吗？”
牧新说得很是轻松，他自己也不想给许知霖造成一种不够成熟的印象。
毕竟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重生者……
许知霖摇头，说：“以前没喜欢过人。”
他把牧新拉近，很轻易地看出牧新现在并没那么轻松的心情，然后说：“你在意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已经过去了。如果你还想问，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也得清楚，那已经是故事了。”
牧新怔愣一瞬。
“去教室吧，外面好冷，就是不知道不上早自习能不能开暖气。”
牧新还应景地对着手呵了口气，又拉着许知霖搓了搓，“其实我都看见了，我只是有点不太敢相信，现在又想有个人告诉我，是假的。但其实，也没那么难接受。”
他掏出今早仍然带在身上的卡纸，如今已经是空白。
卡纸被折叠两下，牧新路过便直接扔进垃圾桶。
“那个时光……说起来你可能也会觉得神奇，总之我们的事算是他们一个意外造成的，但这很幸运。”
许知霖慢慢捋着也稍微听懂了，“你真的相信他们？”
“你现在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牧新笑了笑，无所谓道：“我之前还觉得这世界是一本小说呢，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教室里没人，牧新在窗台松动的瓷砖下掏出钥匙，边开门边说：“更早以前我也想过很多奇怪的事情，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佐证。”
“有意思的事情那么多，接受一两件，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一种快乐嘛。”
“好了。”推开门，牧新让开一点，“小许老师快进去吧，我还有好多事要虚心请教呢。”
这时候许知霖反倒对称呼有些介意了，牧新便说：“我就喜欢这样叫啊，你不要说我那个状元的事，我自己都不清楚，可能发着烧上的考场吧。”
许知霖摇摇头，但也没继续下去，“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我相信你。”
距离正式上课的时间不长，牧新只能听许知霖捡一点话说。
但即使许知霖给他打过预防针，发现许知霖的另一个样子后，牧新不免还是有些震惊。
“你不让我叫‘哥’，原来就因为这个啊？”牧新没忍下去笑出了声，“许哥？他们这样叫你？我觉得你可以和陈易多交流，他肯定很乐意。”
牧新头越来越低，笑得是越来越放肆，“我现在要是告诉其他人，估计没有一个人会信。”
对于这件事，许知霖现在只有羞耻，“……不是说当故事吗。”
牧新装傻道：“不是说关于我的是故事吗，这个又不是我。”
“现在不是在谈恋爱吗？”许知霖认真道，“可以是和你有关的了。”
牧新眨眨眼，起身越过桌子往他那边弓下腰，却没有更多动作了。
“许知霖，我发现你之前装得好好。”
他伸手按着许知霖肩膀，“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会这样想呢，快把我对主角的期许还回来啊。”
“我不——”许知霖意识到现在其实并不存在多严谨的气氛，话出一半又转而说：“我这次努努力。”
牧新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之前以为许知霖是主角的时候，牧新时不时就会出现一种自己用着上帝视角的怜爱。
现在勉强接受主角的事不存在了，牧新其实有一种之前一切白费的感觉。
然而许知霖还能这样说，我努努力，试试和你心里那个“主角”贴合一下。
满足过后就是一种羞耻感，明明许知霖根本都不会读心，怎么还能完美抓住他心里想的事。
他一下卡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是“你觉得我到底是怎么样子”。
就好像对着许知霖说，要不你夸我一下吧。
看见许知霖笑起来，牧新强烈的羞耻感又上来了。
“我可以不够客观地发表我的观点吗？”
牧新一愣，慢慢坐下点了下头，“但是‘不够客观’是什么意思。”
许知霖想了想，说：“这是我一直想和你说的。”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其实有点……高高在上。”
牧新第一反应以为是开学那天，后知后觉不是才晃了神。
“……下雨那天？”
“更早。”许知霖说着，然后抖抖肩膀将他的手拿下来，“我第一次路过一中，应该，是六月二十三那天中午。”
他慢慢握住牧新的手，又低头蹭两下，“也许你说的对，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其实天气很好。”
“我那天就想，这个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好看的人，明明才见过一面，我就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定不会有人不喜欢。”
不行我这个土老帽还是喜欢整点隐隐约约的一见钟情
这章还是加急赶出来的，主要人在外流浪，也不能随时奢侈地进网吧写（这个贫穷作者竟然还想着写文 ，大家跟我一起笑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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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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