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沂已经在凌晨出门，牧新必须去开门。
外面下着雨，进屋的人纠结了一会儿把伞立在门外。
“你现在……吃卷子？”昨晚并没有早睡的牧新大脑没完全清醒，看到许知霖拿着一套卷子，话不过脑就出口。
他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拿了拖鞋又磕磕绊绊一两句，“我妈搞得有点仓促，卷子还有好多，让你来干嘛……”
许知霖便说：“做卷子。”
“做……哦对。”牧新搓了搓脸物理清醒，虽然还是打了个哈欠，“来书房吧，你先随便坐，等我一会儿。”
三两下洗漱完，隔着一段距离看许知霖拉开椅子自顾自看起书，牧新方才清醒。
主角哥真被钞能力搞到自己旁边一对一补课了？
“你吃早饭了吗？”牧新扒在门框上问。
许知霖刚要开口，牧新又继续说：“我刚才发现厨房早餐刚好够两个人的，我给你热一下吧。”
“……好。”
饭大概不是文思沂做的，毕竟她只有鲜虾煲不会搞得色香味弃权。
牧新盛了两碗，微波炉再叮一圈，又是小菜端进屋。
“话说我们能不能就做卷子？刚好是月测，我把我漏的知识补上就好了。”牧新想想估计许知霖也没有做过私人家教之类，总归也是为了给他创收，没必要多认真。
许知霖也是犹豫了一会儿，“也可以，做完我给你批。”
“啊？”牧新稍微有点不可置信，为求保险，再问道：“限时吗？”
“九十分钟。”
牧新啪一声摔下碟子。
注意到许知霖在看自己，他又立刻笑起来，“合适，太合适了。不过能不能让我先吃个饭……这个不能限时吧，撑了噎了会消化不良，对智力也不好。”
许知霖这才开口：“其实我是九点之后才开始。但如果你要早一点——”
“不必。”牧新赶紧端着碗大口喝粥，“你吃啊，我也吃不完两份，你要是不吃，我妈肯定要找我。”
他眼睛偷偷瞟着许知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有些粗糙。
但是……牧新又看看自己，始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营养不良的看着手还比他大一点？骨架这东西相差就那么大？
[看我？]
“我没……咳…咳！”牧新疯狂夹菜，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他苦恼，刚刚只是眼神动作，这也能被注意到？妈呀不愧是主角，果然和NPC不一样。
牧新丝毫没发现这之间的关联——一个人只有在你看他时，才会发现他在看你。
九点，牧新抬头看了眼窗外已经雨过天晴，多了不少亮色。
屋里却还坐着个全身带着冷色调的人，牧新余光撇过去，拍了拍他，自己先趴到窗边，“桂花开了，看不看？”
窗户一开就是香味，也有雨的功劳，混杂着湿草木的味道，原本浓郁的桂花香也变得清新起来。
“我妈妈说，她当时就是看中了那棵桂花树才买的这里的房，我有记忆后每年这个时候都能闻到。”牧新贴着窗户转身继续招呼他过来，“你太幸运了吧，今天刚好看到。”
[没有，其实路边也开了很多。]
牧新不太乐意，“你看过桂花树的头顶吗？来看。”
许知霖慢吞吞地过去，“其实也——”
牧新把他拉到旁边，指着晃动的枝丫说：“还有鸟呢。”
许知霖低头看着自己被抓握住的手，纠结过后放弃抵抗，没说话。
只不过下一秒牧新就放开了，双手按在窗台上半边身子探出去，“我认识那个，绣眼鸟，我之前也看到过一次。”
“牧新。”
“嗯？”
“九点过七分了。”
牧新人僵了。
他一瘸一拐蹦回去，生无可恋道：“好的，小许老师。”
房间里一时只剩静静的笔尖摩擦声，时不时掺进牧新的抱怨声。
化学，从开学到现在牧新一节都没上过的课。上面能做的题只有以前学过的，其他看什么都是火星文。
“你们一个月都在坐火箭啊，直接进化到旁人看不懂的地步了……”
许知霖依旧温吞，“慢慢做。”
牧新提前交卷，小许老师没有残忍地批改。
“这个，是用的第二节的内容……”
许知霖翻着书，他就在一边记笔记，一步一步跟着走，倒是也补了不少。
“小许老师，还真适合当老师。”牧新劈里啪啦写完一串，忍不住感叹。
许知霖说：“你学会后会更好，你的学生应该更喜欢听你讲课。”
牧新摇摇头，“不想当老师。”
[也是。但是这次，你还会选择什么？]
“嗯？”牧新忽然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许知霖沉默了。
“放心，你的选择可多了。”牧新笑笑，没继续问。
十二点，楼下响起开门声，是上门做饭的阿姨，牧新便问：“你下午也在吗？”
[中午去医院，下午应该没事。]
“在的。”
牧新怀疑道：“给你算的几个小时？”
许知霖说：“多劳多得。”
牧新拍拍胸脯，大义凛然表示：“放心，价格给你打上去。我家不是腐朽的资产阶级，也最讨厌压榨员工的行为了。”
“对了，中午给你奶奶带饭吗？顺便吧，我让阿姨做清淡一点。晚饭你喜欢什么，板栗鸡可以吗，这段时间很适合吃。”
许知霖的话又还没出口，牧新已经扶着栏杆往下蹦了。
热情又叽叽喳喳，跟窗外的小鸟一样，让人没法拒绝。和许知霖设想的每一个环节都不一样，但又觉得，其实牧新该是这样的。
“谢谢。”
“多两双筷子，谢来谢去多麻烦。而且你回去肯定还要自己做，更麻烦了。”
中午饭后，牧新得意洋洋地打开[消费者投诉举报热线1231（5）]群聊，大肆宣扬一番自己三十分钟做完一张话化学卷子后，他被鄙视了。
[典中典大学士]：牧新同学，如果是抄答案，这种情况下太慢了。如果是自己做，不是天纵奇才就是宗门废材。
[小灵通]：@地主家傻儿子，我们的口号是什么，只赶ddl。
[典中典大学士]：那是你。我已经做完大部分了。
[地主家傻儿子]：谁给我把名字改了？
[封心锁爱]：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但是，太对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超级无敌麦旋风@超级无敌麦旋风@超级无敌麦旋风，歌儿，我知道你在窥屏。
[超级无敌麦旋风]：……
[超级无敌麦旋风]：改备注没注意。
牧新关闭了手机，纠结一会儿最终没卸载APP。
下午出了太阳，文思沂打电话又关心起学习情况，絮絮叨叨一阵牧新没听到几个自己的名字。
“妈……你干脆把许知霖一块养了算了……”
文思沂笑他，“别人都是说，‘你干脆拿他当你儿子好了’，你怎么还是隐藏款？”
牧新毫不避讳：“因为我很喜欢你这个妈妈呀。”
文思沂沉默三秒，反思两秒，脸红一秒，然后挂断电话。
许知霖下午回来，牧新还在那剥板栗。
他说他亲自下厨做，但是周身壳不少，板栗肉几乎没有，于是许知霖跟着剥了半小时。
结束后牧新把剥出来的板栗都给了他，许知霖一头雾水，“不是做饭吗？”
牧新理所当然道：“谁要吃谁就动手啊，这个还挺甜的，你要不试试？”
许知霖接住他手里的一颗，没动。
好久前的冬天，他在路边看到过一个卖板栗的小车，当时老板说要二十五一斤，他没买。
冬天很多人都会买那种刚出炉的板栗或者烤红薯，许知霖都没买。除了不适应那种氛围，经济也确实窘迫。
“原来你不喜欢啊。”牧新啧一声，“还是没看错嘛。”
就许知霖这种设定，牧新也想象不出他会喜欢吃甜的。
牧新拿回板栗，但仍然想看许知霖的反应，下一秒果真又进了许知霖手里。
“挺甜的。”许知霖说。
[可以喜欢。]
牧新低头闷声笑了，“今天外面有点转暖，出去看看呗，不然冬天就只剩冷了。”
许知霖自然不答应，“你的腿。”
“恢复期更应该多锻炼，等我一会儿。”牧新行动力非常强地打算蹦去楼上换衣服，走到一半，他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是老师带的，所以不影响价格。”
许知霖坐在原地看了眼手上一把板栗，连这个价格他都还没问被。其实文思沂给他安排的只有上午三个小时，下午他是自己要来的，他还没告诉文思沂，总觉得不应该，现在还心虚。
许知霖观察着这间屋子，家居摆件都是精挑细选的，这是一家对生活积极度很高的人，也难怪能养出牧新。
一声重物砸落的声音突然传下来，许知霖飞速冲上去，“没事——”
牧新半跪在地，身边一堆旧教科书散乱堆叠着，而他裤子穿了一半，光着一条腿。他尴尬地回头，“没……你要是给我关个门就更没事了。”
许知霖脑子短路似的，半晌问：“我……帮你？”
牧新抓着能抓到的一切爬起来提裤子，疯狂拒绝，“不不不。不用，这种小事哪里用麻烦您。”
许知霖也就停在原地，好一会儿，他说：“腿没好的话还是不要这样。”
“我短跑很厉害的，我绝对有运动神经。下个月还有冬季运动会，到时候我腿肯定好了，我跑给你看。”
似乎还是原著提过那个运动会，由于不是主剧情，依旧被一笔带过，但是切切实实要经历所有剧情的牧新还是知道个大概：比如总有小人想害主角。
“那个运动会你要报名吗？建议不要，班里那么多男生不差你一个。而且不还有个陈易吗，他就应该十项全能——”
“你的娃娃亲对象？”
“……”牧新迷惑地眨眼睛，“跟我的娃娃亲有什么关系？”
许知霖平静地说：“我对他的印象是这个。”
牧新了然地点头。，“你不要经常接近他，我感觉他最近特别不对劲，说不定哪天就要喷火。”
[其实最不对劲的是你。]
牧新痛苦捂脸——每天都要被主角气一遍还干不过是什么体验？
“总之，听我的没错。”
套好外套，牧新满意地准备出门，忽地发现许知霖手上还有颗没剥的栗子。
“你不要吗，那我吃了。”他顺手抠了出来，再一瘸一拐缓步下楼。
许知霖停在原地摊开手凝神了一会儿。
“你不和我一块吗？”牧新在前方问。
许知霖笑了一瞬，“一块。”
或许缘分是真的吧，或许，现在已经改变了。
曾经惊鸿一面的时候，许知霖确实没想过现在他和牧新的关系会这样，奇怪，又稳定。
“有个事。”许知霖说。
牧新仿佛欣慰的老父亲，但又假装不在意，说：“说吧。”
许知霖似乎在纠结，脑子里的东西很乱，好久才说：“叔叔阿姨最近，还好吗？”
取网名是个很有趣的事，但我竟然不知道小许用什么合适，我想象不到现实中他会取什么网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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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许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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