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薄渐川当然没能找到内裤。
手机关机了一晚上,再打开时消息几乎要将手机挤爆,薄渐川挑着几条重要的消息回复了,下一秒市场部经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薄总,”对方像是走在密闭的通道内,脚步声清晰地传递到手机这边,伴随着他有些不匀的喘息,“上午医院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来,说约定好的药物检验程序出了一些问题。”
薄渐川正站在镜子前系领带,西装都是他刚刚打电话叫长期合作的西装店送过来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谈明衍家离他公司不远,他准备直接从这边去上班。
听了经理的汇报,薄渐川不紧不慢地用食指勾起领带:“新型抗生素的药物检测不合格?”
他一手拿着手机,腾不出多余的手来把领带系好,只能任由它垂掉在胸前,带着白色细斜纹的布料轻昵地蹭过皮肤。
“那倒不是,”经理走出车库匆匆往办公室里赶,“新型抗生素的药检上个月就已经通过了,上周要投入一期试药的审核也已经批准了,本来这周就要投入医院进行试药,但是今天院方的负责人突然打电话来说要推迟试药时间。”
他们为这次试药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了,新型抗生素是早早就打出来的名号,要是没办法如期进行试药,后续所有的安排都会被打乱,损失数以千万计,这期间投进去的人力物力反而变成最不值一提的事情了。
谈明衍从浴室出来就看见薄渐川站在窗边,沉声吩咐着后续的工作安排。那条领带被他拿在指间把玩,每一次扯动都会搔过薄渐川颈后那块被咬烂的皮肤。
谈明衍神色一沉,顾不上树立乱糟糟的头发走过去夺过他手心里领带。
他动作娴熟温柔,好像给别人系领带是已经做过很多次的举动,他曲起的指关节在每次的动作中不断地轻蹭过薄渐川的下巴。
薄渐川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随他去了。
“派过去的医药代表怎么说?”
在谈明衍越来越放肆地将手指伸进他衣领时,薄渐川终于皱着眉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了。
“本来上周都谈得好好的,已经准备好第一批试药的患者入院观察了。但突然不知道哪边传来了风声,说我们的新型抗生素根本没作用。医院听了这话,说还要再继续考虑考虑,他们觉得现在在用的抗生素的抑制效果已经很好了。”
谁都能听出来这不过是推辞的话术。
薄渐川:“那院长怎么说?”
那边的经理翻了翻桌子上堆成山的资料,连喝杯水的功夫都没有,渴得嗓子快要冒烟了:“公司派过去的医药代表连院长的面都没见上,连接待都是副主治医师给倒的茶。说是对方安排了一整天的手术,问我们下周有没有时间见面。”
薄渐川嗤笑,瞪了还想继续靠近揩油的谈明衍一眼。
下周就是他们要跟媒体宣布新型抗生素药效的时间,原本打算这周做完一期试药实验,下周就可以宣布追踪成果,是好是坏都有结果在手里了。
但现在试药还没开始,医院要把会谈拖到下周再进行,到时候媒体一问,他们只能干瞪眼傻着。
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抬价,他们已经跟医院签好了保证书,现在再去找别的医院显然不现实,而他们为试药准备的药品已经生产出来,医院这是看准了他们已经被困在船上下不去,准备狮子大开口了。
经理见他不说话,也有些发怵:“那薄总……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流程来吗?”
新型抗生素的招牌已经挂出去了,这个时候如果试药不能成功进行,整个公司只会陷入更大的困难重。
寰瑞药业已经落入进退维谷的两难之地,薄渐川花了几年时间好不容易把快要倒闭的公司重新支撑起来,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手指上传来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绪。
薄渐川垂眸,发现谈明衍正蹲在他身前,咬着他的食指。对上他的视线,谈明衍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要不要再求求我,薄总?”
薄渐川还未开口,突然想到现在市面上正在用的长效抗生素正是明盛科技量产的。
谈明衍,是明盛科技的现任当家。
“你干的?”
自然不怪薄渐川多想,两人在生意上一直是竞争关系。寰瑞因为前几年资金链的问题,砍断了不少分支,现在还在赚钱的就只有制药和器材生产。
而明盛作为A市首屈一指的药业集团,几乎承包了大部分三甲以上医院的供药渠道。
作为生意上的死对头,薄渐川没少在竞争桌上跟谈明衍见面,就连这次新型抗生素药物的试药实验,也是在谈明衍手底下抢过来的。
谈明衍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怀疑我了?我这些天都在忙什么,薄总难道会不知道吗?”
说着,谈明衍手又搭上了薄渐川的腰肢,用让人松懈的力度轻轻揉着。
谈明衍这段时间几乎都在围着薄渐川跑,先是在晚宴上遇上了意外发i情的薄渐川把他带去了酒店,然后死皮赖脸地搅黄了人家的相亲。
就连昨天公司的股东会议,谈明衍也因为看到了从医院发送过来的薄渐川的检查报告而一时上头给取消了。
这些要是让那些看着他长大的叔叔们知道,少不了要在他面前念叨一句色令智昏。
薄渐川也知道谈明衍说的是事实,可对方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他怎么听怎么扎耳朵。
“谈总在忙什么我确实是不知道,”薄渐川在谈明衍的按揉下渐渐放松了身体,“但谈总想要阻止新型抗生素药物进入试药期我是知道的。”
谈明衍叫苦不迭:“先不说新型抗生素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功效那么好,一旦真的投入市场,有多少提供常效抗生素的公司都会因此丢掉合作伙伴,薄总这是在树敌。”
干药物这块,最害怕的就是跟谁家合作的研究院研究出新型药物,一旦被长时间使用的药物有了更新颖更有效更便宜的替代品,市场供销就会迎来颠覆。
不止谈明衍不希望新型抗生素投入生产,A市不知道多少家药科企业在盯着薄渐川的一举一动。
薄渐川淡淡地拍开他的手:“从试药一期开始到三期结束,少说也有四个多月的时间,有能力的可以在这期间也研究出更强效的替代品,我从来不会因为技不如人而生气。”
谈明衍还准备说些什么,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吩咐了这段时间没重要事情不要打电话的助理在电话那头咋咋呼呼地喊道:“谈总,跟三院联系的人刚刚回消息了,说是跟寰瑞合作的试药短期之后不会进行,负责人让我来跟您邀功呢。”
谈明衍:“……”
谈明衍原以为不是什么要避着薄渐川的事,所以接听的时候开了免提,这会儿对上薄渐川审视质问的目光,还真有些说不上话来。
倒真不是他派人去阻止的这件事情,负责跟三院搭话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谈明衍不希望新型抗生素这么快上市,自作主张到处打通关系去找了三院院长,估计是想要等到事成之后在谈明衍这里讨点好处。
眼看着薄渐川的拳头又要挥过来,谈明衍挣扎:“……我还能再解释解释。”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收拾好一起前往市三院。
明瑞跟医方的负责人见到薄渐川跟谈明衍同时出现时,眼睛都瞪圆了一圈,张着嘴好半天没能说出话。
原本还想讨功的想法在看见谈明衍忙前忙后给薄渐川倒水递纸巾时,被打碎了咽回肚子里,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
院长确实安排了一整天的手术,两人到的时候对方刚从手术室里出来,额间的汗还没来得及擦,低头匆匆扒了两口饭。听明白他们的来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两位之间的恩怨就不要让医院方参与进来了,”院长也有些无语,“昨天院里才开了会,重新立项还得等审批,你们小孩儿在这种事情上可是不能胡闹。”
院长长他们好几十岁,两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听得频频点头,尤其是谈明衍,小臂被薄渐川捏在手心里,掐出了一串的青紫。
薄渐川还有些不放心:“那之前确定好的试药?”
院长囫囵咽下一口饭:“试药可以提前进行,但是志愿者……”
谈明衍接话:“志愿者我们明瑞药业可以负责,一期试药志愿者安排一千位,可以吧?”
薄渐川冷哼一声,没有拒绝。
“一期志愿者不能有任何免疫系统上的基础病,”院长叮嘱,“年龄方面最好也控制在20岁到45岁,虽然说是最后会投入市场,但切记不可心急。”
几人最后又确定了一些注意事项,被要休息的院长赶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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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费时间。”薄渐川靠在医院冰凉的墙壁上,斜着眼瞥谈明衍,“谈总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干。”
自认理亏的谈明衍只能低头摸了摸鼻子,他出来得匆忙,眼镜也没有戴,头发有些散乱地搭在额前,褪去平时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多了几分随性,乍一看像是刚从大学校园里踏出来的学生。
薄渐川腰疼得厉害,也不愿意再跟谈明衍有接触,转身就想要离开医院回自己的公寓,谁知道刚迈开步子,手机就响了。
距离相亲失败也有两天了,谭玲玲能够憋到这个时候再打电话询问也是已经憋坏了,可等薄渐川接起电话后,她又说不出什么来,嗫嚅了片刻不确定地问道:“小川今晚回家吃饭吗?”
薄渐川自然听出了母亲话里的小心,母子关系变成了这幅样子他也无能为力,但又庆幸不用为了父母妥协什么。
沉吟了片刻,刚想拒绝,却被谈明衍从身后抢走了电话。
“谭阿姨,”谈明衍脸上迅速挂上笑,搂着薄渐川的肩膀往电梯口走,“小川他好久没跟你们见面了,今晚回家吃饭。”
谭玲玲在他面前就自在得多,隔着电话夸了谈明衍一会儿,又向他递出邀请:“明衍也来家里吃饭吧,我前阵子还跟你母亲聊到你呢,真是事业有成,一转眼都长成大人了。”
薄渐川从他手里重新抽回手机:“妈,他公司事多,没空去家里吃饭,我晚上自己回。”
谈明衍不干,贴在薄渐川耳边喊:“那不行,什么事儿都不能阻止我跟阿姨见面。阿姨放心,我晚上肯定到。”
谭玲玲在那边被逗得合不拢嘴,连声应好。
电话被挂断后,谈明衍也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从身后拥抱住薄渐川,他身上还带着薄渐川甜腻的玫瑰信息素的味道,看起来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我们这样,算不算做完之后见家长?”
“薄总要是个Omega,今晚就得被阿姨嫁给我了吧?”
涉及药物方面全部都是胡诌,勿较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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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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