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谁家?我觉得应当有些渊源,看这门当还是个武将,五件走兽,品级不低,莫不是文卿在此的旧识?”仔细打量了这大门四周,才觉眼前一亮,来了兴趣。
毕竟,这样规格的府邸,在京城倒是不奇怪,但在这江南,却是奇特了,思来想去,他的确不知这究竟是哪位将领的故居,但这规格也是本朝,实在想不出,对这些了解还甚少。
楚墨迟眸子突然暗淡下来,像是在深思,淡淡道:“的确有些渊源,今日我们暂住此处。”
哪位将军,久居江南,我倒从未听闻。”江染再仔细端详着,一面说道。
与楚墨迟有过渊源,想必也不是寻常人吧,看着这宅邸很老了,也不知是将军是否过世。
“道来话长,先下车吧。”
江染微微点头,楚墨迟扶他下车,那府门前的两个仆从似乎已经熟知,不多过问便请着入府。
入府后,三进门堂,再映入眼帘之物都是些花草,布置随意,但又有秩序府中下人稀散,一路走来也不过三四个,快至了主屋客堂,也都是这些景观。
下了车,一面走着,楚墨迟这才开始解释:“这是梁将军之府,你许未听过,他是当年父亲江南一役的副将,先帝念其功不可没,许其设府此处,后来常年与父亲征战,刚过而立便殉于江南,如今这府中只剩下其遗孀林夫人,林夫人当年也与母亲交好,甚结拜为姐妹,不过梁将军多年征战到死也无一儿半女,故我年幼时,母亲让我拜其义母,府中寂静,每年祭祀母亲,我都会沿路来看看林夫人。”
听了这故事,莫名有些疑问,也算是感伤,江染不禁提到: “这偌大将军府中,只林夫人一人,算得上悲凉,她年轻时为何不再寻一好人家,江南民风开放,也算得上寻常。”
楚墨迟摇了摇头,望那青砖,一声叹息,缓缓道:“据说林夫人与梁将军是两家联姻,算得上门当户对,本是未曾谋面,可后来竟觉投缘,二人情深,梁将军死后,曾有人劝过林夫人,让其在寻一户人家,好在当年梁家主母也是个开明的女子,也默许了,不愿耽误了其大好年华,可林夫人执意死守不愿再嫁,遵梁将军遗愿,也未曾寻死,后也看淡了,直到如今都是这般,府上虽然落败,但好在家产有余,林夫人平日最爱施舍救济,是个善人,算得上有名。”
是吗?真是天不遂人愿,这世道善人无善报。
江染听后,眸中的光亮一闪而过,看着有些失落,惋惜地轻笑一声,不知看向何处,只得垂眸叹息,再抬首道:“故事悲凉,但……逝者如斯,都是些往事了,怜惜无用,她许也放下了,我们走吧。”
这天地间,竟都是如此不堪。
说的许是林夫人,也许是自己,他曾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那个,可后来才发觉,天道哪有不公,生于乱世,人人皆此,那些往日的痛苦,最终也只能一笑了之,化为茶余饭后的闲谈,一切终会被抚平。
过了门槛,算是进了主屋客堂,身后仆从退去,一耄耋之年的老夫人正坐在中堂左侧,手上端着茶盏,像是早便等着了,神情慈悲,身着紫霄莲花纹织锦衣貂皮镶边,头戴碧蓝点翠蝴蝶簪,那簪子看着有些年代,颜色有些暗淡,腕上的麻花翡翠手镯也有些旧了,像是多年前的物什了。
客堂打扫得很干净,无一点尘灰,像是为迎贵客,提前打扫了一般。
“林夫人。”
那林夫人一见了楚墨迟便赶紧起身,带着欢喜上前,像是期盼已久。
楚墨迟笑着调侃道: “您老人家坐下吧,腿脚不便还敢这样折腾,若是出了问题,我可负责不起,这次来看您时间充裕,可惜忘了提前知会,您可别建议,还要赏脸让我们住下几日,先坐下吧。”
一边说着一边牵着江染,直接坐在那一旁的太师椅上。
那老夫人说话很有意思,紧张的气氛瞬间缓解,亲近又和蔼:“哎呦,迟迟你看看,这一年不见倒还生疏了,旁人见了还以为你我不识,莫不是要与义母拿乔?”
一旁的江染听着有些惊喜,打趣的小声问楚墨迟道:“文卿,你以前怎从未与我说过,你小名唤为‘迟迟’甚是有趣……哈,让我先笑笑。”
江染捂嘴笑他,这倒是发现了一个秘密。
以后可是可以借此逗弄他,以往都是自己吃亏,这下终于让自己逮到了。
“行言,她口不择言胡说的,别信!”楚墨迟受了委屈,一般小声与他解释着。
可惜这话却入了林夫人耳中,她笑说着:“迟迟这是长了年纪,也会羞了,以前都是这样叫你的,怎么还不承认了,学会与义母客气了。”
说罢,还故意叹息着自言自语:“孩子大了,倒不认得了,是我们这些老喽!”
也许旁人不知,但林夫人心中还记得,楚墨迟的这个小名,是曾经自己与老王妃一同定下的,本是戏称,但久了,也便干脆一直这样叫着,亲切,可这样算着他们这代人,好像就只剩林夫人自己一个人了,所以,只有她知道。
楚墨迟以此事,笑劝道: “义母何时学会这些?莫不是像那些顽童学的,义母年纪大了,经力不似那些孩童,还是少与他们混着好。”
林夫人平日无聊,素日最喜去城中百戏班子看戏,时常带着守在门边的孩童一同进去,久了便打成一片,她也不嫌闹腾,只说小孩子有趣,不怕麻烦,有时还将他们叫到府上,她为人和善,对待孩子很好,有些孩子父母忙工时,也愿意交予她,她毫不吝啬,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去赏给孩子玩去了,一至用膳时辰,便尽是孩子的打闹声,好生乐趣。
“这话便不对了,迟迟一年只来看义母一回,府上实在孤寂得很,孩童来也增加些声响,免得哪日死了,都无人知晓呢,那尸体岂不臭了。”林夫人开着玩笑道,有几分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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