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验身区,君不见就看到一个竖着高马尾,高挑修健,宽肩窄腰,宛如雕塑般完美的背影。
那人正在脱衣,一双手干干净净,修长而灵巧,动作麻利地挑开了身上的中衣。
下一刻,背部结实,极富力量感的肌肉猝不及防的暴露在空气中。
君不见站在身后,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微微勾唇,“啧”了一声,以直男的不能再直男的眼光,在心中淡淡评了句:“身材真他妈的不错。”便伸手一勾,拿起一件替换的验身狱服,也跟着脱衣服。
验身笼,顾名思义,可以查验身份的笼子。
在进笼查验前,还有一套固定流程:除亵裤外,几近.赤.裸的进验身区接受安全检查,然后才能穿上验身狱服,进笼子。
至于君不见为什么要进验身笼,自然是和狗东西天乙放出的消息有关。
极乐狱中关尽天下穷凶极恶的妖魔鬼怪人,唯独没有神。而将他们关押在此的,却正是神。说仇人已太浅,非得定性的话,神与极乐狱中人的关系,分明是死敌。
死敌进了家门,自然要好好‘招待’,不过招待之前嘛,还是要找到神。神明善幻化,妖魔鬼怪人都能变,且不露痕迹。那神被投到敌营中,只要不想暴毙,肯定幻化伪装。世间六界,身份九等。只要在验身笼待满九天,没被笼子的弑神煞气给灭了,那就说明不是神。
今天才第三天。
无论几天,君不见都不在意。毕竟,再落魄,他依旧是天授之神,身份早就超越等级之别。就这玩笑般的验身笼,还能把他验出来?
验出来他就吃了这破笼子。君不见自顾自地解掉中衣,微微低着头,行动间姿态轻松,浑不在意身旁之人。
那人却不知何时,已经穿好裤子,转过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君不见的背。目光之中,生机勃勃,不见一丝狱中囚徒的呆滞。
只见,笔直挺拔又结实白皙的后背上,一双青色翅膀刺青自蝴蝶骨处蔓延至整个双臂,神秘性感,栩栩如生。而蝴蝶骨处,有很明显的凸起,那是狰狞的疤。
很明显,刺青是在遮掩这些疤痕。
许是疤痕太过骇人,那双漂亮的眸倏地一紧,某些情绪翻腾,却在刺青主人转身瞬间,重新淡漠如初。
君不见一扭头,便与来人四目相对,蓦地眼前一亮。
那是一张无与伦比,炫目至极的不羁俊颜。饶是(血不要脸地)自封“我站着不动,别人自己就弯了”的美男子君不见,也不得不承认,此人俊美程度,与自己不相上下。
不过饶是帅哥再养眼,君不见脸皮再厚,两个人,光着身子,对着瞅,也实在是荒谬不禁,有点下流。
尤其,眼前这个光着脊背,双眸明亮如星,毫不避讳地斜睨着他美好肉.体.的人,还是万、古、愁。
虽然有许多同名同姓之人,可君不见已经从那双淡漠的,自若的,又隐隐散发着危险的眸中确定,正是九重牢那位。
他有些招架不住,连忙换好衣服。恰好看守的蓝无相毫无生气地喊了声“到笼子里去”,抬腿便匆匆进了验身笼。
可进了笼子,万古愁依旧用那双美丽的眸子,死死地,牢牢地,宛如黏人蛛丝般盯着君不见。
说实话,君不见很慌。虽然,第一次见面,他别有用心,可当真无害人之心。在这个遍地变态的地方,他一个如花似玉,风流倜傥的美男,被另一个虽然也俊美,但是住了七百年单间,绝对变态的混世魔王盯着,心中不禁担忧:“他不会兽性大发,野蛮地占.有我吧?”
可对方只是盯着,热烈且刺目的盯着,尤其是扫到君不见的脸时,眸中闪过异光。
君不见这厮,可不是一般神明。干瞪眼捱过许久,虽然他恐惧对方可能隐藏的变态属性,可怕着怕着,心中却一发狠,也不遮遮掩掩,当看不见了,直接抬眸,对上视线。
“喂,”他说,“我是君不见。”他用一个自认无比霸气,实则绵软如羔羊的语气,开门见山直抒胸臆。“一直盯着,眼睛会疲劳的。”
那看似关怀实则不满的小话儿,说得既不漂亮,且又卑又亢。
万古愁也未恼,而是袖着手冲君不见点头,倏地一笑,目光却依旧在他身上逡巡。
那笑容实在诡异,说它温柔吧,却带着些凉意,说冰冷吧,可一眼就能看到主人倾注的温暖诚意。
好家伙,这一笑差点把君不见送走。他感觉这位变态的笑容,博大精深,寓意难明,纵使是神,也猜不透背后的含义。
哪怕后来君不见知道,他愁哥并非想吓他,而是想用笑容迷死他,再忆起,却依旧对这个笑容,胆战心惊。
君不见打算换个老少皆宜,都能插得上话的话题。他指了指笼外的看守,道:“小兄弟,你看,今日看守我们的是蓝无相。”
寻常人怎么也会回一句“蓝无相好啊,蓝无相不会动手!”
可万古愁保持沉默。
不知他是惜字如金,还是个哑巴。机会难得,君不见今天必须要把话题引到抱大腿上,所以,哪怕对方是个哑巴,他都得硬着头皮尬聊下去。
“我呢,就喜欢蓝无相看守。它们不打人呢。无相分为青、蓝、黄、赤、墨、白,你喜欢哪个颜色?”
对方,寂静。
君不见,继续:“不回答?难不成你喜欢白无相?千万别!无相这东西超越六界,不属六界生灵,不偏六界任何一方,又不知因何而生,所以才会看守极乐狱这种鬼地方。青巡逻,蓝看守,黄刑罚,赤管理,墨无间,白老大。除了蓝青,其余的无相可都会动手啊!”
顿了顿,继续道:“难不成,你喜欢...动手的?”
对方,依旧,寂静。
君不见,依旧继续:“......那个...动手也还好。白无相是看守中的老大,掌管其他无相,只要是个厉害的,都喜欢强者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那个,你有没有想过,和白无相一样,收几个小弟?”
终于将话题带到重点了。君不见却有些气馁。
因为,对方依旧环抱双臂,背靠笼身,一双长腿随意交叠,一派睥睨之态,从容不迫地凝着他,一个字不往外蹦!
你能明白,罗里吧嗦,九曲十八弯地讲到在意的重点话题后,对方却沉默不说话的心情吗?
糟糕透顶!
对方一句话不说,刚一个笑容,还差点压垮君不见的防线。君不见面上八风不动,一颗心脏早就雨打浮萍,颤抖不已:落魄的神明不如鸡,何况遇到的还是地头蛇。人家不听王八念经,惹烦了动手,倒霉的还是自己,还是装高冷吧。
打定主意,他垂下眼睫,闭上眼睛,神情淡淡的,兀自平复心绪。
谁知,不过片晌,耳边传来声响,接着一双冰凉的手,猝不及防地抵在了下颌。
他猛地睁开眼,却见万古愁已压到身前,高大的身躯,将他困在角落。
君不见很抓狂,没想到这么恶俗的情节居然发生在他身上:这是,发发发发发发.....发情?
就冲这对方过于明显的亲近行为,不由分说,君不见已经确定对方是个断袖了。
当然,也能理解,毕竟一个笼子待着,如此密闭空间,又只有他们二人,加上君不见那出挑的外貌,只要不说话,当真站着不动,就能把人掰弯了。
可重点是——
君不见就不是那一挂的啊!
即使是,神秘人也不让他搞基!!
君不见不敢动手,只得强撑着胆子,目光定定地与他对视。却因距离太近,惊觉对方俊美得惊人,如耀眼烈日,不可直视。君不见不由自主想要侧首,却凭借强大意志力生生忍住。
他是审判者,而审判者的目光,会穿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找到罪与爱,让罪徒受审伏法,让无罪者与爱同歌。
于他而言,对视,是一场最普通不过的较量。若要抱万古愁这个变态的大腿,像普通囚犯那般磕头认怂拍马屁,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目标的。
第一次见面,他必须赢下这场较量,哪怕不是势均力敌。
只是,不过相互凝视了片刻,万古愁忽然扑哧一笑,低头在他耳边,用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开始了第一句与其身份天差地别,大相径庭,异常违和的话:“喂,我是万古愁。若你作我老大,我便对你,”他轻轻在耳边吹气,带着低沉的,蛊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有、求、必、应。”
君不见:“......”
变态不是喜欢杀人,放火,分尸,屠城,弑神等等的嘛?
九重牢这位至尊无敌大变态,居然喜欢认大哥?
绝无可能!万古愁这厮目的肯定不纯。
君不见闻言,怔然不已,百思不得解,脱口问道:“为什么?”
万古愁眯了眯眼睛,大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他的蝴蝶骨,定定凝着君不见的面容,“我、乐、意。”
君不见才不信这种屁话。他这个人,为人处世讲究缘由。因不好,果一定烂。所以,‘我乐意’这个因,君不见一个字也不信。背脊上的触感,倒是清醒地提示着,君不见心说:好你个死断袖,什么认大哥,分明是想揩油!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身体,抬眼看看万古愁,难得一本正经地问:“为什么。”
万古愁笑笑,不说话。
君不见凝视着他。
半晌,一声叹息。
万古愁目光中带着日出东方的坚信,道:“因为,你这个人,这张脸,这个名字。”
声音中竟饱含诚意,丝毫不见一丝亵渎。
君不见闻言,半信半疑。脸是主要原因,至于人和名字,那就有点扯了。只能说,万古愁这家伙,假话和真话搀着说,神情和语气装得还挺到位,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怕是要被这个徒有外表的变态给哄骗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心中猛然生出一个念头:操!明瞎子居然不是神棍!
他是神算啊......
见君不见不应,万古愁歪了歪头,将手搭在他肩上,低声道:“不睬我?那我可就赖上你了。”
“......”
君不见紧攥拳头,心道,赖上我?这死断袖不会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若不应呢?”
“不应?”万古愁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笑眯眯地问,“不是说了吗?我赖上你了。”
换言之,就是,管你应不应。
君不见挠头,“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
“那你叫声君哥。”
“君哥哥。”
“......”
“是君哥!不是君哥哥。”
“哥哥。”
“......随便吧。也算有求必应。”
万古愁嘴角露出一丝诚笑。“哥哥啊,初次见面,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刚刚脱得和鱼一样光溜溜的,什么礼物这么能藏?君不见十分好奇,也没客气推脱一番,抬手索要道:“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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