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睡了吗？”
黑暗中，沈斯伯轻轻地开口，他又失眠了，齐怀澄躺在自己身旁，周围满是他的气息，令人安心的均匀的呼吸声。
如果齐怀澄得知沈斯伯会重新开口叫他哥，恐怕会高兴的睡都睡不着了，毕竟今天他听到沈斯伯对左瑎提起的那句哥哥，已经是出乎意料。
沈斯伯没有听到他的回应，轻叹一声：“哥哥，我喜欢你，喜欢了十余年。”
他侧眸，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可是为什么我的喜欢会让你觉得恶心呢？”
“让你连沾一下都会厌恶地躲开。”
沈斯伯深凝着齐怀澄的睡颜，“我的心就这么肮脏，配不上你的一丁点吗？”
“哥，你真的很会伤人，很可恶。”
齐怀澄阖着眸子沉沉地睡着，全然察觉不到身旁黑洞般的视线，深邃的恨不得把他吸进去，沈斯伯凑过去，轻柔的吻印在他的唇上，旋即甜甜地笑了，柔声道：“我不会放手。”
“哥，你逃不掉的。”
沈斯伯敛起眸子，没一会儿俊秀的眉微微拧起，睫毛抖动着，脸色煞白。
他闭上眼睛便是噩梦，似梦似醒间，仿佛回到儿时被绑架那天，癫狂的绑匪掐着他：“小孩，你爸断了我们的财路，我们搞死他一个儿子不过分吧？”
尖锐的针头刺入沈斯伯的脖颈，他摔倒在地，眼前满是痛苦的幻觉。
沈斯伯紧闭双眸，如昨日重现般感同身受。他发疯地嚎叫，幼小的身体痉挛抽搐，口吐鲜血。
等他被解救出去时，像是畏光的小兽躲到病床底下，蜷缩着骨瘦如柴的身体，攻击所有接近他的人。
年少的齐怀澄推开门跑进去，痴傻的他突然有了反应，“哥……”
“小伯，别怕，没事了。”
齐怀澄紧紧地拥住他，“没事了，我们回家。”
“哥……”
深陷恐怖回忆的男人额头布满冷汗，梦魇似的喃喃着：“哥哥……”
翌日，左瑎一如既往地为沈斯伯检查身体，齐怀澄答应沈斯伯不让他看到自己和左瑎在一起的画面，自然也没有陪同。
沈斯伯气他耍小聪明，对待左瑎也没有好脸色。
左瑎专业地记录他的身体状况，平静道：“你的神经疼痛得到缓解，我会继续给你做植入手术，治疗断裂、损伤、坏死的神经。”
他提醒沈斯伯：“在手术前得罪医生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沈斯伯冷笑，满不在乎道：“你大可手术失败，看看到时候是谁会心疼。”
他留下这句话，控制轮椅离开。
砰——左瑎撂下手里的笔记本，这个混蛋，齐怀澄怎么会被这种人喜欢，简直就是灾难。
沈斯伯午睡后，齐怀澄和左瑎坐在花园，他瞧着左瑎手上缠着的纱布，“一会儿我再送你去医院换药，做检查。”
左瑎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家里的护士就能处理，只是皮肉伤已经快愈合了。”
齐怀澄心怀愧疚地问：“小伯还是没有真心向你认错吗？他的态度有没有好一点？”
左瑎抿了一口花茶，不语。
齐怀澄神色严肃：“我去教训他。”
左瑎拉住齐怀澄的手，淡淡道：“我若是真的还在生气，在乎他道不道歉，就该离开这里，最起码让你把他送到医院，可是……”
他看向齐怀澄，无奈地叹气：“我似乎已经过了和小男生争风吃醋的年纪。”
齐怀澄哑然失笑。
左瑎出神地盯着齐怀城，更不愿让他为难，自己能看出沈斯伯对他的感情超过了普通兄弟，齐怀澄却浑然不觉，一心一意地当沈斯伯是弟弟宠爱着，照顾着，不知是不是当局者迷？
“所以我不在乎他的道歉。”
“我也不在乎沈斯伯对你是什么心思，是仰慕之情，还是对哥哥的独占欲。”左瑎莞尔，认真地说，“我在乎的是你。”
“我答应过你，等治好沈斯伯的腿伤后，你给我一个答案，如果你还是拒绝我，那是我们有缘无分，我会离开。如果你同意和我复合，那你必须全心全意投入到我身上，你是我一个人的，不是谁的哥哥，谁家的养子。”
左瑎坦白，他要的很简单，就是齐怀澄这个人，和他的心。
“你要做好准备，我不会和任何人分享你。”
齐怀澄对上他的目光，点头同意，“好，我也答应你。”
左瑎笑了，突然又有了信心。
只要沈斯伯痊愈，齐怀澄和自己在一起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左瑎手上的伤口基本恢复后，马上安排沈斯伯的手术。
沈斯伯躺在担架车上，握住齐怀澄的手，无赖道：“如果我死在手术台上，一定是他故意的，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齐怀澄一脸严肃：“不许胡说！”
“我说真的。”
沈斯伯眨着眼睛，低落地喃喃：“我害怕。”
“每一次手术我都会怕，你懂吗？我怕自己再也睁不开眼睛，再也见不到你了。”
齐怀澄明知沈斯伯是故意的，这小子做过多少混账事，天不怕地不怕的，哪会因为往自己身上动刀子就吓破胆，可他还是会心软，轻声道：“别怕，我们要相信左医生，不会出现意外的。”
沈斯伯抿了抿唇：“那你吻我一下吧？”
齐怀澄纠结地拧起眉心。
沈斯伯紧紧攥着他的手指，目光期待：“我需要力量。”
齐怀澄叹了口气，微微俯下身，轻轻地吻在沈斯伯的额头，“好了，只要你睡一觉，手术就结束了。”
沈斯伯乖乖地问：“睡醒就能看见你吗？”
“是，睡醒就能看见我。”
麻醉师快受不了这两人，走过去给沈斯伯戴上面罩，他固执地仰望着齐怀澄，恨不得把他印刻在自己的瞳孔中，最终阖上眸子，昏迷过去。
齐怀澄等在手术室外，双手用力地搓着，祈祷时间快点过去。
大概三个小时后，左瑎走出手术室，齐怀澄见到他，起身迎过去，“怎么样？”
左瑎轻松地笑道：“手术很成功，放心吧。”
齐怀澄激动地开口：“左瑎，我欠你一个人情，将来只要你对我开口，有求必应。”
左瑎惊喜：“那好，我记着。”
沈斯伯醒来时，果不其然瞧见齐怀澄守在自己身旁，他蠕动着苍白的唇瓣，齐怀澄俯下身，柔声道：“小伯，你说什么？”
他虚弱地开口：“吻我。”
齐怀澄皱眉，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沈斯伯甜甜地笑了：“哥哥，我们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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