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的老家就在蒋君墓县啊。”
电话两头的二人异口同声道,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莫烛推门而入,正巧看到谢生紧皱着眉头。他没说话,将门虚掩上,慢慢走到了床边坐下。
“唉,小谢,我这边还有点事,马上得挂了。”电话那边突然传来杂乱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喊周导,“你找我问的那个郭先生,是哪个来着?”
“就是家里卖衣服的那个。”听到周导这么说,谢生也只好加紧直接问。
“那个啊?我想想……没记错的话,他好像也是封里市的,应该葬在封里市的公墓。”那边声音小了一点,隐约能听到周导喊了一声“马上来”,随后声音才大了起来,“唉小谢,就说到这里,他们催了,我先走了。拜拜嗷。”
“拜拜……”谢生还没说完,就听到手机“嘟——”了一声。他把手机放下,闭眼靠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吗。”莫烛问。
谢生撇撇嘴。
“问出来了,郭先生老家在封里市,不过应该没得祖坟,周导说葬在了封里市那边的公墓。”他郁闷道。
“还有,杀了小李的嫌疑犯逃到了封里市,从野道走的,那条道通的是蒋君村。”
“最后,我刚刚才想起来,小李的老家也在蒋君墓县。”
说完这些,谢生仿佛花光了全部力气,躺倒在床上,再次长叹一口气。
这么多信息同时砸进他的脑子里,事情愈发扑朔迷离,像迷雾一样,搅得他头疼不已。
小李的死,莫烛的死,甚至是郭先生的死,全部都指向了一处地点——
封里市,蒋君墓县。
再往前迈一步,就到了蒋君村。
…………
为什么是这里?
为什么是这里?
为什么,是这里?
莫烛和郭先生是住在这里的,那凶手为什么要去那里?
是为了小李,是为了他自己,还是……
为了我……?
谢生痛苦地想着,哀嚎道:“蒋君村到底有什么啊……怎么所有人都跟这破地儿有关……”
听完这些,莫烛也少见的皱起眉头。很显然,他和谢生想到一起了。
凶手的最后踪迹是三天前在通往封里市蒋君村的野道上走,而三天前的早上,他们刚到蒋君村。
也就是说,他们前脚进村,凶手后脚就往那边走了。
这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凶手逃到蒋君村,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们有威胁;你的身体突然有了正常人的温度,现在看来也不清楚算好事还是坏事。”谢生慢吞吞地爬起来,“烦死了,好像有什么一直在催促我们抓紧时间查出真相一样。”
“至少现在看来我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下次去蒋君村我们得多加小心。”莫烛应道。他看着青年人在衣柜里翻找,问道:“你在干什么?”
“找衣服。”谢生道,随手把拎着的白色短袖扔到床上。“我不行了,我今天就得去问你爸妈。”他打开另一个柜子,拿出来一条黑色运动裤。
“可是你的病还没好,真的可以吗。”莫烛提醒道。
“小病,以前躺几天就好了,现在出门指定没问题的。”谢生没看他,解开小熊睡衣的口扣子,准备换衣服。“我真等不及了。”
他衣服还没脱下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风声。回头看,只见少年人穿门出去,留下了一个白色的衣角。
“我先出去整理东西。”莫烛的声音冷淡而快速。
“急什么……刚刚不还不想出去。”谢生嘀咕道,“而且我记得包在卧室,他要出去整理什么玩意儿。”
青年人摇摇头,套上短袖,“莫烛这两天真奇怪,好像没之前活泼了。”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吗?前一秒还慢慢的,后一秒就打激素了。”
谢生想了想,突然悲伤。
“难道我真老了?”
…………
下城区,金山小区。热风拂过,没有带来一丝凉意,让人觉得好像在吹空调外机。
夏天的下午并不是什么值得出门的好时间,两点更是热的让人想洗冰块澡。谢生刚大病一场,此刻好像回到了两天前高烧的日子。
他拿下眼镜擦擦鼻梁,将低马尾扎成高马尾。
周围没多少人,谢生轻声抱怨,争取让自己看起来像自言自语。“热死了……我好想念你三天前的体温。”
“你真不怕再发一次高烧啊。”莫烛冷淡道。
“至少现在很想念,”谢生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其他垃圾”里,“其实我觉得今天体感和发烧没区别,就是头不晕嗓子不痛——话说你真不能试试自己控制体温吗?”
“……”莫烛不语,只是一味地抿嘴。
“好了好了,其实也不用你控制体温,你现在的话就快把我冻死了。”谢生乐死了,道,“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哥的冷酷,零下七度!”
莫先生似乎失去了说话的**。
金山小区是一处高档小区,看起来莫家人应该在村支书那坑到了不少钱——这是谢生进去的第一反应。不过门禁没有很严,保安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把大门开了。
站在1102门前,谢生才问:“我用什么理由,入殓师回访?”
“嗯。”莫烛应。
“你觉得你家人会信吗?”谢生有些担心。
“……谢先生,你不会现在才开始担心这个吧?”
“我觉得会信。”青年人无视了莫烛的阴阳怪气,自顾自道。
“……”莫师傅再次失去了一切的力气和手段。
谢生站定,在脑子里把措辞回想了一遍后,敲了敲门——
只有外头吵闹的狗叫声。
他再次敲了敲门。
连狗叫声也没有了。
青年人转头看向莫烛。“去。”他下巴轻抬,道。
少年顿了顿,随后便听话的穿门探查。
谢生站在门口,静静等待。
旁边突然传来开门声,青年人应声转头,只见隔壁门打开了一半,里边一大娘探出脑袋。“唉,你找谁?”
大娘看起来是个爱热闹的,谢生没多想,指了指面前的门,“我找这家人,姓莫的。”
“你找错了吧?这家人没人姓莫。”大娘走出来,“我们这栋楼里没人姓莫,你会不会是找错地方了。”
“啊?”谢生疑惑道。他从包里翻出笔记本,本子带出了一朵红花,“下城区金山小区……二幢二单元1102……没错啊阿姨。”他把周怡写的那页给大娘看。
大娘接过笔记本,眯眼看道:“咦?真没错。”她把笔记本还给谢生。“你找他们干啥啊。”
“哎呦,我是这家人的亲戚,前几天他们家大儿子去世了,我妈喊我来看看他们。”谢生随便扯了个理由,笑着跟大娘说。“他们不在家吗?”
这位阿姨看起来好像有点疑惑。“你是他们家亲戚?那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家前几天出车祸了,一家三口都死了,我儿子说都没送到医院就咽气了。你肯定是找错人了。”她说,“快走吧,这里最近不太平,我们家也马上要搬走了。”
大娘语出惊人,惊的谢生脸上的笑都裂开了。他抬了抬眉毛,睁大眼睛,“您开玩笑呢吧,不太平是什么意思?”
“哎呦小伙子,你别不信。”大娘凑近,小声说,“自从这家人出车祸后,这楼里就跟闹鬼了一样,阴的不行。楼上有人是算命的,刚出事那天他就让我们搬走,不搬走会有问题的。”
“这几天楼里已经搬走不少人了,我们家过两天搬,才找到房子呢。”她道,“现在连房子都卖不出去,低价也没人买,气死人了。”
谢生点点头,随口问道。“那这家人的房子怎么办,现在有归属人吗?”
“嘢,有的。好像律师交给他们朋友了,姓什么,周好像。”
阿姨刚要继续说,屋里就突兀地传来铃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她吓了一跳,没再闲聊,转身回去接电话。
“喂?……什么,去打麻将?不去不去,你知道我老输……啊,有事?昂,好好,马上来。”她把老年机装进小包里,“我得走了,姐妹喊我出去玩。小伙子,听阿姨一句话,快走吧。”
说罢,她把门带上。“快走吧昂,要不跟我一起下楼?”走进电梯前,大娘看着他道。
“谢谢大娘。”谢生摆摆手。“不急,我跟我妈说一声再走。”他指了指手机,道。
大娘点点头。“好。”电梯门关上了。
谢生将手机塞进口袋里,随后拿出笔记本仔细看着,努力回想着三天前询问周怡时的场景。
周怡是在骗我们吗?还是说,她只是记错了呢?
谢生更偏向于后者。那位李姐姐介绍他时用的是“警察”,周怡年纪小,应该没胆子——也没必要骗他。
那也只能是记错了。
正到这时,地上血红的花朵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蹲下捡起,意识到这是他在莫烛家门口摘的。
几天下来,这花依然娇艳欲滴。
不过……正常花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着最初的湿润吗?
谢生盯着这花,有些疑惑。
阴风阵阵,莫烛从屋子里边出来了。他拍拍身上的灰,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谢生没再继续在意红花,顺手丢进包里后就看向莫烛,安慰道:“你不要伤心,周怡可能是记错了,这里不是你家,没人也正常。”
听到这话,少年很明显愣了一下。他疑惑的看着谢生。“没有啊,我们没走错,他们就住这啊。”
“啊?”这下换谢生愣住了。他睁大眼睛,声音不免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
“他们就在客厅坐着啊。”莫烛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开门。弟弟不在家,不知道去哪玩了。”
“家里好脏,不知道为什么都是灰,有的地方还长蘑菇了。”
他的白衬衣确实有些被染脏,不过由于不是实体,这些灰尘拍拍就不见了。
“可是,可是。”谢生被吓到了,有些结巴。
“可是什么?”莫烛歪头,脖颈发出了些许“咔咔”声。
“可是……可是……”
谢生支吾了半天。最后,他深吸一口气——
“可是——他们前几天就死了啊?”
没有读者反馈我就这样死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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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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