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迅速拉好衣袍,遮住包扎好的伤口,又取过床头的面纱戴上。她刚做完这些,石门就被推开,大长老天枭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尊主,老奴听闻您遇袭受伤,特来探望。”天枭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那双全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寝宫内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温言强忍着不适,冷冷道:“一点小伤,不足挂齿。大长老说有叛军情报?”
天枭缓步走近,脖子上那串骷髅项链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据老奴调查,今日袭击您的叛军与'黑焰部族'有关,他们一直反对尊主的统治。”
温言心头一紧。黑焰部族在原著中是魔界最激进的派系之一,确实多次试图推翻温灵的统治。但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是吗?”她不动声色地反问,“那为何叛军使用的箭矢上刻有大长老府的徽记?”
这是她随口编造的试探,但天枭的反应却令她心头警铃大作——老魔物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骷髅项链。
“这……这一定是栽赃!”天枭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老奴对尊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温言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她不过是随口一诈,却钓出了大鱼。”本尊当然相信大长老。”她故意放缓语调,“不过,为了洗清嫌疑,不如请大长老亲自带队剿灭黑焰部族?”
天枭的脸色变得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恭敬:“老奴遵命。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老奴听闻,是天界太子救了尊主?”天枭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这云澜诡计多端,尊主切莫被他蒙蔽。依老奴之见,不如……”
“大长老!”温言厉声打断,“本尊如何对待俘虏,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天枭立刻低头:“老奴失言。只是担心尊主安危……”
“退下吧。”温言挥了挥手,“明日午时前,本尊要看到黑焰部族首领的头颅。”
天枭深深鞠躬,退出寝宫。石门关上的瞬间,温言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的对话证实了她的猜测——这次袭击背后必有天枭的影子。
她疲惫地躺下,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闭上眼睛,今日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荒漠中的叛军袭击、云澜的及时相救、那颗救命的清灵丹……
“他为什么要救我?”温言喃喃自语。原著中的云澜对温灵恨之入骨,绝不可能出手相助。这个云澜的行为处处透着反常,就像……就像她自己一样。
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
“系统,“她在心中呼唤,“云澜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穿越者?”
【系统权限不足,无法确认该角色身份。建议宿主保持警惕。】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反而加深了温言的怀疑。她决定明天亲自试探云澜。
次日清晨,温言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尊主,大事不好!”侍卫的声音充满惊慌,“大长老他……他带着黑焰部族叛变了!半个魔宫已被他们控制!”
温言瞬间清醒,一把抓起床头的黑色长袍披在身上。”云澜呢?”她第一反应竟是询问天界太子的安危。
“还在偏殿,暂时安全。”
“立刻调集所有忠诚的侍卫,死守正殿。派人去地牢释放所有囚犯,告诉他们,愿意战斗的,战后一律赦免!”温言快速下令,同时从床下暗格取出一把镶嵌黑晶石的短剑——这是温灵的贴身武器。
侍卫领命而去。温言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冲向偏殿。走廊上已是一片混乱,远处传来厮杀声和惨叫声。几名侍女惊慌失措地跑过,看到她才稍稍镇定下来。
“躲到地窖去!”温言命令道,继续向前奔去。
转过一个拐角,她迎面撞上三名黑焰部族的叛军。对方显然也没料到会直接遇到魔界尊主,一时愣住了。
温言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短剑出鞘,一道紫黑色的能量波横扫而出,将三名叛军击飞。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主动使用温灵的战斗技能,身体仿佛有肌肉记忆般熟练。
偏殿门前躺着两具侍卫的尸体,殿门大开。温言心头一紧,快步冲了进去。
殿内一片狼藉,但空无一人。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梁上传来:
“找我有事?”
温言抬头,看到云澜悠闲地坐在横梁上,手里把玩着一把染血的小刀。他的白衣依旧纤尘不染,只是额前垂下的几缕黑发让他多了几分不羁的气质。
“你没事?”她脱口而出。
云澜轻盈地跳下来,落在她面前不到一尺处。”担心我?”他似笑非笑地问,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和松木香。
温言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小刀上沾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墨绿色的魔族血液:“你杀了几个?”
“五个。三个在门口,两个想从窗户进来。”云澜轻松地说,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你们魔族的刺客水平退步了。”
远处传来一阵爆炸声,整座宫殿都微微震动。温言知道时间不多了。”跟我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离开?”云澜挑眉,“堂堂魔界尊主,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宫殿?”
“这不是放弃,是战略撤退。”温言咬牙道,“天枭谋划已久,现在硬拼只会白白送死。”
云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问道:“你知道魔宫地下有一条秘密通道通向边境吗?”
温言心头一震。这个秘密通道在原著中直到后期才被揭露,是温灵用来紧急逃生的。”你……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云澜耸耸肩,“每个有点历史的宫殿都会有这种设计。带路吧,尊主大人。”
温言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寝宫方向跑去。云澜紧随其后,两人穿过混乱的走廊,避开几波叛军,终于到达了寝宫。
温言移开床榻,露出地板上一个隐蔽的符文。她割破手指,将血滴在符文上,地板立刻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你先下去。”她对云澜说。
云澜轻笑一声:“怕我在背后捅你刀子?”不等回答,他已经跳入洞中。
温言紧随其后。通道内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零星的荧光苔藓提供微弱的光亮。她默念咒语,掌心燃起一团紫色火焰,照亮了前方的路。
“往哪走?”云澜问。
“直行约三里,然后左转。”温言回答,突然停下脚步,“等等,你怎么知道魔宫有秘密通道?这不是能猜出来的。”
云澜在昏暗的光线下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也许我比你以为的更了解这座宫殿。”
“什么意思?”
“没什么。”云澜转移话题,“你那位大长老筹划这次叛乱应该很久了,为什么选在今天发难?”
温言思索片刻:“可能是因为我昨天答应让你查阅藏书阁……他怕我发现什么。”
“比如?”
“比如他勾结天界某些势力的证据。”温言盯着云澜的反应,“或者……关于仙魔两界上古时期合作的记载。”
云澜的表情在紫火照耀下晦暗不明:“有趣。看来我们都有秘密,尊主大人。”
两人沉默地前行了一段。通道越来越窄,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远处隐约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
“你昨天提到的地脉藤,“温言打破沉默,“是真的存在,还是你编造的?”
“当然存在。”云澜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不过它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血魂藤。”
温言猛地停住脚步:“什么?血魂藤是魔界禁术中的材料,传说能吞噬生灵精血!”
“同一种植物,不同的用法。”云澜解释道,“天界用月光精华培育,它就成为修复大地的圣物;魔族用鲜血喂养,它就变成杀人利器。就像力量本身,没有善恶之分。”
这个说法让温言陷入沉思。原著中确实提到过血魂藤,但从未将其与天界的植物联系起来。
“前面左转?”云澜在岔路口问道。
温言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等等,你怎么知道该左转?我没告诉过你具体路线!”
云澜的背影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猜的。左边有风吹来,说明通向外界。”
温言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这个云澜知道得太多了,多到不像一个天界太子应该知道的。除非……
“你不是云澜。”她突然说道,手中的紫焰猛地高涨,“你到底是谁?”
云澜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在跳动的紫色火光中,他的面容忽明忽暗,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尊主大人’。”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或者说……我该叫你'作者大人'?”
温言如遭雷击,手中的火焰差点熄灭。他怎么会知道?除非……
“你也是穿越者?”她声音发颤。
云澜——或者说占据云澜身体的那个人——轻轻叹了口气:“终于相认了,温言。我等你发现这个事实已经等了整整二十七天。”
“你……你到底是谁?”温言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他。
“林修远,你的责任编辑。”他苦笑道,“还记得那天晚上你交稿后,我说要亲自体验一下你笔下的世界吗?结果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倒霉的天界太子。”
温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林修远确实是她现实世界中的编辑,也是少数知道她写网络小说的朋友。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吗?还是云澜在耍什么花招?
“证明给我看。”她厉声道,“告诉我只有林修远知道的事情。”
“你写《仙魔劫》初稿时,把云澜写成了一头银发,是我建议改成黑发。”他毫不犹豫地说,“还有,你最喜欢在截稿日前一天通宵赶稿,边喝可乐边哭诉自己写不出来。”
温言的手开始发抖。这些细节外人绝不可能知道。”真的是你……”
“不然谁会救一个自己笔下的大反派?”林修远——现在该这么称呼他了——耸耸肩,“虽然你把我写得这么惨,三百亲兵活活烧死那段真是过分了。”
温言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既然你是穿越者,为什么不早说?”
“我一开始就怀疑你也是穿越者,但不确定。”林修远解释道,“直到昨天你主动提出治理荒漠,还说什么'厌倦了战争'——原著里的温灵可不会说这种话。”
“那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摊牌?”
“因为情况紧急。”林修远的表情变得严肃,“天枭的叛乱只是开始。根据原著剧情,接下来天界会趁机发动全面进攻,仙魔大战将正式爆发。”
温言心头一紧。这正是她最担心的结局。”我们必须阻止这一切。”
“当然,但首先得活着离开这里。”林修远指了指前方,“通道尽头有埋伏,至少十个魔族。”
“你怎么知道?”
“听到的。”林修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天界太子的身体可不是白给的,五感比常人敏锐得多。”
温言熄灭手中的火焰,在黑暗中压低声音:“那现在怎么办?”
“我有个计划,但需要你配合。”林修远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首先,你得真的信任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温言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那种熟悉的、属于林修远的笃定气场。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加速——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她不是一个人。有个人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了解她的过去,甚至……了解她的写作习惯。
“好,我信你。”她最终说道。
林修远似乎笑了:“那就按计划行事。记住,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我。”
他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腕,在黑暗中引领她向前。温言任由他牵着,心中五味杂陈。她创造了这个世界,却对它知之甚少;她塑造了这些角色,却无法掌控他们的命运。
而现在,她和自己的编辑一起被困在这个世界里,面对着她亲手写下的危机。最讽刺的是,唯一能帮助她的人,正是原著中应该恨她入骨的男主角。
通道尽头隐约透出一丝光亮,伴随着模糊的说话声。林修远停下脚步,将温言拉到身后。
“准备好,“他低声说,“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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