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后徐秀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换好校服以后就直接去了餐厅。
纪衍已经完成了摆盘，看见她下来了就招呼她快点来吃饭。
她看上去和平时一样，除了眼神。
好像，更温和了？
徐秀有些迟疑地落座。
纪衍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关心她了？这种小事也要继续做下去？
而且明明佣人也可以做这些。
不过在徐秀入住以后，除了负责接送她的司机以外，她确实没有再接触到其他佣人了。
纪衍可能不希望她被其他人看到。她大概不愿意让徐秀的存在暴露出来。不然还真的不好解释为什么会从下城区领了个人，还让她住自己家里这件事。
想明白了这点，徐秀也就没再推拒下去。刚来的时候犹犹豫豫是正常，相处久了要还是太客气，只会让人觉得徐秀是不是根本养不熟。
但就算这样，徐秀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不过她能做的也只是留了个心眼，把注意力放到了等待她去完成的另外两个项目上。
伊甸那边估计就在等着她的结果。出结果证明她的能力以前，估计也不会有新进展。
她目前需要应对的，是安珀·阿德勒。
上层人之间的处事风格也大相径庭。
纪衍对她是关心为主，在她眼中，徐秀还是那个需要她帮助的可怜学生。徐秀只要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就不会在意，她就像是在扮演一个伟大的拯救者，徐秀对此的态度是不感激也不讨厌。
而安珀，她不一样。
“早安啊，徐秀。”
晨光中被人们用“完美”形容的omega笑盈盈地望着她，表情温柔。
好像昨天自顾自发布动态的那个人不是她，好像昨天，趁着徐秀毫无防备，拍下来她模糊身影的不是她。
现在，这个自行决定了徐秀在伊芙琳社团时间的归属的人，就这么漂亮而自信地站在徐秀眼前。
徐秀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在认真思考，要怎么才能把那完美的面具撕得粉碎？面具下是什么样子呢？
不过现在，她只能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早安，安珀。”
她能清楚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
没有恶意，却也不算友好。
他们试图弄明白，眼前这个beta，到底有什么值得安珀·阿德勒关注的地方。
但安珀好像对此一无所知。
真的吗？
放在平时，安珀或许会有耐心回应其他人的闲聊话题，给出自己的建议。
其实没有人真的需要她的建议，他们只是需要不停地说下去，不停地得到她的回应，以此证明自己对于这位尊贵的阿德勒意义非凡。
她的赏识就是一枚可以佩戴在胸前的勋章。
而安珀本人的注意力，完完全全集中在看上去不冷不热的beta身上。
“所以，我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
她发问的声音很甜蜜，就像是那种能诱导无数蜜蜂环绕的花蜜。好像她不清楚，这种邀请在旁人听来无异于是点燃妒火的那根火柴。
可惜徐秀无意扮演环绕她、赞美她的角色，也不介意暂时让火焰点亮。
她只是露出了那种疑惑的、湿润的眼神：“抱歉，我昨天想过了，也和……家人讨论过。或许我还是不太适合。”
啊。果然。生气了。
如果说微笑时，安珀的眼睛是晴朗时闪耀的海面，那么当真切的笑意从那双眼睛中褪去，留下的是风雨中晦暗而不安定的海洋。
“真可惜。”
安珀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
她的声音在学生数量本就极少的班级里，显得清晰过分。
“我本来觉得，你很适合演另一位主角。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没关系。”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下。”
考虑什么？后果吗？
说完这句话后，整个早晨，安珀都没有和徐秀再进行对话，好像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失败的邀请。
她甚至没有因此对徐秀露出任何可以被称作不友善的表情。
但是徐秀已经能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了。
她甚至不需要去查询终端就能猜到，自己的言行一定会被恶意放大，在论坛上传播。
就像是她想得那样。
安珀·阿德勒不习惯被拒绝。
既然安珀在公共场合要扮演完美omega千金这样的角色，总要有人代替她去扮演恶人，去维护阿德勒的权威。
这就是徐秀被人锁在卫生间里，浑身淋湿时的想法。
其实挺没创意的。徐秀想。
你们中城区搞霸凌也要这么含蓄吗？泼她的水也是干净的。
不过或许是担心留下罪证吧？这点倒是很精明。明目张胆泼水或许就是觉得徐秀出身普通，比起阿德勒简直微不足道。
现在应该会像狗一样乖乖找安珀邀功领赏吧？
在徐秀狼狈地，睁不开眼的时候，她能听到拍摄时的提示音。他们是故意让她知道，自己的样子已经被记录下来了。
从安珀那条动态来看，她其实并不在意徐秀本人的想法。
哪怕徐秀今天答应了她，也不会在意徐秀会不会被她极具竞争心理的跟班们暗中针对。
因为她只需要一个站上台，可以完成她剧目的玩偶。
他们可能没觉得徐秀敢反抗，因为她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像很害怕，吓得不敢出声。
但是他们忘记了，市面上多数的终端都是可以防水的。
在被锁进去后，她发出了两条消息。
现在……
她听到了第一道脚步声。
“徐秀？你在里面吗？”
对方很快就发现了明显的水渍，直接向徐秀所在的方向走来。
“你离门远一点。”
徐秀无声照做。
下一秒门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道破开。
浑身湿透的徐秀被一只冰冷的机械手拉出来，然后被裹进了一件宽大的外套里。
从远处看就好像徐秀和伊甸在拥抱一样。
这就是安珀·阿德勒到达时所看到的。
【徐秀：伊甸老师，麻烦你带件外套来这里找我。不方便出去。】
【徐秀：安珀同学，我重新考虑了一下，刚才确实是我没想明白就拒绝了你。可以请你来这里找我吗？】
“大概是开玩笑吧？虽然有点过头。”
现在，徐秀和安珀一同坐在伊甸的办公室里。
徐秀身上换的，是特意向“好心”的安珀同学借的备用校服，又裹了一层毛毯。
她刚刚吹干的黑发还有些凌乱，面色倒是一如既往地镇定，甚至能说自己经历的只是“开玩笑”而已。
“你确定吗，徐秀？伊芙琳针对校园霸凌问题是有应对方案的。”
伊甸虽然不觉得校规能真正约束一些凌驾于规则上的人，但是徐秀居然一点反应没有，只能说明这就是在她计划内的。
伊甸不清楚自己这个新学生又在盘算些什么，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我确定。”
徐秀回答。
伊甸在心里叹口气，转身看向安珀：“阿德勒同学，麻烦你先在外面等一会。我想单独和徐秀谈一谈。”
安珀点头表示理解，转身离开。
办公室内陷入了安静。
“说说吧，你是怎么做到在上学第二天就被霸凌？”
伊甸双手交叉在胸口，饶有兴趣地看着乖乖坐着的徐秀。她能相信这是巧合才怪。
“伊甸老师说得好像我有问题一样。”
徐秀只觉得伊芙琳教职工的待遇真好。
她刚刚烘干了自己，办公室的沙发好温暖好舒服，她甚至一在这里生出一点困意，感觉能倒头就睡。
“老师好像不喜欢阿德勒同学对我的安排，所以我只好忍痛拒绝了阿德勒同学。”
伊甸看着她，觉得有时候人无语了真的挺想笑的。
徐秀说得理直气壮，大言不惭，好像真的是为了伊甸才这么做的。
伊甸甚至有些后悔，她撞开门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叫来捞一只**的水鬼上岸，现在干透了的水鬼就用她那双黑而明亮的眼睛望着她。
“你怎么拒绝的？”她挑起眉，心里大约有了猜测。
“就是在教室里拒绝了呀。”
那是一点隐晦的意思都没有。伊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徐秀。
说她傻吧，倒是不知怎么攀上了纪家的关系，看样子纪衍是心甘情愿给她当临时监护人。说她聪明，又公开招惹了阿德勒，开学第二天就这么狼狈，还要给她发信息求助。
指不定在打什么小算盘呢。
伊甸好奇的是，徐秀为什么相信她就一定会帮忙呢？
算计到她头上的学生还是那么理直气壮：“我是为了伊甸老师才这么做的，老师你要负责呀。”
这是要谈条件、讨好处来了。
“那你说说看，我欠你什么？你刚刚可是亲口承认了，这是同学之间‘开玩笑’。”
伊甸很少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讨要好处，反正估算着今天的工作不多，也就决定陪她玩一阵子。
“我看了老师你给我发的任务。”
徐秀的话说得很直白。
“我没钱。”
“我没钱”这三个字成功让伊甸大脑空白了一瞬。她是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你不是有纪衍？”
人都能塞进伊芙琳当转学生了，看徐秀浑身上下除了校服以外的用品，看着就没被亏待过。
所以她收的新学生不仅是个水鬼，现在还讨莫须有的债来了。
“可是消费就有记录啊。”
徐秀敢开口自然是提前找好了理由。
她也没骗人，除了纪衍以外，她还真没有其他经济来源了。这意味着她经济高度依赖纪衍，这其实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情。
纪衍想查她动向易如反掌。
所以能多一张饭票就是一张。
“我去外面调查，总不能让纪老师也牵扯进来吧？我真没钱，没骗你。”
眼里确确实实写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伊甸确实不缺这点钱，在终端上操作了一下，就给了徐秀一个安全的账户，转了一笔钱进去。
要钱成功的讨债鬼立刻眉开眼笑：“那我就不和伊甸老师计较今天的事情了。”
她起身向门口走去，步伐却又顿了一下，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对伊甸说：“哦对了，我还需要一个安全的新终端和账号。不客气，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老师不必写调查报告。”
被她说得好像伊甸怕卷入学生矛盾调查一样。
不过写报告确实很麻烦。
伊甸看着门合上，徐秀的身影消失不见，只觉得确实给自己捡到了一个有意思的beta学生。
不用担心哦，徐秀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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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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