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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all肖春生]人人都爱肖春生(21)

那枚刻着“衡”字的弹头,被肖春生用一块旧帆布死死包裹,塞进了行李袋最底层,压在几件冬装下面。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即使隔着重物,也日夜灼烫着他的神经。他不敢看,更不敢扔,那不仅仅是一枚弹头,那是顾衡无声的宣告,一道勒进他血肉的枷锁。

他变得更加沉默。训练、带兵、处理文书,一切按部就班,甚至比以往更加严格、更加拼命。但他身上那种曾经耀眼的、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蓬勃生气,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抽空了灵魂般的麻木,和一种深埋在眼底、只有在独处时才会泄露出的、困兽般的疲惫与绝望。

他开始回避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带着关切和探究的眼神。叶国华寄来的信,充满了对部队生活的好奇和对他的想念,他草草回几句便搁置一旁。陈宏军的信带着知识分子的敏锐,隐隐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旁敲侧击地询问,他干脆不再回复。连肖艳秋絮絮叨叨、充满家长里短的信,他也看得越来越吃力,回信的字数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切安好,勿念”几个干巴巴的字。

他的心,被那轮冰冷的月光和那枚沉重的弹头彻底封冻了。他感觉自己像一艘被凿穿了底舱的船,正在一点点沉入漆黑无声的海底,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

只有一次,在指导新兵进行夜间瞄准训练时,一个新兵因为紧张,操作失误,步枪走火,子弹擦着靶壕的边缘飞向黑暗的远方。那一声突兀的枪响,让肖春生浑身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扑倒在地,动作快得惊人,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排长?”

肖春生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好几秒后,他才意识到那只是一次意外走火。他慢慢地、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得吓人。

“没事,”他声音沙哑,避开众人疑惑的目光,“继续训练。”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枪响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的,是边境那场战斗的火光,是子弹擦过头盔的灼热气流,是手臂被划开时钻心的剧痛,以及……山崖上那个可能存在的、握着狙击枪的冰冷身影。

顾衡。这个名字像毒藤,已经缠绕进他的骨髓,渗透了他每一个应激的反应。

他开始频繁地梦见顾衡。有时是那个在城墙根下强吻他的顾衡,眼神滚烫,气息灼人;有时是那个站在胡同口雨幕中、沉默注视他的顾衡,身影孤直,目光如冰;更多的是那个存在于他想象中、潜伏在山崖阴影里、透过狙击镜凝视着他的顾衡,看不清面容,只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每一次从这样的梦境中惊醒,他都会浑身冷汗,心脏狂跳,需要很久才能确认自己还在安全的营房里。左臂上的伤疤,在寂静的深夜里,总会隐隐作痛,仿佛在提醒他那段无法摆脱的过往,和那个如影随形的人。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一方面是对顾衡那偏执掌控的恐惧与愤怒,另一方面,却又在某些脆弱到无法自控的瞬间,会荒谬地想起那个拥抱的力度,那个吻的灼热,甚至……会生出一种连他自己都唾弃的、想要依赖的软弱。

这种矛盾将他撕扯得支离破碎。

日子在压抑中滑入深秋。边境的局势暂时平稳,连队的训练任务也有所缓和。一个难得的休息日,肖春生请了假,独自一人离开了营区,漫无目的地走向驻地附近的一片荒原。

他需要空间,需要远离那些熟悉的、时刻提醒他身份和处境的一切。荒原广袤,枯草连天,天空是一种寂寥高远的蓝,几缕薄云如同撕扯开的棉絮。风吹过,带着干燥的尘土和草木枯萎的气息。

他走到一个废弃的、不知是烽火台还是瞭望塔的土坯遗迹旁,靠着斑驳倾颓的墙壁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带来片刻虚假的麻痹。

他仰起头,看着天空。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了眼睛。

离开北京,离开顾衡的视线,逃回部队……他以为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可为什么,他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疲惫,都要……无处可逃?

那轮月亮,真的就悬在头顶,无论他走到哪里。

“呵……”一声自嘲的、带着无尽苦涩的低笑从他唇边溢出。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左臂,隔着军装布料,似乎也能感受到那道疤痕的凸起。

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理解过顾衡。那个男人就像这荒原深处的谜,表面是冰冷的岩石和沉寂的沙土,内里却可能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的岩浆。

一根烟燃尽,他又点燃了一根。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隐约的引擎声。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卷着尘土,从荒原的另一头驶来,速度不快,却目标明确地,朝着他所在的这个废弃遗迹靠近。

肖春生起初并未在意,以为是巡逻的兄弟单位车辆。直到那吉普车在离他几十米远的地方缓缓停下,引擎熄火。

车门打开,一个身影迈步下车。

隔着弥漫的尘土和荒原上扭曲的光线,肖春生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看到了那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笔挺的深色大衣,看到了那高大挺拔、如同标枪般立在那里的身形。

一瞬间,肖春生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呼吸停滞,指尖夹着的香烟掉落在枯草上,溅起几点火星。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目光穿过那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落在了那个身影的脸上。

阳光有些晃眼,但他还是看清了。

是顾衡。

他就站在那里,面容依旧冷峻,眼神平静无波,仿佛跨越千山万水出现在这片边陲荒原,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预告,没有征兆。

他就这样,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以一种更加直接、更加不容置疑的方式。

肖春生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和愤怒都来不及升起,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宿命般的无力感。

顾衡没有立刻走过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落在肖春生身上,看着他坐在废墟旁、指间烟火明灭的、孤寂而疲惫的身影。

风吹过,卷起两人的衣角和大衣下摆,猎猎作响。

荒原寂寥,四野无声。

只有那轮高悬于天空的太阳,将两人的影子,在枯黄的土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仿佛某种无声的对峙,又仿佛……是猎手终于找到了藏匿许久的猎物。

肖春生这片试图在荒原上寻找片刻喘息的海,再一次,被那轮执着得可怕的月亮,精准地锁定。

潮水,已被无形的引力牢牢束缚,再也无法自主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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