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还是去年在约克郡处决的那帮人不够多!这点毛毛雨怎么能吓得到这帮懒骨头,竟然敢把自己失败人生的怨气发泄在机器上,真是愚蠢至极。”
再看上去温和有礼,平平无奇的绅士,遇到这种他能插一脚的话题也立刻会暴露出自己的傲慢与无知。
“非常发人深思的见解。”克拉丽莎微笑着敷衍了一句。
“我对北边那些城市的了解不多,但是砸毁属于别人的机器,想要回到过去难道不是一种愚昧又暴力的行为么?班纳特小姐难道希望法国人的闹剧也在英国上演吗?”一直沉默观察的达西先生突然发问。
“噢,达西先生一直都是这样的傲慢!”克拉丽莎身边的伊丽莎白放下刀叉,朝着达西露出一个灵动又甜美的笑容。
达西的心脏开始莫名地加速起来,只是这位美丽的小姐讲话却不太客气。
“如果我学了十几年的手艺,却被告知因为这些机器,我不再能养活我的家人,这该是多么让人悲伤的事情!克拉拉,拜托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工厂有好好对待这些可怜的工人!”
克拉丽莎安抚性地拍了拍妹妹,不紧不慢地向达西先生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达西一时间分不清她是在嘲讽还是在解释。
“您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自然是最拥护我们伟大的国王的,怎么会赞同法国人的暴.行。如果非要说的话,我的确是那一年出生的,姑且算是一种……缘分吧。”
与权贵打交道的丰厚经验让她养成了一种具有个人特色的说话方式。
她喜欢在长句中突然加速,又在结论前猛得停住,尽情地享受着这种牵动他人情绪的感觉。
“至于工厂的事情,”她又转头看向伊丽莎白,“莉齐,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们有手有脚,不需要我们去可怜,再好的船也少不了优秀的舵手。”
伊丽莎白看着旁边神采奕奕的姐姐,伶牙俐齿的她却说不出半句话。
几个小时前,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宾利先生会和简求婚吗?自己会像简一样得到幸福吗?没有了土地的继承,姐妹们和妈妈又该怎么办呢?
而自从姐姐回到这里,伊丽莎白突然就感觉安心了。她以一种完全平等地姿态与餐桌上的绅士们悠闲地对话着,不用看他们的眼色,揣度他们的心事,纠结着这样是不是讨人喜欢的行为。
晚上的一切所见所闻都让她窥见了外面一个更广阔的世界,而轻轻一瞥就足以让她热血沸腾。
“噢!这完全会惯坏他们!利润全被这些善举给吃掉了!不是我说,你们女人做事时真的太多愁善感了一些。”
赫斯特先生脸上写满了眼睁睁看着英镑流走的失望,仿佛自己大亏了一笔,大声地打断了姐妹间的对话。
克拉丽莎却没有动怒,她已经学会了不与这些人置气,而是像一位幼师一样对待他们。
得罪了赫斯特先生无所谓,他只是个蠢货罢了。优秀的适婚对象也大有人在,但是她还是不愿意亲自干涉妹妹们可能存在的姻缘。
合格的商人很少与人结仇,如果妹妹们最后还是喜欢,她也不愿意让这一路过程像书中那样辛苦。
当然妹妹们最后没有选择这些人,这些都是富有的投资人,她也不介意结个善缘。
“您大可放心,或许我是有些……多愁善感,但这并不妨碍我听得懂《富国论》中的道理。
一切都放心大胆地交给那只‘看不见的手’去操控吧。人们追求着个人利益,社会利益最终也得到了增进,想必也是赫斯特先生这样的绅士最希望看到的。
这样的事情就像苏格兰曾经的处境一样,要么毁灭,要么加入,您就完全不用操心啦!”
克拉丽莎熟练地将这件事盖棺定论,她已经见过太多赫斯特先生的人,没什么存在感,又渴望博得关注,她完全能够轻松对付。
“好了好了!一个晚上又是处决又是暴/行的,你们这帮年轻人可怜可怜我脆弱的神经吧!不要再拿这些血腥的话题折磨在场的女士们了。
赫斯特先生,一定要尝尝希尔太太这道招牌的烤火腿,这可是卢卡斯太太每次来都说要吃的呢!”
班纳特太太非常合时宜地转移了话题,心里忍不住埋怨赫斯特先生坏她好事。
今晚就该是谈论一些轻松话题的聚会,这帮工人跟大家又有什么关系呢。赫斯特先生老是揪着不放,自己的简又怎么和宾利先生增进感情!
于是宴会又回归了乡间悠闲的话题,克拉丽莎礼貌地向几位客人咨询了他们对朗伯恩的看法,得到了一致的赞美。短期的交锋后,大家都默默地提升了班纳特家在心中的地位。
正餐结束,精美的甜点被仆人端了上来。
“阿比盖尔,把我的东西给我。”她转头对沉默地在身后服侍的红发侍女说。她的侍女也继承了她的行事风格,看上去雷厉风行。
好奇地张望下,阿比盖尔端着一个金色的托盘进来,站在了克拉丽莎的身后。
“我有事情要向大家宣布。”克拉丽莎看着妹妹们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过去的一年中,我在策划一个时装品牌,作为公爵夫人的生日礼物。我希望它变成一个,女士们看到它的标识就会大叫‘这正是我想要的!’的标志。”
我们请到了邦德街和梅菲尔最优秀的女装裁缝,日以夜继地策划与设计了第一个系列,它会在公爵夫人的生日前一周,以私人沙龙的形式展现。”
桌上的女士们从来没觉得克拉丽莎娓娓道来的嗓音有一刻能像这样一般迷人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只要她还在张嘴,接踵而至的惊喜就像骤雨一般袭来。
“因此,我郑重地邀请这张餐桌上的所有的女士,于三周后与我一起前往伦敦,作为我的特殊嘉宾来欣赏这场私人时尚沙龙。
我想大家保证,这场沙龙会值得大家宝贵的时间,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到大家呢?”
话音还未落,阿比盖尔已经默契地将托盘上的请柬依次放到每个人的桌前,大家逐渐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班纳特太太先是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接着莉迪亚和凯瑟琳从椅子前起身,抱作一团又跳又笑。
宾利小姐和赫斯特太太早已顾不上奚落她们可怜的教养了,她们正对着撒着亮闪闪铂金碎的请柬爱不释手,上面龙飞凤舞地各自写着路易莎·赫斯特和卡洛琳·宾利的名字。
“S&S?”伊丽莎白观察着上面的火漆印,两个字母S像蛇一样一上一下交缠在一起,在烛光下透着让人心潮澎湃的致命吸引力。它不光是通往时尚的未知大门,更是权贵的认可证明。
“是索菲娅·萨默塞特的缩写。”克拉丽莎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但是在每个人的眼中都显得那样的可爱。
“一开始夫人觉得直接用她的名字太高调了,她希望把它换成一个更……平庸的名字。”克拉丽莎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于是我告诉她,有些东西需要追求新鲜,而有些东西越古老价值就越高。
想象一下,想象两百年后几乎人人都知道索菲娅·萨默塞特这个了不起的女人。
女孩们成年后想要的第一份礼物就是S&S的产品,它陪着她们成年,再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女性,S&S就是时尚与高贵的权威符号,告诉我,谁能拒绝呢?”
天生的演讲家不需要太多的说辞足以让人热血沸腾,餐桌上的女士们甚至明白这并不是对自己说的话,但都忍不住心驰神往起来。
克拉丽莎需要公爵夫人的名号提高品牌的档次和知名度,而公爵夫人作为贵族女性经商需要一个站在前台的代理人。
因此,两人商量后决定以公爵夫人的姓名首字母作为品牌名称,名义上的解释为克拉丽莎送给夫人的生日礼物,从而规避可能存在的舆论危机。
“好香的味道!”简把请柬凑近闻了闻,暖甜的玫瑰夹杂着木质调的清冷,混合出优雅又神秘的香气。
“这是我们这一季推出的香水,玫瑰风暴。你们也知道有些老古董对法国人爱用的东西总是在反对。
但是苍天在上,一位淑女想要在生活中增添一点芳香又有什么错呢?”克拉丽莎摊了摊手,引来大家支持的欢呼与支持。
“所以,它不会出现在成衣店铺中,只作为预热礼品寄给了尊贵的会员们。”阿比盖尔打开手提箱,里面整整齐齐的水晶瓶闪耀着奢靡的亮光。
女士们迫不及待地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香水,又不约而同地选择只是观赏它华丽的外表,这样美妙的香味只能用在最重要的场合。
尽管这个房间里的人们吃喝不愁,甚至一部分生在巨富之家,但与真正的贵族之间还隔着巨大的鸿沟。
女士们感受着请柬上散发的迷人愉悦的香味,仿佛已经置身于最上流的晚宴之中谈笑风生了。
“啊,这张请柬精美得我都不舍得打开!”卡洛琳·宾利白皙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只觉得自己被惊喜砸得要晕过去了。
私人,上流,时尚,尊贵,这些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关键词。这让她又忍不住幻想,如果是克拉丽莎·班纳特能嫁给自己的哥哥就好了,那她以后将多么的威风呀。
克拉丽莎看出了宾利小姐和赫斯特太太对自己的亲近与讨好,那充满遐想的眼神让她一眼就看出来她们在打什么小心思,于是她转头举起酒杯看向简。
“说起来,要不是简在信件里对尼日斐庄园的客人们大加赞叹,我差点就错过了这样一帮可亲可敬的朋友们,尤其是宾利先生。”
说到这里,明显还在震惊之中的宾利猛得亮起了眼睛,露出一种像大金毛一样赤诚的笑容。
“您的慷慨与热情在我不在的时候,为我的家人带来了太多了快乐与支持,简和我的家人们一致都是这样认为的。”
当克拉丽莎想表现出自己的真诚时,没有人能看着她的眼睛,不觉得自己没有被深受重视。
“在这个美好的晚上,为了我们几家之间的美好友谊,我提议敬简和宾利先生!”
“敬简和宾利!”大家都兴致高昂地举起酒杯,将气氛推至晚间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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