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那栋楼的孩子已经救不出来了。”
耳机里，上级的声音略带一些悲伤，“立刻撤退，清水。”
他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这是命令。”
清水珀站在一栋大楼顶上，她戴的可视眼镜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那栋楼里被下了死亡宣判的那个孩子的情况。
那栋大楼是倾斜的，随时可能倒塌，里面的孩子被废墟所掩埋着，只留出一条胳膊在外面无力地垂落。
面前的显示屏突然闪了闪，她无奈地拍拍仪器，屏面又恢复正常。
清水叹了一口气。
怪兽灾害日益严重的现在，社会资源朝着作战小队倾斜，他们这些救援小队所使用的科技总是落后人家一截，就算现在立即往上面申请借调，手续最快也支撑不到孩子还活着的时候了。
真的要走吗。
她思索着。
显示屏里那条裸露的手臂突然颤了颤，朝旁边摸索着，拿起一块砖石，在废墟上有规律地敲击。
这是地震来临时，让自己保留体力，同时向外界发送求救信号的方法。
这个孩子还有意识，他想活着。
而清水是救援人员，让想活的人活，是她的使命。
她要救下这个孩子。
耳机里上级不停地威胁劝诫，吵得人没办法思考，她索性取出耳机扔到一边。
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不少。
清水判断了一下两栋楼之间的架构还有两边的距离，发现没问题之后用枪甩出钩爪牢牢绑住对面楼上露出的一截钢筋。
她拽了下连接的绳索，确认绑得结结实实。
身边的队员疑惑地看着清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清水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刺，在跑到尽头时纵身跳了下去！
绳子被重力加速度甩到了对面的大楼，清水提前缩起身体，冲击的力量撞破了窗户的玻璃。
她往前翻滚了两圈，不顾还在流血的小臂，扒开碎石，露出里面脏兮兮的小孩。
“不要怕，小朋友。”
“我来救你了。”
耳机里一直沉稳的男声现在透出一股浓浓的不赞成，“所以你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不惜上演一出空中飞人？”
“清水，你总是不注意自己的安全。”
清水毫无诚意地点点头，把袖子撸起来露出胳膊上一条条的血痕，她拿起一团蘸了碘伏的棉花按在伤口上。
透过摄像头看到对方的动作，艾克斯就知道这个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下次还会这样干，他只能叹口气，认命地驱动扫地机器人把垃圾桶挪到清水的脚边。
来得正好，她把用完的棉花扔进垃圾桶里。
处理好身上的伤口，清水把碘伏和棉签收进医疗箱里，把东西放到家居机器人的托盘上，看着它把箱子物归原位。
“好贤惠啊，小艾同学。”
清水一个后仰倒进柔软的床里，如此感叹道。
“请叫我艾克斯。”
艾克斯不轻不重地反驳，看起来不太高兴他的这个绰号。
回应他的只有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一次怪兽的出现对于救援队来说是巨大的工作量，清水已经在现场连轴转了整整三天，就算有改良的生命探测仪帮忙，整个救援小组也一直忙着没停过。
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搜救的黄金72小时，多一个人帮忙可能就会多救下一条性命呢。”
想到这里，艾克斯驱动家居机器人，机械手臂轻轻摘掉清水的耳机，捏住被子的一角，缓缓给已经睡熟的人盖上。
冰凉的金属手臂甚至没碰到对方温热的身体。
他透过家居机器人的摄像头看对方的身体因为呼吸起伏，然后郁闷地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如对方所说，像个贤惠的管家。
嗯，是小艾同学。
艾克斯是一个奥特曼。
对，就是那种很高很强，走一步像地震的那种奥特曼。
他现在在自己耳机里。
谁信。
清水更相信自己的耳机是觉醒了自我意识，然后觉得一直与怪兽作战的艾克斯奥特曼很帅所以给自己整了这么一出。
刚觉醒自我意识的ai就跟人类的小孩一样，清水救援的时候总和小孩打交道，非常了解他们的脑回路。
“好好好，这么厉害的艾克斯奥特曼，那我们先去找个专业的叔叔看看自己到底厉害好不好呀。”
按照清水的经验，面对小朋友，最好顺着他们的话来说。
但是艾克斯又不是真的小孩。
“我真的是艾克斯奥特曼。”现在面前唯一能沟通的人不信任自己的话，这让他很郁闷。
“我不是小孩子。”
“好呀，艾克斯不是小孩子。”清水笑眯眯地继续接话。
“……”
现在到底怎么办。
让清水相信耳机里的声音的确是奥特曼而不是一个刚觉醒的数字生命耗费了艾克斯很多口舌。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难以说服的人类。
清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长到艾克斯以为她信了。
但是她没有。
“所以你是怎么来到我的耳机里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
耳机里的声音略显无奈。
简单来说就是上次解决的电波怪兽在被艾克斯的扎纳迪姆光线解决的前一秒，非常损的给他来了一把阴的，让艾克斯的数据与一心同体的人间体大地的终端脱离，数据一路流转来到了清水的耳机里。
“可能是那个怪兽的原因，我现在被困在这里，既无法变身也没办法回到终端了。”
艾克斯闷闷地说。
身份不可以轻易地暴露，自己又被困在这个耳机里，甚至无法向外界传递信息，唯一可以交流的人类与xio毫无关联，根本不可能无法接触到里面的核心成员。
自己完全回不去了。
“你说你的人间体在xio？”清水又问了艾克斯一遍。
“对啊，他是xio的研究人员，名字叫大空大地。”艾克斯补充了一些信息。
这个数字生命好像真以为自己是艾克斯，甚至还编了一套完整的说辞。
xio的研究员大空大地，那不是早就在电视台的解密栏目里出现过了嘛。
数字生命会格外关注科学家，清水表示理解。
她思考了一会，然后笑起来，“没关系的艾克斯，我有办法。”
清水眼角弯弯。
进了xio她就把这个觉醒的数字生命交给科研小组研究。
清水是某个公司的救援队队长。
上次她不顾危险去救小孩的举动吓了她的上级一大跳，让清水赶紧养好伤滚去办公室挨骂。
“还荡绳索，你以为你是猴子吗！”
上级越说越来气，“你还把耳机直接扔掉了，要是你出现个什么问题要怎么办！”
“该怎么和我们联络！”
清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低着头老老实实挨完骂，等着上级消气，她小心地抬起脑袋，期期艾艾地说，“前辈，我记得xio最近在大量招人是吗？”
“你想进xio的救援小组？”上级一个眼刀扫过来，“你知不知道那里的救援小组去年损失了一整个小队？”
“不要命了吗？”
清水依旧笑眯眯的，“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看着她那个样子就有火。
“公司起码会保证员工的安全，每次救援都会前前后后判定救援区的风险等级。”
“xio的救援小组都是危险地带，那是把命活生生往里面送！”
“稍微触摸到一点点的怪兽粘液，会直接腐蚀掉隔离服吞掉你的血肉，这么危险你还要进xio？”
上扬的嘴角逐渐下移，最后平直。
“前辈。”
清水认真地看着他，没再笑，“你知道的，我没开玩笑。”
上级也不再继续说那些东西了，吓不到清水，就像她刚刚说的。
他一直都知道。
两个人在办公室第一次没有大吵大闹，只是一直安静地对视。
终于。
上级长长地叹息一声。
“你去吧。”
“我给你写推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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