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废弃医院的走廊里，尘埃在从破窗透入的月光中缓缓浮动。小黑将扎基，现在更接近一具焦黑躯壳的存在，安置在旧手术台上，六只眼睛在黑暗中焦虑地闪烁。它用触须轻轻触碰主人的脸颊，感受到的只有不稳定的能量波动和灼热的温度。
扎基的状态比想象中更糟，黑暗能量反噬后，他的身体在人类形态与本体形态间不断挣扎，皮肤下时而显现红色纹路，时而又恢复原样。每一次转变都伴随着无声的痉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体内游走。
小黑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三对红眼睛轮流眨动。它知道主人需要什么——那个发光的东西，那个总是能让主人平静下来的金属器物。在扎基偶尔的清醒时刻，他曾含糊地提到那东西被落在了公寓。
六条触须在地面不安地拍打，小黑明白返回人类居所的危险，尤其是现在主人无法保护它。但看着扎基痛苦抽搐的样子，它突然想起那些夜晚，主人抚摸它背部时的温度；想起每次它成功完成指令时，主人眼中闪过的红光会变得温柔。
决定在一瞬间做出。小黑最后用触须碰了碰扎基烧焦的指尖，然后迅速滑下手术台，消失在通风管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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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市区，石堀公寓所在的大楼已被黄色警戒线包围，TLT清理部队的特工进进出出，将各种设备搬入室内。街对面，伪装成普通市民的美菲拉斯星人老板紧张地搓着手，他的西装外套下藏着一个小型干扰器——扎基大人失控前给他的最后指令是"监视任何接近公寓的人"。
"生物信号检测仪调试完毕。"一个清理部队成员向指挥官报告，"确认卧室东南角曾有异生兽反应，但目标已不在现场。"
指挥官点头，"继续搜查，松永管理官特别强调，要找到适能者的变身器。"
美菲拉斯听到这里，黄色眼睛眯了起来。他悄悄退到巷子深处，从怀中掏出个微型通讯器，不是TLT制式，而是星际黑市流通的型号。就在他准备发送警告时，一道黑影从他脚边掠过，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那是..."美菲拉斯倒吸一口凉气，他认出了那个六只眼睛的小东西，好像是黑暗扎基大人的宠物。它怎么会在这里？
小黑已经顺着排水管爬上外墙，作为异生兽幼体，它的体力和智力远超普通生物，但战斗力仍有限。此刻它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顶楼那扇半开的窗户上——主人卧室的窗户。
清理部队的交谈声从客厅传来：
"书房电脑全部运回总部了？"
"嗯，技术部说加密等级前所未见。"
"卧室再检查一遍，特别是——等等！什么声音？"
小黑从窗帘缝隙滑入时碰倒了一个空玻璃杯。它立刻僵住，六只眼睛同时转向门口。脚步声正在接近...
危急关头，异生兽的伪装本能救了它。当清理部队成员推开门时，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迅速融入墙角阴影，像是一滩流动的墨水。
"错觉吗..."那人摇摇头，继续搜查床头柜。
小黑屏住所有呼吸孔，缓慢地向书桌移动。它记得主人总是把发光器物放在那个抽屉里...或者枕头下...或者...
清理部队成员突然蹲下身，检查床底。小黑趁机窜上书桌，触须迅速翻动堆满杂物的抽屉。没有。它转向第二个抽屉，依然空空如也。绝望开始蔓延——如果找不到那个东西，主人会...
"找到了！"清理部队成员突然从枕头下举起进化信赖者，"向总部报告，我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团黑影从背后扑上来，六条触须如钢丝般缠住他的手腕。小黑没有攻击要害，主人说过不能杀死人类，但它精准地切断了对方手臂的神经传导。进化信赖者掉落的瞬间，另一条触须如鞭子般卷住它，同时身体喷射出一团黑色烟雾。
警报声响彻公寓，小黑在混乱中跃出窗户，沿着外墙急速下坠。它听到身后传来喊叫声和激光武器的发射声，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它成功了！现在只需要回到主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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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松永管理官第七次来电了！"平木诗织小跑着追上走在前面的和仓英辅，"他说如果我们再不回基地，就解除整个夜袭队的编制！"
和仓的脚步丝毫未停，"让他解除，在找到石堀前我不会回去。"
孤门一辉和西条凪跟在后面，四人形成一个小型搜索队形。他们避开了TLT的主要搜索区域，专注于石堀可能藏身的边缘地带。这个决定已经让他们与高层彻底对立。
"C-3地区的能量读数分析出来了。"西条凪查看战术平板，"那个黑暗巨人的能量特征...与异生兽有相似之处，但更接近..."
"更接近什么？"孤门追问。
西条凪罕见地犹豫了，"更接近石堀队员变身时的光谱波动。"
四人同时停下脚步，面面相觑。这个发现太过惊人，以至于一时间无人敢说出其中的含义。
"不可能。"和仓最终打破沉默，"石堀是适能者，他变身的是黑红银色巨人，那个黑暗存在明显是敌人。"
"适能者..."孤门突然想到什么，"每个适能者都有不同的形态，就像异生兽会进化那样，那个黑暗巨人难道..."
平木诗织捂住嘴，"那小石岂不是..."
"停止猜测。"和仓严厉地打断，"我们需要证据，而不是臆想，继续搜索。"
他们转过一个街角，前方是片小型公园，深夜的公园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圈。就在此时，西条凪的异生兽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振动波！很近！"她立刻举枪瞄准灌木丛。
一个黑影从树丛中窜出，速度快得几乎拉出残影。西条凪的枪口紧随其移动，但目标太小太灵活，难以锁定。
"那是什么？异生兽幼体？"和仓已经拔出迪外特手枪。
黑影突然改变方向，直奔他们而来。在路灯下，众人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六条触须，六只红眼睛，通体漆黑如墨，约莫家猫大小，嘴里还叼着个发光物体。
"开火！"西条凪下令。
"等等！"平木诗织突然挡在前面，"那好像是...是小石的猫！"
所有人都愣住了。小黑也僵在原地，六只眼睛轮流扫视四人，触须紧紧缠着进化信赖者，身体微微发抖。
"那不是猫。"孤门轻声说，"那是...某种异生兽。"
小黑后退了半步，本能告诉它应该逃跑，但这些人类的气味它很熟悉，好像都是主人的队友。
最让它犹豫的是那个发光器物突然开始发热，似乎在传递某种信息。小黑无法理解这些复杂信息，但它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安心感——这些人类不会伤害主人？
"它叼着的是..."西条凪眯起眼睛，"进化信赖者？"
和仓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把它给我，我们不会伤害你。"
小黑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后退了几步。它记得主人说过不能相信TLT，但这些人类似乎和主人是一伙的...
"它真的认识小石！"平木诗织惊喜地说，"看它的反应！"
孤门突然想到什么，"如果它带着石堀前辈的变身器...是不是意味着前辈现在无法自保？"
这句话让小黑的身体语言突然改变。它急切地向前几步，又退回，反复几次，像是在示意他们跟上来。
"它在带路..."和仓站起身，"跟上去，但要保持警惕。"
小黑见他们理解了自己的意图，立刻转身窜向公园深处。它不时回头确认人类是否跟上，进化信赖者在它口中发出越来越强的光芒，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西条凪看着平木兴奋的侧脸，低声问："你真的认为那是石堀的'宠物'？"
平木点头，"小石之前说他养了只黑猫，但从不给我们看照片...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了。"
孤门走在最后，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如果石堀前辈能驯服异生兽，如果他真的与那个黑暗巨人有关...那么他们即将面对的，究竟是队友还是敌人？
小黑带着他们穿过公园，向郊外废弃医院的方向疾驰。进化信赖者的光芒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微弱的轨迹，如同一条连接光与暗的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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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医院的手术室里，扎基的状况进一步恶化。黑红色能量如蛇般在他体表游走，不时爆出小范围的能量火花。他的意识在黑暗与光明的夹缝中挣扎，三百年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回：
M80实验室的束缚装置...来访者科学家冷漠的眼睛...第一次撕裂异生兽时手中的触感...带领异生兽大军横扫星球的快感...夜袭队休息室的生日蛋糕...西条凪送的刻字匕首...
扎基猛地睁开眼睛——如果那两团燃烧的猩红色光球还能称为眼睛的话。他的视野一片血红，但他特有的感知能力让他察觉到多个生命体正在接近。小黑的气息在其中，还有...夜袭队？
"不..."他的声带已经损毁，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不能...在这里..."
扎基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下手术台，拖着残破的身体向地下室爬去。每移动一寸都像在刀尖上行走，但他不能——绝不能在此时此地暴露真面目。不是因为他害怕战斗，而是因为...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平木诗织的惊呼："天啊！这是...血？"
扎基在黑暗中咧嘴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多讽刺啊，黑暗扎基，毁灭的化身，竟然在躲避几个小小的人类。更讽刺的是，他躲避的理由不是恐惧，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抗拒。
他不愿看到那些人类眼中可能出现的——恐惧？失望？还是背叛？
地下室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扎基终于放任意识沉入黑暗。最后进入脑海的，是进化信赖者透过层层楼板传来的、如心跳般稳定的脉动。
那个该死的诺亚，终究还是用这种方式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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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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