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玧其！”
他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才发现音乐已经被暂停，而站在教室前端的老师正不满地盯着他，其他练习生也都回过头看向他。
被汗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背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成一缕一缕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头发让眼睛疼得睁不开，他站直身体，看着老师大步走向他
“闵玧其，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老师的声音冷的像冰“上周的考核你就差点没过，今天更离谱，连最基本的节奏都跟不上”
练习室里一片寂静，其他练习生也都停下了动作。有人靠在把杆上擦汗，有人蹲在角落喝水，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低下头，哑着声音“对不起”
他最近状态确实不好，因为连轴打工而疲惫的身体跟着音乐的节奏时总是慢一拍，明明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抬脚，却像是被什么拖住了脚步一样，在整齐划一的队形中格外显眼。
这几天，常伴的疼痛似乎比起以往来更加汹涌，让本就因为各种思绪而混乱的头脑更加昏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
“对不起？”老师冷笑一声“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够了？”他走到闵玧其面前“以为自己写了几首rap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比你优秀的孩子多的是，你能够站在这里，只是因为你足够幸运！”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老师的声音在寂静的练习室回荡“连最基本的舞蹈都跳不好，还谈什么出道？你以为光靠rap就能在舞台上站稳脚跟吗？”
角落传来一声轻笑，老师的视线立刻扫过去，眼神锐利
“笑什么！别以为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不只闵玧其，你们其他人都给我听好，不要以为会唱歌就可以高枕无忧，也不要以为舞跳得好就无可取代，看看上周离开的那几个孩子，他们哪一个不是有天赋？但在这个行业，光有天赋远远不够！”
老师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练习室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如果不想跟那些离开的人一样，就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个行业最不缺的就是有才华的人，你们能够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们比别人强，而是因为你们比别人幸运！记住，你们没有一个人是不可取代的，如果不想被淘汰，就给我拼尽全力！”
抬头扫视那些低头站着的练习生，老师的视线又回到闵玧其身上“今天的练习你不用参加了，去后面把基础动作练一百遍，什么时候练好什么时候休息，其他人继续！”
音乐声重新响起，所有人都不敢懈怠。
闵玧其低着头走到角落，对周围弟弟们关心的视线置若罔视，对着镜子开始重复最基本的动作。
音乐声、脚步声、喘息声在练习室交织，橡胶鞋底摩擦地板的尖锐声音时不时刺破耳膜。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衣服已经被完全湿透。
一丝不苟的动作下压抑着肩膀钝刀割般的疼痛
分不清是身体的疼痛加剧了精神的疲惫，还是精神的压力放大了身体的痛苦，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让本就弥漫着雾气的镜面更加迷蒙，他甚至都开始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身形了，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只有黑色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不能停下
「你在做什么梦！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厉害！那么多人都做不到，凭什么你觉得自己会成功？」
「玧其...如果在首尔待不下去，就回来吧，你爸爸不会怪你的」
「音乐已经变成了你出道的工具吧？」
「为了所谓的梦想，放弃了自己的音乐，放弃了自己的风格，甚至...放弃了作为rapper的尊严」
「你现在的rap，就像被阉割过的猫，温顺得让人恶心」
「好好享受你的练习生生活吧，等你被淘汰的那天，记得回来找我们。不过到时候，地下还有没有你的位置，可就说不准了」
喉腔的血腥味越来约重，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锋利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恐惧、不安在血管里流淌，化作滚烫的岩浆，灼烧着每一根神经。
汗水模糊了视线，却让那些质疑的声音更加清晰。
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仍然咬着牙坚持。干裂的嘴唇渗出血珠，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此时的疼痛是锚，将他牢牢固定在现实的边缘。
过于疲惫的精神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做的是哪个动作，只是凭借着肌肉记忆控制身体，他满脑子想着的只是——
自己绝对，不能在这里结束。
——
“呀，玧其啊，是你说你很缺钱我才让你在这里工作的，不是说会好好做吗？今天直接迟到了十五分钟啊？你知道店里有多忙吗？”店长叉着腰
“对不起店长，我保证下次不会迟到了”他低着头，胸口因从公交站一路跑来而剧烈起伏，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喉咙几乎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因为舞蹈课被留堂导致自己错过了一班公交车，下一班又等了二十多分钟所以才会迟到。
但是他只是道歉，没有把理由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因为他的辛苦体谅自己，这个店主也当然不会。在这个社会上，大家都是只盯着自己的利益。解释的再多，也只会被认为是在狡辩而已。
“好了，快去换衣服”店长不耐烦地挥手“下次要是再这样，就不用来了”
“内，我知道了，谢谢店长”他连忙鞠躬道谢，快步走到柜台后穿好员工围裙。抬起手臂时，肩膀传来一阵涩疼，他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拿稳衣服。
不用照镜子，闵玧其就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差，苍白的脸色，眼下的乌青都被遮挡在黑色口罩之下，看到有一桌客人招手示意，他连忙走过去
帽檐挡住他的视线，让他虚虚看到对方下巴，这样的狭窄的视角也让他感到安全，拿出本子一边听客人说一边记下他要的餐品
“您可以喝酒吗？明天不用演出吗？”
是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发出的声音
闵玧其写字的手一顿，微微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哪怕只见了一次面，他们对对方也应该印象深刻了
白贤书对上他的目光微愣，转而移开视线，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
“场馆方面出了问题，首尔场要推迟三天”
中年男人回答道
“那您这次要在韩国待多久呢？母亲一个星期后才能回国吧？”白贤书笑着说“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她还抱怨你们的行程总是岔开呢”
中年男子听了也是笑“这段时间比较忙，等你母亲也忙完，我们就要去夏威夷休息一个月了”
“这么恩爱，真令人羡慕啊”
“羡慕的话就加把劲，我听你母亲说你有喜欢的女孩了？可要抓住机会啊”男人调侃道
白贤书挠了挠头，连忙转移话题“李叔，这家的酱蟹还不错，你试试看”
看出白贤书的害羞，李叔笑着摇摇头
放下剪刀和钳子，闵玧其语气平直“肉已经烤好了，有其他需要的话请告诉我”
“谢谢，辛苦了”中年男人微笑着点头
此时闵玧其才将视线上移，看向他的眼睛，微微弯腰“请慢用”
这章有个小伏笔[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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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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