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总算收拾好的行李，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按照原本的计划，在挑战过无源道馆之后，只要不出什么挑战失败打回重练之类的意外，一天，最多多停一天，我就要准备出发到下一个城市。毕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停留在不不城的训练家很多，即使宝可梦中心不会说时间长了就拒绝提供服务，但是占用一个房间太久，怎么看也不太合适。
只是如果挑战失败了，好像也没办法。
结果意外在道馆挑战上并没有发生。和计划相同，在进门后的第一个门槛，我采用了一开始就紧紧抱住电击魔兽不放，还让飘飘球和轻飘飘帮忙把我紧紧缠在它身上的无赖攻势。怎么说呢，道馆曾经给出的理由在某种方面来说还是很有用的——你不是要验证是否能敢于电系宝可梦“亲密接触”吗？
结合左炼的说法，果然只要够厚脸皮，让温柔的电击魔兽在不使用粗暴蛮力的情况下赢过我的同时通过考验，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接下来是常规的和门生的对战。无源道馆的构造相当直来直往，走起来没什么让人头痛的地方。至于对战，这一点只要是有一定对战水平的人，都不会将其视作难关——对于彼此而言，都只是一种练习。而最终目标的希古小姐，如同左炼的评价，人格和她那身令人肃然起敬的肌肉一样值得尊敬。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怪癖，随心所欲的判定，就像是一般传闻中应该存在的标准道馆战一样，回忆起来都要哭了。
夸张说法。希古小姐是会为了来挑战的训练家而调整出战队伍的人。对于水属性大师的挑战者，不会使用会抵消电系属性优势的双重属性，也不会使用她手上的那只会变身除草机的洛托姆，甚至对战的时候有意侧重单纯电系技能的使用。不过最主要的是，根据她认知的“挑战者应有的水平”，希古小姐实际上并没有用自己的主力宝可梦，而是使用养在道馆里的其他宝可梦。轮到我的时候，正好是上一组的等级变得有点高，刚刚换成下一组宝可梦的情况，可以说是被我捡了个便宜。
顺带一提，在我之前的那个挑战者似乎挑战失败了。果然运气还是挺重要的。
『我想你很清楚，只要是道馆战，馆主都会放水。道馆训练家们的目的不是获胜 ，而是判断来挑战的训练家，究竟能否就这样继续走下去。根据我的判定，尽管有的地方还是有些年轻了，不过你目前的水平确实可以通过我的测试——所以你可以获得无源徽章。』
希古小姐，目前算是我挑战的馆主中，唯一一个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就干脆把徽章给我的人。而且，除了宝石海星和轻飘飘，我还使用了属性也被克制的飘飘球……随风球进行挑战，可能也是一个加分的地方。
自然，我很清楚，道馆馆主在如今这个时代，不管在哪里都不是只是为了赢而已——即使在有的地区，曾经的道馆是有某种执念的人为了守住自己的尊严而尽全力去击败所有挑战者的场所。
……虽然就算在“如今这个时代”，如果是只知道输的实力不足的道馆，也理所当然会面临淘汰倒闭危机就是了。
不过在神护，道馆也不能说是单纯为了联盟设置的检验实力关卡，或者真的成为哪个城市的代表物。甚至曾经它的定位可能还要向其他方向模糊一些——究其根本，完全是想要锻炼自己、希望有人来切磋的人聚集的场所。在热衷单属性的神护，除去根本的品性方面的评判，要不要成为馆主，主要是想不想以及有没有场地的问题；而是否想成为馆主门生，也只是取决于究竟是想停留在一个地方修行还是四处旅行。
这两者间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也不是什么无法相容的选择。像左炼这种在各方面达到一定水平的人，在不想到处跑的时候留在道馆帮忙，有自己需要的时候也会突然消失，即使是这种情况也可以接受，道馆门生的本质看起来也挺自由的。而剔除不明显的上下级关系，道馆馆主其实也只是一个能力毋庸置疑，单纯热爱某种属性的训练家，大概正因如此，才会显得“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才怪。晨雾市的真姬馆主和高屿市的屿太郎已经充分向我展示了所谓馆主非同寻常的个性。虽然在一般传言中好像每个馆主都像是个正经人一样，但是目前为止，我所见到的“正经人”，也只有希古小姐一人而已。
也许今天过后，也能加上键先生。
这也是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拿到了无源徽章，却还要继续留在不不城的原因。
·
“总之，就像之前所说的，考虑到你既算是受害者，也算是发现人，所以键先生在警方的同意下会向你转达一下关于这次事件可以说的部分。嘛，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通过我发信息也可以，只是既然是需要面对面的谈话，就意味着即使你本人可以知道，也需要你保密，绝对不能向其他人透露。所以惯例的——通讯器关了吗？和导航器还有别的什么电子设备，以及你的手持宝可梦，一起先寄存在这里吧。”
“知道了知道了，我特意转住到旅馆多花那些钱不就是为了等今天的谈话吗？这点准备我已经做好了。”
我直接把背包和宝可梦都交给左炼，随意张开双手让设备进行扫描。不就是过安检，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算是保密事项，我总怀疑左炼这个人其实也根本清楚今天的谈话内容。
虽然他也算半个当事人吧。
我跟在左炼身后进入正心道馆的深处。走在七拐八拐的回廊上，我决定更正之前所说的一点——能有这种场地建立道馆，本身就不是什么一般人。途中遇到了几个道馆门生，左炼很熟悉地和他们打起了招呼，至于我，全程被无视。虽然礼仪上好像有点奇怪，但考虑到今天我来这里的性质……我看你们道馆内部的人都很清楚啊。
也是，面对犯罪事件，道馆训练家即使没有义务，也往往会尽力去帮助警方，再说他们的品性也算是有保证，适当的信息透露是必要的。不过在无源道馆我走的那么顺利，难道和这一点也有关系吗？那还是免了。
“就是这里了。放轻松啦，键先生人不错的，虽然可能第一眼看起来蛮严肃的。”左炼半开玩笑地说着，敲响了眼前的门。这个人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紧张的？搞笑吗？
“键先生——人我带来了，啊，门没锁。这可不行，要是被知道了很容易被训啊。”“没关系吧？我只是在等人而已。”门打开，出现的是坐在矮桌前喝茶的老者。
我突然想到，键先生好像是神护地区还在职的最年长的道馆馆主。说来也奇怪，尽管在传闻中手段相当了得，却从未去挑战过属性大师的位置，在神护也算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了。
“就是你吗？是叫岫？随便坐在哪里都行，这种矮凳年轻人坐不惯吧？——左炼，你出去把门关好就行，反正也没人会靠近这里。”
好好，我这就出去守着——左炼轻快地说着，推了推我的肩膀，反身走出了房间。门关上之后我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可能是隔音太好，也可能是真的守在了门口。
“真是的，精神紧张。”键先生嗤笑了一声，看起来倒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眼前的老者确实长着一张严肃的脸孔，不过仔细一看，大概是比我想象中性格更活跃的人。
“打扰了。”我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坐到另一边的矮凳上。就算要我随便坐，坐到更高的地方不自在的反而是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键先生也不以为意。喝茶吗？不了，我谢绝他的好意。
“那好，就有话直说。关于你之前碰到的那个人，根据你提供的手持宝可梦阵容进行排查，目前大概能确定他不是神护登记过的训练家。不过他的手持宝可梦究竟有没有登记成他的手持宝可梦，本来也两说，这个你明白吧？”
话虽然有点绕，不过很好懂。就好像我收服超能妙喵的最初也没有登记一样，精灵球可以收服宝可梦，却并不会携带身份信息。没有登记到正规的数据库，就意味着如果精灵球到了别人的手里，你可能没有办法证明这是你的手持宝可梦，所以训练家们一般都会第一时间进行登记。但是如果特意不进行登记呢？
这算是一个公认的规定漏洞，不过也没什么办法。似乎有的地区针对这一点，开发了让精灵球系统和身份系统在一定条件下就会直接触发绑定的机制，不过神护目前还没有这种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一般售出的精灵球加上身份绑定功能，毕竟训练家出门在外，经常会碰到互借精灵球的状况，更何况还有紧急情况下要用精灵球对野生宝可梦进行保护的可能性，直接绑定又会在另一方面增添麻烦。
“总而言之，人是没有找到，这一点你也不用太在意。突发情况下，我也不觉得随便什么人就能把犯罪分子留下，你得到的情报已经构成了帮助。”键先生说道，“至于七号排水口，这个其实好像让之后又跑了一趟的左炼和波野直接和你说比较好，不过规定嘛，就由我来复述了。”
原来如此。我想到前几天莫名消失的左炼，原来是又跑去调查这件事了，还真是人尽其用。
根据键先生的转述，左炼等人再次进入七号排水口的隧道，检查了之前落石的地方。同行的人里有现场勘查的专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落石大概并非是宝可梦行进过程中造成的行路垃圾，而是用碎岩之类的技能打碎并转移到这里的。得知这一信息，他们向无源道馆借用了伦琴猫……不是我说，早点这么做不就好了吗。
“那只伦琴猫是无源道馆门生的宝可梦，不是希古的手持宝可梦，众所周知，最近他们很忙……”说到这里，键先生轻哼了一声，有些促狭地说到，“真是的，去年还不知道珍惜自己的清闲，今年算是知道我们的难处了吧？”
我突然回忆起，这两个道馆姑且也算是竞争对手这一设定。
总而言之，借助伦琴猫的透视能力，找到了地下水道附近地下的一处空洞。这只伦琴猫本身等级不算太高，在这次作业后据说一直在休整“充电”，难怪在我挑战无源道馆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它——这属于题外话。虽然从隧道不可能直接过去，不过能够发现在那个空洞的一侧，被挖开了一条通向城墙边的道路。不难想象，石块就是从这里来的。
“不不城的城墙你应该也看到了，本身上上下下就有很多的开孔，在靠近地面的地方多一个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人在意，但如果洞口多出一些碎石就不一样了，所以在那里开洞想要不被人发现，就要尽量清理干净痕迹。根据距离来看……这方面虽然属于内部信息，不过直接和那只魔墙人偶接触过的你应该很容易想象到，我就不多说了。简单来说，因为七号排水口正合适，所以石块才会出现在那里。”
确实。我立刻理解了键先生的言下之意。就像在鸡尾酒洞窟的时候魔墙人偶不是直接瞬间移动逃走，而是坐在那个彩虹头的车上一样，它大概没办法一次携带太多身外之物进行长距的转移。从距离上来看，很可能七号排水口到那个空洞的距离，就是它的极限距离。当然，也许这个距离和携带物的重量也有关，毕竟对于魔墙人偶的身形来说，石块可不是什么小东西。至于魔墙人偶为什么在那时又出现在七号排水口？根据去郊外探查的人的说法，在森林里也发现了类似的石块，大概是在作业途中。如果它动作再快一点，可能那只蟾蜍王也不需要左炼等人的帮助……也不对，键先生补充说明，压住蟾蜍王的确实是地鼠群落造成的落石。只能说，是一个巧合。
那么问题是，那个空洞意味着什么。
“关于他们是否还要袭击不不城的寄存系统，这一点还无法很确定的下结论。只不过那个空洞……接下来我说的，你姑且可以当做故事来听。
“曾经这个神护的某一任王，与遥远的塔纳姆的某一任王——姑且这样说——建立了某种友谊。而作为友谊的证明，两位王进行了一个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本质是宝可梦交换的外交仪式。居住在不不城的王送出了一只自己培育的宝可梦，而塔纳姆的王，则将他们那里代代和国王一同生活的念力土偶的子孙送到了这个不不城。传说只是传说，虽然从文献上来看，也许曾经确实有过那样的一只念力土偶，但是最后的目击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至少在那个塔纳姆彻底消失之后，没有人再见过那只念力土偶。”
这个故事，我第一次听。
“而说到念力土偶，就是地面属性，以及超能力属性的宝可梦，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总之，当发现那个空洞的时候，里面有战斗的痕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大概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暂时没有了。尽管信息有限，不过这一点恐怕对于警方也是一样的。我向键先生表示感谢，起身告辞。等我打开房门，发现果然左炼还守在门口。
“怎样？结束啦？要我送你出去吗？”
虽然也许探查的当事人那里还能透露出什么细节，不过考虑到适才键先生提到的“规定”，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给彼此找麻烦。
“无所谓，我也记得路。总之，我先回旅馆了。”
·
说是回旅馆，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了不不城中心的图书馆。按照原计划，如果确定没有其他发现，就直接离开不不城，而目前不不城受袭击的可能性并不大——或者说，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但为了证实这一点，我还是需要去调查一下那个传说。
查阅历史资料的结果差不多。除了添加了一些可能没有太多用处的细节之外，大体就是键先生所说的那些。在塔纳姆王国突然消失之后，那只念力土偶的记载也同样凭空消失了。念力土偶如果真的存在，会在什么地方？那样漫长的时间过去了，它还会像曾经一样活着吗？
考虑到念力土偶的性质，它确实可以是跨越千百年一直存在的宝可梦。
而在雷纳西地区，曾经属于塔纳姆的那片土地上，也确实挖掘出了被深埋在地下的城池。其中多数的土偶似乎已经碎成了碎片，但也有传闻说，其实还有天平偶和念力土偶在地下的王国中生存。
地下。
古老的具有超能力属性的宝可梦，即使长时间沉睡着，作为异国国王的赠礼，也应该有与其相称的强大吧。与此同时，从不存在精灵球的古代而来，它大概原本也不是受到束缚的状态。当然，只是原本而已。
我走出图书馆，决定先和宝可梦们一起去吃顿好的。既然决定要离开了，再去一趟有点小贵的餐馆也可以。不过在我这样想着，向美食街走去的时候，我看到了靠在拐角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左炼。
看到我，他挥了挥手，“怎样，要走了吗？”
“……差不多。之后还会再去一下对战区赚点零用钱，大概明天就离开。”毕竟和那里的裁判混熟了，走之前最好也打声招呼。我径直向前走，“现在我准备去吃饭，你请我？”
“正有这个打算。”左炼耸耸肩，“哎呀，倒不是我大方，是我家桔铃说，如果你要离开不不城的话，怎样也要一起吃个饭为你送行才行。我估摸着你会到这里来，所以就等着了。”
“看来你很明白嘛，知情人士。”
“那可是不不城当地人很熟悉的传闻了，毕竟每年都会有些地面属性专精的训练家跑到城里的各种地方想找出那只念力土偶呢……说来也奇怪，这样做的专研超能力属性的训练家倒是少一点。”
结果不还是被盯上超能力宝可梦的人带走了吗？
“可能是因为擅长超能力属性的训练家看不出哪里的土层年代比较久远吧。”我随意地说道，“所以？确实有相应的？”
“你说的东西我听不懂。不过单纯说有没有的话，那是有。”左炼避重就轻地回答，我点了点头。
“等下少点一些高价菜我也不是不可以。”
“别这样，桔铃要生气的哦，再说本来就是她管钱。”
这样吗？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和左炼一同走进了餐馆，正好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女性笑着向我们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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