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除了池星耀以外,还坐着五人,三女两男
“晚晚啊,快喊人,这个是你钱叔和婶娘,小时候他们还抱过你和耀儿呢。”
池星晚没喊,仅对着那他们微微一笑。
那位婶娘见状不怎么高兴,挤出个笑:“都长这么大了,就是看着太瘦了,不够富贵。”
“瘦什么瘦哦!小姨子这种身材叫苗条。”
沈誉插话,顺手推着池星晚往里走,“小姨子,你别挡道,往里头坐。”
池星晚被迫走到头,挨着池星耀坐下,沈誉则挨着她坐下。
“哎哟,折腾一早上,总算能吃上饭了。” 沈誉非常自来熟,一坐下就开始招呼:“老丈人,你跟丈母娘也坐,别客气啊!”
李桂香脸色也不好看,与沈誉隔了个位置坐下。
池灿坤则一脸笑意,“晚晚啊~这个是你钱叔家的两个孩子,舒舒和睿睿,小时候你们还吃过同一碗饭呢。”
池星晚无语,她怼道:“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估计也不记得是哪顿饭,哪碗饭。”
李桂香一听立马开口骂:“你个死番薯怎么说话!”
那婶娘脸色本就不好,这会脸更黑了,她瞪向旁座,“张姨婆,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人漂亮、高学历、听话懂事、知书达理?”
她口中的这个张姨婆,池星晚听过的,是他们的村镇专门牵姻缘的媒婆。此刻她出现在这张饭桌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要干嘛,亏她刚刚还心软了一下,真是自作自受。
一旁的沈誉也好像听懂了,他转身将池星晚从头到脚很认真打量一番,对着众人说道:“哎哟!我觉得这个什么张姨说的没错哦,我小姨子就是正经大学高材生,懂文化,人长得也很水啊。你们瞧瞧,这眼睛这脸蛋这身材,多正点啊,比你家那什么睿睿舒舒强太多了!就是胸小了点,但整体真的很不错喔,得去高档夜总会才能遇见!”
饭桌上的几人脸瞬间黑了几个度。
池星晚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沈誉这人太不尊重人了,不尊重在场的没一个人。
他刚刚打量她的眼神就像一个资深的嫖客在选购的小姐,看他们的眼神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豪绅在看一群愚民。
李桂香最先反应过来,她瞪向沈誉,开口骂道:“你个死番薯要死的,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骂完又对着钱叔钱婶解释,“这是我们同村的,他脑子不好,不太会说话,你们别介意啊!”
钱婶本就是是个气性大的,她将手中筷子一扔,气呼呼起身,“想进我们钱家当媳妇儿的女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我们能来跟你们见着一面已经是给足了你们颜面,没想到你们家这么不知好歹,找这么个地痞子来侮辱人。”
说完踢开凳子抓起包就往外走,钱家其他三人连带着张媒婆,以及池灿坤和的李桂香都跟着追了出去,偌大一张饭桌是剩下池星晚、池星耀、沈誉三人。
沈誉自顾自夹了块鸡腿,语气十分不以为意:“开个玩笑而已,这就生气了?心里素质也太差了吧!”
池星晚不语,只趁着这个空档赶紧干饭,以免他们回来,又要接着开始闹了。
“见过马桶在厕所的,没见过马桶在嘴里。”
安静大半天的池星耀一开口,讽刺就拉得满满:“看你没六十也至少快五十了吧?一把年纪还穿这么骚气,跟那些舔富婆的骚鸭子有什么区别!”
“哎哟!小舅子还在呢?不好意思,断了你娶老婆的财路!”
每个地区都有当地独有的、众人心照不宣的遮羞布。
此时却被公然掀开,还指指点点,池星耀哪忍得了,当即筷子往桌上一拍,“你什么意思!”
对于池星耀的质问,沈誉毫不在意,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若无其事地夹了快排骨送进嘴里,“就是字面意思。”
池星耀语塞半天,对着池星晚问:“你也这么想我的?”
池星晚正扒着米饭,“差不多。只是他说的直白难听点罢了。”
这回答直接给池星耀气笑了:“反正我从来没想过用你换钱,你爱信不信。”
是啊!
他做过什么呢?确实什么都没有做过,他也不需要做什么,池灿坤和李桂香就会拼命为他冲锋陷阵。
沈誉给池星晚倒了一杯酒,“小姨子,来!陪姐夫喝一个。”
池星晚翻了个白眼,油!
油头滑脑,油腻至极!
越发觉得池盼的前半生过的太难了!
沈誉见她不搭理他,自顾自端起酒杯碰了杯,随即抬头一饮而尽:“之前听瑶瑶提起过你,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这个小姨。这些年谢谢你帮我照看她。”
听他提瑶瑶,池星晚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样的人,也配当人父亲!
他这样的人,凭什么当瑶瑶的父亲!
“你不配当她父亲。”
池星晚憋了很久,还是没憋住,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沈誉脸上露出许多不快,“我不配?她是我沈誉的种,我不配当他父亲谁配?她池盼儿嘛吗?真是可笑!”
池盼手一顿,转头看向他:“我姐叫池盼,不叫池盼儿。”
沈誉轻嘁一声:“他跟我的时候,就叫池盼儿。当初看中你姐,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有这么个吉利的名字和有一副旺我们家的好八字,不然就凭你们家当时那副样子,哪个正经人家能瞧得上。”
有些苦难只有切身接触源头,才能理解苦难到底有多难。
池星晚不想再说话,只埋头干饭。
等这顿饭吃饭,池灿坤他们闹完,回医院的时候已近两点。
池星晚将沈誉带到icu 门口,“你在这等等,一会儿医生会喊人,我先去上个厕所。”
沈誉扫视周围一圈,“池盼儿人呢?怎么没在医院?”
池星晚翻了个白眼,“她去警局了,一会儿就过来。”
沈誉坐下,翘起二郎腿,神色有些不快:“哎哟,你们这些女人就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对对对,你分得最清轻重缓急,瑶瑶出事两天了,你才出现,还自诩是亲爹。”
池星晚暗自呸了他几声才转身离去。说是去厕所,实则是去准备池盼要的资料。
东跑西走,发送完资料,回到 icu 门口时已近下午 5 点。
沈誉不见踪影,池星晚懒得管,但还是给池盼报备了一下。
···
晚上七点左右,池盼回来了,带着一身伤。
“姐,你这是···?”
泪水在池盼眼眶中打转,她微仰头,强压了回去,“没事,跟沈誉碰了个面。接瑶瑶的救护车在路上了,你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儿就回靖北,离开这里就好了。”
池星晚脑中不由浮现出沈誉那副嚣张、天下他最大的嘴脸,“畜生!”
池盼闻言,反而安慰起了她来:“瑶瑶还跟着我,他还不敢把我打死。等回了靖北脱离他们就安生了。”
“为什么?为什么世道这么不讲道理。”
池星晚垂下头,眼泪顺势滚落而下。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有些人轻而易举就能左右别人的人生,为什么任由她们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过去。
池盼如此,她自己好像也是如此,连带着池梦瑶也被她们的过往所伤。
她们不能选择自己的来处,为何还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
难道就因为她们是某人的女儿,某人的孙女,某人的妻子,她就活该被安排婚姻,活该的被家暴,活该被 pua,活该被利用,活该被拿去换成金钱资源权利吗?
难道就因为她们同为女性,就该沦为家庭祭品,就成为那些男人陪衬?凭什么啊!
“有道理的,只不过恰好这些人都不讲道理而已。”
池盼将她抱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以前我觉得活着很苦,直到我离开这里后才发现,原来的世道对我这么得宽容,我的以后原来可以这么光明。”
*
回靖北第三日,池梦瑶从icu 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小姨,我妈是不是生我气了?怎么不见她人?”池梦瑶躺床上虚弱问。
池星晚一边给她擦洗,一边答:“没有生气,等她忙完就来看你了。”
“小姨,我是她亲生的吗?”
这问题直接给池梦瑶整懵了,“你当然是她亲生的,怎么会这么问?”
池梦瑶脸颊忽然淌下两行眼泪,“我都这样了,她还有心思赚她的钱,我看钱才是她亲生的才对。”
这话,之前池梦瑶就老说,这会儿再听到,池星晚也同以往一样嘴快解释:“你都这样了,她哪还有心思赚钱,这会儿估计她跟律师在整理证据”
昏睡几日,那些不好的经历淡了不少,此时听池星晚提起证据,记忆又突然被拉回,逐渐变得清晰,逐渐变得深刻。
池梦瑶哭的越来越凶,池星晚有些慌乱,抽出几张纸还没擦几下就被泪水染湿。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焦急问。
池梦瑶张了张嘴,不堪的画面她讲不出口,甚至感到恶心。
她趴在床沿,将早上吃下去稀粥和药片全都吐了出来。
池星晚手忙脚乱善后,善后完才后知后觉,是不是刚刚她说错话了。
“瑶瑶,对不起。”
池梦瑶身体有些难受,提不上劲,但更让她难受的是心里。
她自己的世界坍塌了,塌在了一个又臭又脏又阴暗的下水道中。
她有点,不想活了。
“瑶瑶,你看这是小姨给你抢的小卡。”
池星晚红了眼眶,她从包里取出的几张小卡,努力展示着,希望将她从不好的回忆中拉回,“瑶瑶,你看,是你最喜欢的队长。”
池梦瑶扫一眼,眼神中没有半点鲜活,“小姨,我还想吐。”
池星晚有些后怕,跑去找医生说明情况。
医生听完有些无语,“你怎么能刺激病人。”
骂完又带着助理往池梦瑶病房赶,看了一番,开了些镇定药品,又再三叮嘱不可再刺激病人。
折腾一圈,回来时,瑶瑶已经睡去。
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池星晚自责不已,骂了自己一遍又遍。
旁晚时分,池盼来医院了。
“星晚,晚上我再这里就行,你回去好好休息。”
池星晚将早上的情况说了一下,回了住处。
屋还是她熟悉屋。
许是太过熟悉,刚关上门,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往下落。
自责愧疚。
好多事不管她怎么做,似乎都无力改变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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