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诺安听主教讲完依旧脑子嗡嗡的。她只能自己捋清关于这个红色家族的信息。
他们这一支是朱由榔的后代,在路易十四时期来到法国,被路易十四封赏成为法国贵族,直到大革命绝嗣。
但是还有好多谜团没有解释,他们怎么从中国到法国的?路易十四时期,朱诺安让主教说了一下年份,她推算对应中国康熙年间。那时候离明朝灭亡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吧……但是南明小朝廷存在了多久呢?她不知道。
这不是朱诺安第一次走进主教的卧室。因为每次进出经堂都要横穿这个房间,但是出于礼貌,她从来没有东张西望过。
“这是她的遗物。”
主教带她进来,在卧室门窗下的书桌和书橱夹角处有一个木箱。
年月已过,木箱四角的黄铜包边已经长出绿色的铜绿。
朱诺安接受了那枚代表贵族身份的徽章戒指,意味着她也承担了主教对朱和仪的承诺。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主教于她有救命大恩,而且还送她一个贵族身份,只是一个心愿。况且这个愿望和愿望的主人跟自己都有牵连。她义不容辞。
主教把朱和仪的遗物托付给了她。
“我曾经想要整理她的生平,但是这些都是她用中文写的。”主教叹息,“直到你来了,我已经老了,学不动了。”
关于那一叠信件,朱和仪曾经说要让米里哀在她死后烧掉。那些信件是她逃难时都没有抛弃的东西,从法国到意大利,可见重要。
但米里哀一直留着。因为他看到了那些信的收发人。
“朱和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朱诺安问。
主教不知道。朱和仪是他的大长辈,据说路易十四都很喜欢她。
“她出生在凡尔赛宫,1697年,那时还是路易十四的时代。”主教都觉得很遥远。朱和仪是真正经历过三代法王的凡尔赛宫老人。
查理·米里哀只是艾克斯地区的普通贵族家的儿子。他的身份在朱和仪面前都很卑微。
米里哀家能跟她结缘,是查理·米里哀的妈妈在陪丈夫到巴黎述职时突然临盆。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主教如此说,“是她给我母亲接生。但是我生下来是没有气息的,她用嘴给我渡气,救活了我。”
主教看向朱诺安,“我听说医院里你也用这个方法救活过人。”
朱诺安只能点头。
“中国的医术啊…起死回生…”主教感叹。
“她是一个优秀的医者,听说路易十六经由她的手来到世界上。她是天主座下的使者,专门传递生命。”
朱诺安接收了朱和仪的遗物。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即便跨时空,她对同姓之人还是有天然的亲近感。
朱和仪已经逝去了二十多年,她只能通过这个箱子接触她。
当朱诺安打开木箱,她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物品。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天哪!
她打开箱子里的木格,发现了一块银怀表。指针早就不动了,她拿起它,发现后面用花体刻着一行字。
朱诺安认得有点困难,但还是读出来了:“您的挚爱——Francois-Marie Arouet”。
弗朗索瓦·马利·阿鲁埃?一个男人的名字?加上这亲昵的称呼,是朱和仪的爱人吗?
可是主教却说朱和仪终生未婚,毕竟她是修女。对了,朱和仪,一个凡尔赛宫的贵女,怎么会成为修女呢?
朱诺安开始整理起箱子里已经泛黄的信件和书籍,东西真的有点多,特别是信件。一翻不打紧,自己看到了什么?
《本草纲目》!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虽然已经散架,但这可能是明朝本啊!朱诺安一阵眼晕。
她觉得自己得戴个手套再来触碰这些东西。
其他记载了中文的纸张应该是朱和仪的日记。朱诺安感觉挺不好意思的,别人的私密日记让她来读……这不是死后公开处刑么?
朱诺安下了绝不写日记的心,毕竟现代人浏览记录和硬盘都要清空呢。
她又同时觉得悲哀,一个人走完一生最后就留下这么一点东西。后人只能凭借一些零零散散的字符去了解去拼凑一个不完整的形象。
朱诺安本来蹲在主教卧室那里看的,但是主教让马格洛大娘把箱子抬到她房间里了。
“这样你不用每次都来我卧室,这里也不是什么参观的好场所。”
确实,虽然客人来来去去也得走过主教的卧室,但没有人停留,毕竟这个空间还是挺私密的。
她坐在地板上弯腰看那些信纸有点眼累。整理不急于一时,外面还在下雪呢。朱诺安抬眼看看窗户。好想出去玩雪啊!
朱诺安先把东西都暂时收好,站起来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户再抓一把外边窗台的积雪玩。
她走到窗边展腰,然后发现窗户正对着的街道边站着一个人?雪都落到那个人帽子和肩膀上了,白白的一片。
她疑心地看了几分钟,那个人像木桩子一样没有动。雪越下越大。她觉得那人指不定有什么大病。
难道站着睡着了?
下雪天这样站在外面该不会冻死了吧。她想到《后天》里人冻成冰条的样子。
朱诺安想了想,攥起一把窗台上的雪,团成一个球。她估摸了一下距离,然后举臂扔了出去。
扔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手欠的,这不就是熊孩子行为找打么?
那个雪球正好砸在那人的帽子上。
那个人抬起头了。他顺着雪球来的方向看到她了。
朱诺安松了一口气,哦原来没死。但是马上心又吊着,该不会要找她麻烦了吧?
只见那个男人朝她招手,要她下楼。
不是吧?要干架吗?
朱诺安决定道歉,“先生——对不起——我手滑了——乱扔的——”,她把双手团在嘴边大声说。
然后那个男人叫她:“Nuoan!”
朱诺安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想这个男人说的什么语,法语吗?自己怎么听不懂。
然后,她脸色变了,这是自己名字!
我x!心神激荡下,她忍不住骂脏话了。因为记忆里只有一个人会这样称呼自己。
啊啊啊!你怎么会回来啊!
朱诺安只来得及给他指了一下一楼,关窗后就冲下了楼。
她顶着寒风开了门,跑了出去。
人呢?!朱诺安火气冲天。
“Nuoan”,那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她背后。
冉阿让!你胆子真大!
朱诺安叉着腰转身。
她简直看到一个雪人,她赶紧小跑两步到他身前,等看清他的脸她又失语了。等等,这是冉阿让吗?
“呃,先生?”朱诺安有点尴尬,自己好像认错人了。
这个男人看到自己好像很惊讶的样子,“Nuoan,你怎么……怎么成修女了?”
啊?真的是他吗?
朱诺安狐疑地看着这个男人,跟记忆中长得也太不一样了吧。“约翰·马德兰先生?”
感觉自己像地下特工,对行动代号呢。
冉阿让真的无语了,“Nuoan,是我。”
朱诺安还是有点不敢信,“它爱喝什么汤?”
冉阿让有点不好意思,但看她这副小心的样子又有点想笑,“它爱喝海带汤。”
朱诺安神情复杂,她激动之下又有一股火气。这个男人胆子太大了,怎么敢回来啊?!不知道这里在通缉他吗?
“你怎么来了?”她都没跟他用敬语。
“Nuoan,你的法语说得真好。”他弯腰平视着她。她这下确定是冉阿让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她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真是奇怪,在他这样注视下,她一时上来的脾气也没了。嗯,原因也可能是听到他的夸奖。
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他,算了还是别称呼好了,“……你装扮得我都认不出来了。”
确实,谁见过长发的冉阿让啊!
“你把胡子剃了。”朱诺安看看他的脸,没有那把大胡子,挺清爽的,至少年轻了十岁。
她又皱眉看看他的身上,全是雪。朱诺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替他拍掉肩膀上的雪。
手接触到雪时,她好像才感觉到冷。他俩站雪地里讲话呢,寒风呼呼地刮脸。
肾上腺素消退了,朱诺安冷静了许多,她想了想对他说:“你跟我过来。”
朱诺安转身要走,冉阿让拉住了她:“Nuoan,这是给你的礼物。呃算新年礼物吧,其实本来是圣诞礼物的……”
“你先跟我过来。你不冷么?”朱诺安回头看他,他还真打算一直站雪里讲话啊。
“可是我不能……”冉阿让以为她要把他带进主教屋里。
朱诺安见不得他这么大个却磨叽的样子,直接抓起他的一只手臂,“去医院。”
她真的没好气。
冉阿让乖乖服从了。
他本来以为能在圣诞节前赶到的,没想到还是晚了。冉阿让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新衣服都被糟蹋了,对了她好像没注意到,自己手里提的东西她好像也不在意……
朱诺安拉着他进了医院。
这里暖气熏天,一进门,冉阿让和她身上的雪就化成水了。冉阿让的大衣几乎全湿。
朱诺安找雷奈克开了一个单间,说是有伤寒病人。她拉着冉阿让进了二楼的单间病房。
“你把东西放下,把衣服脱了。”朱诺安指挥他。她皱眉看着他湿掉的衣服,这还不得感冒啊。
冉阿让很听话,把帽子和大衣脱了,放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他脱完后就看着她,朱诺安看看他身上,他裤子也被雪浸湿了。
“你把裤子脱了。”
“……”冉阿让真的千想万想,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个场景。自己这把年纪了,第一次听这种离谱要求。
“哦,你等等。”朱诺安才想起来自己没拿病号服给冉阿让,一时心急给忘了。她拍拍自己脑门,傻了。
冉阿让见她出去,心中一阵挫败。自己的打扮她看也不看一眼……冉阿让又看看脚边装着礼物的纸盒,纸盒被雪水一淋受潮后都软趴趴的变形了,不知道里面的衣服怎么样了……他准备拿起它来时,朱诺安拿着一套衣服回来了。
“喏,换上吧。”朱诺安把衣服放床上。
冉阿让拉住她的手,“Nuoan……”
啧,有什么话,等换完衣服再说也行啊。朱诺安感觉自己变成妈在照顾一个超龄儿童,这个儿童年纪都可以做自己爹了,但是比瑞尔威还不如呢 ,至少瑞尔威乖的很。
“你先换完衣服,有话咱们慢慢说,有时间,啊,听话。”朱诺安决定采用怀柔政策,“换下来的衣服我给你拿去烘干。”
冉阿让依旧盯着她没有行动。
朱诺安在医院里也见多了这种不配合的病人,没办法,那就只能上手了。
她一步上前,面无表情地开始解他外层的马甲扣子。冉阿让腾地一下脸红了,这是干什么?!
“Nuoan!”他单手捏住了她两只手,一把就制住了她。
“你来脱还是我来脱?”朱诺安抬头问他。
冉阿让真的服了。“我会换好,你先出去吧。”
朱诺安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退了出去。
天哪!冉阿让一边脱衣服一边在心里哀嚎,她怎么变成这样了!虽然很高兴见她不再怪自己,但是原来的她不是这样的啊!
冉阿让记忆里的朱诺安……像小动物一样倒在他怀里或者趴在他背上,虽然可能会有点小脾气但不会这样……这样强势……
冉阿让的耳朵通红,自己活这么久,第一次有这种经历。
他又想到自己以前养的那只猫,他在自家茅草堆里捡到它时它要死了,他用一点牛奶养着它,等它自己好转时,那张牙舞爪在他身上扑来扑去的劲——好吧,他是快乐且享受的。
“笃笃笃”,“换好了吗?”
朱诺安在门口敲门问。
“好了。”
她推门进来,见到冉阿让套那身衣服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噗对不起,医院的病号服都是均码,可能对你来说小了……”
话说他的肩膀也太宽了吧,她初遇他时就想这体格跟门板似的。
她往他下半身看,冉阿让紧张地拿衣服挡住。朱诺安很无奈,她只是看裤子好像短了,他脑子想什么呢。
“你躺床上,衣服我先拿走了。不用担心,干了你就换回来。”朱诺安抱起那堆湿掉的衣服,哎,还挺沉的。
“我来。”冉阿让见她抱得吃力就上去替她拿起。“去哪儿?”
她把他带到一楼壁炉那里。壁炉挡板外放了一个铁架,那里也烘着别人的衣服,今天的雪太大了。
“安杰丽卡,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有同事见到她。
“今天忙吗?”
“太多摔伤的了还有得了风寒的。”
朱诺安点点头,“那我等会儿来。”
她把冉阿让带到医院,但医院又不是只为他一个人开的。她到了这就得干活。
“为什么她们叫你安杰丽卡?你改名字了吗?你为什么成修女了?”冉阿让摊着衣服忍不住问她。他本来想见面给她一个拥抱,但是一见她穿着修女袍,惊喜又惊吓。
“那你为什么叫约翰呢?马德兰先生。”朱诺安在给他摊裤子。原因跟你一样,这件事不能在公共场合聊。
没想到冉阿让停下手里动作,转过身来很认真地看着她:“因为你。”
“啊?”朱诺安听这个回答有点懵。
什么叫因为自己?又不是自己让他跑路的。不能想,一想她就生气,这时候正情势严峻,跑回来干什么?沙威昨天还在这呢,都不知道有没有走,万一就在周围潜伏呢?
冉阿让却没有再说话了。
他有一种奇异的感受,虽然跟她分别三个月但是交流却没有任何障碍,好像这三个月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一样……虽然她跟记忆里不一样了,但是现在的她健康、精气神十足、活力充沛,这就是她应该的样子。
跟朱诺安一起并肩站在壁炉前,火烤得他周身暖洋洋的,他觉得心好像也满了。他现在好得不能再好。
甚至不用在壁炉前,只在雪地里见朱诺安的一刹那,冉阿让觉得一切都值了。她还在这里没有离开就是上帝给他弥补过错的机会。
冉阿让现在头脑有点发昏,他想起着和她游荡的那晚在这座城里见到的那户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他只能偷偷地憧憬,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实现了,他可以带她过那样幸福的日子。
他只想着这些,好像完全无视了她现在的那身白袍。
“Nuoan,你……”
“你手臂怎么了?”
朱诺安把他衣服摊在一边慢慢烘着,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干。她转头看他一副发呆的样子,这才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他的新造型。
变化太大了!朱诺安完全不能将眼前这个男人跟她认识的冉阿让联系在一起。
她终于相信“超人戴上眼镜别人就不认识”这个设定,原来是真有的!他不仅修干净了脸,还换了一个发型,就是三个月内人的头发能长这么长么?
她新奇地看着妹妹头的冉阿让侧脸,有点怪,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往下看,病号服下那壮熊一样的胳膊和厚背非常明显,朱诺安忍不住悄悄比划身量,是他。她顺着他的胳膊看,看到袖口透露出小臂的绷带。
“你手臂怎么了?”
冉阿让转头就看到朱诺安皱着眉盯着他的手臂看。他不能再开心了,原来她也在意他!但是他不喜欢看她这副模样,小姑娘哪能忧愁呢?
“没事。”他把手臂往袖口里缩。
“这是医院。”朱诺安心中气又上来了,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跟小学生一样呢?
冉阿让没来得及拦,她直接撸开他一边袖子。
啧,绷带缠满了大半条胳膊。
“你受伤了,另一边。”她注意到他另外一只手也在躲,于是也强薅过来。朱诺安感觉自己真的像妈在带娃,这就是做服务人员久了留下的职业病。
“……”冉阿让低头看她,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动弹不了。他现在有点别扭又有点享受。
朱诺安都看到有淡黄的组织液渗透出绷带了,伤口明显化脓了。这家伙几天没换新绷带了吧!刀剑伤还是烧烫伤?居然两条胳膊都有?
她抓着他远离了壁炉一些,找到绷带打结处就开始拆。
朱诺安神色凝重,“你自己感觉不到疼吗?”
她想到自己来医院路上用力抓着他的手臂,他干嘛不制止?她看着起泡又破裂的皮肤,一看就是烫伤。这么大面积,肯定要留疤了。
她抬头瞪了他一眼。来医院不主动告知病史也是非常不配合的一种病人。
“Nuoan,我……”
朱诺安无语了,怎么这个人只会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叫自己名字啊。
她不想理他这种无用发言,她还得找雷奈克来给他处理伤口。那两条胳膊一看就知道没有上任何药,完全自己瞎搞的。
她不抓着他的胳膊了,大臂太粗她也抓不住。她只能拍拍他的胳膊,“你配合一点,乖——”
她心好累,一见面就得操这心操那心的。隔空远程当笔友不好吗?
冉阿让听到“乖——”一下子脸红了,他的耳朵烧起来,他从来没有听过别人这样叫他,这样对待他,即便是姐姐也没有这样过!
他头更晕了,一定是壁炉的火太旺了,这里太暖和了,他有点呼吸不畅,他想冲去雪地里呼吸点冰凉的空气。
冉阿让机械地迈步跟着她走,好像灵魂不在此地。
“雷奈克医生在长厅,刚刚又来了几个病人。”
好吧,看来今天雷奈克要忙死了。
朱诺安回头看看冉阿让有没有跟上来,看他两眼发直呆呆地亦步亦趋,觉得自己好像湘西赶尸人……
“啊!——”长厅简直是一片哀嚎。
雷奈克在给一个男人上夹板,这个男人在雪地里摔了一跤,一条腿摔断了。
“安杰丽卡小姐,您来了正好,过来摁住他!”雷奈克俯身压着他那条伤腿,这个病人已经陷入谵妄了,狂暴地挣扎嚎叫,也不管腿痛。
几个修女围着他根本按不住,男人像条砧板上的鱼在病床上弹跳翻滚。
朱诺安一看,这哪行?加入队伍冲上去摁男人狂乱蹬踢的另外一条腿。
然后她刚上前就被踹了一脚。
……我x!朱诺安被踢到胸,眼泪顿时下来了。虽然没有受伤,这是脂肪堆积的地方,但是这种痛,女人都懂。
“Nuoan!”在她身后的冉阿让接住了她,朱诺安靠着他弯腰捂着自己的胸口。她感觉他的大手用力抓着自己肩膀。
对啊!冉大力你这时不上更待何时!
雷奈克医生我给医院送免费劳动力来了!
“你快去帮忙,把人按住!”朱诺安流着泪一手揉着胸口,一手指着那个男人,x!力还真大!
冉阿让看看怀里的她,又看看那个挣扎的病人。他离开朱诺安,上前用手一按,那病人的腿就完全不能动了。
雷奈克有点吃惊地看着这个呃……新来的病人,“您能把他这条腿也摁住么?我好上夹板。”
冉阿让没有多言,两只手各摁两条腿,其他人摁着病人上半身。这个病人再嚎叫也没用了。雷奈克顺利打好了夹板。
但是病人还在乱动,这怎么行?雷奈克不能只管这个病人啊,要是他能昏过去就好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冉阿让在一旁听到了。
昏过去?冉阿让皱眉,他想到这个男人踢朱诺安的那脚。他回头看看她,还在揉着胸口。
冉阿让想到一个办法,“您要他昏过去么?”
嗯?雷奈克点点头。
“请你们按住这条腿。”他让修女们都来摁腿。
修女一放开病人的上半身,那男人就弹跳着坐立起来。冉阿让上前,他举手顿了顿,像是估量了一下,然后一个巴掌就扇过去了。
“啪!”男人软绵绵地倒下,动也不动了。
雷奈克赶紧上前探探病人鼻息。哦还有,看来真是晕过去了。他有点感激地看着这个身板强壮的不像病人的新病人,“谢谢您!”
这力度把握之准,简直是行走的人形麻醉药。
朱诺安目瞪口呆。
诺安:你把裤子脱了!(动手ing)
让叔:怎会如此?!以前那个诺安呢?
对不起,让叔你之前享受的是生病限定版dlc,再想体验得充钱
朱诺安的性格有**大家长的一面,只有让叔能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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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医患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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