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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只飞蛾的回光1

1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铃了。

2

梅博士给我一把防身的手枪。

其实我不会射击,我只是准头还不错,在过年的庙会中基本上都能在打气球的小摊上拿到最大的那个毛绒娃娃。

然后摊主也乐呵呵的,用钩子把挂在最上面的娃娃取下来,我放下玩具枪,正好两只手能抱住娃娃。

我听见他和旁边人夸我说:“这小孩儿打的这么准,说不定以后去奥运会呢!”

但是我没有去奥运会,我在这一刻从兜里掏出手枪——藏匿着火药的杀伤性武器,而不是什么玩具枪——挡在梅博士身前,第一次地,把枪口对准了人类。

那个杀手因此迟钝了一下,也正是这一刻让一旁的凯文前辈找到了机会,三下五除二地把杀手制服了。

可那个杀手还在看着我,从意识到我的存在后她的注意力就不放在博士身上了。我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撤后半步,身后的博士扶住了我,她的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传递给我继续留在这里的勇气。

那个杀手——她用古怪的衣服覆面,我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她已经安分下来,不再试图继续刺杀博士了。片刻后她开口,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她说。

“易,你怎么在逐火之蛾?”

3

我之前提到过铃,那我继续往下说。

因为妈妈的工作问题,我十岁的时候搬到了极东,和我的舅舅舅妈他们住在一起,那时候住在隔壁的邻居就是铃的一家。

铃是一个和我年岁相仿的女孩,和我喜欢的草莓味冰激凌有着同样颜色的头发,性格外向直爽又明丽漂亮,很快就把我当作好朋友对待。

铃还有一个比我们大的多的姐姐,已经是高中生了,她的名字是春天在极东之地绽放的最盛大绚烂的那种花朵——樱。

在我和铃熟络起来后,舅舅给我办了转学,于是我们一起毕业,又进了同一所初中同一个班,短短三年凝结成深厚的友情,那时候我觉得,哪怕就这么一辈子持续下去也不错……

直到那次灾难前我都是这么期望的。

4

长空市爆发崩坏,我被舅舅送回神州,妈妈工作太忙,也没有时间接我,我拉着行李,像是长途旅行的某次借宿一般回到了我的故乡。好在我离开的没有太久,时间也没有带来太多的改变。

初二那年过年,我和家人一起前往西伯利亚旅游,寒风冷得彻骨,叫人心也凉。灾难追着你不放,从长空市到西伯利亚,有的时候你以为你逃过一劫,可命运将它带回你身边,告诉你这是你人生必将面对的课题。

和所有的末世电影的开头一样,天上的雪落到地面,崩坏兽走过的地方,一踏一个血红的坑。

到最后我几乎产生了幻觉,我以为死亡是已经去世的人来迎接他们的亲朋好友共同前往另一个世界。我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我只短短认识铃三年,两周之前我们还打了电话,我我不希望在我死后,第一眼见到的是她冲我跑过来迎接我,但倘若是她来她必定会这么做。

不是铃,是救援到了。

在我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后,他们将冻僵的我从雪下挖了出来。

5

领头的青年自我介绍说是联合国下属的名为“逐火之蛾”的对崩坏组织的士兵,会帮我们联系送回家。

我认识他。

我在极东就读的千羽学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连在一起,教师资源也是互通的,高中那边发生的什么事情我们全都有所耳闻,更别说这位被吹捧为“校园王子”的青年,凯文。

他的伴侣的名字是梅,一位被称作“书呆子”的学霸学姐。

光听这两个称号,你大概就能知道这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在绝大多数人眼中是多么不被看好的,我当然也不例外。

我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帮老师送资料,老师跨越两个年级开了一门课,要我帮忙把资料放到高中部的办公室中。

走廊里有一扇门虚掩着,一些生僻的词语从屋子里被人娓娓道出,我踌躇片刻还是克制不住地本能探头往里面望,慌慌张张地顶开了那扇门,屋内的学姐一眼就捉到了我的动静。

学姐好心地邀请我进去参观,桌子上散落着很多标记着复杂算式的稿纸和书本,我大体上略过一眼书名和稿纸上的关键字句,据判断,学姐应该是专注于研究攻克量子力学的学术人员。

“抱歉,我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很无聊吧。”她收起稿纸,歉意地对我笑笑。

“不,很有意思。”这些知识对于我这个年龄来说还是太过晦涩难懂,但是学姐讲的很吸引人,所以我听进去了一些,况且对我来说,我也很好奇这位学姐在高中部颇有盛名的原因——绝不只会是因为她是凯文的女朋友。

学姐笑了,为我指了老师办公室的位置:“如果你还想来的话,下次可以直接过来。”

6

所以我后来又去找过几次,学姐不总是在那里,她的父亲是现在最有名的电磁物理学家之一,而学姐致力于成为不输她父亲的科学家。

我的母亲也是科研人员。我这么说。

于是在繁琐复杂的前沿科技外,我和学姐又有了能继续聊下去的话题。

可是这样友好的闲谈没有持续半年就被迫结束了,长空市的崩坏后,我回到了神州,也就从此和我在极东认识的一切关系都断了联系。

除了铃。

7

算上神州与极东,铃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大概是少有那种推心置腹的交情,我和铃仅仅只是见了几面后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们甚至计划初中也从千羽学园直升,然后她陪我回故乡一起读大学。

我们其实都计划好了的,哪怕分隔千里,只要我们同在一片天空下,也总有能重逢的一天。

长空市的崩坏灾难后,铃与樱姐妹俩相依为命,随着不少人背井离乡,她们也离开了长空市。

但我和铃还是保持着联系,我也时常能在铃哪里听到她说的她们的近况。

铃说,姐姐加入了一个什么秘密组织,每次回来都带着血腥和煞气,仅仅半年她们就跟逃难一样来回辗转了很多个地方。

铃说,她真的很担心姐姐,但是感觉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一直在拖累姐姐的步伐。

铃说,她希望姐姐和我都能平平安安的。

铃说,如果崩坏没有发生就好了,易,如果崩坏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8

我时常认为隔着屏幕的共情太过浅薄,因为那只是一刻的感触,那一刻谁的经历让你也感同身受,钝痛地神经抽动一下,于是落下了泪水,但那到底只是一瞬间,此刻后未来绵长的疼痛,是除了亲身经历者以外的人都体会不到的。

铃为我的经历多愁善感时,我刹时哑然,然后递来抽纸为她擦去眼泪,她眨眨眼,隔着眼眶中将落未落的泪,我的心脏也酸胀地跳了一下。

所以铃是不一样的,她打破了我曾经很多对于世界浅薄的认知,没有一起度过的共同经历也没关系,因为时间和距离不会成为我们的阻隔。

我说,我加入逐火之蛾了。

铃果然打来电话,我把我这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她,然后铃沉默了好久。

她说,易,别怕,你还有我,我会去找你的 。

出于对年龄和阅历的考虑,逐火之蛾分配我到后勤,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来帮忙。

我游历多个地区,去过战场后方搬运物资,也在医疗部门学过最基础的急救知识,作为志愿者在崩坏侵袭的灾区组织救援,或者只是和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一起完成仪器的清洗与消毒。

我那天去实验室帮忙的路上被人拦下来了,一年不见的学姐讶异地看着如今的我。

她只是让我稍等,之后找到我不知道的哪个部门问询,很快就把我调到她目前负责的区域。

学姐……现在不能再叫学姐了,在逐火之蛾,她是因为一篇论文就引起高层注意的,被邀请到这里来,担任研究对崩坏方面的科学家的天才。

学姐名叫梅(Mei)。

在逐火之蛾中,人们称呼她为梅博士。

我只叫她博士。

9

从此,博士对外宣称我是她的弟子,邀请我加入她正在研究的项目。

博士涉猎广泛,与多个部门均有合作,我也认识了各个部门顶尖的管理者们,实验室有来自穆大陆的梅比乌斯博士,科学部也有一位研究治疗崩坏病的司帕西博士,还有工程部长维尔薇……

我才渐渐地认识到,如果没有崩坏带来的灾难,这些人是我究其一生也不能接触到的真正的天才。

因此我更加心服口服地追随博士的一切,从超级人工智能到圣痕计划,我无条件地支持博士她所制定的全部决策。

以此让我能探到门缝里天才们眼中的世界。

10

那次博士遭遇的偷袭后不久,我在逐火之蛾的基地中见到了一个人。

“易?真的是易呀!”她高高的举着胳膊对我挥手,蹦蹦跳跳地就朝我过来了。

铃的姐姐樱站在她的身后,略显尴尬地看向我。

“铃……”我刚抬起手就被她冲过来紧紧抱住。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把头埋在我的肩上,我猜她是不是偷偷蹭掉了眼泪,毕竟在长空市的三年我都没见过铃哭过,可这一刻她却半天都没有把头抬起来,“太好了。”

“太好了……”而我什么也不会说,只能干巴巴地重复她的话,说什么也表达不了我内心酸涩喜悦的感情。

……我最好的朋友。

刚开始构思,我还是喜欢前文明的人和故事,飞蛾回光这一部分改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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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只飞蛾的回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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