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注意,本章为逐火之蛾期间的回忆,与正文无关)
铃隐匿在黑暗中。
这不是一个完全正式严肃的会议,所以她毫不费劲地混了进来。
即便不是这样,任何人也不应该因此轻视或小看她。
她可是樱的妹妹,毒蛹组织中「勿忘我」的至亲。她们有相同的血脉和亲缘,只要她想,未必就比姐姐差了。
会议厅中台上发言的那个人正是她的好友——易。
在第十律者后,融合战士的数量迎来一个大爆发,梅博士因为身体原因暂时不能继续承担这一份工作,于是之前那个被她留在身边,曾经亦步亦趋地追随着她的孩子成为了如今的代理人。
说是代理人,可是谁都知道这就是梅博士未来的继承人。
铃的视力很好,她遥遥地可以看到易隐蔽地攥了下拳,于是铃的神色一下子轻快起来,她觉察到在场的人都意识不到的一件事,因为这是当年一起上学读书时她发现的,易在紧张的时候会有一些只有她们二人知道的特殊的小动作。
她噙着笑意,注视着昔日好友已然蜕变为不甚熟悉的模样,那高高在上的,一个决策就可以决定万千人性命,发言沉稳有力的,逐火之蛾最年轻的高层。
铃并没有见过易的这个样子,但是好像和她小时候设想中易长大后的样子别无二致。
这是她永远的,最好的朋友。
易开口时,会议厅变得异常安静,所有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背脊挺直的身上。她的发言自带一种气势,下面在座的从梅博士身上感觉到过这种气场,现在在另一个人身上也感受到了,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样万众瞩目的人,铃一下子恍惚了,她透过了现在的易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坚毅的孩子,又好像透过那个孩子看到了易站在这里的现在。
“真好啊。”她喃喃道。
真好。
铃准备走了,她不想再继续待下去,她提前回家,然后等个不久就可以等到易回来,那里才是她们彼此更为熟悉的栖身之地,是易不是逐火之蛾的高层,铃也不是融合战士樱的妹妹的地方。
铃以为自己这趟出行应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但她还是疏忽了。
即将出门时,她看见易旁边的一个粉发女生注意到了自己,而那人只是对她眨了眨眼,没有揭穿她的小小入侵。
“爱莉希雅,怎么了?”会议结束后,易收拾好资料,询问身边的人,“刚刚你好像发现了什么?”
“呀,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和我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呢。”
不过呢,少女来看自己的好友这件事情,粉色妖精小姐会好好地帮可爱的美少女保管秘密的~
“是吗?”易微微歪了下头,也笑起来,“能被爱莉希雅称作一样可爱,那一定是非常特别的女孩子吧。”
一群鸟儿飞上高空,把天地都叫喊的苍凉。
“凭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
“易不是梅博士的接班人吗,为什么她会死去啊……”
第十一律者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是这场战争的结束了。
逐火之蛾战士们的尸首被封在血染的红冰中,基地已经没有可以安排将他们分辨归还家属的人手了,更别提其中更大一部分的战士们孤身一人,于是最后所有人都一同安葬。
铃一个一个遗体找过去,她还没有看到熟悉的那个人。
她在一片凄厉的悲泣中继续寻找,翻过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肢体,继续搜寻。
还有的尸骸已经残破到无法辨认出面容了,她不敢往那里看一眼,她怕找不到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又怕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对天青色眼瞳再也没有睁开的一天。
可是她找不到。
无论怎么都找不到,和故乡,和童年一样,她的好友也变成见不到的过往了。
这一次约束的惨剧过去,逐火之蛾只剩下十三位融合战士,爱莉希雅把他们集结赐予「英桀」的称谓。
铃的姐姐,樱就是其中一位。
樱从基地带回来了易的遗物,易平日清心寡欲,死后剩下的东西也寥寥无几。
她出发作战走的太匆忙,没有什么要留下的,只把昔日的友人留在后面了。
铃从这几件衣物中翻出来易的员工证,她的心猛地一揪,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起来。
【铃……如果哪天我不幸去世了,你就把我的员工证拿走,当护身符,我不在,博士看在这个工牌的份上,如果有什么事也能保你一命。】
易把员工证提起来,用卡片圆钝的边角戳了戳铃的脸。
那时候她做了什么,她好像扑了上去捂住易的嘴,恶狠狠地警告她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呸掉。
易笑眯眯地随着她呸呸了几声,然后歪斜地躺在她的怀里,纵着铃去玩她的头发,易的头发不长,摸起来软绵绵的,都是十岁那年认识铃后铃一点点给她保养起来的。
铃说了很多次想要易留长一点头发,她在姐姐头上试了许多次了,可以给易编辫子。可是易每次都盈盈笑着,从来没给过她准确的答复。
铃突然有点想哭。
她是知道的,姐姐和易在逐火之蛾做的都是很危险的工作,虽然她们保护她没和她说过,但是她都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她们都很辛苦,铃每次难得见她们一面时候都只报喜不报忧,她不想给姐姐和易再添更多的麻烦了。
她还记得十岁那年易刚来到长空市,因为想家三天哭了五次,最后也是躺在被窝里含着眼泪入眠的,她想尽办法地哄她开心。
可是到了逐火之蛾,她就没见过易再掉过眼泪,她知道这是因为易作为梅博士的弟子,一言一行都可能被人日后拿出来成为攻击她的理由,所以喜怒哀乐不露于形。
那我替你掉眼泪,铃说。人生漫长十年间,幸好还有她们心意相通。
你不生气,我就替你生气,你不哭,我看着,也想替你哭。
她听见易的叹气,易爬起来,怀抱住铃,像是十岁时那年铃抱住了她,从此人生二十载,一半的时间她们都相伴。
铃到底还是忍不住,泪水大滴大滴地从脸颊滑落,她肩膀剧烈地颤抖,嚎啕大哭。
此刻恍若旧时光景,只是没人再拥她入怀了。
“你要节哀。”姐姐对她说。
好残忍的一句话,要求一个哀怨的人停下痛苦,好像这样就能磨平了人受到的一切伤痛。
铃知道这不是姐姐的错,这甚至不是任何人的错。
这是命运要带她走,叫她以后不必遭受更多的苦难,或是欢喜后的清算。
可是……
“可是她不该这么走,”铃说,“她还没有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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