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突发状况让柳阴快速回神,双手用力斩断阻碍,随后退回哈尔身边,挥刀斩落刺入他体内的木刺。
柳阴把哈尔轻轻的放在地上,哈尔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嘴一张一合,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力气说出来。
地板上流淌着红色的血,那是从哈尔身上留下的,伤口始终没有停止流血,柳阴只能眼看着血液从伤口处涌出,从哈尔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双手也占满鲜血。
“别说话,保持清醒,别睡,别睡。”柳阴开始急了,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会救人,却不会疗伤,沾染上鲜血的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尔颤抖的抬起手,轻轻抚摸柳阴的脸,想要擦拭眼角处即将掉落的泪珠。
“别哭......我们说好一起出去的。”哈尔说话的声音很虚弱,声音中带着疼痛。
身体失血过多,渐渐的感觉到寒冷,柳阴的泪顺着哈尔的手往下滑落。滚烫的泪水让哈尔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逝。
“泪水是温暖的,你不是什么冰冷无情的人。”
进入地底后柳阴的身体自动调节了温度,哈尔背着他的时候只觉得身后背着块冰,如今泪水的温度让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柳阴是活着的存在,不是什么捂不热的冰块。
一直用于保护自己的冰冷外壳终究造就了自己的孤独,柳阴知道这样带来的副作用,也乐意如此,至少不会因为身边的人离去而感到悲伤。
柳阴感觉眼前这一幕非常不真实,可脸上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他伸出手,覆盖在哈尔的手上,“对不起,如果我当初爽快的答应你,坚持一个人来解决事情就好了。”
从港口出发前,比拉塔有明确的问过柳阴,真的要带上哈尔吗?
柳阴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哈尔会去的,是一定会去,怎么阻止也没用。若当初开口的人是柳阴,事情也许会变得不一样,哈尔说不定真的会留在港口,等他的消息。
“不是你的错,是我太固执了。”哈尔没有怪罪任何人,他只会怪他自己,是他一意孤行,执意要跟着打这场不属于他的仗。
随着地上流淌的血液越来越多,哈尔的体温越来越低,眼睛也支撑不住的闭合,抚摸着柳阴的手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了。
柳阴没有继续呼喊哈尔,安静的长眠是最好的结果。
柳阴的状况没有因为短暂的休息而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身体的饥饿感愈发明显,胸口似乎有什么要突破,挣脱身体这层枷锁。
战斗还没有结束,柳阴喘着气从地上站起,将目光转向远处的虫豸。
战斗中断期间谁都没有闲着,虫豸恢复了右手,原本和地板连接的双腿也断开连接,做出抬腿移动的动作。
学习能力很快,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就连身体都是模仿人类,可惜时候未到,还没有完全模仿到位。
柳阴握紧双手,再一次冲上去,天花板上的树枝再一次延伸,形成障碍阻挡柳阴向前。
随着几道金光的挥舞,阻挡柳阴的障碍全都被斩落,这一次不会再有障碍阻挡他了。
虫豸学习着向后退,刀刃擦着脖子划过,带起的风刃划出一道口子。
更多的木刺拔地而起,柳阴原地起跳,金色的丝线从脚下出现,柳阴借助丝线轻轻一点,再一次挥舞手中的刀。
饥饿感再一次袭来,柳阴的注意力有一瞬间的脱离,被虫豸抓住机会,树枝从一旁冲出,把柳阴撞飞出去。
刀刃再一次在地板上画出一道划痕,柳阴半跪在地,一手握刀,一手按住胸口,把想要飞出去的东西强行按回去。
虫豸越来越熟悉怎么使用这个身体,当它完全学会时,柳阴就再也没有机会突破。
几次的交手总结下来,柳阴觉得眼前的东西不只是丰饶赐福这么简单,若在给些时间,恐怕会成长为新的丰饶令使。
柳阴不知道丰饶的赐福出现在这颗星球是否为坏处,在他所了解到的信息里,绝大部分的人是希望解除赐福。
如今的情况柳阴已经没有闲工夫管是对是错,他只知道,如果不打败虫豸,他就会死在这里,哪怕柳阴的身体没有死亡的概念,那也会因此被困在这里。
拔出插在地上的刀,将两把刀交叠在一起,随着两把刀的融合,一把金色的剪刀出现,刀刃上的花纹和双刀上的一模一样。
柳阴握住剪刀的把手,将剪刀展开到最大,两个刀口面向同一个方向。
把所有力量汇聚在剪刀上,金色的剪刀慢慢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剪刀的枢轴重新充满能量,红色的能量石显示出真正的姿态,随着能量的补充,刀刃上的花纹逐渐变为红色。
虫豸意识到柳阴要再次发出攻击,天花板和地板纷纷生长出新的枝干,想要阻挡攻击。
力量已经完全充满,柳阴握紧把手,用力的向前方掷出。
剪刀在空中快速旋转,将所有阻拦在前方的树枝斩断,直指躲在后面的虫豸。
剪刀飞出的速度非常快,虫豸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被剪刀斩断,头和身体策底分离。
虫豸的身体和人类甚至生物的构造不太相同,哪怕脑袋掉了也能思考,身体控制着树干恢复,继续阻挡下一波攻击。
柳阴一早就跟着剪刀一起冲出,跟在剪刀后面快速接近。柳阴身后形成的木刺全都被丝线缠绕着,强行在柳阴身后停下。
双手化作刀刃,金色不断在虫豸的身上划过,最终虫豸的身体化作大小不一的碎块。
身体内部的核心暴露出来,橙红色的赐福将柳阴震退。
柳阴退回到墙边,核心想要趁机逃走,柳阴快速上前,但还是晚了一步。
核心冲破天花板,在黑暗中上升,一跃来到天空中。
阿兹维埃的人们看到天上闪耀着橙红色的光,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天上升起的又一个“太阳”。
比拉塔站在窗前,哥哥们已经为了王位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争辩,不知没有打起来是否为幸运。
核心散发着橙红色的光,每个被照耀到的阿兹维埃人开始感觉到疼痛,拥有丰饶赐福的他们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疼痛,这也让他们在一些地方感到麻烦,如今每个人身上都出现了疼痛,那是往日被忽略的痛苦,如今随着赐福的消失而浮现。
***
柳阴看着天花板上漆黑的洞,毫不犹豫的跟着冲了出去,然而他的行动处处受阻。
黑暗中无数双冰冷的手扯着他,不让他离开,那是亡灵们的手,也是人们的执念,还有柳阴无法放下的过去。
和蝗虫的战争牺牲了无数人,整个星球失去了生命,柳阴背负了很多,他想过留在那个星球,等待下一个文明的诞生,到那时他会自己离开,可惜没能如愿。
眼前即将变得适合生物居住的星球在他一次外出回来后变成了沙漠,埋葬着昔日战友的花海变成了沙漠。
偏远星球本就不会有人来,哪怕是柳阴离开了都找不到那颗星球,还是在离开前留下了信标,跟随着信标才能找到。
现在一切都会不去了,柳阴心中始终充满愧疚,那些愧疚如今变成了枷锁,阻挡他前行。
柳阴不断挣扎着,伸出手想要离开黑暗。
蝗虫没有打败他,苦难没有杀死他,孤独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柳阴心中的光始终没有熄灭,他不能死,也不会死,他还有更长远的路要走,现在的一切阻碍只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
黑暗中,心口处不断迸发着光,由金色变成灰白色,驱散黑暗。
柳阴冲出黑暗,伸出手,牢牢的抓住在空中散发着橙红色光明的核心。
那是丰饶手中的丹药,降下的赐福扎根于阿兹维埃,养育一方水土的同时,也降下的名为长生的诅咒。
这一切谁都没有错,赐福扎根于此是既定的事实,人们定居于此也是必然的。
柳阴心中始终有顾虑,这次谁都没有错,阿兹维埃的人们并不都想解除赐福,但港口的人们需要解除赐福。
犹豫之际,胸腔里一直被忽略的灰白色光突破身体的束缚,直直冲向丹药。
柳阴瞬间感觉失去了什么,身体向后仰,从空中掉落,重重的摔在地上。
灰白色的光正在吞噬丹药,阿兹维埃的人们感受到的痛苦越发强烈,顿时哀声遍野。柳阴躺在地上,听着耳边传来的哀嚎声,身体动弹不得,无神的双眼满是无奈。
身处的树林中不知是风吹动树梢而发出沙沙声还是有人经过,柳阴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同时还有脚步声,有人来了。
柳阴的视线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像是最后一遍看这个世界一样,蓝色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就像柳阴此时的思绪,已经被放空,什么都不想去想。
“计算出现了偏差,不过没关系,结果无误就行。”
眼前出现的人让柳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哈尔不只何时从地底离开,毫发无损的站在柳阴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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