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就连身为繁育者的师衡都不知道。
师衡回答应母的问题：“……应该不会。”
思维略微发散。
他孕育的并不是人，而是颗龙蛋。
看动物世界就知道，卵生可比胎生轻松太多。
这么一想，本来感觉压力颇大的师衡居然感觉稍微好受一点了。
应星坐在师衡身侧，注意因主人杂乱思绪摇摆不定的尾巴此时稍稍安分些，母亲还在追问步离族相关的情况，可师衡要么岔开话题，要么支支吾吾，似乎羞耻于谈论此事。
“……你们不用担心太过。”师衡脚趾扣地，如坐针毡。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更何况我们一步之遥，真有凶险肯定会找你们帮忙的。”
应星父母乘热打铁：“你保证？”
师衡打包票说：“我保证。”
应星父母这才满意，又给师衡添上茶。
应星看看时间，跳下椅子，对父母和步离人说：“师父吩咐我一刻后准时去工造司报道，我要先出门了。”
正巧师衡急于摆脱应父应母沉重的关心，连忙接话：“那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短生种小孩在仙舟也要注意安全。”
应星悄悄看向父母，白发紫眸的温婉女子对他点点头，应星心领神会，说：“可以，但你要记得早点回来，别在街头巷尾乱逛的时候伤到自己。”
“放心放心。”师衡看应星小大人的模样就忍不住摸摸他的头。
“你不用担心我，可别忘我的真实身份，一般人都惹不起我。”
应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但他并没有明言辩驳，只提醒说：“哪怕我遇到遇到危险，你也一定不要暴露身份。”
师衡连声答应，但具体怎么做他自有定夺。
跟随应星离开院子，师衡低头看白发男孩摆弄着玉兆，打开地图导航定好前往工造司的路线，大概是怀炎将军安排住处时便考虑过便利性，工造司离他们临时居处的距离并不远，走路只要十分钟左右便能抵达目的地。
被上司派遣来接应星的工造司匠人听应星说自己名字后，就像凝固住般，愣愣地跟应星大眼瞪小眼。
数十秒后。
“你就是应星？！怎么是个短生种小孩子！”穿着工造司制服的仙舟长生种大惊失色。
怀炎将军作为百冶、众人高山仰止的工造之首，是所有匠人梦寐以求的老师，可怀炎将军从未收过徒弟，想要拜师学艺的匠人们便渐渐歇了心思。
谁知道，出去打了场仗，突然有消息传回来，说怀炎将军收徒弟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消息灵通的人都在探究名为“应星”之人的底细，琢磨这仿佛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陌生人究竟哪里得到烛渊将军青眼，居然出征后短短几日内便收为亲传弟子。
工造司中不乏自认天赋卓绝的佼佼者，心中有许多不服气。听说应星马上要被烛渊将军派过来做工，均是摩拳擦掌准备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好好看下将军的新晋弟子是否真的有旁人望尘莫及的出众本领。
可现在……
工造司匠人低头看着个头也就勉强到自己胸前的男孩，不禁郁卒。
跟这么小的家伙比什么？
比赢了是以大欺小，比输了是胜之不武，哪哪都不对劲。
狐人想起来烛渊将军出征本就是支援短生种星球，顿时恍然大悟。
眼前孩子要说多有天赋也不一定，或许是家破人亡，烛渊将军怜惜他处境以弟子之名行收留之实，传授工造技艺多半只是顺带而为。
想到这，匠人觉得稍微平衡了。
短生种寿命长的也就百年，随便熬熬就熬没了，何必跟他们斤斤计较。
师衡看工造司来人变幻多端的神情，觉得这位兄弟的内心戏可能有点多。
应星对匠人一惊一乍的模样感到不悦，皱起眉头问：“短生种又如何？有朝一日，我会成为百冶。”
匠人仿佛听到什么不可理喻的东西，唇边漏出嗤笑般的气音，他赶紧摆摆手，一副极为诚恳的模样：“抱歉，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你年龄尚小或许不知道，仙舟人自然寿数长则上千年，短则……如你身边的狐人兄弟，三百余年也是有的。”
“想以短生种的短暂时光挑战仙舟人经年累月的刻苦积累，小不点，你是否有点太过自大了？”
站在一旁的师衡歪歪脑袋，表情怪异，耳朵也随动作晃了一晃。
工造司匠人说的有那么点道理，但那带着优越感高高扬起的下巴多少给人点小人得志的观感。
开眼了。师衡心说。
果然拉踩和种族歧视是古今中外恒久不变的经典话题，哪怕星际时代都难以避免。
对方这样奚落应星，感觉不仅小瞧了被百冶选做亲传弟子的应星，也小瞧了烛渊将军千年阅历的眼光。
“原来如此。”应星从匠人话语中领悟到潜意思，平静地问，“你不觉得我有成为师父弟子的资格。”
见应星拨开天窗，匠人也敞开说话：“不仅我不觉得，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不觉得。高处不胜寒啊，当你占据这个位置时，有想过未来会面对什么吗？”
“那就比比吧。”师衡听见应星说。
如紫水晶般清澈绚丽的眼瞳映射着点点光亮，“我也很想见识见识，号称千星锻炉、工造技术无出其右的朱明仙舟，是否真的配得上它响亮的名声。”
匠人轻视的目光骤然变化了。
师衡目送对方怒气冲冲回到工造寺内，想想对应星说：“你这样激怒他，他们肯定会针对你。”
应星摇摇头：“我不怕。师父跟我说，锻冶不可?冥行盲索，哪怕输了，那只证明我可以在此处学到我所需要的东西。”
两人还没交流几句，匠人再度返回，这次身后却跟着洋洋一大群人。
见到应星，工造司众人的反应与一刻前的匠人大差不差。
“这就是应星？”
“短生种……居然敢大放阙词。”
“必须让他知道我们工造司的厉害！”
他们三言两语便定下工造锻冶的比试，应星欣然应战。工造司还知道以大欺小不好，准备让司内年轻一辈的工匠与应星比试。
眼看应星被推推攘攘地进入工造司大门，师衡不放心想要跟上去，却被云骑军义正言辞地拦住：“机关重地，旁人止步。”
工造司的大门即将关上，透过门缝，师衡看到应星的唇语。
“放心，不会有事。”
咔嗒一声，高大地门扉彻底关闭。
被云骑军用长枪挡在外面，师衡的尾巴垂下来。
他大概是受终末模拟的影响，对应星总有保护欲。
关心则乱，应星有朱明将军做师父，工造司的人哪怕咬牙切齿也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做事都会点到为止，确实不必担忧。
师衡顺着原本的路线往回走，沿街浏览商铺店面，观赏沿街风光。就街景文化而言，仙舟对他来说陌生而熟悉的地方，那些似曾相似的建筑风格与服装样式总会给予人恍若错觉的归属感。
师衡的目光定在一处，新奇地走上前。
是卖流行话本的书店。
这里的书大多是电子版，只提供部分纸质版试阅，师衡随手拿起一本，书名赫然入目——
《万人迷狐仙是龙尊带球跑的小娇妻》
师衡内心咯噔一下。
两个狐人少女结伴经过，聊天内容正是师衡手中话本：“万人迷狐仙？带球跑小娇妻？还是天风君的？我的天，这么离谱的话本你也能吃得下？”
“反正看着玩嘛，持明族不行归不行，但话本里是能行就行嘛。”
少女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渐行渐远，师衡故作平静地将手中话本放下，刚走出几步，他稍作思索，又返身将表面的纸质版试阅压在所有书本最底下，这才放心走出书肆。
“一个瞎子也想买书？你能看得到吗？”
充满恶意的嬉笑声从小巷尽头传来，师衡偏头看去，几个高高壮壮的青少年将一个挽着发髻的柔弱少女团团围住，少女蹙眉后退，却不小心砖石的纹路绊倒，跌坐在地上。
师衡看见少女灰寂的眼瞳，伴随着空游无所依的茫然转动。
这位少女是个盲人。
几个青少年的举止越发恶劣暴力，他们粗鲁地抢走少女手中的玉兆，戏耍着相互抛掷，哈哈大笑地旁观少女被他们溜得来回转圈。
玉兆再度抛掷到空中。
可这次，那些青少年却没能如愿以偿的接到玉兆。
他们只感到腿部突然被一股力量绊住，紧接着不受控制地倒下，小腿肌肉剧烈抽搐着，针锥般的疼痛让他们惨叫出声。
少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警惕地站在原地。
熟悉的形状被放入掌心。
“这是你的玉兆，这次拿好了。那些人我帮你拦着，你先走吧。”
青年清亮的声线犹如天籁。
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二个愿意出手给予帮助的人。
“谢谢你。”少女认真地说，“我叫丹枢。”
“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同时，师衡听到模拟器传来的提示音。
「已检测到【丰饶】命途节点，获得模拟次数 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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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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