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维系于色授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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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不过我觉得你找我来应当不只是单纯想和我在这儿看书，坦白说吧，还为了什么？”拉帝奥神态放松下来，没了刚才聊案子时的语气，指尖点了点太阳穴，“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很值得去问的细节，你似乎在说明来意前很喜欢让别人问一遍你的企图。怎么？好显得你不那么刻意？”
砂金并没有回答他后半句问题，只是打了个响指:“Bingo~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不愧是聪明人。”
只见砂金伸出食指晃了晃，语气却并不算轻松地说:“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我的人在东郊发现了一具中年人的尸体，结合死者特征，初步推测是弗朗西斯科。”
砂金见拉帝奥难得露出的错愕神情，点了点头朝身后沙发躺去:“对，就是那位弗朗西斯科，托帕一直在找的那位经济侦查部门的专家。尸身死亡时间不超过12小时，我的人已经在当地派出所报案了，算上走流程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我算算……今天或明天早上就能上报到市局了，做好心理准备哦，我已经告诉过托帕了。”
拉帝奥沉下脸，站起身看向被自己阴影笼罩的男人，张口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昨天就告诉我？”
砂金仰头不露一点惧色，从容不迫，他只觉得眼前盖住半边灯光的男人令他着迷。
毕竟此时说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已经前辈，他难得的正经起来，没有带上玩味的说:“昨天中午11点50分左右，六分钟后，我从导师的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了他们的信息。简单思索一下后，我便向你发出了邀约申请。”
砂金坐起来，向拉帝奥发送了一段视频，内容是聊天记录与现场图片:“你看。”
“……”拉帝奥发现砂金对事情有自己的节奏，看起来虽然有种［风浪越大，鱼越贵］的意思，却永远有条不紊。拉帝奥对此虽然表示砂金开心就好，但这种节奏如果换其他人来，与眼前这位男人合作时可能会感到不适。
“砂金，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昨天告诉我？”拉帝奥闭眼平复情绪，说话时太阳穴还在一抽一抽的跳。
砂金抿了抿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委屈与失落:“没有别的意思，不是存心拖到现在才告诉你，也不是抱着看乐子的态度想看你听到这件事的表情。因为你刚停职就摊上这样的事，怎么想都不会再有一个安稳的睡眠了吧？既然有这样一个不用工作的机会，我还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好休息的夜晚。没关系，托帕是知道的，我第一时间告诉了她。但为了不让情绪上头影响案情判断，她对此表示不能参加此次调查。”
拉帝奥想起了今天线上会议时托帕和平时工作的不太一样的表情，也顿时想明白了。
半晌无言。
拉帝奥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后清了清嗓子，音色却还是有些沙哑:“你觉得那里是不是第一现场？”
砂金在刚才沉默时已经把拉帝奥带来的资料看了一遍，心里有了个谱。此时，他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面色不算太好:“不确定，尸体身上有拖拽痕迹，我的人不算太专业，看不出来痕迹是死前还是死后。也不知那些人是跳墙的狗还是杀鸡的人※。不过，把这些带到我们眼前的幕后主使肯定是希望我们能查出来的。”
拉帝奥看了他一眼，噷了一声:“什么叫‘你的人’？他们是谁？”
砂金大大方方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丝毫没有遮掩的意味:“一群受过我恩惠的朋友。毕竟我想调查什么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够，放心，绝对合法合规。他们暗地里偷偷用一些渠道传递给我消息，事后我再给他们钱，也算是双赢……你那是什么表情？”
70.
夜风透露着寒凉，冬天的月亮总是比星星先一步来，比夜色晚一步离开。
“不过临别之前我还有个问题。”砂金在夜风中同拉帝奥告别，嗓音里淡淡透露着心中的郁闷，“持枪抢劫案的唯一死者真的因为中枪离世了？”
拉帝奥眼眸微眯，看着路灯下被染上一层金色的男人，最后只道:“她目不能视。”
言尽于此，拉帝奥转身离去，只留砂金独自在寒风中思考其中意义。
目不能视……是她本身患有眼疾无法看清东西，还是不能被人看见？又或者是，她看到的东西是什么禁忌因此不能为大家所知，信息无效就等于什么都没看见？
砂金任夜风吹乱他的头发，风衣摆动。
他的口袋里还有礼物没有来得及送出。
拉帝奥并不喜欢繁复且充满形式主义的包装，于是砂金把那玉桂叶胸针放在口袋中，本想在散步时随手送出——如今，那个简约而不简单的胸针在凄凄的夜风里也变得和他本人一样可笑了起来。
这下玩脱了，应该早点和拉帝奥说的。
不过不用担心，拉帝奥只是气他没告诉……吧？拉帝奥能理解他，但是气不过隐瞒吧，应该是这样。
从两个小时前交流过情报后，两人的关系就像是又回到了从前，砂金无论说什么，拉帝奥都只是用“嗯”“哦”作为回应，字最多的一句就是刚才的那句［她目不能视］。
就算这两个小时只是为了提前演给外人看的预演，拉帝奥给的信息也实在太少了。
有人在偷看他们，他们必须对外展现半真半假的消息——其实读书会整个五楼的一层房间全被砂金用其他受恩者的名义买下了改装权，当天四到五层也是被他包场了的。
他们说话的那一间房间甚至没有窗户。
砂金时不时盯电脑一眼也是为了看监控有没有人靠近——哪怕四楼到五楼的楼道与电梯有智能锁。
他连自己的办公室、公寓与别墅都无法确认是否有人偷窥，于是只能找受过自己私下帮助并信过的朋友通过读书会这种伪装当做秘密基地。
心惊胆战的久了，自己也会被染上虚伪呢。
砂金嗤笑，本想掏出手机找一首歌当作散步的伴奏，目光却停留在了一条两分钟前的消息上。
［【匿名账号】:须知这类爱情，仅仅维系于色授魂与，维系于情场得意~啧啧啧「小于连」。怎么，感情受挫啦？好不容易主动说真话还被这样对待，孔雀青年，我很心疼你哦，哈哈哈。］※
［【匿名账号】:呀，你被晚风吹的好凄惨哦。找视残患者做朋友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哦，她自己都没法保全自己呢］
［【匿名账号】: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包藏的野心哦，「小于连」，那些人被你骗的很惨，而我这个局外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看我厉不厉害？］
［【匿名账号】:目不能视就是目~不能~视~哦~］
砂金心坐五味杂陈。
他赌对了，但也有意料之外。
或许这位匿名账号也是「她」的一员，又或许这位匿名账号单纯想混淆视听。
砂金本想追问，询问与对方有什么关系的消息后却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该用户已注销┑——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收到匿名消息了，拉帝奥给他看时他也一时惊诧，而他也确确实实没有收到过那段录音。
这位匿名人士每次总能在关键时候给一些或真或假的信息，砂金从来没相信过，却每次都能在事件办完之后在这人的话语里找到些能被案子印证的真情报。
这人每次都讥讽挖苦他，每次却都在他回应前注销账号。
这个人看起来像是站在上帝视角，悠闲与讥讽地欣赏着这场长达几十年的乱局——但不一定是从头看到尾的，也许是在几年前注意到，也许只关注了一小会就已经拥有了全部情报，并专心留下看他们的乐子。
并对双方甚至三方都进行了捣乱。
为什么只有「不能」二字中间没有波浪号？「哦」指代的是“而已”，还是单纯的语气词？
不能被人看见，也不能把看见的告诉别人？还是说看到不能看见的东西后被人搞瞎了？
砂金讥讽地从嘴角勾起一个笑:或许，信了这位灰头像的言语才是最大的乐子。
回头高低得拜托翡翠主任找个专业人士，把这人揪出来。砂金心中这样想着，行走于一棵棵杨树下。
他没有家，也还不想回住所。
他是小于连？
笑话，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那个匿名账号是故意挖苦还是真的这么认为不重要，反正想激怒他的目的没有达成就对了。
咝，不对劲。
或许拉帝奥给的全是真消息，而那些人的团队里得到的却是假消息，装作半真半假的样子只是故意让那些人掉以轻心？
毕竟如果那些人真这么蠢早就落网了。
砂金此刻恨不得长两个脑子去思考这件事。
71.
市局。
专案组已经成立了，托帕强忍着不去看他们的行动，心里却一点一点地积累起忧思与怀疑。
她刚刚又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为什么不相信花是从一开始就枯萎的？毛线绒球可算不上养料」。
而「线球」，是弗朗西斯科先生的线人。
枯萎的花是什么意思？
——
※:砂金的意思就是狗急跳墙，杀鸡儆猴。反正我觉得没必要解释，但是还是怕有人说我，于是就在这里解释吧。
※:这句话引用于《红与黑》，不过嘛，某位小姐非常乐意曲解意思，并且胡乱引用，反正我写这一句的时候已经想象某位小姐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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