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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奥赫玛人.07

梳理记忆需要一段时间。

但最基本的信息,我已经理明白了。

魔力再次修复破裂的金环。

#真重新上线,不再是一副“精神错乱”、以为自己是RPG游戏系统的样子。但祂保留了相关功能,因为我说这个还挺好玩的。

——我喜欢【吉奥里亚-群山之子】这个全新光环,非常诱人的魅力固定加10,再蹭上救世主光环,我已经是魅力15的一般路过万人迷了。

#真冲我抱怨,都是因为我心智回退到童年,祂本身又受到我强行挤压的灵魂与记忆冲击,祂才变成那副傻瓜样。

祂说的没问题,我也不好反驳——祂本身是整个星系魔族众魂的复刻,有“全知”这样了不起的名号。

若非如此,当年,即便是我,也不能在全知域与众魂域对撞过程中重创波尔卡-卡卡目,而应该是一天内死在对方手中。

真正的众魂已然远去,金环中栖息的是复刻的集群意识#真。众魂域展开,早已毁灭的魔王领地将覆盖魔力笼罩的区域,统合的集群意识分裂,重获自由的魂魄形色各异,其中倒不乏我熟悉的面孔。

整合全星系自诞生至毁灭的所有灵魂与智慧加以演算,魔法将一刻不停地维持祂的运转,此为众魂域-万世乾坤。

来古士不认识我。魔法扰乱了这位先生的认知,抹去了祂脑海中有关于我的记忆。

我不信任任何人,即便祂表现得善解人意而公正,我也无法保留这不稳定因素。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过往的时候。

飞龙仍在奥赫玛上空盘旋,我已经坐下来了,没有再站在飞龙背脊上装模作样。

白厄很累,靠在我的背上睡着了,我怕他掉下去,便将他的手臂拉过来、环在我的腰上。他没来得及询问我各种秘密,便因疲惫沉入梦乡。这是好事,因为我也暂时没想好如何面对他。

而这具异变的身体第一次让我觉得有点麻烦——琢磨好半天,我还是把尾巴顺到面前去了。

这条灵活的尾巴并不光滑平整,很容易抚摸到尖锐的黑色结晶凸起,放在身后,难免影响到沉眠之人的美梦。

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在那些昏睡的时间里,我并不是全无意识,能感觉到白厄靠在病床前低喃。我听不真切。但在那个夜里,他的内心一定很不安吧。

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必须先去见一面阿格莱雅,给今天的事画上句号。

我握住少年贴在我腰间的手,魔力温和地涌入他的身体,以此抚平他的疲惫,赠予他一场美梦。

--

公民大会落下帷幕。

支持悬锋城与奥赫玛结盟的公民超过半数,从今天起,悬锋孤军便是奥赫玛的盟友,他们将协助圣城守卫对抗黑潮。敏锐的感官捕捉到公民大会的结果,我便轻轻拉动飞龙的缰绳,向云石天宫赶去。

阿格莱雅想必还没到。

飞龙代步比步行快得多,我让它停在云石天宫浴场外,它便顺从地矗立在水幕之前——飞龙是我通过“画龙点睛”创造的魔法生物,形象设计由我与那刻夏老师一同在昏光庭院中赶工完成。

我想,那刻夏老师的设计一定保留了大地兽最精髓的部分。

我看着身前身躯庞大、背脊宽阔、强壮却透着一股老实、可靠、沉静气息的飞龙。它那双纯粹诚实的兽瞳正展露出大地兽那般友善又亲近的态度。

我伸手摸摸它垂下的脑袋,叮嘱它看顾好在它背上休息的白厄。

龙蹭了一下我的掌心,表示同意。

我对它笑了一下,便掀开浴场水幕,踏入其中。

这里仍有公民在嬉戏,他们没有去参与公民大会,是不爱关注政治的人。但他们对八卦很感兴趣,已经得到公民大会相关的全部消息。

“吉奥里亚之子”方才踏入浴场,便有群众欢呼着向我涌来,他们捧着鲜花、美食、奢侈品包围了我。我平生第一次直面如此可怕的热情,颇有些手足无措。

信徒赠送的礼物带着供奉的意味。

神嘛,泰坦能当,人也能当。

办事就行了。

收了供奉,就要老老实实上班。

而我现在作为冒牌神之子,秉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再加上我在公民大会上已经吹出了牛皮,我必然要继续施展整整一月的神迹。

一点供奉都不收,信徒们反而会感到惊疑不定:是否是神明不满意,是否是他们的神明厌弃了他们?

我略一沉思,便大手一挥,挑挑拣拣地将供奉收下了——

鲜花可以带回家去做装饰点缀。美食可以收下,打工人就是要吃饭才能生活啊!

奢侈品就免了,我用不上,奥赫玛的人们赚钱不容易。就算是买了奢侈的东西,也合该用在自己身上才对,婉拒了。

随后,我注意到人们捧起的礼物里,居然还夹着一大袋红土。应当大地兽饲养员是精挑细选过的,品质相当不错。

……我不是大地兽。

但我身体产生的异变特征确实与大地兽有相似之处,人们会产生这样的联想实属寻常,那刻夏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建议我将自己伪装成大地泰坦相关的身份。

我严肃地收下了这一大袋红土,决定全部喂给飞龙吃。

“感谢诸位,大地的承诺绝不落空。”我笑了一下,“但我还有要事与阿格莱雅女士商议,便先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茬,阿格莱雅反而先我一步抵达了安静的黄金裔浴池。她仍然站在高台中央,目光精准无误地捕捉到我的身影。彼时,我正将大包小包放在站岗的卫兵附近,只是没有开口拜托他帮我看着。

“你来了,‘吉奥里亚之子’。”

在我听来,阿格莱雅的语气不乏调侃。

“您就别笑话我了,我也不能大大咧咧地跑出去说我来自天外吧。”我拍拍双手,抖落并不存在的灰尘,用多余的动作掩饰内心的羞赧,“我来找您,是有重要的事想商量。”

“既然能让你折返——那么,直言吧。”

“我的身份仍有漏洞,毕竟过去六年里,我都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奥赫玛穿梭。我想,如果由你公开再次这个消息,届时便不会有人怀疑了。”我说。

“这时才展现出异样的特征,应该可以用今年成年来做掩饰吧!我一醒来便在群山间流浪,此前的记忆一片空白,用沉睡的吉奥里亚之子来解释,应当也能说得过去。”

阿格莱雅正在考虑这么做的必要性。诚然,这是一个谎言。但这个谎言可以规避翁法罗斯人向往天外的风险。

并且,在这个信仰崇高的时代,亵渎神明、冒充神明都是顶天的罪行——我已无法回头,若谎言被揭穿,奥赫玛将再无我的容身之处。

“我可以这样做,寻秋。但我也希望告知你,这么做以后,你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阿格莱雅宽慰的目光落在我的面庞,她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我总能品味出一两分他人难以察觉的温柔与光辉。

我的临时监护人——她见证了我的成长与转变,直到此时此刻,她仍然希望为我说明我要面临的危机。

“奉献理应源于自愿,我并不希望是命运逼迫了你。”她说。而那双涣散的双眸注视着我,她已窥破我的命运。

“我明白,也已经做好准备。阿格莱雅女士,请您直言吧。”我说。

在众神不再回应信徒的时代,一位横空出世的神明意味着什么?但我仍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并且毫不犹豫地施展魔法、伪装神迹,以此坐实身份。

“神明必将承受着万众的希望,为人类支撑起天空,对抗灾难……这是接受信仰的代价,也是你踏向神性的必然。

“然而那个遥远的未来,世界将交还给民众。众神必将远去,新世界不再有神明的位置——你本不是黄金裔,不必说服自己面对这样的结局。”阿格莱雅说。

我心领神会,对上她的目光。

“我知道的,那个世界不会再有我们的位置。”我说,“但……我想,我爱的人们可以享受到那个美好的新世界。”

我想起我厌弃的人们。他们曾令我无数次失望,他们堕落时做出的恶事,不止一次令我怀疑生活的意义。

但更多时候,我想起哀丽秘榭不存在的家人,想起总在麦田里对我微笑的昔涟,想起靠在病床前神色疲惫的白厄。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人可以只为那么一两个美好的瞬间活着。

其实我并不信任神谕。

再创世虚无缥缈。

但是,人们眼中的天才、神明总是无所不能的吧?

如果神谕是假的,那我便让它成真;如果花朵本应枯萎,那我便让它重生。

“爱比恨强大。我相信这个。”我说,“所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拜托您帮助我伪造身份。”

--

坐实“吉奥里亚之子”的身份,是其中一件我要说的事。

第二件事,是我即将连续施展一月的“神迹”:用魔法接连不断催生万物,让饱满的麦粒填满奥赫玛的粮仓。

“收割是个大工程。我不至于连这一步都代劳,这是人们自己的任务。”我说,“我还许诺公民们,不再有人居无定所……我想扩建奥赫玛。”

“你想扩建奥赫玛?奥赫玛是刻法勒庇佑的天上圣城,想要扩建是非常危险的。”阿格莱雅提出了她的考虑,“你打算再次以神迹的形式实现它吗?”

“方才进入奥赫玛的难民们需要工作,扩建城区会带来新的机会,他们不必过分挤压原本奥赫玛公民的生存空间。”

我同样颇有顾虑,但这份顾虑并不来自于这个计划是否实行,而是我应该如何正确处理它。

“但……”

“你为何迟疑?”

“我担心‘神迹’会助长民众不劳而获、贪得无厌的心理。如果只要诚心祈祷就能得到想要的——这种反馈来得太过轻易,长此以往,还有谁愿意依靠自己呢?”

我诚实地说出顾虑,希望得到阿格莱雅的建议。

“我……我希望我能够将人性引导向善良正直的一方,我担心这件事没能如我初衷那样发展。”

“小秋,大地的吉奥里亚是慷慨的神,也是劳动的神。既然你有这样的顾虑,便从一开始说出你的想法。

“你已是奥赫玛人心中的神明,你的话语便是神谕——鼓励人们依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挣取未来吧。你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但不必事事代劳。

“世界终究是属于他们的。”

“我明白了。谢谢您。”我说。

我做出了决定:我会以‘神迹’的形式保证所有参与建设新城区的劳动者们的生命安全。而新城区如何建设、速度如何、是什么模样,都将由公民们自己决定。而建设新城区的钱从凯妮斯的不法所得中划出。

阿格莱雅表达了赞同。我能感觉得到,她心底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随后,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看向我,目光隐隐透出一分困惑与受伤:“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这身衣服。”

这身衣服是阿格莱雅为我设计的,她在我成年之前提前送出了这份精致的礼物。它耀眼夺目,几乎是我在翁法罗斯见过最出彩的衣裳。

可我没有穿过,直到今天。

阿格莱雅有这样的疑惑,我略微感到诧异。即便是人性几近消散的半神,也会担心自己的心意并不被人接受吗?

……

“不是的,我很喜欢它。我从前不穿,是因为它太耀眼、太引人注目。”我坦然地回望她,“只是如今……我已经无法再回避他人的注视了。那我当然要穿最好看的衣服。”

她笑了。

--

告别阿格莱雅后,我扛着大包小包走出云石天宫浴场。

搞定了这段时间内必须要解决的事,我一身轻松,抗供奉的身体都更有劲了!

虽说我疑心这样的动作会让我显得过分淳朴,但我本来就是小村庄的大山田野里跑出来的小孩,这种印象不算有错。

——给凯妮斯挖坑的人是谁?

我不清楚。

回到飞龙身边时,我感到一点崩溃:热情的人群包围了飞龙,或许是顾虑着白厄还在飞龙背上休息,他们只一声不吭地投喂这头乖顺的巨兽,顺便把各种各样的宝贝挂到飞龙身体表面凸起的结晶上。

巨兽已然妥协,不再对小人类们热情的行为做出反应,只有当他们将香气四溢的食物递到它嘴边时,它才会做出一点反应。

我扛着大包小包站在一边。

我好想逃。

#真宝,我不当万人迷了!

【玩家,英雄可不能退缩啊!】

--

我们终于回家了。站在家门口时,我感觉恍若隔世。白厄在人群喧闹起来时便猛然惊醒,魔法没能让他多睡一会儿,想来他的内心还有惦记着的事。

飞龙落在房顶上休憩时,我甚至感觉房子在震颤——早知道就不为了装威风把飞龙画那么大了!

那时为了让神迹显现的兴奋冲昏所有人的头脑、来不及思索我身份中的漏洞,我刻意塑造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形象,如那刻夏老师所言,强行开始也强行结束了这场表演。

在这两天之前,我都从没想过自己会踏上这样一条道路。

仔细回想起来,我这么做是因为愤怒带来的鲁莽与冲动,不论我面上多么平静,内心的感触都不会说谎。

在那些遥远的过往记忆里,我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彬彬有礼、执着又冷淡的魔王,温柔善良的奥赫玛治安官,毒舌尖锐的天才学者,她们是我,是我曾拥有的面孔,却与现在的我是那么不同。

是记忆将我塑造成了另一副模样。

是某个人影响了我。

“你就没有想要问的问题吗?”收拾带回来的一大堆礼物时,我和白厄都盘腿坐在地上。

白厄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将礼物包装拆开,分门别类地整理清楚。反而是我坐不住一些,因此提出了疑问。

“我……其实是很想问的。”白厄没有抬头,目光轻轻落在手中的礼品上,“但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从没有提起过。我也会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我贸然发问,是不是会冒犯到你?”

“你好体贴哦。”我没忍住抱怨他。他过分善意包容,已为我找好理由,反倒让我打好的腹稿失去了用武之地。

可他将心事压在心里、不与我说,长此以往,除了让我们之间产生分歧与嫌隙外,也没有办成任何事。

白厄停住动作。他没有立刻看向我,反而将目光投向没来得及拆开的鲜花。

我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我不敢催促,我害怕我贸然出声,让他收起开口的心思。

“我……有将所有事都压在心底么?”

“有。”

“那我问了哦?”

“问吧,我都会回答。”为了防止白毛小狗没问完就不好意思地逃跑,我坦然地挪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尾巴自然而然地推开他拿在手中的礼品、取代它的位置、敲了敲少年温暖的掌心。他下意识收拢手指,为这陌生而尖锐的痒意睁大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你……还是我认识的你吗?”

“寻秋——你所认识到的,每一个都是真正的我。”

“你来自哪里,在翁法罗斯的时候,你会想家吗?”

我感觉有一点冷,在内心产生了一点疑问:现在的奥赫玛已经入夜了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是有点冷吗?那……我们先从地上起来吧。”白厄立刻止住了话题,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

我不愿意放开交叠的手。我贪恋这份独独属于他的体温,垂眸,几乎是难以克制地摩挲他的手掌。

白厄会考虑这样做是否会失礼,但我没有相关的观念。礼仪于我而言,更多时候,只是为了装出和蔼可亲的形象罢了——真真切切地、曾作为“神之子”诞生的魔王,其实并没有被世俗礼仪驯养过;我被鼓励无休无止地展示自己的天赋、才华与智慧,在原始博士到来之前,我甚至从不为普通人驻足。因为我们没有相识的机会。

“小秋,”白厄看着我,面庞泛红,眸光闪烁,像有一点委屈,“不要再摸了。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吧。”

“好。”我不再不安分地搞小动作,但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

“还可以继续问吗?”白厄问。

“当然可以。我愿意回答你任何问题。”

“真的?”

“真的。”我把到嘴边盘旋的“我发誓”三个字咽了下去,如果我把这三个字说出口,他肯定以为我在敷衍他。我不希望再带给他这样的错觉了。

闻言,白厄笑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像是为这份沉重的心意高兴得有点不知所措。

“那你要这样,我就要问很过分的事情了哦!比如,”白厄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在翁法罗斯的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有没有感觉到幸福?”

“这是什么过分的问题?”我有点困惑。

“如果你过得开心的话,是不是可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问出这个问题后,白厄脸上的高兴又慢慢消退,被忐忑不安取代了。

大多数时候,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话,都不是为了借着玩笑说出过界的真心话、占别人的便宜,只是为了逗与他说话的人开心,让氛围变得更加轻松愉快。

所以印象里,他总是一副非常可爱又包容的样子。

但现在不是这样。轻快的语气没能缓和略显沉重的氛围,他甚至有一点不敢看我,提出问题后,便垂下眼睑,将目光落在地面堆叠的礼品盒上。

我说:“我很开心。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我愿意做这样的承诺。”

“真的吗?”

“嗯,当然……但你为什么总这样问?”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说服自己。”他说,“说服自己……不要迈出这一步。”

在我困惑的目光中,白厄一边回答着我,一边从身上摸出一张褪色的卡片——那是童年的礼物。

我们三个孩子在树林里埋下时间胶囊时,我没有许下任何心愿,只将“任何愿望都能实现卡”分别赠送给我的两位好朋友。

原来他一直带在身上,并没有丢失。

“不反复确认的话,我会很担心……自己拿出这张卡片来向你许愿。你一直是我心目中最了不起的天才,你的道路一定会辽远而广阔。如果用我的一己之私困住你,这算不算我的卑劣?”他说。

“所以,我想,假如有一天我真的拿出这张来自童年的卡片、提出过分的要求,你也不用一定要满足我的愿望吧——但私心里,我还是希望这位了不起的天才能记住我,你会接受这个约定吗?”

傻瓜。

“送给你的。我不后悔。你可以用这张卡片向我许下任何愿望。”我说,“……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

“那——我就收起来了哦?”

“嗯。”

白厄把卡片收进衣服口袋里,他检查了好几遍,确保卡片不会因意外掉出来,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抬起头。

之前本着别人赠送的礼物应该好好查看的想法,我没有用魔法快速打包收容。我们仍然站在礼品盒堆里,但我们现在都没有收拾它们的心思了。磅礴的魔力覆盖住所有礼物,将它们工工整整地堆在墙边。

“我们晚餐吃什么?”我在信徒们赠送的美食里仔细翻找。

“这里不是有很多食物吗?”

我诧异地看他一眼:“你居然喜欢这个?精致加工细粉状红土,开水冲服,简单易消化助长高;水果点缀红土千层蛋糕,愿您度过每个美妙的年岁……”

他尝了一口,立刻做出一副“不愿再看”的痛苦表情。

“不,我不想再听见红土这两个字了。”

白厄立刻加入翻盒子堆的行列。

他倒没有嘟嘟囔囔地念出包装上的名称,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开什么玩笑”一般的眼神以及略有些无措的手脚,都向我揭示出他真实的想法——

“难道以后我们都要吃这些了吗?”

三分钟后,他仰躺在地板上哀嚎,我趴在地上叹气,长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冰凉的地板砖。我们彻底放弃挣扎了。

“吃泡面吧。”白厄说。

“没有过期?”我问。

“不至于吧!我们经常吃啊?”白厄不信邪地翻出纸箱里囤积的紧急备用粮,长呼一口气,“我就说吧,肯定没过期呢。”

泡面也需要时间。等饭的过程里,很大只的白毛小狗挤在沙发另一头,很认真地盯着我看,看得我很不自在。

“你干嘛?”我问。

“我还有问题。”白厄说。

“什么问题?”我诧异地挑起一边眉毛。

白厄眨眨眼,面庞有些泛红。“那,嗯,天才……会喜欢普通人吗?”

少年的声音忐忑又期待,原本松弛的双手攥紧拳头,那双总像秋日湖泊一般蓝而静谧的眼睛倒映出我的面容。

他的双眸,总和日光下的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会。”我说,“天才反而很容易被平凡人的光辉诱惑吧。”

“世界上的平凡人那么多呢,我是说……会喜欢特定的某个人吗?”

“会。”

我回答得太过果断,白厄反而有些狐疑似的追问:“为什么?”

我想起之前,我还有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便索性同他讲起我真正的童年——

我已经拿回了全部的记忆,只是不急着做太多沉重的盘算。

我当然清楚,在前两个轮回里,我与白厄总是恋人的关系。

但我总不能先入为主,以为在这个轮回里,他也对我抱着同样沉重的心意吧。

“我来自一个很偏远的星系,那里贫困、落后,直到我诞生那一天,文明开始飞速进步。

“因此,我是作为‘神’诞生的孩子,从小到大,所有人、无论亲疏都鼓励我成为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魔王。我也非常清楚,我确实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与智慧。

“我不能推卸责任——事实证明,最后也确实是我扛起了整个魔族。

“在过去,我是没有童年的人,既没有娱乐,也没有朋友。脾气更是古怪得过分,得到谦让便会立刻蹬鼻子上脸。

“因为在魔族王宫里,只要我生气,马上就会有一群大臣排着队追出来哄我,卫兵们把平民阻拦在外,说辞统一,‘请不要打扰魔王大人思考’。”

对上白厄专注的目光,我将语速放慢了一些,以此让他听得更清楚。

“我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奢侈的珍宝,华丽的服饰,他人望尘莫及的成就。

“可后来,我的家乡毁灭了,我穷尽一生的幸运,送真正的众魂远去,只将复刻的集群意识留在身边。我失去了一切,开始在星海间流浪。

“我被平凡人的光辉诱惑,却被他们抗拒——因为没有人喜欢我在王宫中放纵出来的臭脾气。我终于开始学着收敛自己,做出彬彬有礼、好说话、懂得克制的模样。

“他们都说我是‘最有人性的天才’。

“其实那是骗人的啦。我才没有人性呢!毕竟我是那样长大的。

“我非常顺利地开始重新获得世俗衡量价值的一切,金钱,地位,名誉,甚至是对天才推崇备至的人们。但我没能拯救谁……当然,也没有谁拯救得了我。

“对天才来说,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可我失去太多,已经开始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我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

“魔法可以让我得到一切。就像现在这样,地位,名誉,金钱……除了人。除了某个人。

“你问我,天才会不会爱上某个特定的人呢?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天才也会遇见耀眼的人,邂逅一个动人的灵魂,刚好填补她的遗憾与空缺。但世界上的许多事都止于相逢,难得圆满吧。天才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那个人的青睐。”

白厄轻轻靠过来、抱住我。他的一条手臂环过我的肩膀,另一条手握住我的手,少年将脸贴在我的发顶,郁闷的声音非常近地轻轻响起了:“不要回忆了。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些。”

或许,在他眼中,我需要一个温暖拥抱的安慰;或许,他来不及思索,便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反应。

“白厄,我喜欢你。”我说。

他愣住了。贴在我肩膀的手正不由自主地蜷缩、轻颤,少年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与我相贴的皮肤越来越滚烫。我的内心在无可救药地兴奋着,为他颇有占有欲的动作,为他或许与我相同的想法。

我喜欢小白。

以前没有太多感触,只是本能地靠近,不太光明地享受着这个男孩的信任与依赖,但没理由拿回记忆后仍然懵懵懂懂的。

那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虽然我没少干这种事,但在感情上还是免了。

“真……真的吗?太好了!我也是这样,我喜欢你。”

他今天好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总是忍不住反复确认我话语中的真实性。

我说:“是真的。你可以一直向我确认这些事。而且,真正的才华只会来源于人格,它不能草率地由物质衡量。你也是我心中的天才。”

“是你找到了我。”

——在那片染上血色的冰冷湖泊里,在哀丽秘榭寂静的密林里。

“是你照亮了我。”

——是他牵着我的手走进哀丽秘榭,带给我一段与常人无异的快乐童年。

“是你拯救了我。”

——无论是生命,还是人格。白厄影响了我对善恶观念的看法,改变了我行动的原则,他是我的指针。

“原来在你心里,我那么了不起!”白厄很高兴地说。

“在你眼中,我不也一样吗?”

“嗯,不一样啊。”

“哪有不一样?你就当……我是能做到的事比较多的普通人吧。现在找了一份可以收供奉的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一样。”白厄得意地摇头,把我的头发蹭得一团乱,“能够拯救你,我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已经满足了。

“但是,你不光拯救了我,还承担起了别的职责,对吧?我们今天从云石天宫浴场回来,你一定去见了阿格莱雅。

“我一直都相信,你就是这世界上最正确的人,你总是对的。”

他像#真一样近乎无理地崇拜着、信任着我。这让我很高兴,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在爱人眼中很厉害吧?

我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白厄有点受宠若惊,但立刻兴奋地抬手指了指脸颊,示意我再亲一下。我当然是满足他了。他在一边傻笑,我也懒得打断他。

过了一会儿,他问:“嗯,那你现在应该有多少岁呀?”

我琢磨了一下:“我不过生日,不记得岁数。但应该有几百岁了吧?”

“啊?”

“那是灵魂的岁数。”

“还好我们现在是同龄人!”

“怎么?担心我走得早啊?”

“那当然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的话,那也太寂寞了。”说出这句话以后,白厄很害羞地把脸往我发间埋了埋,他大概觉得这话很肉麻吧。但很快,他的好奇心又钻出来,一刻不停地问一些趣事,“那过去的几百年里,你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吗?”

“啊、我想起来……”

“是什么?”

“我遇到过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呢。长相很像,性格很像,甚至周围的人们,也叫他救世主……”我默默回忆着,从记忆里翻出那人的身影。

“欸?”

“宇宙中会诞生相似的文明,自然也会有相似的人。但,”我说,“白厄就是白厄。千秋万载,日月轮转,也还是只有一个白厄。”

随后,我抬手捏了捏白厄的脸。

“另外,我知道你很激动,但你可以先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下去吗?我们的晚餐可能已经泡发了……”

前文会有那样的剧情走向,很大程度上来讲,就是因为小白影响了你[比心]

还是一张白纸的你遇见了他

这种影响不仅是观念上的,还有行为上的

树庭师生拯救世界(不太确定会不会再写副本)

卷三终焉挽歌(捞朋友们)

卷四归途灯塔(毕业旅行)

奥赫玛人写完了[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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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奥赫玛人.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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