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背,he,抑郁准的日常
(之前写过抑郁彬,现实与编造的剧情混着写,剧情切勿过度代入真人!!!!!突发奇想写的补药骂我啊)
禁止未经允许二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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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
崔然竣的焦虑已经严重到了控制不住情绪的地步。
练习室只开了一盏灯,半边空间都是黑暗的,崔然竣跪坐在亮的那一小片地方,狼吞虎咽地吃着盒饭。
今晚的饭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不和胃口,崔然竣味如嚼蜡地吃完,刚站起来想继续练习,反胃感突然涌上来,他瞬间捂住嘴,又瘫坐在地上。
“不是因为你做得好才得第一,还有很多不足。”
做得不好吗?还要再努力吗?
音乐响起,崔然竣站起身。
他的双膝微微颤抖,执意地重复着明明很完美的动作。
夸奖的话很难得,责备的话却很容易说出口。
十二点半的街道,依旧车来车往。
崔然竣揉着发痛的关节,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灯拉长他的影子,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孤独。
巡演东奔西跑的频率太快,成员们最近都很累,又正好碰上换季,生病的生病,休假的休假。
早上刚量过体温,低烧,他总是要强一点,就算难受也装作没关系的样子,然后继续在练习室带到深夜。
回到宿舍,从鞋架取下拖鞋,他坐在玄关的台阶慢吞吞换上。
低烧像被热水浸泡身体,崔然竣顶着恶心感走回来,已经是浑身发软,现在这一坐,他几乎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脑子里像是装满了浆糊,运作困难,崔然竣想了好久都没想起来有谁还留在宿舍里,索性连求助都免了,抱着双膝就不再动弹。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把他拉了起来,然后他被放到床上,过了一会,外套和上衣被人脱了,温热的毛巾在他身上重重擦过。
“啊…很痛。”他胡乱抓住游走的毛巾。
那人一顿,小声哄他:“对不起哥,我轻一点吧。”
崔然竣听到熟悉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哼哼唧唧到真的流出眼泪:“秀彬呐……”
崔秀彬只开了床头灯,他视力就那样,看得不太真切,还想着为什么然竣哥的脸越擦越湿,凑近了才发现,崔然竣哭了。
“别哭,哥别哭。”崔秀彬擦掉崔然竣的泪水,崔然竣脸颊又重新滑下一道水痕。
他眼睛很痛,却拼命地睁大盯着天花板:“好累,为什么会这么累,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做得好,我真的很累……”
崔秀彬给他套上衣服,沉默很久,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哥还不够好吗?”
“不够,永远不够。”要到没有人再质疑实力的程度,才算做得好。
“我得第一不是因为我很优秀,必须要得到他们的肯定,才能算完美。”
粉丝的夸赞,公司的贬低,他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
他只能一直努力,一直向上爬。
等崔然竣睡着,崔秀彬拿起一直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低声问:“您有在听吗?”
对面不出声,犹犹豫豫地回应:“听见了。”
“不管你们是打算对他用激将法还是如何,不要再否定然竣哥的能力了。”崔秀彬轻捏着崔然竣的指尖。
“明知道他不喜欢听这些话,请不要做让成员们伤心的事情了。”
/矛盾/
一觉醒来,外面下起了雨。
烧已经退了,崔然竣摸摸额头,下床准备洗漱。
手机屏保弹出来经纪人发的信息,说什么对不起什么不应该,他不是很想看。
昨晚崔秀彬照顾他的画面还记忆犹新,明明是真实发生的,他却感觉像梦境一样虚无缥缈。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自从他的营业对象换成崔杋圭后,崔秀彬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和崔然竣共处一室,就连剧本里定好的互动,崔秀彬都尽可能避开肢体接触。
好不容易逮到喝醉的崔秀彬,心想互相说点掏心窝的话修补一下关系,可平时会发酒疯的崔秀彬,那天格外安静。
“哥好像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甚至对比杋圭来说,我没有那么讨你喜欢。”
“所以之前那段时间,是因为营业才会和我亲密吧?”
酒馆昏暗的灯光下,崔然竣看不清崔秀彬的脸。
喝得不少,他有点恍惚了。
一开始,只是把秀彬当弟弟,到后来变得越界,确实是因为公司安排营业cp。
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难免假戏真做。
“是不是营业,都不影响我们的关系吧?”崔然竣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不一样。”崔秀彬执着地摇头,“我没有在营业,我没有演戏,我跟哥待在一起是真的很开心。”
“我跟你在一起我不开心吗?”
“你和杋圭,休宁营业,也跟和我在一起那样开心吗?”
“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崔秀彬,我搞不懂你。”
崔秀彬放下酒杯,苦笑道:“哥永远都不会明白我。”
至此之后的日子,两个人很少说话了。
崔秀彬后悔自己捅破窗户纸,崔然竣后悔当初轻易地接受和崔秀彬炒cp。
如果当初认真一点,或许积累下来的感情也会认真一点吧。
至少不会像现在,有人恨明月高悬不独照我,有人支支吾吾说不出爱字。
/病症/
[诊断:进食障碍,神经性厌食症,抑郁状态
治疗方案:建议住院治疗
医生意见:亲人陪伴,好友疏导]
病历轻飘飘的一张纸,却像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崔然竣手上一样,动弹不得。
他无措地坐在医院走廊,等车来接走他。
住院是不可能的,那么多行程要跑,作为舞担却没办法跟成员统一进度,他不能接受。
闷热无比的天气,为了不被认出来,崔然竣捂得严严实实的,饶是路人都觉得奇怪,医生也让他摘下口罩和帽子透透气,不要紧张。
“天气很热,但阳光很灿烂不是吗?我看你在纸上写着最喜欢晴天,应该多去散散步缓解一下心情。”
崔然竣有点耳鸣,女医生温和有力的声音从他左耳进去,和脑子里嗡嗡乱作一团的噪音融合。
他听话地点头:“好的,如果不忙的话,我会多点去散步的。”
结果是刚走出心理咨询室,刚摘下的东西又统统被他戴回去了。
经纪人火急火燎地从电梯一路小跑过来,招呼都不打,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病历单,翻来翻去看了又看,难以置信地看着崔然竣:“然竣呐,最近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崔然竣失笑道:“没有难事,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吧。”
吃不下饭,经常耳鸣,注意力很难集中,会因为练习不好想哭,这些算难事吗?
不算的,他下意识否认。
又不是最近才开始高压式练习的,他们从出道以来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要真想找到他生病的理由,只能是他把自己逼太紧了。
可是最近跳舞怎么都跳不好,他着急,日复一日地练,练得遍体鳞伤,换来的却是越来越差劲的状态。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退团/
“你说我要是一直好不起来,我是不是就要退出组合了?”
又是失眠的夜,崔然竣躺在同样没睡的崔杋圭床上,冲着天花板眨巴眼。
“说什么呢……”崔杋圭专心打着游戏,被这句问懵了,反应过来连忙扔开手柄扑到崔然竣身上,“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傻了!”
崔然竣被压得一口气没提上来,拍打着他的背叫他起来:“给我放尊重点,臭小子。”
“是不是直播的时候又有人骂哥了?哥怎么突然开始想这种神经病一样的问题呢?”崔杋圭跟树袋熊似的粘在崔然竣身上,眼神倒是没有玩笑的意思。
平日里看崔杋圭撒泼打滚惯了,突然见他认真起来,崔然竣满肚子的苦水都不知道怎么倒。
“没有,就是觉得我可能恢复不到以前的能力了,身体不舒服,短短几个月比以往几年都难熬。”
崔然竣很少会在弟弟面前说这些话的。
除非他真的已经难受到一个人没办法解决的地步,才会在弟弟们面前低头,说好像有点累了。
“那就每天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实在不行请个长假去放松一下心情,人不能一直紧绷着自己啊。”
说到后面,崔杋圭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只能搬出崔秀彬:“哥,你之前不是不让我们跟秀彬哥讲你生病的事情吗?我们没告诉他,但他自己发现了。”
崔然竣讨厌在别人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崔秀彬。
当前男友、队长、弟弟这三个身份加在同一个人身上后,崔然竣再也做不到毫无防备地向崔秀彬倾诉。
可能是害怕破窗效应?又或者是讨厌被这个人可怜?崔然竣也想不明白。
“秀彬哥问我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瘦了很多,说最近约你出去吃饭你也没答应,说你黑眼圈很重肯定没睡好。”
“他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你不让我说我也没敢说,只是告诉他你这几个月状态很差。”
“我、太显和休宁都很担心你,秀彬哥之前和你有矛盾,现在都顾及不了那么多,只想让你好好吃饭。”崔杋圭依赖地抱住他,像刚出道时睡在潮湿的宿舍里一样抱着取暖,“哪怕是为了我们,哥也好好生活吧。”
TXT没有崔然竣就不是TXT了。
/病情/
生病后所有的事情都在走下坡路,唯独和崔秀彬的关系在直线上升。
到底是喜欢了这么久的哥哥,崔秀彬很轻易就看出来他的变化。
他的手腕变得很细,胸骨和肋骨明显得吓人,舞台落幕五个人拥抱的时候,他贴着崔然竣,感受到的再也不是软软的、温热的□□,而是崔然竣身上一块又一块硌人的骨头。
好不容易和崔然竣关系拉近了,得到一次和崔然竣同床共枕的机会,却在半夜惊醒,看见本来在他怀里的崔然竣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在床边发呆。
“然竣哥?”他伸手去拉崔然竣的手,借着床头灯的光,他很清楚地看见崔然竣额头布满汗珠。
崔秀彬惊觉不对,睡意全无,猛地坐起来扳正崔然竣的身体,摸到这哥一身冷汗。
后来这一夜两个人都没再睡了。
再后来,崔然竣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失眠,他会半夜爬起来对着窗外发呆,会去找熬夜的成员聊天,弟弟们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总说没事。
而关于吃饭一事,崔秀彬是最有发言权的。
作为队内爱吃二人组,崔然竣总是陪崔秀彬吃到最后的那一个,哥俩不挑食,崔秀彬是懒得挑,崔然竣是吃什么都觉得香,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契合,约饭也是常有的事。
“哥,宿舍旁边开了家咖喱盖饭,去尝尝吗?”
“好啊,等我练习结束一起去吧。”
“然竣哥,想吃披萨了。”
“好啊,等我穿个衣服。”
“哥,录制结束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好啊,正好我也想吃火锅了。”
“哥,听晚辈们说公司附近的自助餐厅很不错呢,要不要去吃吃看?”
“好,把忙内们也叫上吧。”
连两个人冷战分手将近一年,最后缓解关系都是因为崔秀彬约崔然竣去吃了一顿糖醋鱼。
对于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但就是这么爱吃的崔然竣,崔秀彬发现最近约不动他了,他对新开的店失去了探索的兴趣,对爱吃的东西失去食欲,整个人在快速地消沉,每天行尸走肉一样公司宿舍两点一线。
“哥,你想吃炸鸡吗?我们很久没去吃了。”
“抱歉啊秀彬呐,哥最近没什么胃口,你们去吧。”
崔然竣摸着扁扁的小腹,仰头回应他,笑容却满含悲伤。
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崔秀彬好难过,他看着每天一下班就窝在床上的崔然竣,心口像被针扎一样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因为长时间的失眠和进食障碍,无论怎么休养崔然竣还是看上去很憔悴。
他迫切地想要好起来,病情反倒越来越严重。
/幻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崔然竣不喜欢照镜子了。
房间里的全身镜被他搬到休宁凯房间去,小的梳妆镜也全都不知道藏哪去了。
“然竣哥不自恋我都不习惯了。”吃饭时,姜太显嚼着鱼丸,眉头紧皱,“之前只要见到反光的东西都恨不得照一下,怎么现在连镜子都不照了。”
休宁凯附和道:“是啊,是不是最近瘦太多所以不自信了?突然这样怪吓人的。”
以往出门,崔然竣喜欢戴各种奇奇怪怪的帽子,现在反倒喜欢穿带帽子的黑色防晒衣,里头戴着鸭舌帽、口罩和黑框眼镜,见人就打招呼的习惯也消停了下来。
他不仅是讨厌看到自己,他甚至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所以总是捂得严严实实的。
崔秀彬觉得奇怪,看见陪他排队买咖啡时站在身边一直擦汗的崔然竣,他试图掀开那顶黑色的鸭舌帽:“太热了,哥吹吹风再戴吧。”
没想到崔然竣吓了一跳,迅速地把帽子摁回去:“不……不用了。”
崔秀彬的手一顿,他好像知道什么了。
回到宿舍,崔然竣安静地等崔秀彬进房间,然后慢吞吞地脱掉帽子,鞋柜顶上的玻璃装饰映出他扭曲的样貌,他把帽子抓在手里好一会儿,才重重放下。
“嗒。”
崔秀彬的房门打开,他走出来,一眼就看穿了崔然竣的窘迫:“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而我也在这个‘别人’的范畴里吗?”
崔然竣紧拽着裤腿的手颤抖着松开。
秀彬才不是‘别人’,就算是变成怪物,在秀彬面前没关系才对。
“是因为最近瘦得太厉害了吗?可是哥怎样都是好看的。”崔秀彬轻轻地捏了下崔然竣消瘦的脸颊,无比怀念出道时期崔连准的脸颊肉。
崔然竣的外貌焦虑严重到什么程度崔秀彬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天他的怪异举动崔秀彬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是因为啥,只能归类到外貌焦虑的症状内。
“秀彬呐,你看看我,和以前还像吗?”他侧过头,把脸贴在崔秀彬宽大的手掌上,狐狸一样的双眼此刻湿漉漉地望着崔秀彬。
“……哥什么意思?”
“我好像不认识我自己了。”崔然竣说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两个人杂乱的呼吸声让气氛变得凝重。
“我好像在融化,我看不清楚我的五官,我不想照镜子,因为我怕一看到镜子就会发现自己变成怪物……”
心中警铃肆意交响,崔秀彬内心风暴了好久,就在崔然竣以为他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时,他抬起手机,飞快地打了辆车。
“我们去看医生吧,哥,不能这样下去了……你真的生病了……”
/妄想/
“我来复述一遍崔先生描述的症状。您每次照镜子,都会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非常扭曲,严重失眠的时候,还会感觉自己正在融化,对吗?”
“是的。”崔然竣攥着手掌里被医生半强制性摘下的口罩,局促得连换气都差点忘记。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一个星期前?还是两个星期前,我记不清了。”
“是只对自己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说看别人也会这样?”
“只有我自己。”
“最近胃口好吗?还会继续失眠是吧?”
崔然竣抠手指的动作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崔秀彬。
崔秀彬没什么表情,只是坐在离他有点远的沙发上,紧盯着医生写下一堆潦草的字体。
“……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您四个月前初次进行心理咨询的报告上有焦虑、抑郁,进食障碍的病症,如果前期的病情没得到好转的话,我认为您现在出现的妄想、幻觉根本原因就是焦虑躯体化。”
不是节假日,街道冷清了许多。
崔然竣脑袋靠在窗台上,安静地注视着来往车辆。
这个医院崔然竣来过不止一次,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坐在心理咨询室门外的走廊里,等医生叫号再进去拿病单。
这段短短的时间像是特地留给他的缓冲时间,即使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再也不会因为病单上增加一个病情而感到悲伤。
崔秀彬推开心理咨询室的门,手里捏着病历,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看看。”崔然竣起身,拿过那张纸,扫视了一遍,不太在意地把纸折成正方形揣进口袋。
[诊断:焦虑躯体化,抑郁状态,进食障碍
治疗方案:开药,建议住院治疗
医生建议:保持轻松的心情]
都是狗屁。
崔然竣拉了一下崔秀彬,示意该走了。
保持轻松的心情?要是能做到就不会来看医生了。
拉了几下崔秀彬都没动,崔然竣疑惑地看他,却发现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四个月前哥就开始不舒服了吗?”他用两只手指从崔然竣口袋里夹出病历,轻轻地在崔然竣眼前晃,“是只有我不知道吗?但是我看忙内们好像都知情的样子。”
“然竣哥,你是只瞒了我一个人吗?”
“没有瞒……”崔然竣下意识回嘴,“我们那时候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能让我向你倾诉病痛的程度吧。”
“一开始不知道,干脆就一直让我不知道了?”崔秀彬气笑了,眼眶火辣辣的,他倔强地望了一会儿雨后天晴的天空,好不容易才压下委屈。
他想扭头就走,再也不理崔然竣。
既然崔然竣不把他的存在当存在,他也不想再去管崔然竣了。
这段时间,崔秀彬看着崔然竣食不下咽,自己也如鲠在喉,看着崔然竣日日魂不守舍,自己也很难放松下来。
自己担心了这么久,因为怕崔然竣生病,所以一直逗他高兴,一直向公司申请假期,总是给崔然竣写信,希望崔然竣过得开心一点。
他心想这样,然竣哥就不会每天郁郁寡欢的了吧?
一直害怕哥哥生病,结果哥在很久之前就生病了,只是不告诉他而已,哥向每个弟弟倾诉心事,却唯独不愿向他倾诉。
当这个特例的感受一点都不好,崔秀彬想,他是不想让我担心吗?不,他是不信任我。
同时他也怪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明明崔然竣躯体化已经那么严重了,自己还傻傻以为花一些心思就能让崔然竣变回从前。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沉默地面对面,崔秀彬盯着崔然竣死死掐着自己的指尖,崔然竣眼神飘忽,或许已经神游很久了。
半晌,崔秀彬在手机上戳了几下。
“给哥打了车,哥回去吧,我先走了。”
崔然竣猛地抬起头,抓住想要和他擦肩而过的崔秀彬:“秀彬呐,不一起回去吗?”
崔秀彬不看他,也不说话。
“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秀彬呐,我不想生病的,一开始根本没什么,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开始失眠的。”他着急地解释着,尽管崔秀彬看上去并没有在听他说话。
崔然竣难过死了,紧紧攥住崔秀彬的手掌,试图把自己拱进他怀里:“不要不理我,是我错了,不要再恢复那段时间的关系行吗?”
不要甩开我的手,不要再回到一见面就会尴尬的时候,不要再对我说很多伤人的话。
思绪被拉回上一年,短暂失去对方后最难熬的一年。
崔然竣强硬地把自己埋在崔秀彬怀里,喉咙发出痛苦的呜咽。
崔秀彬还是心软,他手掌用力地按着崔然竣的背,两个人像是要把彼此揉进血肉里一样,谁也舍不得谁。
/冷战/
那天的拥抱,没有解决什么问题,反而拉开了他俩冷战的序幕。
崔然竣觉得崔秀彬不理解他,崔秀彬觉得崔然竣不信任他。
崔秀彬是最会玩冷暴力的人,反正崔然竣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分手前夕,面对面坐着都能沉默不语。
就这样谁都不理谁,崔秀彬偶尔会装不下去表现出关心他的神情,崔然竣以为关系终于要缓解了,但往往结局都很让人失望。
同时,崔然竣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他好像对宿舍产生了某种依赖性,一踏出大门,下一秒世界就天旋地转,路过的行人都在融化,像冰淇淋一样流淌在柏油路上。
巡演期间,他发现疼痛是控制幻觉的最佳方式。
舞台上,明明上一秒人都是摇摇欲坠的状态,咬一口舌头,尖锐的痛感袭来,马上就可以清醒。
他会偷偷在一些地板动作里使劲,磕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但只有身体上的痛感越明显,他才能越集中精力去完成演出。
崔然竣像疯了一样的恋痛行为让公司都不得不重视,他身上淤青太多,妆造只能给他遮挡大部分皮肤的服装。
尽管每天长袖长裤地巡演,还是被眼尖的粉丝看到了崔然竣身上的伤口。
夜晚直播,崔然竣难得胃口不错,吃了一桶泡面,还啃了半根甜玉米。
弹幕里不断弹出关心他的留言。
[然竣然竣,今天看了舞台,脚踝怎么肿肿的]
[宝宝手上好多细碎的伤口……]
[然竣尼是不是被霸凌了???为什么最近经常能看见哥哥腿上有淤青]
崔然竣扯出一个相对温柔的笑容,安抚着粉丝:“我们moa的眼睛总是很厉害,不过我没事啦,是之前出去夜骑摔了一跤,不存在被霸凌什么的。”
扯淡。
躲在被子里偷偷看崔然竣直播的崔秀彬暗暗吐槽道。
就崔然竣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一个人出门都成问题,更别提去夜骑。
聚餐期间,崔秀彬为了躲崔然竣早早就回了宿舍,而崔然竣也好像知道崔秀彬不想见他,大老远跑回公司去直播了。
等崔然竣开播的时候,崔秀彬已经结束直播了。
moa们总是开玩笑说崔然竣没有骗人的天赋,有什么坏情绪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可崔秀彬知道,粉丝能看出来的全是崔然竣想让粉丝看到的,其实崔然竣才是装得最滴水不漏的那个,他老是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违心的话,让人分不清真伪。
十二点多,moa开始催崔然竣睡觉,崔然竣下了播,没直接回宿舍。
他已经持续失眠快一周了,软软的床单他没法安稳地入睡,反倒是趴在直播间的工作台上才能勉强合眼。
睡不着的时间一旦长了,人就会因为缺乏睡眠变得暴躁不安,患得患失,总是没来由地担心很多事。
崔然竣再也接受不了他和崔秀彬尴尬的氛围,他想和崔秀彬讲话,却总是得到冷淡的回应。
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崔秀彬聊天,崔秀彬心情不错的话会和他坐在一起,他好像在从中汲取能量,来补充自身遗失的生活的气息。
但失眠不解决始终是个定时炸弹,崔然竣开始吃安眠药。
除去医院配的少量安眠药,他还吃自己从药店买回来的。
“秀彬,我好像找到了能让我睡着的办法。”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觉醒来后,崔然竣觉得自己挖到宝了。
一开始是两三粒,到后面少量药会失效,吃完三粒安眠药,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盯就是四个小时。
夜很快就过去了,而他依旧疲惫。
昨天本来是要去送礼物的,没忍住和崔秀彬吵了几句,好不容易哄开心了的弟弟现在又不理他了。
“哥还是不明白,哥为什么用一种妥协的低姿态来讨好我,是我在逼你妥协吗?”
崔然竣也很生气:“怎么我的和好方式到你那儿就变成故意讨好了,你说出口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不用你想方设法地和好,我只想我们都能坦诚相待,但如果这对你来说是件难事的话就算了吧,我们以后也不需要沟通了。”
一切都搞砸了。
胡思乱想到半夜,眼泪浸湿了枕头一大片,他觉得好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想睡个好觉。
病发突然,天花板毫无征兆地开始旋转,崔然竣头痛欲裂。
医院开的安神药和医疗箱里备的安眠药都吃完了,崔然竣晕晕乎乎地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新药。
找了好一会儿,他都准备放弃了,突然在床头柜里翻出来一瓶已经开封过的安眠药。
也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了,他眯着眼想借着床头灯的光看清日期,却看见药瓶在他手里不断扭曲。
受不了。
他倒出一手心的药,也顾不上用量,就着水仰头吞了下去。
凌晨三点,没睡着,再次起来吞了一把药。
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好梦/
“滴——滴——滴滴——”
仪器发出不规则响声,崔秀彬猛地从梦境中脱离,紧张地看着眼皮颤抖的崔然竣。
用药过度,甚至药都是过期了的,崔秀彬不敢想自己但凡再晚一点发现崔然竣会怎样。
昨晚吵完架,已经将近一点了。
弟弟们爬起来劝架,崔然竣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扭头回了房间,剩崔秀彬还杵在原地。
本来不想吵架的,崔秀彬懊恼地想。
然竣哥生病后记忆力没那么好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
初恋纪念日他也不知道崔然竣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崔然竣做了一本手工粘贴相册给他,崔秀彬好像记得亲戚家的妹妹就喜欢做这种手工。
其实收到礼物还是很高兴的,只是这个崔然竣讲话窝窝囊囊的劲儿太气人了,明明然竣哥之前不是这样的。
什么叫做“你开心就好”,什么叫做“不原谅我也行”,什么叫做“想要你理理我,怕打扰到你”?
或许真的是他冷战得太过了,让崔然竣害怕一时的冷战会变成永久的状态,可他还是很生气,千千万万个作为爱人“威逼利诱”的方式,怎么偏偏选了姿态最低的一种。
思来想去一个晚上没睡好,最后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大清早爬起来想找崔然竣道个歉。
“叩、叩。”
“然竣哥?”
门没锁,崔秀彬轻轻推开门。
被子被团成球,崔然竣还没醒,估计还在做梦。
想到崔然竣已经失眠很多天了,现在好不容易睡着,崔秀彬没打算摇醒他。
地面有个药瓶,旁边药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崔秀彬顺手捡起来,发现是安眠药。
不对,他记得崔然竣的药已经吃完了,这是从哪来的?
他慌慌张张地把地上的药片拾回瓶子里,发现只有一半的量,再回头看睡沉得有点诡异的崔然竣。
“哥?然竣哥!”他扒拉开被子,露出崔然竣异常苍白的脸。
崔秀彬脑子里空白一瞬,连同被子一起把崔然竣抱起来就往外冲。
再后来,就在医院里了。
仪器一直响到傍晚,每一下都牵动着崔秀彬紧绷的心。
太阳逐渐从高楼大厦间落下,只剩一些留给云的橘色,就在天即将变暗时,崔然竣醒了。
崔秀彬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慌慌张张叫了护士换药水,检查了一遍身体,终于闲下来了,才想起来给崔然竣喂水喝。
腿软是后知后觉的,他扶着床坐下,脸上尽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你吓死我了,”崔秀彬紧紧抓住崔然竣的手,哽咽地开口,“为什么偷偷吃药?这就是你说的,能让你睡着的方法吗?”
“我以为你有多好的主意,原来你的办法就是离开。”
崔然竣吃力地摇头:“不许和我吵架了,本来就睡不着,你明知道我总是想得很多。”
“是我错了,哥,我说错话了……”他把脸贴在崔然竣手心,崔然竣只感觉到手心烫烫的,湿湿的。
“不过昨晚真的做了个好梦,我梦到五年前的秀彬了,那时候我们还很小,秀彬说即使长大也会很爱我,说‘请哥相信我’,我说好的,我相信你。”
崔然竣依恋地轻抚着崔秀彬稍长的发丝,若有所思。
“或许不是梦,而是回忆呢?”
end.
或许……有宝想看养病录嘛[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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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病碎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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