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
[南风不竞——救人一分钟,受罪一辈子]
我叫影神峯。
可爱又风趣的境外人士一枚呀( oω- )☆,目前正在苦境穷游……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苦境生存环境这么水深火热吗?走到路上都能平白无故捡到重伤人士?还是那种看起来剩一口气就要嗝屁的重伤人士。
我拂开他身上霜雪,仔细一瞧,伤者刀气贯体,余劲顺着奇经八脉游走,吞噬生者最后一口气息。
多大仇?
人都倒在我面前了,不救似乎有损江湖道义……
嗯,可是我又不是多善良的人设,救人费钱费力又不讨好……我想着习惯地扒开他的衣领,往里面摸摸有没有将死之人不需要的东西,可以给有需要的我。
这种行为,俗称舔包。
看来这人今日的运气还不错,居然是个有带钱出门的侠士。我捏捏厚度,大概能请个好大夫买个好药顺便住个豪华病房。
以上,就是我和南风不竞认识的全过程。
而至于我为什么被他追杀,那更简单,一句话都能说完。
“什么!?你看过我年轻时写的书?你不会当真了吧哈哈哈哈。”我捧腹大笑,然后在某人越来越沉的脸色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你不会的,对吧?”
南风不竞:……
如果不会,他就不该叫南风不竞,应该看破世俗落地出家,法号就叫南风好劲。
喂——就算不是什么救人反受以身相许的报复戏码,也不需要变成救人一分钟,受罪一辈子的不寻常路故事吧?我怀疑作者在玩我,而且罪证确凿。
从出生算到至今年纪都一大把,却没算到自己会晚年失节,我的命好苦。
于是我一反手把追杀我的家伙送到了苦境著名的精神病院杜宇山庄。
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打人太痛,我的老腰差点没被他打对折。
本来打算在把他丢进去后去看看他的情况,可没想到在不知多久没回的家中,发现一封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书信。书信上写的事情迫在眉睫,我只好先抽空处理熟人拜托的事情。
花一番时间,偷回那个气海破散,筋脉寸断还双目失明的倒霉鬼。
又花了不少时间,把他送到天南地北乱跑的慕少艾身边治疗。
慕少艾作为一个医师,依旧维持着以前烟管不离手的习惯,看得我手头十分痒。
对方在我动手之前,收起烟管,好好塞进腰后。
我可惜的“啧”了一声,问:“怎么样,还有救吗?”
他闻言挑起白花花的眉尾,“安怎,又想拆吾的招牌吗?”
“你的招牌若那么容易拆,早被我丢进灶炉里当柴火烧了。”我瞥他一眼,毫不留情吐槽。
慕少艾惯常笑语一声,从他的神色中可以判断这位伤员性命大概无虞,至于功体什么的……反正只要没挂,功体总会回来的,问就是这是个充满武侠的世界,没有不会武功的先天高人。
“哈,那真是多谢你的捧场。”慕少艾虽说是早就不在武林上走动,可对近期武林上的大小事仍有耳闻,看我救了这么一个麻烦回来也不意外,反而一脸调侃地开我玩笑:“比起吾的招牌,你还是担心自己为上,乱写书的下场可不小。”
慕少艾那句“乱写书的下场可不小”,简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我晚年脆弱的心脏上。
我翻了个白眼。
经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想起确实还有个写书“后遗症”要我去处理。
现在可好,旧麻烦还没彻底解决,新麻烦已经躺平在眼前,旁边还站着个等着看戏的庸医慕少艾。
啧,早知道年轻的时候就不乱写那些有的没的,谁能想会有人真信我随手一写的内容,导致我一个本该安享晚年、四处游山玩水的先天,如今不仅因为年轻时写下的狗血故事惹得一身麻烦,甚至还差点被他一脚踹得下半辈子瘫痪。
真是麻烦。
“少说几句风凉话,小心嘴巴太大凉风入喉闹肚子。”懒得和他多废话,我毫无愧疚把病号甩给他操烦转身离开。
慕少艾对我作风早就见惯不惯,在我身后挥了挥他的烟管,算是告别:“快去吧,大作家。记得下次写书,开头加一句‘本故事纯属虚构’。”
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骂骂咧咧地踹起泥土跑得飞快:“写个屁,再写我就把我的手剁下来给你泡酒喝。”
“哈,那吾可就扫榻以待了。”
去死吧,慕少艾!还想用我的手泡酒,美得你!我这双手虽然净干些挖坑埋自己的破事,但还得留着应付眼前这堆烂摊子呢!
和慕少艾斗完嘴,我心虚地摸回杜宇山庄,在庄外和柔恒师太见了一面,听闻了那位把庄子闹得天翻地覆的壮举后,伸入门槛的脚默默缩回,望天望地就是不望师太:“那我等他心情平复点再拜访好了。”
师太不愧是出家人,对世情的观察比我们这些虚长年岁的幼稚鬼要成熟得多,看出我只是口头说说,并非真的想走,便温言道:“既然来了,不妨用杯茶再走。”
我本想拒绝,可倒过来一想,迟早要面对,逃得一时也没用。
虽然说书是我写的没错,但天真地信了书中内容这一点其实和我关系不是特别大……嘛,自我安慰够了,八婆又多事的我还是要捡起这个麻烦处理。
迟早被自己这个性格害死。
我喝茶冷静一会,站在窗口深呼吸数口,接着推开窗,绽开一副开朗笑容:“哟——我来看你了,你的身体……”
话没说完,一个看着就分量十足甚至泡着水的花瓶迎面而来,我‘哇’地一声超绝下腰躲过,听瓷器碎裂的声响,心有余悸地直起身子,朝里面说:“不用这么热烈欢迎吧?”
没听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吗?
“出去!”里面的伤患锐眼一扫,看着还要动手。
我立马滑跪,连连点头:“好的,您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
火速关上窗,顺着墙角坐下擦冷汗。
果然不好相处,这种人……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才会看我写的狗血意味十足的小说啦!你反差萌用在这里用错了吧!
正当我琢磨着是现在溜之大吉,还是再鼓起勇气作一次死时,屋内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像是牵动了伤口。
唉……我这无处安放的愧疚心。
隔着一扇窗,我叹气道:“我说啊,这里的医疗费可是用你的钱付的,就算生气,也不必要和自己的钱过不去不是吗?而且我能看得出来,你有事挂心,既然如此,你更该养好身体,才能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一番大道理说出口,连我自己都不禁佩服我自己,真不愧是写故事的人,说辞一套又一套的。
本以为以里面那位的脾气,就算不反驳我,至少也该摔点什么彰显一下自己不好相处的脾气。但我等了半天,除了窒息般的沉默,什么都听不到。
我连忙把耳朵靠近窗口,试图听出里面的画面。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我进一步询问。
依旧没有声响。
不回答就是默认,我小心将窗口推出一条缝隙,往里面一窥。
只看到个倒在桌子上的白色身影。
我心里“咯噔”一下,试图插科打诨的心思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顾不上对方是不是骗我进去杀,翻身入内冲到桌旁,却见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内伤重到这个地步就不要动真气了嘛,这脾气真的是没救的倔强。
从怀中掏出伤药喂到他嘴里,又用内力助他化开体内横冲直撞的真气,看着他额角的冷汗渐渐止住,苍白的脸上渐渐透出一丝极淡的血色,才收回手,把他扶回床上躺着休息。
“年纪不小了,怎么脾气这么大。”我翘起二郎腿,看着这个昏迷中依旧皱着眉头的男子,不由得吐槽。
他看过我早年的书,那代表这个家伙岁数应当和我差不多。但话又说回来,我早些年确实喜爱写一些狗血故事,且为了给自己的书增加点卖点,经常会往里面加点真材实料的部分,比如铸术、医法、奇门八卦等。
所以他信的是那部分?狗血的部分还是有真材实料的部分?
如果是真材实料的部分……嘶,不应该啊,以上天界诸位好友的水平来说,不至于出什么岔子吧?
如果是狗血的部分……嗯,著作写出来就是让人看完爽过就算,怎么真的有人信?又不是小学生。
然后问题又来了。
他看的到底是哪本?
我写的可不止一本两本这么少,细数起来有三十多本那么多,或者是他全看完了?
唔,那岂不是我的资深书迷?
爱之深情之切,有才华也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啊。
我拽过一旁的被子给他盖上,顺手给他撩了下头发,道:“一息万年,万年一息。人生总是眨眼一瞬就到尽头,何必把时间花在不该有的情绪上。”
窗外风吹树梢的沙沙声,衬得这处疗愈之所的环境越发幽静。
我掏出长笛放在唇下,指尖轻按音孔,音律起落间,换得一室清泉映疏松,流光入窗户。
篇二:
[天迹——说什么真爱无敌,抵不过一盘辣子鸡]
我叫做太和玄无尘,勉勉强强算是一个散修。
为什么称为勉勉强强呢?
这个事就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
先天嘛,哪个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
想当年,我也曾是武林道上赫赫有名的天才青年,拜过儒门,拜过道门,四处游学,甚至在云海仙门进修过,差一点点就拿到了云海仙门的毕业证。
而至于为什么是“差点”拿到毕业证。
这就要从我眼前的这个家伙说起。
“太和,你好狠的心,吾被关在天堂之门里面那么久,你都不来看吾一眼,是爱消失吗?不打算养了吗?”他拎着我的袖角擦眼泪,时不时靠在我肩头,用沙包那么大的小拳拳捶我胸口,胸口都要被他捶平了。
你够了!都分手那么久了!现在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跑过来我家摇醒我是几个意思?
“够了,玉逍遥!到我这里起什么肖?”我不耐烦掀开他,从床上走下来,揉揉额角:“你是被门夹到脑袋了吗?”
玉逍遥很快再次黏上来,抓过一旁挂着的外衣好好披在我肩上,惊喜道:“你果然还是关心吾,连吾入世之时撞到门角都知道,太和——吾真的好想你~”
我随口一说,麻烦你不要打蛇随棍上。
没办法,对着这个甩都甩不开的粘豆包,我只好——
摇儒门救星君奉天过来捡走他。
却没想到君奉天是摇过来了,同时也摇出了一个我根本不想知道的消息。
玉逍遥失忆了。
确切的说,他忘掉了我和他已经分手的事实,以为我们现在还是一对艳羡云海仙门的小情侣。
我无语凝噎,很想反驳君奉天,都这把可以被称为先天老不死的年纪了,用这个借口来解释玉逍遥大早上跑我家里胡闹这件事会不会太敷衍。可是随即一想,这还真的很符合玉逍遥一贯的不着调作风。
搞什么,你下凡都不看路的吗?为什么能随随便便就被天堂之门夹到脑袋?
夹到脑袋也就算了,偏偏什么都没忘记,独独忘记我和他分手的来龙去脉。
我怀疑他是故意在演,只是我没有证据。
众所周知,君奉天是个正经先天,正经得他和你开玩笑,你都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么一个正经家伙,说出来的话,还真的很有说服力。
但这不是我要收拾烂摊子的理由。
分手就是分手了,忘了我就再分手一次。
我揪过在我家晃来晃去,一会说这里要摆书柜,那里要放花瓶,俨然一副准备拎包入住的玉逍遥,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直入主题:“不管你是在这里玩什么套路,我告诉你玉逍遥,我们数甲子前已经分手了。”
玉逍遥本来还笑眯眯的等我发言,一听这句话,立马瞪大眼睛,仿佛一道巨雷从他脑袋上劈下,露出满脸不可置信与受伤。
他捂着心口,后退一步,一副戏很足的模样,“分手?吾们情比金坚,天地可证,为何要分手?太和,你这玩笑说得太大了。”
谁和你说笑,你做了什么,你能借着被门夹了的理由忘得一干二净,我却永远都不可能忘!
事情要从数甲子前说起。
彼时的我是家中的问题青年,顽劣不堪,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因此家中四处寻找名师名校……
嗯,不对,删除掉方才那一段,我们重新说过。
彼时的我是家中的天才青年,年纪轻轻就习得一身好武艺,家中见我天赋异禀,骨骼清奇,便耗费重金将我送进各所名师名校学习,以求让我更有出息。
从儒门到道门,最后被甩到云海仙门。
不得不说,前面那群师资水平真的有待提升。总之我来到了据闻对问题青年……不是,是对天才青年很有经验的九天玄尊名下学习,他当时已经有了四位弟子,说是不再收内门弟子,但在家中人百般劝说下,还是勉强收了我为外室弟子,与君奉天、玉逍遥他们一道上课。
不得不说,这是九天玄尊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因为我和玉逍遥方见面就一见如故,短短数天下来就发展出了闯祸捣乱的革命情谊,气得九天玄尊物理意义上的火冒三丈,常常让我们两人一同禁闭或打扫书阁。
当年在仙门,闯祸现场只要有一个玉逍遥,七步之内绝对会发现另一个帮凶,也就是我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会从革命情谊发展成青春校园恋爱……
怪就怪我当年太年轻,而玉逍遥美色太出众。我被他甜美可爱的外表迷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和他在一起谈起感情,进而成为云海仙门内令人闻风丧胆的玉和双侠。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失忆,现在给我离开潇雨亭。”不想多说,我推着他的胸口,恨不得把他踹出这片清净之地。
玉逍遥被我推着,也不挣扎,反而顺势拽着我的手,用那种惯有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语气说:“太和~太和~好啦,麦这样,吾知晓吾们好久没见,你也很想念吾。可是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你乱吃吾豆腐,吾还是会有几分不好意思呢。”
我:“……”
如果他真的是被门夹失忆而导致现在的神经,那我确实要开始想怎么把他打包塞回天堂之门里夹一夹,看能不能恢复正常。
我硬生生把手从他手腕里拔出来,“你走。”
玉逍遥要是这么容易摆脱,他就不叫玉逍遥了。他非但没走,反而像块牛皮糖一样又黏了上来,这次直接绕到我身后,双手搭在我肩膀上,下巴几乎要搁在我头顶,像只粘人的白色长毛大猫咪,“吾才不离开。这么久没见,吾决定了,以后你在哪里,吾就在哪里,再不分……”
他话没说完,就被我忍无可忍地一脚踩在脚面上,狠心地碾了一碾。
“别跟我来这套!”我指着前方,“看见那条路没有?直走,右转,下山,不送!”
玉逍遥“嗷”地一声松开我的肩膀,后退两步,在我冷酷无情的语气下露出委屈的表情,“太和你好狠的心,你忘记了吗?当年吾与你是多么的琴瑟和鸣——”
“鸣你个鬼。”他还好意思提当年的黑历史,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过九天玄尊的心情吗?想过书阁倒塌的尘埃,丹房爆炸的火光吗?云海仙门在我离开后赤字了多久,他一点都不愧疚吗?
反正我不愧疚。
“别闹了。”我心累一抹脸,知道他在我面前肯定有故意装疯卖傻的成分,并且拒绝按他的步调走,“非要我说得清楚明白,拆破这个台子,你才甘心吗?”
“哎呀,什么台子不台子,吾听不明白呢。”玉逍遥笑嘻嘻地一带而过,手臂微微用力,把我往亭子里的石凳上带,“这年头情侣能在编剧的大刀下存活多不容易,吾们一定要打破情侣必死的诅咒,证明玉和双侠天下无敌才是。”
打破诅咒的最佳方式就是此生不见好吗?
我被他强行按坐在石凳上,不到一秒又蹦跶起来,非常不配合:“要打破诅咒你找其他人打破,别拖上我。”
玉逍遥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连那头耀眼的银发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他耷拉着肩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落和委屈:“太和……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吾们可是玉和双侠,天下无双的搭档,这种事怎么能找别人?”
“拆伙了。”我随手捡起两个杯子,把它们远远的分开:“拆伙数甲子了。”
玉逍遥瞅了瞅那对被当做我和他一样示意关系的杯子,想了想,又伸手将它们轻轻推近,直到杯沿几乎相碰,然后抬起头,“你看,这样不就可以了?”
我:……
你是存心来气我的是吧?报复我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的反应?
我把这破杯子毁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冷笑一声,举起杯子就要摔往地下。
“等等!”玉逍遥的声音骤然拔高,满脸写满惊慌,猛地伸手精准握住我举起杯子的手腕,“冷静点,这可是你花钱买的杯子,不是云海仙门的资产。”
喂——云海仙门的资产就可以随便挥霍了吗?九天玄尊在地底下听到你这番建言肯定会哭。
“你以为捏住我我就没法了吗?”我想做的事情还没失败过,别以为拿钱威胁我就有用,钱和他比起来,当然是钱更不重要。
玉逍遥闻言,眼神稍稍严肃,缓缓开口:“你,真的要这么做?”
又在演了。
“玉逍遥。”我不管他阻止的举动,硬生生地把杯子捏成两半,接着将杯子残骸递到他眼前,说:“有些东西,一旦毁坏了,就再也无法恢复。哪怕勉强粘合,裂痕也永远都在。”
玉逍遥眼睫轻轻颤动一下,他迟疑地接过杯子碎屑,小心放到桌上,沉默片刻,轻轻的说:“吾不明白,太和,你心中明明还有吾,为什么要坚持将吾推开?”
可怜又湿漉漉的眼神,一再刺痛我早就不知道丢到多远的良心。
我:撑住,太和你撑住,绝对不能心软!
我别开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硬着心肠道:“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明白吗?你和我之间,早就是过去了。”
玉逍遥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犹犹豫豫地用眼角瞄我,小心翼翼地问:“你今日是不是吃的菌子……”
我很无语:“你以为我是你?”
以前吃菌子火锅,三番五次跟他说还没熟不能吃,偏偏他就是一身反骨,好奇心旺盛,就算我藏起勺子他也要想办法偷偷喝一口,导致食物中毒到处乱跑,最后还死赖在我房中不肯走。
提起这件事,他很习惯的解释:“吾当时不是好奇嘛?”
“就和你说不能吃,非要贪那一口作什么。”想起这件事还有点气,我用手戳他胸口,连环快点:“你知道食物中毒的你有多难照顾吗?啊?我追着你在院子里跑了多少圈?连晚饭都没能吃。”
“好啦好啦,陈年旧事,吾今天做一顿晚饭赔你还不行?”一时没注意,他又踏过安全交往的距离,贴在我旁边。
我恍然不觉,甚至朝他翻了个白眼,“放过我的厨房吧,我房贷还没还完,经不起你这顿霍霍。”
“还欠多少?吾逍遥哥给你还了!”他大方的拍胸口道:“麦看吾被关在天堂之门多年,但做了这么久的天迹,领得薪资还是足够养你。”
呵,信他才有鬼,我干脆狮子大开口:“五万两。”
“呃……”一听到金额,他果然萎了下来,往自己袖子里摸一摸,可怜巴巴地看我:“吾只有五两。”
那你方才在我这大放什么厥词呢?
我又白他一眼。
“钱虽然没有很多,但都是吾的心意嘛。”玉逍遥小力晃我的肩膀,“何况你也知道,吾向来存不下什么钱,所以才要你来管吾啊。”
话说的好听,不就是想要过来吃我喝我顺便住我的房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脸。我拍开他的手,冷酷无情:“谁要搭理你。”
“你啊。”他看我没生气了,嬉皮笑脸的露出狡猾表情,手也十分顺当地搭在我肩上:“你不是答应过要养吾的吗?在望云仙台上,眼眺山海,袖怀一襟清风,头顶一轮明月。你说天地为证,太和玄无尘与玉逍遥此生不离,纵使吾以后穷困潦倒,没钱吃饭,都会想办法养活吾。”
我心头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那些早已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无关紧要的细节,被他如此自然地提起,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的、不合时宜的温柔。
是啊,那时候的豪言壮语,年轻时候的一腔热血,以为情意能抵过岁月漫长,能填平世间一切沟壑。
望云仙台,山海为证,明月作媒……
沉淀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忽如潮水般涌来,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我曾真的以为,我们可以那样一直走下去,不管苍生有多少劫难,不管世事有多无常反复……我那时候的眼里,就只有总是乐观得近乎没心没肺的玉逍遥,并坚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能抵得过一切命运操弄。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
想起这些,我语气低沉下去,“玄黄十甲子,都过去了。”
“只要你没忘,吾没忘,诺言就永远不会消失。”
玉逍遥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千钧重量,沉沉地压在我的心口。他收起了那副惯有的嬉笑,目光澄澈而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天地至理。
如此熟悉。
我多喜欢他这样的目光,在风趣不羁、嘴贱无敌、又有一点点小调皮的表象之下,那颗永远悲怜苍生,心怀天下的坚定的心,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都不会改变他。
我垂眸,看着他放在桌子上的杯子——曾经也是完整无暇,可裂了,就是裂了。不管如何,就像过去一样,不是忽视就可以彻底忘记。
“结束了,玉逍遥。”我拉开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动作缓慢却异常坚定。
他的手指修长,带着习剑之人特有的薄茧,曾无数次与我十指相扣,带着我逃离闯祸现场;也曾笨拙地为我绾发,把我好好的一头蓝发扎成神不神鬼不鬼的糟糕模样。
此刻,温度一点点从我肩头剥离,他手指微曲,带着一丝徒劳的挽留,最终彻底滑落。
然而玉逍遥就是玉逍遥,他手滑出肩膀的距离,又很快搭在我背上,脸凑到我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哎呀,你总说结束结束,可在吾看来,吾们还是天生一对呀。吾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吾与你分开。”
“那是你忘了。”我果然被他分神,没顾得上他搭在我后背的手,捏着他的脸推开,“好了,别耍宝,不知道就去问君奉天,他的话总不会有假。”
他的脸被我捏出滑稽的弧度,仍不死心地往我身上黏,颇为搞笑地开口:“问奉天作什么,这种事情你不能说吗?”
跟玉逍遥在一起,永远别指望能正常地悲伤秋月或冷酷决绝。
虽然说我们分手的理由也一样。
我正准备将过往告知他,可话到了嘴边,我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翻旧账显得我多在意似的,分手了就该干脆利落。
“因为我还在生气。”我松开捏着他脸的手,转而抵住他靠过来的胸膛,试图维持最后的安全距离,“你只要知道,我们完了,这就够了。”
玉逍遥被我抵着,也不强行突破,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微微歪着头看我,蓝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太和,你这副神情……说是生气,却更像在赌气。”
我心头一跳,有种被他看破的窘迫,面上却不动声色:“呵,你在侮辱我先天的身份。”
“先天怎么了,看看吾的脸,不是还是青年。是说我们都这个年岁,也该成婚才是,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他无比雀跃的凑过来,蹭蹭我的头,想要浑水摸鱼地将事情定下。
我被他这跳跃的思维和惊人的发言震得一时无言。你到底是在哪个大气层,都说在吵架了,直接跳过分手这件事就算,还想趁火打劫索要更多是吧?以前怎么没觉得他有当强盗的天分?
我“啧”了一声,用力推开他蹭过来的脑袋,“你够了,谁要和你成婚?”
“这里除了你和吾,还有其他人吗?”玉逍遥一个侧脸,我的手就从他发顶滑开,他果断地把另一只手都搭到我腰上,使劲把我往怀里塞:“好了好了,麦害羞了,都是先天了,大方点答应。”
这下就想起我们两个的年纪了?还有什么叫都是先天,先天就要大方吗?我偏偏就要小气,谁要和你谈这段夕阳红的恋爱?
“玉逍遥!”我大喝一声,见挣脱不开,索性选择和他近身搏斗:“别逼我打你。”
“你已经在打了!”玉逍遥见势不好抱头乱窜。
我立马追上去:“站住!别走!”
“太和冷静!家暴啊!吾们这样是不对的,这触犯了苦境婚姻法。”玉逍遥和我绕着桌子转圈圈。
“都没成婚,哪来的家暴,你再不站住我掀桌了。”
“你连自己家都要拆,吾站住岂不是惨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都是拜谁所赐?”
我气得抄起石桌上另一个杯子就要砸过去,但想起这已经是我家中最后一个完整的杯子,摔了我就得下山去再买一套,又硬生生忍住,只能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给我出来,我今日非要和你辩个明白。”
玉逍遥灵活地躲到桌子对面,双手搭在桌子边缘气喘吁吁:“辩什么?你看看你这样,还说不是家暴?”
“蛤?我根本没和你成婚。”
我绕过去抓他,他立刻泥鳅一样滑到另一边,继续和我打擂台:“迟早的事实,何必在乎一时之名分?先适应起来嘛!”
“适应你个鬼!”我被他这强盗逻辑气得眼前发黑,左翻翻右翻翻,找不到合适的武器,干脆从旁边折下一根树枝当武器:“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玉逍遥见我以树枝为剑,非但不惧,反而眼睛一亮,也顺手折了根更长的树枝,手腕一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摆出剑出鞘的起手式:“来呀!当年在仙门论剑,你可从来没赢过吾!”
呵呵,那是我让你的。
“不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当我太和玄无尘没有本事。”我树枝一挺就刺了过去,“受死!”
“哇!太和你来真的!”玉逍遥看似吱呀哇乱叫,手上却不慢,树枝轻巧地格开我的攻势,身法飘逸地转到亭外空地,“那吾也不客气了——天圣罡风·树枝版!”
什么乱七八糟的招式,关在天堂之门这些时间,光学会搞笑了是吧?
我被他气得笑出声,手下招式却不免得收势几分。即便如此,两根普普通通的树枝在我与他手中,竟也隐隐带起破风之声,你来我往,身形交错,水袖轻缓擦过。仿若时光流转,眼前画面,似乎真的回到当年在仙门切磋时的时候。
我们从亭外打到竹林边,惊起几只栖鸟。树叶被我们的气劲带得簌簌落下,在阳光下纷飞如蝶。
“太和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收势之时,剑身会往右拐。”天迹窥准我旧时习惯,树枝如电直刺而来。
“哼,”我手腕陡然翻转,本该向右回撤的树枝竟诡异地划出一道弧线,不仅避开了他的直刺,反而贴着他的树枝削向他手腕,“傻天迹,吾骗你的。”
玉逍遥的反应比我更快,在我变势的时候火速回防,用树枝末端抵住了我的树枝尖端,一时止住我的攻势:“这时候玩这个梗,寓意不太好吧?”
“我喜欢,你管我!”我手腕发力,树枝向前压去,与他的树枝僵持在半空,发出细微的“吱嘎”声。
“喂喂喂,吾这身衣服很贵,弄坏了你打算怎么赔?”他斜身带着我的树枝错身而过,在我泄力的片刻伸手擒上我的手腕:“抓到你了!”
阳光透过交错的树枝缝隙,在我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距离很近,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映着的我的身影,以及他略带一点得意的笑意。
“哈。”我眉尾一挑,突然冲他一笑,唇从下方迎向他的唇。
天迹稍稍一愣,很快就低下头。抓准这个空隙,我翻手一转,手指顺着他的手臂一抓一绕,一下子优劣翻转,我压着他的手腕按到他背上:“谁抓到谁?”
天迹震惊,天迹委屈,他“嗷”地一声谴责我:“你骗吾,这不公平!”
“这叫兵不厌诈。”我得意洋洋地把上半身都压在他背上,用树枝戳他的脸:“认输,快认输。”
玉逍遥被我压得微微前倾,却丝毫没有挣扎,头往后扭,窥我一眼。
“认输可以啊,”他想了想,忽而拖长了语调,被我反剪在背后的手手指轻轻勾了勾我的手腕,“作为输家,吾宣布,吾的奖赏就是:献出保存数甲子的初吻。”
我:……
论不要脸,我还是没能敌过他。
这片刻的走神,天迹已经挣脱我的手,脚下一勾一带,我整个身子被他带偏,被他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这下换成他得意洋洋的宣布:“哈,兵不厌诈,你说的。”
“玉逍遥!”距离太近,我不得不仰起头看他。粗糙的树皮硌着后背,与他温热的胸膛形成鲜明对比。
他学着我刚才的样子,用尖端轻轻戳了戳我的脸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促狭,“安怎,你用过的招数就不准吾用吗?只准你放火,不准吾点灯?”
靠夭啊!这家伙居然用我的话堵我的嘴,而且贱贱的样子真的好欠打。
玉逍遥眼睛亮晶晶的,清澈的眼湖倒印出我的身影,咬着唇,很不服气的模样。
他却柔软下神色,低声道:“你看,吾与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是吗?”
话说完,玉逍遥眼神里流转着怀念的光,抬起手指捋过我飘飞的发丝,缓缓俯下身,空间的距离逐渐被影子覆没。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地喷洒在脸颊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传来的震动,以及那逐渐清晰的、与我同样有些紊乱的心跳声。
我垂下眼睛,忽而问:“你真的忘记了吗?”
他顿住动作,偏头看我,眼神带着不掩饰的狐疑,“你不是想赖账吧?”
我:……
谁和他赖账?
不对,我根本就没答应过他所谓的赌。
这家伙,插科打诨、得寸进尺的本事随岁月流逝有见涨的趋势了啊。
“我和你说认真的!”我坚决不被他牵着鼻子走,过往的经验告诉我,一旦陷入他的论点,那想要挣脱可就难了,他绝对会把谈话的优势尽敛他身,让我成为这场辩论的失败者。
“吾也很认真啊。”他瞪大无辜的眼睛,试图说服我。
你认真个鬼。
“吾真的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困难能让吾与你分开。”他把头搭在我肩膀上,撒娇般蹭蹭:“何况,吾和你现在依旧合拍,就算你否认,你的反应却不能掩饰,不是吗?”
……我拒绝承认这一点。
“你忘了,我却不能忘。”不管他这失忆是真是假,还是借着由头发挥,我都坚决不会再踏入一个重复的错误。
“唔……你总说吾忘了,吾却不觉得吾有忘记什么。”天迹说:“吾记得你的喜好,记得你的习惯,记得你从不认输,记得你曾答应过吾,等天下靖平,你就要和吾一起回山间退隐。”
那你倒是存钱啊!你好意思说要和我回山间退隐?数甲子就存了五两银子,我都替你感到害羞!
等等,又被他带偏了。
我磨磨后槽牙,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关于存款的吐槽狠狠咽回去。差点着了他的道,被他绕进那些看似温馨实则布满陷阱的回忆里。
这手段,不愧是玄黄三乘之一,有够难防。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巧力一施,挣脱他的束缚,顺势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竟然敢将我带来云海仙门准备做白切鸡的食材做成辣子鸡!”
天迹呆滞。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回想这个让我们走上分道扬镳道路的事情,可惜完全没有效果,反而让他说出了当年如出一辙的话语:“一只鸡,你为了一只鸡就要和吾分手?”
“什么叫一只鸡!”我现在想起这件事,依旧觉得火冒三丈,和玄尊的头顶一样,气不打一处来:“那只鸡乃是农户在山间散养,吃的是天然无公害的草谷,喝的是林间清甜山泉,肉质鲜嫩紧实,是制作白切鸡的绝佳上品!”
结果呢,我就离开一会会,玉逍遥就把我带到云海仙门的活鸡给宰了,还做成一盘红通通的辣子鸡,美其名曰让我尝尝他引以为傲的手艺。
手……手艺个鬼啊!
我的白切鸡!
“你倒好!”我痛心疾首地指着他,“不问自取,暴殄天物!用重油重辣掩盖食材本身的风味,简直是……是焚琴煮鹤!”
“就是这个理由?”天迹没想到我们的海誓山盟不是毁于编剧大刀的无情操手,不是毁于信念相对的苍生大理,而是……一只鸡,不,这不能用普通的鸡来形容,这根本是一只鸡中妲己,鸡颜祸水。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口味不同,不相为谋,玉逍遥我告诉你,我们完了!”
让时间回到数甲子前的晚上。
地点:云海仙门。
人物:太和玄无尘、玉逍遥、君奉天、玉箫。
罪证:辣子鸡。
“……这是什么?我的鸡呢?”
“呃……变成这盘菜了,不过不要紧,辣子鸡也是天下间鼎鼎有名的名菜,绝不会辱没这只鸡的品质,你看这色泽,这香气……”
“玉逍遥!这可是我准备做白切鸡的!你居然敢擅自加工?”
“白切鸡和辣子鸡都是鸡嘛,何必为一只鸡和吾发这么大火?”
旁边,君奉天见势不好默默放下筷子,玉箫则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我咬着牙:“什么叫都是鸡,辣子鸡和白切鸡根本没有可比性,你少混作一谈了!”
玉箫作为九天玄尊座下唯二的女性,比任何人都知道女性在细节处的执着与追求,便打和场劝说玉逍遥:“兄长,你还是先道歉吧。”
玉逍遥根本没听进去:“辣子鸡哪里不好?色香味俱全,比白切鸡有滋味多了!”
什么!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动摇白切鸡在鸡类美食顶峰的地位!
“玉逍遥!你这是在亵渎美食之道!”
我指着变成一块块红色的食材,其粗暴直接的做法,和我心目中的顶级做法毫无可比之处。
“白切鸡追求的是至鲜至纯!是用最朴素的烹调方式,激发食材本身的极致风味!每一寸火候都考验着厨者的功力与耐心!那是返璞归真的艺术!最适宜用130天山间生长而成的母鸡,皮黄骨软,肌纤维紧实,鸡味浓郁。”
“而辣子鸡则适宜用六七个月大的小公鸡,吃起来才鲜嫩可口,而你这盘……这盘东西!不但侮辱了我的天然无公害散养母鸡,且这盘菜除了粗暴的辣和咸,还能尝出什么?鸡的本味呢?鲜甜呢?全被你这堆调料淹没了!”
玉逍遥不可置信,我居然会因为一只鸡对他长篇大论,大发脾气。可那时候我和他都还太年轻,他年轻时的傲气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低头:“太和!你非要为这只鸡和吾吵架吗?”
可那时候的我同样年少,年轻时的脾气,让我说出的话,把这个局面推至无可转圜的境界:“我不但要和你吵架,我还要和你分手。玉逍遥,我们完了!”
话说出口我已经有几分悔意,可是话已经无法再收回。
玉逍遥怔住。
君奉天却也没想到好好一顿晚宴会变成这一个局面,连忙打和:“太和,不要说气话,先坐下来喝杯茶冷静。”
“就一只鸡,你就要和吾分手?吾在你心中地位还不如一只鸡?”玉逍遥想过很多以后,唯独没想到我们会因为一只鸡翻脸。
“对。”我硬撑着不肯认输。
玉逍遥怔忪过后,气不由得涌上来,淹没理智,竟咬着牙,顺着我的话说下去,“好,分手就分手!”
什么!他居然真的要分手?
“你、你——”我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他好像也有几分懊悔,起身想对我说什么。
可我完全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揪起袖子,一撕两半:“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和你此生绝不相见!”
说罢,我转身化光就走,没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
当天我就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云海仙门,再后来,玉逍遥因故困在天堂之门。这一赌气,就这么赌了数甲子,而之后的我们仿佛应了当夜那句气话,再不相见。
直到玉逍遥被门夹了。
嗯……这句话是有点无厘头,如今年纪上来,再回首当初吵架的原因,似乎太过幼稚和搞笑。
现在仔细想想,鸡这个由头只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问题,不过是我与他不够成熟,心高气傲的本性,不允许我们向对方低头认错,不愿意在争吵时各退一步,硬生生将一段本该圆满的情缘,拗成了长达数甲子的遗憾。
实打实的黑历史,所以我才不想说,有点跌先天高人的气势。
时间回到现在。
玉逍遥挠挠头,很想说自己才不会那么幼稚,但以前年纪轻,说气话似乎也在情理之内,呐呐地说:“都是陈年往事了嘛,不如吾们就放下,吾向你认错还不行嘛?”
我语塞,被他这理所当然顺滑无比的认错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家伙……失忆之后,脸皮的厚度和认错的速度倒是与日俱增。当年要是有这一半的觉悟,我们何至于蹉跎数甲子?
等等,凭什么他认错我就要接受啊?
我瞪着眼睛,站在高台上,瞧着他递过来的台阶,不知是上还是下,万一他以后恢复记忆,又反口不认呢?
不对,他到底有没有失忆这件事还有待商榷。
现在就和他复合,显得我好像这些年一直惦记着他似的……
更何况,这家伙前科累累,谁知道他这失忆是不是在耍什么手段,刻意来诈我?若我这边刚心软,他那边就火速恢复记忆,然后得意洋洋地来一句“哈哈太和你果然还是离不开吾”,那我这脸面该往哪儿搁?
“……等你恢复记忆再说吧。”我硬撑着脸皮,决定先把他扫地出门,让自己有点冷静的空间。
玉逍遥却不上当,双手撑在脸颊边做了个可爱的动作,说出来的话则无比精准的插中了我的心窝:“太和,你这死要面子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呢。”
“玉逍遥!”我被他这句话戳得差点跳起来,脸上瞬间有点挂不住,强作镇定,试图用拔高的音量掩盖心虚,“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
“好啦好啦——那吾明日再来看你。”玉逍遥看我有点动摇,想着不急一时,便干脆利落地挥挥手,和我道别:“吾的住所没变,你如果想吾,记得来找吾喝茶叙旧。”
他说完,竟真的不再纠缠,潇洒地转身,化作一道清光消失在潇雨亭中,爽快得让我都有些反应不及。
总算走了。
我坐在石椅上,呆愣愣地看着桌面上不知何时恢复完整的杯子,好笑地捻起来看看,“这家伙……”
话没说完,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才不会那么简单原谅你。”我趴在桌子上,嘴硬地嘟嘟囔囔。还有,谁要去看他,才不会去呢。
风吹过亭外的竹林,带来沙沙的轻响,晃动无形的阴影,若隐若现地擦过泄露了心底真实情绪的弧度,唇边若隐若现的笑意。
篇三:
问剑孤鸣——[年纪诈骗难道不在反诈APP里面提醒吗?]
我知道现在网络诈骗很频繁,作为一个路过街头看见有帅气阿sir宣传反诈APP,就一定会打开手机熟练卸载,走到他面前当着阿sir面下载一边顺便骗走他手上的交警小熊的电台主持人……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苦境武林会有电台主持人这回事?
这个武林都彻底抛弃人类的下限发展出全员修真的时代了,你还要在乎这种小事情吗?
这不是重点。
我叫落时歌,是《今夜谁未眠》的电台主持人,年龄就不要问了。在这个武林没超过一百岁都不好意思出来行走江湖,何况我都已经……呃,算算大概和谈无欲差不多的年岁,还很年轻。
今日是出来和一个叫做史波浪的电台粉丝见面。
他给电台寄了几次信,似乎是一个年岁还不大的孩子,心中却总是有很多解不开的忧愁,最近一次通信的时候,他问我‘仇恨,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为何人人都受仇恨折磨,却都放不下仇恨’。
我一接到信就觉得不行,作为一个在江湖里行走许多年的大前辈,我觉得我有义务指导这个孩子走上正确的道路。
于是我和他约好地点,并特意带上我认为最可爱的一个交警小熊,决定还好给他上一次心理疗愈的课程。
可是谁来告诉我,说好的孩子,怎么会变成一个比我还高,走路带着一轮明月的白发剑客。
是诈骗!这一定是诈骗!
下了那么多回反诈APP,每次的开头屏幕怎么都不提醒我谨防年龄诈骗啊!!
这个破下限了吧,前面那位未成年最多十七岁,这个未成年——才九岁?
犯法,这妥妥的是犯法,我拒绝和这个年岁的孩子发展出什么?本文完结!马上完结!
问剑孤鸣:“这是赠我的吗?”
我怀揣着最后一丝理智,绝望的问:“……你真的是史波浪?”
问剑孤鸣:“现在叫问剑孤鸣。”
我要昏过去了。
天迹篇写的意外的长啊,导致这章的字数直接超了……
算了,超了就超了吧,写两人鸡飞狗跳还蛮有趣的。
*
本来打算放上来的哈哈龙篇找不到记录了……
嘛,那就算了吧,经常乱放导致根本找不到文件的我认输了ot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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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灵光六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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