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A心神不宁地杵在城门口,那个女孩傻狍子一般清澈又愚蠢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守卫B还没回来?”一个同伴的声音打破沉寂。立刻有人嗤笑着接茬:“那家伙你还不清楚?他最爱在‘正餐’后慢慢‘消遣’猎物了。”
“反正是个没身份的流民,没了就没了。”另一个声音带着漠然的腔调补充道。
“你们守着,我去去就回。”守卫A说道。
“哟?怎么,心痒了也想加入?”众人顿时哄笑起来,语气里满是促狭。
守卫A没再理会那些刺耳的调笑,径直朝先前yn和守卫B消失的方向大步走去。
脚下的路越走越荒僻,就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迷失方向时,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悄然钻入鼻腔。他心头一凛,猛地刹住脚步,仔细辨别着风的方向,随即加快了步伐。
渐渐地,风中开始掺杂进一种令人恶寒的声音,那是人类喉咙深处挤压出的、支离破碎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仿佛坏掉的风箱。
然后,他看见了。
守卫B像一具被丢弃的破布娃娃,四肢扭曲成绝对不可能属于活人的角度,软塌塌地瘫在地上,随着每一次微弱的抽搐而晃动。他脸上凝固的表情是惊骇与剧痛的混合体,却又被一种更深沉的、刻入骨髓的恐惧死死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濒死的嘶鸣。
尽管守卫B是个人渣,但没人能否认他身为哨兵的实力强悍。守卫A的胃里一阵翻搅,他完全无法理解,是怎样的遭遇能让这样一个狠角色瞬间崩溃成一摊烂泥,甚至对那个女孩的一举一动都瑟瑟发抖。
Yn正半蹲在一边,饶有兴致地摆弄着刚从守卫B身上扒下来的几件装备。她的手指拨弄着那些冰冷的金属构件和闪烁的指示灯,歪着头,眼神里闪烁着纯粹的好奇,像个刚踏足人间的懵懂精灵——如果忽略这血腥又残忍的场景的话。
摸索了一会,yn捏起一根树枝,像是玩弄小动物一般戳了戳守卫B,“如果没有联邦身份,要怎么进城?或者说,我要怎么才能获得联邦的身份证明。”
“我...我不知道...”守卫B的声音气若游丝。
话音未落,他似乎瞥见了yn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死亡的寒意瞬间压过了痛苦,他几乎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出来:“不!等等!...我、我想起来了!找老K!流民里都传...老K!他做这个!”
“怎么找到他?”yn的语调没什么起伏。
“我...我不知道...”守卫B的眼中只剩下绝望的灰败。
“哦,”yn的声音轻飘飘的,“那你就没用了。”
然后给了他一个痛快。
Yn拍拍手站起身,清澈的目光越过染血的草地,直直地投向守卫A藏身的那棵扭曲老树的阴影之后。
被发现了!守卫A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僵硬地从树后挪出身体,几乎是本能地,拔出了腰间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Yn。
他确实目睹了一起惨案。只是这惨剧的主角与配角,与他来时路上所有阴暗的想象,彻底颠倒。
突然,一股无法抗拒的剧痛钢针般刺入守卫A的脑海!这痛苦远胜于他曾被变异兽利爪撕裂躯体的折磨,是直接作用于神经深处的、碾压意志的酷刑。他引以为傲的哨兵意志力瞬间土崩瓦解,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痉挛着,却连一丝力气都凝聚不起。这剧痛只肆虐了一瞬,但于他而言,却漫长得如同在炼狱里煎熬了一个世纪。
意识刚从那片混沌的剧痛中挣脱出来,视野还未完全清晰,yn的身影已鬼魅般欺近身前!他甚至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只觉双臂被一股沛然巨力反剪至身后,紧接着肩胛骨传来沉重的压力——他被yn一脚踩在肩膀上,狠狠压进了泥土里。
此前yn已经在守卫B身上做过一系列试验,从轻微试探到逐步加压,不断摸索如何根据对方精神屏障的抵抗强度来估算适当的精神攻击力度。这样既能达到预期效果,又不会让自己陷入精神力透支的困境。
就在刚才,她精准控制了精神攻击的力度,成功让守卫A失去抵抗能力,却又恰到好处地没有致命。
守卫A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探向他大腿外侧。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制服,守卫B那扭曲破碎、不成人形的惨状在他眼前疯狂闪回。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几乎是嘶吼着喊了出来:“别杀我!我知道老K在哪!”
从他大腿外侧的侧袋摸出几瓶能量剂往自己身上塞的yn愣了一下,嚯还有意外之喜。
“在哪?”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地下城...E区!但他行踪不定,你得自己想办法打听...”
“怎么去?”yn没等他说完,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上了他的太阳穴。“算了,你直接带路吧。”
她动作麻利地将他身上所有看得见的、藏匿的武器装备——匕首、备用弹夹、信号发射器——搜刮得一干二净。然后,她像驱赶牲口一样,用枪口点了点他的后背:“走前面。”
守卫A只得僵硬地迈开步子。一路之上,只有荒原的风撕扯着衣襟,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沉重而诡异的沉默。
随着那股撕心裂肺的头疼劲缓缓褪去,守卫A混乱的脑海中竟意外地翻腾起一阵战栗般的难以言喻的...爽感?甚至回味无穷。这感觉来得如此强烈又莫名其妙,甚至让残留的痛楚都变成了某种奇异的调味剂,他不由自主地细细回味着那种濒临崩溃又重获新生的极致体验。
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寒:“我他妈也不是个抖M啊...” 可心底对身后那个胁迫他、差点让他精神崩溃的女孩,竟生不出一丝应有的、强烈的憎恨或报复欲,反而有种被驯服般的奇异平静。这种违背本能的臣服感让他既恶心又...隐秘地渴望再来一次。
去地下城的路途遥远。途中,在征得yn简洁的点头许可后,守卫A展示了他作为哨兵的野外生存技能。他很快捕获了两只奇特的变异兽——影鬓。他一边熟练地用野外采集到的、质地坚韧异常的暗紫色藤蔓编织鞍具,一边向yn介绍:
“这叫影鬓,速度极快,水陆两栖,算是变异兽里相对‘温和’的品种了。”他手下不停,藤条在指间翻飞,“当然,也有点小脾气。不听话的时候,打一顿就好了,它们记打。”
Yn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只生物。它整体轮廓似雄狮,却诡异地融合了深海蓑鲉的特征:头部周围生着一圈鲜艳夺目、如同珊瑚虫须般的条带,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尾部顶端以及四肢后方,则长着尖锐、带着倒钩的棘棱,闪烁着斑斓的幽光。
她对变异兽的认知,还停留在大灾变时期,那些如同天灾般碾压人类文明、每一次击杀都需要付出惨烈代价的恐怖生物。这个星际时代,人类不仅征服了它们,甚至将它们分门别类,研究透彻。这让她感到一种时空错位的疏离感。
“你也是哨兵?”yn忽然开口问道。
“当然!”守卫A挺了挺胸,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潜力等级B级!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进联邦正规军了。”
“哦。”yn淡淡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这么弱也是哨兵吗?”咽了回去。毕竟,除了像Ghost那三个怪物级别的存在,她对其他哨兵的实力确实缺乏直观的参照。她暗自评估了一下眼前这个守卫A的身手——嗯,即使不动用精神力,单纯格斗,应该也...能赢。她顺手摸出一瓶刚搜刮来的能量剂,像喝普通饮料般灌了下去,随即微微蹙眉,味道和效力都比konig给的差远了。
鞍具很快编好,结实又轻便。守卫A很自然地走到yn的影鬓旁,微微躬身,伸出手掌,做出一个标准的托举姿势,绅士风度十足:“请。” Yn看也没看他的手,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体便如羽毛般轻盈跃起,稳稳落在鞍座上,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守卫A自己则利落地跨上另一只影鬓。他驱使着坐骑在前方引路。
影鬓的速度名不虚传。它们强健的后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每一次纵跃都能轻松跨越数十米的距离,甚至能在半空中短暂滑翔。当它们舒展身体,流线型的肌肉在阳光下起伏时,真如跃出水面、在空中疾驰的飞鱼。
终于,守卫A在一处隐蔽的峡谷裂隙前勒停了影鬓。
“快到了,”他指着前方一处被巨大风化岩半掩着的、散发着微弱人工光源的洞口,“前面就是地下城E区的入口之一。我是守卫军的人,再靠近...就不太方便了。”
Yn没有多言,翻身从影鬓背上跃下,动作干净利落。她向前小跑了几十米,回头丢下一句:“谢了。” 其实中途守卫A有无数次机会可以骑着影鬓逃之夭夭,以影鬓的速度,她绝对追不上。但他没有。
“我欠你个人情,”yn的声音在空旷的谷地中显得很清晰,“有机会会还。再见。”
守卫A看着女孩即将消失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突然提高了声音:“那个...等等!”
Yn停下脚步,警惕地侧过身。
守卫A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耳根似乎有点发红,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
“你...你...”他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你能再用之前那种精神力...攻击我一下吗?就一下!但是力度要小一些才行...”
Yn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像是活见鬼般猛地倒退了两步,表情写满了“你是变态吗?!”
她连半秒都没犹豫,仿佛怕被什么脏东西粘上一样,转身进入了地下城入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