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识在一个夏日。”
银发黑衣的男人坐在街角的咖啡厅里,灰绿色的眼睛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街上往来的行人,又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收回自己的视线,男人不耐烦地低头看向手腕处的银色手表:“啧,又是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家伙。”
Gin的确畏寒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喜欢酷暑的高温,黑色的外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吸热,他点了一杯多冰的美式咖啡,真苦,他微微皱眉,真的有人类会喜欢这种东西吗?他其实很少会喝咖啡,他需要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这位先生,您是一个人吗?”
Gin抬头看着疑似过来搭讪的混血男人,黑色的碎发被汗液打湿有些凌乱地贴在男人的额头上,但眼前的男人却并没有因此显得狼狈不堪,反倒是让Gin想起了夏日广告牌上那些拿着冰镇汽水的湿发男模。
如果是另一种场景Gin也许还会提起兴致去勉强地搭理下男人,但现在可是他的工作时间,于是他明确拒绝了男人的搭讪:“抱歉,我有约了。”
被拒绝的男人稍显失落然后拉出椅子坐在了Gin的对面:“那看样子我们只能先谈工作了,Gin对吗?”
“啧,你迟到了。”
“抱歉?”
“没有下一次。”
“嘶——这个开场白,听起来您的前男友……可真不靠谱啊。”调酒师并没有直白的表达出他的想法,毕竟在他的角度看来Mr.A可真像是个不着调的花花公子。
“他的确不太靠谱。”Gin摩挲着酒杯上面升起的水雾,“我们在秋日同居。”
“这就是你的全部家当?”Gin看着轻装出现的Mr.A皱起眉头,他想这个男人最好有一个哆啦A梦的口袋,不然他无法说服自己这个家伙只带了洗漱用品这件事。
“你管这叫同居吗?” Gin将洗漱包砸在男人脸上,他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不给A来一梭子子弹了,他费尽心思的找了一处堪称完美的公寓,可那个男人却丝毫不想认真地对待这件事,他心安理得的入住,仿佛和住旅馆并没有什么区别。
调酒师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里的酒杯,Gin的故事让他想起来他曾经的爱人:“无论有多么热烈的开始都避免不了相看两厌的结局吗?”
“哦?你也要讲讲你的故事吗?”
“那就称呼我曾经的恋人为Mr.K吧。”
“K?Kid?你的恋人在你眼里是小孩子吗?还是说你是个糟糕的恋/童/癖?”
“是K-e-e-n,他令我‘着迷’。”调酒师纠正了Gin的胡思乱想。
“我要吐了。”Gin突然就想到了那个词语不常用的含义。
“我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我的上帝,请收起您那仿佛看到渣男的眼神。”调酒师显然注意到了Gin眼神中的鄙夷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只记得我对他一见钟情了,然后——”
“我们在春日相爱。”
Mr.K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只是他的笑总是会吓到周围的人。
“全世界大概只有你会觉得我笑起来好看。”
“那我需要去看眼科医生吗?”
“你该去看的是神经内科。”
在春日的樱花树下,他将爱人头发上不知何时飘落的樱花摘下:“所以,我亲爱的K,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Mr.K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交往申请,因为K对他说:“滚。”
Gin听到调酒师的故事里Mr.K的回答露出了今夜的第一个笑容,调酒师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继续给Gin倒了杯酒:“不管你怎么想,我们就是相爱了。”
Gin则是继续讲述起他的故事:“同居的第一天,我们大吵一架。”
“一个洗漱包还不够吗?”A正在用冰袋敷脸,“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没有固定的住所,你让我从哪里变出来根本就不存在的行李?还是说你想把这里也打造成另外一个武器库吗?”
Gin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大部分的社会性知识都是从各种文学作品中了解到的,他不记得在哪本书里看到过,一个男人若只是简单的带了洗漱用品来和你同居大概率就没有认真对待这段亲密关系。
去他的,我就是个小丑,Gin想。
“Gin?”黑发的男人察觉到他失落的情绪连忙走上前去搂住爱人低声安慰道,“我错了,我们去买点东西把家里好好布置下吧?”
“你答应他了?”
“不,我在他的漂亮脸蛋上来了一拳。”
调酒师也笑出声来,这听起来真的很Gin,也很符合这个他选的这个烈酒代号。
在他做调酒师的这段时间里,他总能听到些类似开头的故事,看似冷漠的人爱上了放荡不羁的渣男,两个人互相折磨然后展开了一场关于爱与不爱的辩论赛。他甚至看见过大着肚子的女人走进酒吧一边怒骂渣男一边点了杯高度数的龙舌兰,他紧紧抱紧酒瓶生怕被发疯的女人抢走,毕竟这个州堕胎是违法的,他今天敢卖酒给女人,明天条子就会把他送上法庭。
“你很爱他。”调酒师戳破了男人看似云淡风轻的伪装,要是真如Gin所说的那样,他又怎么会一个人在这买醉呢?
Gin也不否认,修长白皙却带着疤痕的手指随着音乐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调酒师也给自己倒了杯酒,Gin看着黑色的酒瓶调侃道:“现在还会有人喝黑麦威士忌?你是哪个世纪的老古董?”
“正因为没有人喝我才能把这瓶酒当作我的员工福利,你要尝尝这种威士忌吗?”
“饶了我吧,这种酒我都要喝吐了,各种意义上的。”
In the summer silence
在夏日的寂静中
I was doing nothing
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讨厌这种迷幻的曲风,让我感觉我喝多了。”调酒师看着杯子里的酒呢喃出声,“可我只喝了一杯酒。”
“为什么讨厌?是因为被人甩了吗?”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分手了。”
“哦?”
“毕竟您一张嘴那些美好的想象都不复存在了。”
Gin抬手示意乐队再唱一遍刚才的曲子,然后递过一张纯黑色的信用卡,“三倍的价格让他们再唱一遍如何?我真的太爱那首歌的开头了。”
调酒师接过Gin手中的信用卡,然后去跟驻唱的乐队商量是否能够再唱一遍之前的歌曲,乐队的负责人点点头,一首歌而已。调酒师回到吧台后说道:“您知道吗?酒吧之前可从来不会接受客人这方面的要求。”
“那你为什么答应我?”
调酒师的目光转向Gin外套下面那不自然的凸起:“当然是减少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是个合法持枪的州。”
Gin将外套下的手枪拍在吧台上,调酒师眼皮一跳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的手机已经准备要拨打911了。”
“放心,我有持枪许可。
“嗯?”调酒师只觉得Gin会有持枪许可一定是个地狱笑话,“您确定这把枪是有持枪许可的吗?”
Gin低头看着那把有着明显使用痕迹的□□,默默地收起手枪,又从外套下拿出了另一把崭新的左轮手枪:“是这个有持枪许可证。”
此时的乐队又演奏起那首歌。
In the summer
在夏天
Took my gun
拿起我的枪
And made him go to Neverland
送他去梦幻岛
调酒师擦拭着手中的酒杯,他毫不遮掩地看着Gin灰绿色的眼睛:“我还是讨厌这首歌,人生就是个不断做选择的旅程,年轻的我们扣动扳机,而年迈的我们终将会被那颗子弹击穿心脏*。”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
“在我永远失去我的爱人之后。”他回答。
He was something
他是谁
My old husband
是我曾经的丈夫
Gin无视了调酒师那转瞬即逝的哀痛,他伸手拿过酒瓶粗暴地将吧台上面的Rye和Gin酒液混合在一个杯子里面。
“你在做什么?”
“Silver Bullet.”
调酒师想要制止他的手蠢蠢欲动,他看着Gin没有任何技巧的操作眉毛都要皱到一起了:“Silver Bullet的确能用Rye和Gin调制,但绝对不是简单地拿一个杯子和一根普通的搅拌棒就能调出来的酒,放过那个可怜的杯子吧?”
“我请客。”Gin将装着无法言说液体的酒杯推到调酒师的面前。调酒师略带嫌弃地看着眼前神奇的混合酒液,一饮而尽,因为他知道如果拒绝的话Gin大概率会拽着他的领子强灌进去。
“解气了?”
“呵,勉强吧。”
两个人安静地听着乐队完成了今夜的最后一只曲子,墙壁上时钟的指针刚好指向23:50。
“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我们这个小地方来的人不多,一般过了午夜就不会有新客人了。”
“你们为什么分手?”两个人莫名同步地发问。
调酒师透过酒吧那扇未关紧的小窗户看到了外边树枝上面即将掉落的枯叶,他想到了寒冷的冬日。
暴雪压塌了当地的电缆,百年不遇的积雪阻碍了工程队的抢修,他和Mr.K在临时的住所里依偎着取暖。
“该死的,我们要是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好了。”
“如果我们提前离开我们的车子肯定会在半路抛锚,等救援队发现的时候我们大概已经变成了两根冰棍。”
“薄荷烟味的冰棍吗?”
“你真是可爱,等下?操!你什么时候发烧的?”
乐队离开后酒吧里显得更加冷清起来了,Gin有些无聊地哼唱着之前的曲子,调酒师则是从吧台下面拿出一个琴包:“亲爱的客人,需要伴奏吗?”
“我什么都没有做。”
调酒师调试着已经许久不用而且已经有些走音的吉他,吉他的琴弦早就被锈住了,他叹气:“这是那年他没还得及送出的圣诞节礼物。”
“对于你来说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呵,Gin现在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呢?”
Gin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他用灰绿色的眼睛直视着对面的黑发的男人再次重复强调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调酒师微微侧过头避开了Gin的视线:“正因为我们什么都没做才会在此处相遇,毕竟杀人犯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杀人犯。”
“你是个Asshole,一直都是。”
“多谢夸奖?”赤井秀一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再也无法调试好的吉他,他望向吧台对面的Gin,“你知道吗?夏至的夜晚是一年中最短的一个黑夜。”
指针指向23:59。
“对于你来说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Gin你是复读机吗?你停留在那个仲夏的夜晚。”赤井秀一示意Gin看向身后,酒吧里不知何时悬挂起了Happy Halloween的横幅,之前还空荡荡的卡座里则是摆放着可爱的南瓜灯,“而我早已步入深秋,我很感激上天能让我在万圣节前夜看到这样一个‘幽灵’?”
Gin将喝完的酒杯倒置,尚未融化的冰块散落在桌面上,一片狼藉。银发的男人从椅子上起身,他戴好黑色的礼帽,望着那双墨绿的眼睛然后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我能做到的,不要试图阻止我。”
“我怎么会阻止你呢?”赤井秀一抚摸着Gin留在桌面上的那把崭新的左轮手枪,“我们都是一样的。”
指针指向00:00。
Gin在安全屋的床上惊醒,他看向床头柜的电子日历,6月21日。
距离赤井秀一无法避免的死亡,还剩24小时。
——TBC——
第一章就玩点大的,想把故事的结局写到故事的开始,这波直接明牌写两条线,大概是红方胜利线的赤井秀一与黑方胜利线的Gin分别拯救爱人的俗套故事吧?
感觉前几个短篇故事里属于阿卡伊一直被动地跟在大哥身后跑(?),这篇反着写写看。
文章有参考:
歌曲&歌词:Mama\'s Gun
*我们40岁时死于一颗我们在20岁那年射进自己心里的子弹。 ——加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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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1 知晓结局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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