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观山低垂着头,恨不得自己味觉失灵,胃里一片说不出的难受,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语。
长寿眼睛一转,也没说什么偏殿是宫妃住的地方,当即安排另一个小太监将贺观山带过去了。
“陛下,贺公子今晚要歇在这里吗?”
封未雪想了想,后宫的妃嫔还没处理,确实无处安置,可就这样轻易放贺观山回去,他又不甘心,总归是将人放在眼皮子地下来的安心。
反正离贺家那个重大剧情节点还远,贺观山现在只是一个纨绔,皇宫也比别的地方安全的多,他可不想一觉醒来世界完了。
“暗一,派两个暗部的人盯住贺观山,保护他的性命,至于他做了什么...与朝政和朕相关的,都汇报上来,其他的不必去管。”
“是,陛下。”
用罢午膳后,封未雪沿着回廊走了许久,时不时驻足,看看那黑色裂缝横亘的天空,怎么觉得那裂缝宽了些,有一块黑色碎片摇摇晃晃的,像是要掉下来一般,让他心惊。
他有些煎熬,兜兜转转又去了御花园,倚坐在凉亭边随手撒着鱼食,看那些被太后喂得圆滚滚的锦鲤争相夺食,不由得啧了一声,还是该饿上几顿才好。
日头西斜,大片云朵像被火烧了一般变成刺眼的红色,配着那快要碎裂的天空,有种荒诞的美感,封未雪死死盯着那黑色裂缝,指甲掐进掌心。
“陛下,该用膳了。”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封未雪这才回过神来。
他无心用膳,只摆摆手道:“朕没有胃口...端一盘茯苓糕来就好。”
顿了一下,他提醒道:“对了,记得给贺小公子上几道药膳,朕看中午那道折耳根他就很喜欢。”
长寿连声应是,只觉得贺公子口味十分奇怪,那道折耳根可是难吃的紧,猫狗见了都会躲的。
贺观山看着摆的最近的那盘折耳根,握筷的手捏的冒出青筋来,小皇帝什么意思,故意摆上来让他吃的吗?可是,纵是内力被封,他仍能感应到有隐藏在暗处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是暗部的人吗?
他清楚地知道,从午膳后,小皇帝派人监视他了。
想到之前远在塞北的父兄,他憋屈地拿起筷子,不就是再吃一次吗?
夹起一筷子折耳根,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瞬间令他的胃翻江倒海起来,呕,吐了两下,啥也没吐出来。
勉强咽下这根做成药膳的折耳根,贺观山端起一碗山药粥,一股脑就灌了下去,“砰!”一声将空碗放在桌上,猛地站起身来,声音沙哑,“请公公传达,多谢陛下款待,臣十分感激。”
离席时,他身子微晃了一下,硬撑着直挺挺地走出了东暖阁。
池边凉亭里,封未雪听了小太监的传达,问了一下贺观山当时的姿态,听说对方起身时虚的晃了几下,简直要笑出声来,其实,他不在那,那折耳根,倒也不是非吃不可。贺观山,未免太过谨小慎微。
不过,想想他自己未来有个暴君的名头,贺观山这样的人倒是能活得长久呢,怪不得是最后的赢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色暗了下来,阵阵寒气扑倒封未雪身上,哪怕披着白色狐裘也挡不住,那吃了几块茯苓糕的胃也开始抽搐,隐隐抗议起来。
“陛下,该回去了,这里太寒凉,恐伤龙体啊。”长寿提着昏黄的灯笼站在一旁,满脸忧色。
封未雪看着黑色的天空,有些失神。撇去那散发着微弱光辉的寒月和零星星子,他竟是仍能清清楚楚看到那横亘天空比黑夜更黑的深长裂缝。
那裂缝更宽了许多,有一大片已经是要摇摇欲坠掉落下来了。
“陛下...”
“再等一会儿。”
被长寿的声音唤醒,他呼出一口寒气,将手贴在额头,不出意料,十分冰冷,叫他又清醒了几分。
“叮!请完成今日暴君任务。”那道程序声再次响了起来,已经是没了别的劝告之声。
“若我不做任务会有什么影响。”封未雪终是忍不住在脑海中问了出来,比起系统骗他,他更怕一切都会终结。
仿佛那个消失的碎片早就料到一般,一道隐藏的很好的力量终于融入他的灵魂里。
刹那间,封未雪看到了天空裂缝变大,侵蚀转变的黑色碎片掉落,每掉落一片消失的都是几十万人,最终世界回归混沌,一切概念都消失不见,哪怕是此界新生的灵魂。
灵魂深处,一道平静的电子音响起又淡去:“封未雪,完成任务,无论用什么方式,我知道你会去做的。”
“陛下...”惊惶的声音响起,感受到身体的摇晃,封未雪猛地睁开眼,从那太过真实的梦魇里挣脱出来,他来不及说什么,只抬头看向那裂缝横亘的天空,有一大片黑色碎片眼看着就要掉下来,快要来不及了。
他将一张拟好的圣旨从怀里拿出,脸色苍白之极。
“暗一,调动禁卫,将那日朝上带走的官员全都砍了,抄家,连夜查抄,其家族之人流放岭南,现在就去宣旨。至于他们的罪证...明日朝上再宣读。”
暗一悄无声息地出现,接过圣旨,单膝跪地,平静地回道:“是,陛下。”
当夜,火光几乎照亮了大半个京城,哭闹喊冤的声音响了半夜,京中的官员都战战兢兢地合不上眼,几乎半宿没睡。
万幸的是,陛下今日要上朝了。只是时间定在辰时末巳时初,实在不成体统。想必御史大夫薛向寒得劝谏了,只是陛下的性情实在捉摸不透啊,一个不好,说不定脑袋就得搬家了。
昔日满满当当的太极殿,如今只有零星几人,忒是寒。封未雪坐在最上方的龙椅上,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昨夜又做了噩梦,醒来反而更困了。
他瞥了眼站在宫殿一侧的贺观山,对方还是那副看着散漫的纨绔模样,径直靠在门板上打起瞌睡来了,枉费他将人封为御前侍卫,拉来上朝。被封了内力,竟还不卸下伪装,实在为狼子野心。
“陛下,您怎么毫无缘由将那三十多名官员砍了,那一片喊冤之声您听见了吗?”薛向寒持着笏板,神色坚毅,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纵是有罪,也当查明后,再行处理,如此行事,与桀纣何异?”
“这也有桀纣吗?”封未雪稀奇地听着,低声呢喃了句,全不往耳里过。
“长寿,宣读他们的罪证。”
“是,陛下。”长寿拿出厚厚的竹简,展开大声读了起来,陷害忠良,残害忠臣,贪污**,结党营私,勾结外族致使边塞城池沦陷,长长的竹简,这一念就念到了日头高悬,念得长寿嗓子都沙哑了才念完。
几人的朝堂瞬间没了丁点声音,原先还支持薛向寒的年轻大臣惭愧地低下头,不敢吱声。
“薛爱卿,你令朕好生失望。”封未雪用手支着下巴,声音沉郁,“不若,将你也流放好了。”
卫岩见此,连忙出列,跪在地上,磕头求情道:“陛下,薛御史只是一时情急,他也是为了陛下您的声名考虑,才会急中出错啊。”
“呵,桀纣,暴君!”封未雪看着朝中的几人,眸色森寒,“你们无非还当我是以前那个好糊弄的傻子罢了。”
“哗啦啦!”一下子剩下的朝臣全都跪了下来,“陛下,冤枉啊,吾等从未有此想法。”
封未雪兴致缺缺,“起来吧,长寿,让新的朝臣进殿。”
“是,陛下。”长寿瞪了眼跪着的薛向寒,他家陛下那么好,怎么可以说陛下是暴君呢!
不一会儿,殿门再次开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新臣子怀着激动的心情进殿面圣,跪地高呼“万岁万万岁”。那几个原先在殿中的老臣已经被挤到一边了,面色羞赫地站着,待人行完礼后,连忙站了回去。
察觉到窥视的目光,封未雪偏头,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门板上的贺观山,即使对方很快转移了目光没再看他。顺着对方的目光,封未雪看向大殿上的人,呵,薛向寒,书中历经两朝的丞相,倒是才华绝世,贺观山现在就盯上了。
不过,他倒是觉得薛向寒对底层百姓疾苦了解不够,书中后期提到的一些政策也不过是平衡了士族利益,勉强让百姓能糊口罢了。
不过,薛向寒出身于有名的汝南世家,从小被精心培养,如此发展倒也正常。
而那为薛向寒求情的人,封未雪调动记忆,找出了这个短命的炮灰。嗯,在他这个暴君想要杀薛向寒时,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将暴君的仇恨扛过去,殿中自裁而亡。
薛向寒轻视武夫,将卫岩这个泥腿子视为政敌,余生悔恨不已,却不知道,咦?卫岩...卫岩爱慕薛向寒早死的妹妹。
封未雪敲着龙椅扶手,心里有了个焉坏的主意,现在,薛向寒的妹妹还没死,说不定还能救上一救。可卫岩又自卑出身不敢表明心意,怕是又得孤寡到死。不若让他来撮合,让薛卫两家成为真正一家人,免得将来后悔啊。
如此,还能试试这样能不能完成打卡任务。
封未雪笑了笑,他可真是一个好心的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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