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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证

沈暄在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抬步走上高位。转身坐下,再看向底下或站或坐或跪着的人,恍惚有一种渺远的微小感。

他好像站在了全天下最高的地方,目之所及每一个人都要对着他俯首称臣。沈暄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官员一生都在追名逐利,毕竟亲身体验过一次,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有多么惑人。

但他并未多想,很快收回神思。只是看着台下跪着目光坚定的钱飞,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像电视剧和小说里那样说‘堂下何人?状告何事?’未免显得有些中二和倨傲,何况他本身也没有官职在身,不过是个临时被推举上来做主审的,底下还有两个名副其实的王爷在做陪审,他也没这个资格。

顿了顿,他用温和沉着的声音问钱飞,“你方才说想要状告径州所有官员?所谓何事?”

钱飞便将状书交给候在一旁的墨砚,让他将状书呈给沈暄,在沈暄垂首阅读的时候,重重拜首,伏在地上,将那夜与他和楼川说过的话又复述一遍。

但除了妻儿被踩踏而死不留全尸的惨状外,在楼川的授意下,他还说了些其他的。

“流民大量涌入会对城中治安造成威胁,我明白、也理解大人们的应接不暇,可为何连例行的问询都没有就在匪贼涌入时将我们所有人都打为同伙?”钱飞声音颤抖,字字泣血,“若非如此,纵然这段时间生活困苦一些,也不至于教这许许多多的人丢掉性命!”

沈暄转眼又看向杜建业,尚未开口,就听楼缜率先怒道:“成何体统?杜大人,可有此事?”

杜建业仓皇跪下,对楼缜道:“王爷明鉴!下官的确不知呀!前段时日的确有匪患入城烧杀抢掠之事,但下官也只是下令让底下人将匪患驱逐出城,并且追剿匪贼!定是底下人不辨是非,才让这位钱飞先生遭受如此不公的对待!请王爷给下官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下官定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下官失察知错,下官绝不推脱,至于所谓贪赃枉法官匪勾结草菅人命,这些罪名,下官没有做过,也绝不敢认!”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根本不给沈暄任何说话的机会。一阵哭天抢地之后,他们迅速就给此事定调为底下人玩忽职守,一刀切,而其他皆是莫须有。为避免节外生枝,楼缜当即下令让人按照杜建业的说法去调查下面的人。一套下来,堪称雷厉风行。

“慢着!”但楼川不会轻易让他们如愿。只听他冷笑一声,警告般在桌子上重重叩了两下,道:“两位,主审官还在上面没有发话呢。”

兄弟二人的视线隔空对撞,谁都不肯退让。片刻,楼缜瞥了一眼主案前的沈暄,说:“还有什么审问的必要吗?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用阿暄费神了。阿暄自幼身子不好,这种耗费心神的事还是不要沾惹了。”

“丹王殿下费心。”沈暄在楼川开口前主动说:“我不能永远都藏在家人的庇护之下做个不谙世事的孩童的,何况本次从岭南回京,为的本身就是明年春日的科考。多谢丹王殿下的体恤,但是这么点心神,我还是耗费得起的。”

他语气不重,但听上去却也有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楼缜瞧着沈暄。堂上的人一袭青色的衣袍,薄雾般的颜色衬得他身形单薄瘦削,美人灯一般。可偏偏他的神情却又是那样的沉着镇定,莫名显现出些许强势来。

众人的视线一时都集中在沈暄身上。沈暄挺直腰背,不论对面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都镇定自若,岿然不动。

楼川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原本端正的坐姿在此刻松懈下来。楼川一手撑着桌面,向后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对楼缜说:“听见了吗?六弟,人家不需要你的体恤。”

沈暄:“……”

虽然他也的确是这个意思,但至少不要这么直白吧。沈暄的视线慢吞吞转向楼川,楼川回望过去,还顺势挑了挑眉。

“……”沈暄觉得企图用眼神提醒楼川的想法真是有些过于愚蠢了。

楼缜冷眼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片刻,笑了一声,“阿暄想要独当一面自然是好事,但今日这案子如此简单,便是想提前锻炼一下,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依本王看,就按杜大人提出的办法照做便是。三哥和阿暄也奔波良久了,好容易回来,难道还不累吗?”

“若是这么点苦都吃不了,本王早就死在战场上了。至于沈三公子,此人养尊处优十几年,熬上一夜也死不了。六弟还是不要操心这个了。”说完,楼川对沈暄道:“你继续。”

忽略楼川难听的话语,也不再理会楼缜一张笑颜后因被打断而险些出的些许阴郁的神情,沈暄转而又问钱飞,“诚如你和杜大人所言,这些也只能证明径州部分官员玩忽职守,可你要状告的是径州全体官员,并且样样都是重罪……是否有些说不过去?”

他也不立即反驳楼缜等人,而是顺着他们的思路,提出质疑,乍一看,好像就是站在楼缜这边的一样。钱飞从地上直起身来,看着沈暄,不卑不亢道:“草民有证据。”

“哦?”沈暄微不可查扫了一眼堂下闻言明显还是弄不清楚状况,并且有些紧张的杜建业,接着问:“什么证据。”

钱飞说:“证据就是,草民被驱逐出城之后,没有受到任何官府人的追捕,反而一直都是被所谓的匪贼追逐驱赶。草民敢问杜大人,为何官府下发的命令,执行的不是衙役,反而是一帮匪徒呢?”

杜建业约莫是生平头一次遭人这样诘问,当即压低眉心,不虞道:“匪之所以为匪,自然是要劫掠的,钱先生身上空无一物,不代表旁人没有。再有,钱先生既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衙役出城之后不再追捕,岂不正说明径州官场并非先生所说的那般不堪?况且一面之词而已,算什么证据!”反驳完他又对着沈暄说:“沈三公子不会知道这不能作为证词吧?”

沈暄并不理睬杜建业对他的质疑和鄙视,而是点点头,对钱飞道:“杜大人所言极是,钱先生,还有旁的证据吗?”

“自然是有的。”钱飞又叩首,说:“那日草民与钱家村的几位乡亲被逼到走投无路,绝望之中,奋起反抗,协力擒住一人。恳请堂上诸位将人允许我将人带上来,一问便知。”

沈暄四下扫视一眼。楼川自然没什么异议,但楼缜不知是不是笃信“匪窝”已经在今晨时分被一把火烧光了,竟也没有提出异议。沈暄便颔首沉声道:“准。”

沐剑向外拍了拍手,紧接着,朱白带着两个衙役压着一个刀疤脸,面容凶残,被五花大绑还用布条堵嘴的男人上来了。

看上去的确是个山匪头子,当然,如果楼缜的反应没有那么大的话,就更像了。

看见此人,楼缜先是沉默,然后嗤笑一声。

沈暄知道楼缜在笑什么。被压上来的人非但长相凶恶,身材还极其魁梧,隔着粗糙宽松的布料,仿佛都能看清他身上虬结的肌肉。这样一个人,被几个面黄肌瘦的流民擒住,怎么看怎么离谱。

果然杜建业当即也怒了,张开手臂反问在场众人,“诸位觉得这可能吗?”视线意有所指地转向楼川,哼声斥道:“我看别是有人想要构陷,才随便抓了个什么人来!”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楼川不疾不徐道:“有什么不可能?是不是构陷,也要问了才知道。沐剑!”

楼川叫了一声,沐剑应声上前,抬手抽出刀疤脸口中拳头大的布团准备听他的证词。可在布条被抽出的瞬间,刀疤脸对着沐剑啐了一声。沐剑反应也快,避开的同时反手用剑鞘抽在男人脸上。“啪”的一声,男人头重重偏向一边,旋即从口中吐出鲜血和一块碎牙。

沐剑居高临下看着他,脸上是几乎与楼川沉默不语时如出一辙的冷漠。“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

刀疤脸不服,“老子就放肆了,有本事把老子解开,堂堂正正打上一场!”

沐剑最不怕的就是挑衅,抓着手腕转了转,就要上前,被沈暄拦住。

沐剑回头看了眼沈暄脸上的表情,果然依言退下。

“这位……证人情绪也不必如此激烈,今日叫你来是作证,问到什么,如实回答就是。”沈暄的声音清润,闻之让人如沐春风。

刀疤脸抬眼看他,看清沈暄面容的时候,忽而狞笑,“想让我作证,可以啊,你下来,把老子伺候爽了,想听什么,老子都能说。”

这等污秽放肆的言语一出,整个厅堂都安静下来。沈暄坐在高处,眉目隐匿在阴暗中,看不分明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倒是楼川连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没有了,面无表情得让人胆寒。

沐剑扫了一眼两人的面色,旋即出剑上前,锋利的剑尖抵在刀疤脸喉咙中间,略往前一送,便在其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这么想死,老子就送你一程!”

刀疤脸往前扬起脖颈,挑衅又恶意地说:“这么年轻就坐在这个位置上,还长着这样一张脸……这位大人,他背地里被多少人弄过,需要我来给你讲一讲吗?”

“你!”

沐剑当即大怒,但在此时,沈暄站起了身,绕过桌案,走下台来。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直直走到刀疤脸面前,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究竟要做些什么,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刀疤脸脸上。

这一掌用力极大,又抽在方才沐剑抽过的地方,即便是刀疤脸这样的一个壮汉,一时之间竟然也是头晕目眩,久久不能言语。

众人见之皆是惊诧,根本没有预想到沈暄这样一个看上去文弱的人,竟然能有这样的魄力与力气。

而人群之中只有楼川微微皱着眉,盯着沈暄打人的右手。

沈暄的手掌隐隐作痛,但他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他平静去问:“还敢再说吗?”

刀疤脸转眼瞪着沈暄,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很好。”沈暄当做他默认,说:“再放肆我也不介意对你用刑。恐怕你还不认得,在座之中,善于用刑之人比比皆是,只要我想,就有千百种方法让你这张嘴里再吐不出一个脏字。”

楼川适时接道:“本王也好久没有亲自动手过了。”

话里的威胁意味显而易见。众人神色因他这句话而变幻莫测,刀疤脸多半也听过楼川的凶名,缓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见镇住了场面,沈暄又不紧不慢地回到座位上。他居高临下看着刀疤脸,“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

“第一个问题,你姓甚名谁?”

刀疤脸梗着脖子,直到一边楼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手帕上擦着,他才说:“段力。”

“职业。”

“哼,你说老子是干什么的?老子烧杀抢掠,坏事做尽。”

他故意扰乱众人视听,沈暄也不着急,听他说完,便直接道:“那就是通缉犯。沐剑!”

“在!”

沈暄琉璃色的眼瞳中平静无波,“等他说完供词之后,直接将人压入大牢!”

“是!”

“沈三公子好大的官威啊。”他这一套下来行云流水,杜建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阴阳怪气道:“若本官记得不错,沈三公子身上似乎没有谳狱断案的权力。”

“的确,那杜大人以为,此人不应该下狱吗?”

杜建业哽了一下。沈暄淡定道:“既然这是公认的结果,那究竟是由我还是由杜大人之口说出来又有什么区别呢?直接拿下,也是省了杜大人的事。何况杜大人,您现在还在被人控告呢。”

杜建业全然无法反驳,倒是楼缜说了一声,“本王倒是不知道,阿暄竟是如此伶牙俐齿之人。”

楼川直接道:“那六弟这姐夫还真是当得不称职啊。”

楼缜皮笑肉不笑,“愚弟自然不如三哥慧眼识珠。”

看不见的火光闪烁在两人的假笑之下。

沈暄继续。

“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段飞的脸上瞬间红红白白,像是有口难言,又像是耻辱至极。半晌,他咬着牙道:“被他们抓住的。”

说到“他们”二字的时候,他的头微微偏向钱飞的方向。

“你看上去这么强悍,又怎么会被抓住?”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段力明显变得焦躁和不耐烦起来,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随时都能喷出火来。“这是什么很难想象的情况吗?”

“自然不是。”沈暄依旧保持平和,“只是例行的询问罢了,段力先生要是感到不适,也可以随时叫停。”

段力哼了一声。

见他没有异议,沈暄接着问:“被抓住那天,你去城里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饿的活不下去了,去抢有钱人。”段力的回答十分迅速,只是沈暄注意到他的眼神似乎往楼缜等人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沈暄假装没有看见,继续道:“抢到东西了吗?”

段力不耐烦说:“你说呢?”

“我说了不算。”

段力只好说:“抢到了。”

"抢了几个人?"

“忘了。”

“也就是说你当日是抢到了东西,闹出动静被巡街的官兵看见,才被驱逐出城的是吗?”

“……是。”段力明显已经没有了耐性。

沈暄不予理会,接着说:“出城之后,还有再被官兵继续追捕了吗?”

“追了一段,被甩开了。”

“哦。”沈暄转脸又去问钱飞,“钱飞先生刚才说,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追你们的?”

钱飞笃定道:“一出城。”

沈暄还没来得及说话,段力破口骂道:“你放屁!”

钱飞并起三指,指天发誓道:“沈大人,草民口中若是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即刻五雷轰顶而死,死后也不能与妻儿团聚!”

段力怒道:“老子带着几个健全人,要是从一出城就追你们,还怎么至于被你们抓住?你自己不觉得这话可笑吗?”

沈暄当即追问:“段公子的意思是,出城之后你们进程抢掠的几个人是分头跑的,然后你在中途遇上了钱飞先生,又一路追着他们跑,精疲力竭,这才被抓住?”

“是!”

钱飞道:“依他所言,他一个健全人,加上逃跑,速度定然是比我们这些面黄肌瘦的灾民跑得要快的。怎么可能中途又撞上我们!”

钱飞条理清晰,段力有些气急败坏。

沈暄面露苦恼,“钱先生和段先生两人所言都是有理有据,钱先生甚至以妻儿发誓,双方各执一词,实在是让人为难。”

他转脸问堂下几人,“诸位以为应当如何呢?”

楼缜没有说话,杜建业道:“什么有理有据,这个姓钱的的话从一开始说就是漏洞百出!土匪从进城抢掠到被官兵追捕分头逃跑,最后遇上钱家村的人,每一步都符合人之常情。而姓钱的不论是从一出城就被追杀还是几个流民百姓竟然擒住这样一个彪形大汉,怎么听都不可取信于人!”

楼川这时候接过话茬,“杜大人所言偏颇,怎么还有为官之人处处向着山匪说话的?”

此言一针见血,众人若有所思地看向杜建业。杜建业一哽,看着像是能马上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楼缜说:“若非这位钱先生状告径州官员与山匪官匪勾结,杜大人想必也不必以此来佐证自己的清白。为官者便被逼到这种地步,也实在是令人唏嘘啊。”

楼缜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

杜建业立马道:“是!若非此人胡乱攀咬,我又怎可能为山匪说话!”

“杜大人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真是不容易。”楼川一语双关,篾笑着摇摇头。

沈暄问:“那俨王殿下有何见解?”

楼川依旧是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指腹在桌上点了两下,“既然双方说法不一,那不如,再找一个证人来。三人之中,若是有两个人说法一致,那说谎者是谁不就显而易见了?”

楼缜盯着楼川,“皇兄说得轻松,这位钱先生能抓住一个山匪就已经是殊为不易了,上哪里再去找一个证人来?”

楼川笑了一声,道:“六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什么意思?”楼缜预感不妙,皱着眉头。

楼川说:“清早的时候,你我还一起去了西北方的山上。六弟下令放火烧山之后,有人逃窜出来,刚好被我守在山寨出入口的人抓了个正着。”

“哦?”楼缜盯了他片刻,“这么巧?”

“世事难料。”楼川拖长了声音,“也许就是上天不想让有些人过得太顺呢。”

“好了。”楼川对楼缜说:“六弟也不想听这两个人在这里继续扯皮,让杜大人继续蒙冤?请吧,六弟。”

楼缜双唇勾起弧度,“这是自然。”

“那便带上来吧。”沈暄下令。

“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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