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鸿暗忖,就像江辞所说,他生有这样一张容貌,根本没办法普通的活下去。更何况,江辞骗他时脸上的胎记已经画了十几年,所以那么如此逼真。
他无法苛责一个努力想活得更好的人。
江辞听了,垂下眼睫,心虚不已,他还有一个马甲是‘沈轻鸿的未婚妻’,这马甲要是爆了,他可真是把男主给得罪死了。毕竟被一个男人骗婚,男主这个直男还不得爆炸。
他记得穿的这本小说,男主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祖归宗,还亲手灭了沈家,对外也只说是百年前另外一支没落沈家后人,还给戚家平反,过后又不知从哪找出来一个戚家直系血脉,将戚家扶持了起来。
“轻鸿,谢谢你不介意我以假身份与你结识。”江辞柔声道,“不过,这假身份是一个不要的人送我的,我没有想过伤害谁,只是想更好的活着罢了。”
他微微仰头,凑近了些,看着沈轻鸿:“我叫江辞,只是那些权贵口中的贱民之一,来自一个很偏远落后的村子,轻鸿,你呢?”
沈轻鸿看着那黑亮忐忑的眸子,心底最后一点疑惑也消失了。是的,他不想要沈家那个身份,没想到江辞知道,不过,想到对方能够凭空消失,能知道就也是一件寻常事了。
他眸色幽深,轻声道:“我父母早逝,自小寄宿在寺庙里,和寻常百姓也没什么不同。”
江辞舒了一口气,不过看着沈轻鸿冰冷的面容,却又有些揪心。他只记得男主的母亲是个疯子,折磨男主,一心让男主复仇,幸好死的早。
不过,男主的势力到底是哪里来呢?男主什么时候知道他自己的身世的,江辞根本就不记得了。
“以后我就是你兄弟,”江辞上前拥住沈轻鸿,轻轻拍着他的背部,“但凡不违背道义的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能帮我一定会帮你。”
沈轻鸿被那暖意迷惑,一时间没有挣脱开来,他感受着扑到耳上的温热鼻息,僵了一下,片刻后,只低低应了声:“好。”
明明不需要的,他走的路是母亲为他铺下的绝路,是会连带旁人都抄家灭族的路,可,不忍心让江辞失望,不想看他远离。
他纵是从小养在佛寺,纵是救了再多人,终是手染鲜血,满口业障,若真有佛,怕是佛也不愿渡他吧。
沈轻鸿手指微动,看着空茫处眼神森寒,他紧紧回抱住江辞,感受着让他心安的热度,神情逐渐柔和下来。就姑且放纵一回,反正江辞骗了他,他骗回去想必江辞也不会怪他。
他不会带着江辞赴那条死路,他只想要这个非要和他这种恶鬼有牵扯的人,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江辞的头紧紧埋在沈轻鸿肩膀上,他感受着收紧的力度,欲哭无泪,男主未免也太热情了。
双方说开后,好似一瞬间关系不同寻常,少了层隔阂,不管是用餐,闲谈,都远比之前亲近许多。
“阿辞,你没有中毒。”为江辞把脉后,沈轻鸿奇异地看了江辞一眼。
江辞取出空间里的毒药握在手心,他狡黠地笑着,摊开手:“我没吃下去。”
沈轻鸿垂眸看着那丸药,心中叹息,明明他亲眼看到江辞把药吃了,不过,江辞能保护自己,这样就不用太担心了。
“这药你收好,若是遇到恶人,可以用来防身。”
“嗯,会的。”
转眼间,又到了入睡之时,烛光摇曳,室内一片昏黄的暖光。
江辞半坐在床里侧,唇角带着笑意,好奇地问道:“轻鸿,你是怎么做到的,沈家那两个仆人虽然是我故意让他们早出晚归的,但他们好像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不然沈琪今日肯定会询问的。”
沈轻鸿踩着木屐走到床边坐下,淡淡道:“大概是因为我看他们行为鬼祟,总是偷窥你的行踪,便没有现身在他们面前过。”
江辞微笑,故意又问道:“那个做饭的婆子你觉得怎么样?”
沈轻鸿淡淡看了江辞一眼:“那婆子是个哑巴,与人交流全是用手比划,想来也不识字。她应是寺庙的僧人看着可怜收留的,转为客人做些杂事生活。”
江辞赞叹地看着沈轻鸿,想到那婆子,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是啊,那婆子是个哑巴,若不是寺庙的僧人收留,早死了。”
他心情沉重地继续讲道:“听寺里的师父说,婆婆曾经有三儿一女。两个儿子死在战场上,一个女儿远嫁不知音讯,最后的小儿子又因犯了错,被贵人打得浑身是血扔到街头,后面没钱治病,生生病死了。婆婆的丈夫也因上山采药失踪了。”
“最小的儿子死后,婆婆一直流泪,天天跪在佛堂里祈祷她采药的丈夫回来,然后,有一天,她就失声了。”
江辞看着沈轻鸿,神色沉重:“轻鸿...你说,婆婆的丈夫还活着吗?”
沈轻鸿上来床榻,他情不自禁地将手覆在那双燃烧着愤怒的眼上,低声道:“你我都知道,他不可能活着却不回来。你想问的,真的是这个问题吗?”
“我只是,不甘心,”江辞当初知道婆婆的故事,就仿佛又看到了幼时艰难挣扎的自己,凭什么贵人如此高高在上,他们平民的命却连草芥都不如。
“婆婆的两个儿子为保卫家国献出了生命,可她得到的,却是最后一个儿子死在权贵手里,仅仅是贵人心情不好觉得他儿子笑的碍眼,哈,碍眼。”
感受着手掌间些微的湿润,沈轻鸿心尖颤了一下,他上前半跪在床上,松开覆着眼睛的手,将江辞的头按向怀里,学着江辞之前的样子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我很抱歉。”他声音低沉冰冷,“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哪怕杀了那些权贵也改变不了什么。”
江辞本有些困倦,听了沈轻鸿的话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作为男主,沈轻鸿原来现在还未想过夺取天下啊。也是,现在乱世还没来,谁知道,惠朝会以那样狼狈的姿态直接灭亡呢。
他红着眼从沈轻鸿怀里起来,坐直身体,那双星辰般美丽的眼睛执拗地看着沈轻鸿,语气低沉坚定:“若是你居于高处,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弃百姓于不顾,放任这种局面发生。”
沈轻鸿怔住,他不敢直视,垂下眉眼轻声道:“可我微不足道。”
江辞永远不会知道,他只是一个复仇的工具,再过几年,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他们永远不会在这尘世再见了。
“你太小看自己了,”江辞看着沈轻鸿认命的模样,心间有些憋闷,“也罢,是我说的太早了,我只盼着,如果有那一天,你待百姓更好些。”
沈轻鸿眨眼,眼底有着犹疑,是江辞提前知道了什么吗?他最后只是轻声承诺道:“会的。”这次,不是骗你的,如果到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熄了烛火,室内一片昏暗,许是太累了,江辞很快熟睡了过去,没多久,手脚又不老实地伸出了被子,沈轻鸿将手脚塞回被子里。
可很快,似是梦到了什么,江辞眉头紧锁着,整个人翻身到了沈轻鸿旁边,将人半压住。
沈轻鸿为难地思索着,看着半边身体露在被子外的江辞,感受着窗缝透进来的寒风,他抿了抿唇,将自己的被子扯出来,直接盖在了两人身上。
江辞摸索到沈轻鸿的身体,直接当做抱枕一把抱住。
沈轻鸿心绪烦乱,两人紧贴着,哪怕隔着衣衫,温度也实在太烫了。可是真的很温暖。
就这样,他勉强阖眼,身体僵硬地躺在床上,直到该起床了还是没能睡着。
江辞一夜好眠,迷糊着,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果然,室内只有墨竹,喊过他的沈轻鸿早已不见。
“公子,你昨天是睡在外侧了吗?”墨竹习惯地将热水端进屋,看向公子。虽然另一个沈公子喊了,自家公子也确实醒了,可总是要赖床一刻钟才起。
江辞听了,这才注意到自家睡到了沈轻鸿的位置,他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应是他起后,我不小心翻过来了。”
墨竹看着公子的脸,忧心地叹口气,不过另一个沈公子看着倒是正人君子,他应该是多想了。
洗漱完,用完饭后,江辞又开始煮茶了,自从起早了,煮完茶去,也还能看到男主练功。
“公子,崔相半个时辰后即将来访。”
本该在药田的一个沈家仆人突然回来了,面上毕恭毕敬毫无错处,却是不容拒绝地将一封信双手奉上。
江辞的好心情一下子坏个彻底,他将信拿过,淡淡道:“你回去种药吧。”
“是,公子。”
见人退出院外,江辞让墨竹看着茶,自己拿着信走进了里屋,看了起来。
看完后,江辞冷笑着将信撕碎,沈琪让他对崔钰示好,将崔钰拉入沈家阵营,让沈家亲信上位掌管户部,可真是好算盘。
信里最后还要求,让崔钰,谢世子,颜世子彼此争斗,还要与二皇子殷弘烨离心,可真是高看他了。
幸好,到二皇子成为太子前,时间还很长。
江辞走回火炉前,看着茶壶已经提起,便将碎纸一片片小心地投入炉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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