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六七回过了神，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就被你拉着走了。
他感觉他脸颊上的温度能煎熟一个鸡蛋。
你带着他远离了喧嚣的活动场地，走到没人的礁石旁，你停下脚步，想说点什么，刚放开他的手就又被他反握住了。
他的手心滚烫，眼神亮得惊人，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刚才那个……”
你抬头看向他。
他那黑色的眼睛，此刻如被雾霭笼罩，湿漉漉的，你看见他眼里的自己——被月光照着，嘴角好像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笑意。
海浪拍过来又退回去，把两人的影子冲得歪歪扭扭，却始终紧紧挨着。
“不这样，奖品就没了啊。”你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却没抽回被他攥着的手。
伍六七那有些干裂的嘴唇，被他不自觉地轻咬着，泛起淡淡的粉色，像是被他咬出了羞涩的痕迹。
脸上那标志性的黑眼圈，在红晕的衬托下，竟也少了几分疲态，多了几分懵懂与可爱。
他下巴微微收紧，语气里透着一丝明显的失望，“只是因为奖品么。”
你看着他一头黑色短发微微凌乱，头顶的一撮小辫子俏皮地翘着，在海风里轻轻晃动。
原本就不算白皙的皮肤，因为紧张与羞涩，像是被染上了天边的晚霞，红的诱人。
明明是硬朗的轮廓，却因为这层红，透着股笨拙又滚烫的甜。
见你许久没有回话，“那好吧。”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指尖的温度好像都降下去几分，却还是没松开，只是力道放得极轻。
他喉结滚动的弧度都透着股委屈，那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看得你心底猛地一抽。
“骗你的。”
当你反应过来时，你的嘴巴已经先替你做出了选择。
你没给他再胡思乱想的机会，往前凑了半步，“不是为了奖品。”
你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海风把声音吹得有点发飘，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伍六七喉结动了动，突然低下头，声音闷在海风里：“那是为了什么？”
“嗯？”你没太听清，又侧过脑袋朝他靠了靠。
“没，没什么，当我没问。”他飞快说完，脸又红透了，却没松开你的手，反而悄悄往回带了带，让你离他更近了些。
他有点害怕，害怕听到他不想听见的回答。
看他这样，你突然有点不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也能左右你的情绪了。
“我……”
你薄唇微张，又忽然咬紧了牙关。
到底要不要尝试一下呢？
来小鸡岛的日子，你总告诉自己要重新开始，可你一直被困在过往的泥泞中。
“……其实我以前失去过很多重要的人。”你最终还是说出来了，你发现完事只要开了一个头后，也没那么难了。
伍六七感受到了你情绪的变化，他愣了一下但没插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你，像在等你继续说下去。
你的眼眸黯淡了几分，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他们……都死在了我的面前……”
风吹动了你的发丝，如霜雪浸润过的白发蓬松又微乱，在光线下流淌着清冷的银白，像是凝结的月光碎在肩头。
“世界告诉了我一个事实——【你再有实力又能怎么样，你终究还是保护不了任何人】。”
你的眼前闪过无数的人影:誓死跟随你的裁缝师柏克。一直都理解你，让你坚持做自己的解指恩雅婆婆。视你为英雄的蛇女菈雅。不惜受猩红**侵蚀也要一直与你一起作战的米莉森……
“我身上的担子好重，好重哇……”
你有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但我很高兴，能够成为他们所能依靠的人……”
“……所以我很害怕，我害怕失去所有我爱着的人。”你望着远处被月光照亮的海面，声音轻得像叹息。
沉默在礁石旁蔓延，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
过了好一会儿，伍六七才轻轻动了动。
他的掌心很暖，熨帖着你微凉的皮肤。
“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笨拙的坦诚，“不知道以前的记忆里都有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就像心里缺了块东西，我单单只是失忆，都已经那么难受了……”
更何况经历了这些的你……
他眼尾泛红，像是你经历的苦难全成了扎在他心上的刺，“那些人对莉娅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很重要吧？”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怪不得你会做噩梦，怪不得你会说“真羡慕你。”怪不得你又说“想把累人的事情忘掉，只留下好的”……
终于在这一刻，他一切都明白了。
“大保之前和我说往前看，我以前不懂，可我现在才明白，”他语速很快，“这不是让你把过去扔了或者遗忘。而是想让你以后的日子，能被新的、暖的东西填得满满的。”
他往你这边凑了凑，呼吸间带着急切，“我没经历过你这些，可我知道，你现在愿意向我说出来这些，肯定费很大的劲……”
他顿了顿，忽然收紧手臂把你往怀里带，力道轻得像抱着易碎的珍宝：“对不起，我没有帮到你，但我在呢，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再那么伤心了。”
你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要把你从过往泥沼里捞出来的、烫人的坚定，像暗夜里轰然亮起的火把。
你心里那块一直紧绷着的地方，忽然就软了下去。
那些缠绕多年的恐惧和不安，好像被他这句掏心掏肺的话轻轻拂去了一角。
你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相贴的地方，温度一点点蔓延开来，驱散了从过往带来的寒意。
“嗯。”你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好。”
远处的喧闹还在继续，可这方小小的礁石旁，只剩下海浪声和两颗越靠越近的心。
你知道，过往的伤痕不会一夜消失，但此刻，靠着这具带着体温的身躯，听着他咚咚的心跳，你忽然又有了勇气，想试着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
*
“所以——”
鸡大保翘着二郎腿躺在出租屋的沙发上，墨镜滑到鼻尖也懒得推，斜睨着蹲在地上擦着剪刀的伍六七。
“你俩到底成了没？”他拖长了调子，尾音里全是“我早就看透一切”的笃定。
伍六七的手猛地一顿，擦剪刀的布差点掉在地上。
他抬起头，眼神飘向窗外的景色，又飞快收回来，抓着后脑勺嘿嘿笑：“什么成了没?大保你说啥呢？”
鸡大保“嗤”了一声，猛地坐直身子，他的鸡脚勾住桌角的遥控器，“咔哒”一声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正回放着昨晚海边活动的采访，主持人的声音吵吵嚷嚷，伍六七起初没在意，只顾着挠头傻笑。
可当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很简单的嘛……比如接个吻什么的。”
伍六七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马萨卡！”他猛地蹦起来，脖子跟装了弹簧似的转向电视，眼睛瞪得溜圆。
屏幕里赫然是昨晚那个起哄的白脸工作人员，正对着镜头唾沫横飞地说：“今晚那对中了头号大奖的小情侣可有意思了。”
伍六七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那镜头突然切到活动现场的远景回放，虽然模糊，却能清晰认出那个红着脸的自己，和坐在旁边喝着柠檬水的你。
“不会吧……”他手忙脚乱地往前凑了两步，鼻尖都快贴到屏幕上，心脏“砰砰”狂跳。
那人还在滔滔不绝：“你说现在的年轻人多害羞，不过那一下也挺甜的，我们摄影大哥都拍下来了……”
伍六七他又想起昨晚你踮脚碰他脸颊的瞬间，那点羽毛似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脸颊上。
那个画面……那个画面该不会真的被录进去了吧？！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导播立马切到了那个画面……
“啪！”他立马关掉了电视，对上鸡大保似笑非笑的眼神，嘴巴张了张，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最后只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发出“呜呜”的闷响。
不是吧！
鸡大保慢悠悠地跳到地上，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背，语气里一股欠揍的味道，“你不嗦，我也系几道的哇。”
伍六七蹲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剪刀，脸涨得通红。
他想起昨晚礁石旁的月光，想起你向他敞开的心扉，想起最后你们相拥在了一起，明明离得那么近，心跳得那么响，可他确实没说过“我喜欢你”，也没听到你说。
“我不知道哇，我不知道有没有和她在一起哇……”他磕磕绊绊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鸡大保眼里瞬间充满了鄙夷，“莉娅她都亲你了，你还搁这和我说你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哎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伍六七自暴自弃地把自己的脑袋挠成了鸡窝，为了防止大保以为他是一个渣男，他赶紧把昨晚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了他。
当然，你的过往他可不会告诉任何人。
鸡大保听完更气了，翅膀尖直接指着他的鼻子，“你倒是问啊！问她愿不愿意当你女朋友啊！你这脑子除了剪头发还会干嘛？！”
伍六七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却又忍不住勾起嘴角，傻笑着嘀咕：“可是……她又没推开我……”
鸡大保在旁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捂着额头长叹一声：“完了，这小子没救了。”
鸡大保:赶紧给我交往啊！Σ( ? ω` ） ┯━┯ ∑8 1\(＞口＜）.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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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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