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断了线的银珠,噼里啪啦砸在你的盔甲上。
你的眼神黯淡无光,霉湿的气息笼罩了你的全身。
你怀中抱着浑身湿透的女人,她鬓角的蓝铃花早已蔫成了深紫色,本该扬起微光的指尖此时垂在你的臂弯,凉得像常年不化的冰。
自你记事起,这个穿着灰白长袍的女人就在你身边陪伴你了。
可以说她是你的伙伴,你的亲人。
衣服的兜帽滑落在她的颈后,露出里面衬着的浅灰里布,那边缘绣着细碎的银线符文,此刻也被雨水洇得发暗。
她是你的指头女巫,贝蒂莎。
你的诞生是“有意义”的,包括你的女巫也是。
她的使命就是让你修复破碎的法环,帮助你成为艾尔登之王。
可是现在的她,明显已经失去了生命。
雨更大了,砸得你头盔嗡嗡响。
你抬起脚,往你心中所想的那个地方缓缓走去。
你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贝蒂莎,她灰白的长袍被雨水泡得透湿,贴在单薄的身上,那些银线符文在湿布里晕成一片模糊的灰。
你要去的地方,是她曾指着地图圈出的山谷,她说那里的土壤“带着黄金树的余温”,适合“种下希望”。
那时她的指尖划过羊皮纸,星火在她指腹跳了跳,照亮她眼里藏不住的期待,“我要在这儿种一片蓝铃花,这样不论未来怎么样,只要你想起了我,就可以来这里。”
贝蒂莎的呼吸早已停了,可你总觉得怀里还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起伏,就像从前你靠在她肩头小憩的时候,听着她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那时你笑嘻嘻地问她:“等我成了王,你还会为我哼歌吗?”她没回答,只是把你的头往她肩上按了按,指尖的星火落在你手背上,暖得像春天的第一缕阳光。
脚下的泥地越来越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未干的灰烬里。
最终,你的脚停在了一片蓝色的花海面前。
雨还在下,砸在花海间,溅起浑浊的水花。
蓝铃花被雨水碾进泥里,花瓣烂成一团,像被踩碎的星子。
你跪在花丛中央,指甲抠进泥土。
你死死盯着被手指翻起的泥块,不敢看怀里的人,指缝里嵌进碎石和草茎,掌心被磨出红痕渗出血珠,可那颤抖还是顺着手臂爬上来,震得肩膀发僵。
你弯腰想放下她,手腕却像被无形的线拽着,怎么也松不开。
她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今天你没有留她一个人在礼拜堂等待,那她也就不会死了。
她的归处不是这……
那止不住的愧疚与自责像两条毒蛇,在你心里缠咬,啃着你的骨头。
可世上没有如果,只有这座被你亲手挖开的坟和一颗在血水里泡烂的心。
你就这么跪着,直到雨势渐歇,直到天边微微透出一丝灰白的光。
突然,你手中闪现出一枚泛着冷光的匕首。
身后的草叶响动刚起,你头也没回,手腕猛地向后一甩。
投掷匕首破雨而去,带着尖锐的呼啸,擦过某道瘦小的身影,“钉”地扎进远处的树干,箭尾在雨里嗡嗡震颤。
你缓缓回头。
只见一个**着上半身的小男孩站在原地,他的黑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颈间和脊背。
他身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有的结了痂,有的还泛着红,像被随意刻在皮肤上的纹路。
匕首几乎是“舔”着他的脖颈掠过,留下一丝血痕,划断了他几缕湿发,可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用那双红色的眼眸望着你,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惊惶,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他手里没拿任何东西,空着的双手在身侧微微垂着,指节因为常年握东西而显得粗糙。
雨打在他单薄的肩膀上,顺着那些伤痕的沟壑流淌,像在冲刷一幅早已褪色的画。
——
晨曦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房间时,你是被颈侧的痒意弄醒的。
伍六七的脑袋还埋在你颈窝,呼吸均匀得像湖面上的涟漪,他的发梢蹭过你的皮肤时带着柔软的触感。
昨夜被他扯得半挂在床尾的浴巾早已皱成一团,地毯上散落着几只歪歪扭扭的拖鞋,浴室的门还虚掩着,偶尔有湿润的水汽混着淡淡的沐浴露香飘出来。
你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牢牢攥在掌心,指腹下能摸到他虎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浅浅的旧疤。
你们所搭乘的飞艇不知何时已穿出云层,阳光漫过窗沿,在他裸着的脊背上投下一道金边。
“醒了?”他忽然闷闷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下巴往你锁骨处又蹭了蹭,“再躺会儿,反正船还没到。”
你被他这黏糊糊的样子逗笑,不禁抬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时能触到他后颈温热的皮肤。
“再躺下去,早饭都要凉透了。”
你试图掰开他扣在你腰间的手,却被他抱得更紧,阿七像只耍赖的猫把脸埋得更深,鼻尖蹭过你锁骨时带着点湿意。
“凉了就凉了嘛~”他瓮声瓮气地哼唧,“船上不是有厨师吗?到时候再让他们做两份。”
说话间,他忽然翻身把你压在身下,手肘撑在枕侧,垂眸看你的时候,睫毛上还沾着点没睡醒的慵懒。
阳光顺着他发梢的弧度滑下来,在他眼尾投下一小片阴影,倒显得那双眼睛格外亮,像昨夜你被压在窗上时看见的星光。
“反正……”他眼含笑意地看着你,“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吃饭。”
正当他的头越来越低时——
“叮咚叮咚——”
飞艇上的广播铃声很巧妙的在这时响起。
伍六七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懊恼地往你颈窝埋了埋,闷闷的声音带着被打扰的委屈:“搞什么啊……”
你轻轻笑了笑,补偿似的吻了吻他的嘴角。
广播里传来豆面人温和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到飞艇上每一位考生的耳中:“大家早上好,很抱歉让各位考生等那么久,再过不久我们即将抵达目的地,请所有考生做好准备。”
你听完了这段广播,拍了拍你身上的伍六七,示意他该起床了。
“那我们赶紧起床吧。”
他皱着眉头嘟着嘴巴,一脸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可真会挑时间。”
被褥从他光洁的背部滑落下来,他赤脚踩在地板上,转身去了浴室。
你也坐直了身体,揉了揉酸涩的脖颈,正好看见手臂上的星星点点。
嗯,看来今天还是得穿长袖的衣服。
*
神清气爽的伍六七牵着你的手踏出了飞艇的舱门。
他换了件黑色的高领打底衫,下装是条微喇工装裤,深卡其色的布料挺括有型。
他背后还是背着那两个大包,你们换洗的衣物与日常用品都在里面。
你慢他一步地跟在后面。
你穿着件极简的白色高领针织衫,下身是条烟灰色直筒西裤,外面还套着一件深棕色的收腰风衣。
你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你们被飞艇送到了一个高地上,高空处的冷空气向众人徐徐吹来。
雷欧力看着姗姗来迟的你们。
他瞅了瞅自己因疲惫而冒出来的几根胡茬,又看了看精致得像刚从杂志里走出来的你们。
他露出了死鱼眼,抽着嘴角说道,“我说你们俩……怎么能过得这么悠闲,你们是把猎人考试当郊游了吧……”
小杰可没有想那么多,他开心地跑向你们,“伍六七哥哥,莉娅姐姐,终于来啦,昨天晚上你们走了之后,我和奇犽和会长玩了抢球游戏哦!”
他绘声绘色地把昨晚的情节一股脑全说给了你们听。
“……所以奇犽和会长真的是超级厉害!”
奇犽在一旁听到小杰这么夸他,他耳朵尖悄悄泛起一点红,却故意摆出不耐烦的样子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喂,别老说这些无聊的事。”他双手插在黑色运动裤的口袋里,白色T恤的领口松松垮垮。
你注意到他的眼神虽然瞥向别处,但是那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
你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可明明奇犽被小杰这样夸很高兴呢。”
他被你戳穿后立即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白猫,他猛地转过头瞪你,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谁、谁高兴了啊!”声音比平时高了些,带着点慌张。
“哈哈哈,奇犽明明就是很厉害啦。”小杰在旁边帮腔道,还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好、好了!小杰,你也别再说了!”
奇犽的脸颊红得更明显了,他跺了下脚,转身就想往人群里钻,却被伍六七一把拉住后领。
“跑什么,”伍六七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故意把声音拖长,“超——级——厉——害——的奇犽同学。”
奇犽立马在他的手中剧烈的挣扎起来,“快放开我!可恶!可恶!”
雷欧力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对着他身边的酷拉皮卡说道,“他们现在这样可真像一家四口。”
酷拉皮卡没有附和,无奈的目光落在你们身上,“他们也真是……太闹腾了。
“早上好,各位考生们。”
豆面人温和的声音从人群前方传来,他站在飞艇边缘,小小的身子裹在黑色的西装服里。
“第三次猎人考试的起点就是这个地方哦,这里就是被称为‘贱阱塔’的塔顶。”
他闭上眼睛,双手背在身后,向众人介绍着这关的通关方式,“只要大家活着从塔顶下到地面就可以啦,但是各位要注意时间哦,限时72小时。”
他张开双手,目光扫过每一个考生,他们脸上的神情各有不同,“在规定时间内活着到塔下就可以啦,现在第三次试验正式开始,祝大家能够顺利通过哦。”
说完,他便回到了飞艇,走之前还和大伙挥了挥手,“加油,加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