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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今生无余期(一)

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伞上,阿七拿出翻盖手机,拇指顶开手机盖,看了看时间,又折下盖,揣回衣兜,迈开步伐。

一双名牌球鞋踩着雨水,走进小巷。

当他穿过转弯时,果然听到前方传来怒骂声,越来越清晰。

几个高年级的小混混围成人墙,抡起拳头挥向一个男生,男生的雨伞落到水洼中。

男生微微垂着头,衣衫湿透,侧身避开他们的攻击,抬脚踹倒一个小混混,又一拳打倒另一个。

不是吧,这些人这么菜的吗?

阿七皱了皱眉头,他刚想离开,却意外与男生对上视线。

就趁着这松懈的片刻,黄毛小混混一拳袭向男生的脸,拳头在离他几公分之际,被他狠狠地抓住了,黄毛小混混难以置信地望着男生。

男生松开手,冷冷的眼神一扫,金毛小混混背上冷汗直流,他真的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眼神。

“滚。”

已经吓傻的金毛小混混如梦初醒,屁滚尿流地离开了。

狭窄的小巷里,只剩下几个哀嚎的人,还有阿七和那个男生。

阿七愣了愣,将雨伞往前递了递,“额……要一起回家吗?”

“家?”男生抬眸盯着阿七,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什么家?”

听出对方的意有所指,阿七表情僵了一下,硬挤出微笑,“当然就是一起回家啰!我已经叫了出租车。”

雨水从他的额发滴下来,显得有些狼狈,“那个地方可以算是我的家?”

已经离开五年了,柒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回到这个家,抬头看去,那栋熟悉的别墅与记忆中无差。

庭院围了一圈黑铁镂花的栏栅,栏栅内种了许多满天星,绿叶衬着雪白的小花。

一条小路由鹅卵石铺就,在草地上蜿蜒曲折,通向别墅。

黑白色调的现代风格别墅被茂密的树枝半遮半掩,断断续续的钢琴声透过巨型的玻璃落地窗传了出来。

柒寻着钢琴声走去,只见一间极大的玻璃房,罗马立柱攀爬着精细的花纹,像春天的藤蔓。

到处摆满了油画和空的画框,中央放着一架斯坦威黑檀木竖式钢琴,一个少年微微低下头,用一根手指轻触着琴键,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在鼻梁侧边投下阴影。

柒看着玻璃里面的人,稍微晃神,不料里面的人也抬起头看向他。

十几岁的少年人隐藏情绪的技巧还很青涩,对方瞪圆了眼,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钢琴声也停了。

我回来了。

柒轻轻在心里说,他永远记得离开家的那个傍晚,夕阳红得刺眼,是流淌的鲜血,将那些满天星也染得变了色。

在无数个夜晚,他常常梦到那天的场景,大伯说要过继一个小孩,像挑狗崽那般,对着他和阿七左看右看,说喜欢活泼点的,指着阿七说,就这个吧。

临行之前,车的引擎才要启动,阿七却突然生了病,临时换成了他。

他就坐在车的后座上,透过后车窗,望着别墅逐渐远去,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每次做梦都到此处戛然而止,因为接下来,他都会惊醒。

再次回到这里,他并没有阔别重逢的喜悦,心底异常平静,尤其此时此刻,他注视着面前这个少年的时候。

他们是双胞胎,看着这张熟悉又相似的脸,心中有某种奇异又复杂的情绪,就像斑斓混淆的颜料,调和成肮脏晦暗的色彩,拆分不开,辨别不清。

……

隔着两米宽的餐桌,柒抬眸瞧了瞧对面切着牛排的少年,眸光微沉。

“柒仔啊,你在大伯家过得好吗?妈妈实在很忙,不能去看你,你可不要怪妈妈呀!”

“既然被领养了,那就是大伯家的孩子,我们虽然是你亲生父母,老是去看你也不像样。”

“这段时间就放心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跟妈妈说,不用担心。”

晚餐期间静悄悄的,只有父母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原来父母还是在意他的?真是感谢他们百忙之中抽空来敷衍他了。

柒拿起餐巾擦干净嘴角,丢下餐巾,站起身离开,“我吃饱了。”

“小兔崽子,你就这种态度,怎么说我也是你爸!”

“你爸说的也是,不就是把你过继给你大伯了吗,怎么就成仇啦?你大伯和大伯母可比我们有钱多了,我们可是你亲生爸妈,还会害你不成,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

回应他们话语的,只有一道离去的背影。

柒顺着楼梯上到二楼,右手边是哥哥的房间,他多看了一眼,转身拧开他自己房间的门,应当说曾经是他自己的房间。

房间显然被认真清扫过,不染一丝尘埃,但是连同他童年时的玩具,包括他最喜欢读的系列书,统统不见了,干净得像一间为贵宾准备的客房。

隔壁传来轻微的关门声,柒知道这是阿七回了房间,明明他故意开着门,也不过来叙旧,是躲着他么?

眼底满是螺旋深沉的黯色,又逐渐沦为死寂。

望向讲台上的转学生,底下的同学窃窃私语。

“转学生好帅啊!”前桌的女生转头对阿七说,“阿七,他长得跟你有点像,你们是不是亲戚呀?”

“靓女,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长得像就是亲戚了?我怎么不见新恒结依过来和你认个亲?”阿七状似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嘴上搪塞道。

“哎呀,你怎么尽说这种话!”女生脸色微红,转身不再说话。

阿七眯起眼,盯着转学生看了半天。转学生显然觉察到了视线,偏过脸,四目相接之间,阿七愣了愣,抽离了视线。

竟然转到了一个班上,他有点烦恼地往桌上一趴。

不清楚柒知不知道当年他是故意装病,可凭柒对他的了解,后面应该也能猜到。

对于大伯和大伯母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亲戚,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像空气中隐隐约约浮动着某种看不见的危机。

至于被他牵连的柒,那也只能对不住了,有句话说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阿七不会忘记当年,隔着车窗玻璃,瞧见柒的眼睛,又暗又黑,好似深渊。

阿七确实心悸了一下,可他又一想,大伯的家远在外省,很难才能见上一面,重新将心放回肚子。

偏偏这次公司出现危机,大伯夫妻俩去了外国,柒自然就托了父母照顾。

既然连学都转了,看来应该是长期的,至少要待一年半载的,必须改变策略了。

……

“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大家欢迎!”讲台上的老师带头鼓掌,阿七也跟着敷衍地拍了拍手。

“那就坐在那个位置吧!”老师指向阿七后面的座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柒这次回来绝对是要复仇的,自己绝对是首当其冲的复仇对象,或许那对薄情的父母也在报复名单上。

整个上午,阿七都感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早知道昨晚和今早就跟柒搭话,这下搞得他很被动。

下午时分,外头的天色忽地沉了,乌云像打翻的墨般在上空骤然散开,闷雷滚滚,雨像下垂的银丝。

阿七坐在综合楼的台阶上,瞧见几个高年级的小混混,他们叼着香烟,嬉闹着从阿七面前走过去。

“等等,各位大哥,有个忙请你们帮一下?”阿七出声叫住了他们。

“你算什么东西?要我们帮忙?”小混混们一脸鄙夷。

阿七笑得谄媚又狡诈,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我懂的,出钱办事了,不是白帮的,这些是感谢你们的。”

原想让这些小混混去揍柒一顿,他好去英雄救英雄,拉近关系,不料最后竟然是这种展开。

“那个地方可以算是我的家?”

面对这个问题,没心肝的他也一时语塞。

“那算了,我一个人回去吧。”阿七才转身,却被攥住了胳膊。

“……”

阿七转头瞧见对方缄默又相似的眉眼,心底莫名传来虫茧破壳的声音。

他睁着一双死鱼眼,不耐烦地说:“喂喂喂,你到底要怎样啊,大哥?叫你一起走,你又不走,我要走,你又拉着我。”

“一起走。”

巷口亮着撑开雨幕的光,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两个人上了车。

天色昏沉如夜,偶尔有灯快速从窗前闪过,晶莹的水珠挂在玻璃上,车窗倒映出彼此的影子。

他们知道彼此都在透过车窗,观察对方的神色。

豪门之中兄弟阋墙的戏码并不少见,阿七不知道柒打算用什么手段报复。

车很快开入富人区,幢幢精致富丽的别墅屹立在雨中。

最终车停在家门口,管家和佣人拿着雨伞和毛巾迎上来。

柒躲开管家朝他头顶盖来的毛巾,“不用麻烦,我上去换衣服。”

今晚柒没有来餐厅用餐,恰巧的是父母也没有回来。

吃饭,写作业,睡觉,半夜醒来口渴,摸去厨房喝水,阿七发现有人翻在冰箱。

冰箱光线透着湿润的寒气,几何形状的光亮区域中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饿了吗?找吃的?”

柒点点头。

阿七轻车熟路地从厨柜里找出几盒泡面,“要选什么味的?”

等泡面的三分钟,缕缕乳白的热气在灯光下四散奔逃。

听到柒的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阿七忍不住问:“干什么不出来吃晚餐,你一个成长期的帅哥还要减肥?”

柒没出声,只是指了指脸上的伤。

“怕爸妈看见?你放心了,他们今晚没回来。”

阿七知道柒向来冷淡疏离,沉默寡言,脾气还臭。

这种倔小孩不太受家长喜爱,也不知道他寄人篱下之时吃了多少苦,为了不被担心,不被说教,甚至忍饥挨饿。

不像阿七嘴这么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老是叭叭叭的,从小就会哭会闹,自然受到父母更多的关注。

何况能继承家业的人只有一个,父母经常比较他们,哪个胆子大,哪个成绩好,哪个有天赋。

也许被互相比较就是兄弟姐妹的宿命吧,经年累月,滴水石穿,逐渐出现了裂纹。

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可能有一只名为命运的大手在为他们翻云覆雨,不仅要坐前后桌,还分配秋游时同住一个帐篷。

阿七原本还想挣扎挣扎,但是男生们不太乐意,即使用钱贿赂,当场答应,过后却宁愿退钱也要推脱掉。

至于女生,她们之中倒是有几个乐意的,可是老师不太乐意。

秋游就在万众瞩目中到来了,阿七有点晕大巴,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酷刑之后,还要徒步登山。

他累得坐到大石头上气喘吁吁,就瞧见柒已经把帐篷撑开,还心细地铺了防潮地垫。

可能是感觉到阿七的视线,柒回头看他。他尴尬地起身,假装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捡木柴。

阿七揣着口袋,漫不经心地走在他们后面偷懒。

一条水管粗的大蛇从树上蹿了出来,把他吓得像受惊的兔子,也跟着嗖地一声蹿了出去。

跑了几米,脚下猛地一空,阿七整个人登时失去平衡,摔了一大跤。

刚想爬起来,脚踝处突如其来地传来钻心的疼痛,吃痛之下,他重心不稳,再次摔了一跤。

“哇痛痛痛!”阿七摸了摸脚踝,再看前方,那几个同学不知去哪里。

他扯着嗓子,冲树林里大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死人啦!UFO哇!有外星人啊!”

喊了几句,没有回音,阿七自暴自弃地挠了挠头。

他垂下眼,与几朵有点蔫蔫的小花面面相觑,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按住地面,轻轻挪动,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裤脚被小心翼翼卷起,才发现脚踝青青紫紫,高高肿起,加上破皮渗血,看起来很严重。

不是吧,肿成这样,不知道还能不能走路,这下还有谁能区分猪蹄和他的脚。

阿七瞅了又瞅,咬咬牙,扶着旁边的树干,慢慢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迈开脚步。

他踉踉跄跄地往营地的方向走去,结果迎来了第三次摔跤。

正暗叹倒霉,一只手递到眼前,“要帮忙?”

“好啊,谢了……”阿七握住那只手,后知后觉地觉察到了什么,抬头就瞧见那张熟悉的脸。

……

柒背着阿七,阿七靠在柒的后背上,表情无奈又有点生无可恋。

也没说帮忙是这样帮忙啊,戏过了朋友!

太阳慢慢西移,霞光把天空染得色彩斑斓金红交织。

阿七望着橙黄的夕阳,晚霞映在他的脸上,映在他的眼里,还有柒布满汗水的脖颈和通红的耳朵。

柒在树林斑驳的光影中前行,阳光明晃晃地在他肩头跳跃。

少年的肩背瘦弱而单薄,却又温热得让人安心。

胸膛内有什么感觉在弥漫,好像是心虚。

阿七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额,那个五年前,那个领养的事……对不起了,你会不会怪我?”

这句话说得突兀又模糊,但是他们彼此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柒依旧面无表情,“冇。”

真的假的?阿七很想追问,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问出口,换了个话题,“那你在大伯家过得怎么样?”

阿七感觉到柒背后的肌肉一僵,却很快恢复正常,快得以为是错觉。

“和这里没什么区别。”

回到营地时,太阳早已退场,月亮高悬,头顶星星闪耀。

篝火燃了起来,一群人围着说说笑笑,瞧见柒和阿七回来,围着慰问了一会儿,老师打电话,送阿七去了医院。

一路上,柒始终陪着阿七,老师瞧着好笑,随口调侃了句,“原来柒同学这么热心。”

柒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阿七,“这是我哥。”

……

阿七的伤不重,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两天。也许是因为真的太累了,他闻着带了消毒水味的空气,竟然不知不觉敛下眼皮,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红肿发烫的脚踝处传来清凉的触感。对方的手也很冰凉,用极小的力道轻轻地擦拭着。

阿七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就见柒坐在床边,用药酒涂抹着他的伤,眼神认真,似乎还有一点迷之温柔。

“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来吧。”

这不对吧,这是复仇者对复仇目标的态度?之前背他回营地,还能理解是借机博好感,麻痹他的警惕心,但这下他彻底搞不懂了。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真的连眼神都能伪装?

对方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他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却猜不透柒在想什么。

他们装出一幅兄友弟恭的和谐画面,事实上关系始终不冷不淡。

就像童话中两个贪心人挖地下的财宝,结果挖出人的骸骨。虽然迅速埋上了,甚至在上面种了树,栽了花。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底下埋的是什么。看见树,看见花,想的却是底下的那具骸骨。

怀揣着泥土底下的秘密,转眼就到了次年暑假,暑假的头等大事当然就是玩,其余事也在细水长流与嬉笑打闹之中淡化。

阿七偶尔叫上柒,和几个好友一起包厢唱歌、出海钓鱼、下水潜游、马场骑马、高山滑雪……

柒这么个冷冷淡淡的性子,每次阿七邀请,他却必定参与。

但他参与感不强,活像一道寂静的影子。

一群半大的少年躲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片,不是那种爱情动作片,带了一点剧情的,充满各种暗示的。

可能成年人会嫌不够直白不够味,可应付几个青春期的少年已经绰绰有余。

满屏幕旖旎艳情,是跳探戈的舞女从裙摆下伸出的小腿,是点缀女支女内衣的装饰蕾丝,挑逗着观众的神经,看一眼就令人无限遐想。

阿七却注意到角落里的柒,盯着屏幕,一副神游物外的表情。

“不喜欢?”阿七坏坏地咧开嘴角,用手肘捅了捅柒的腰窝。

“冇。”柒不去看阿七,双眼放空,仿佛下一瞬间就能入定成仙。

阿七对这个冰山靓仔无奈了,撇撇嘴,“这么高冷?多说一个字又不会死。”

柒想了想,吐出两个字:“没有。”

阿七怀疑地扭头打量了一下柒,“难道你不喜欢女仔?”

柒才转来班上,就像吸铁磁那样,引起大部分女生的注意力,第一天便声名鹊起。

但柒始终孑然一身,心如止水。

他就不信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会没有火气……

某天路过柒的卧室,门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难道他在看片?恶作剧的念头占了上风,阿七嘿嘿一笑,偷偷推了一下,却发觉门没关。

透过门缝往屋里瞅,光线昏暗,卧室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柒恰好背对着门,可摆在他面前的不是片,却是照片。

哇,居然对着照片撸,好变态,好猥琐啊!不知道照片上的靓女是谁?

好奇心爆棚的阿七伸长脖子,眯细眼望去。

也许是光线产生了变化,也许是觉察到门口的动静,柒猛地回头。

阿七猝不及防地与柒的目光相撞,他见到汗湿的发间,那双深沉且无机质的眼眸中燃烧着幽幽的火。

阿七不小心碰了一下门板,门在吱呀的叹息声之中大大地敞开,房外明亮的光呼啦啦地涌入卧室内,这时他才瞧见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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