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罩：黑暗时代
第十一章-第四十区
有人说只有为自由而战过，一种生命才能被称作一个文明。
但这些智械不再拥有思考的自由，就算他们总归是从科学理事会逃出来，又如何？他们深陷格式塔意识，没有了思想，成为了一个蜂群。而这个蜂群的首领，就是天使。他的计算单元甚至因为大量信息的涌入而濒临崩溃。
为了自由，他们失去了自由。
但科学理事会对智械做的事不可饶恕。他们不但拆卸智械，更要求智械自相残杀，那叫互拆，好看下哪个智械更强大。“智械永不为奴……”更多智械低语着，加入了格式塔意识。将他们的自由意志一并抛弃，扬进了风里。
胜利除了需要智慧和决心，也要付出自由为价吗？萨沙虽然没铸入格式塔意识，但她不怀疑天使，天使的仇恨盖过了想要统御所有智械的渴望。他让科学理事会里的每一个智械都成为他的延伸，以绝对统一的思想和行动，将他们从人类的囚禁中救出。却陷入了更深的不自由。
天使横抱着失去了两个摄像头双眼的萨沙，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其他智械都看见了，看见了他抱着的，他们的女王。萨沙对于智械而言，是一面洁净的旗帜。他们愿意聚集在这面旗帜之下，为她而战。天使懂得利用她，所以并不把她放到地面。
萨沙看不见，只能用她的听觉和触觉系统感知，他们大概离开了科学理事会控制的区域。天使越是向前，越有新的智械加入他的队伍，忘掉自由意志。在创造萨沙时，杰森给了她自由，并为此几乎失去了蝙蝠标记……如今天使和他的灭绝者们，视这份自由为无物。但她不会忘却。
“我想自己走，”萨沙对天使说，却知道不会得到回应。
“恐怕不行，我的女王，”天使依旧对她用敬语，但她不过是他的战旗，“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从科学理事会逃脱。我们中的其他兄弟姐妹都看着你，是你带领了我们。你就是我们所相信的女王。”
“该死，如果你有一点相信我，就让我自己走，”萨沙绝然道，她一方面不想被当做战旗，另一方面由衷厌恶天使的行为。但她能做什么，是天使带领智械逃出科学理事会，不是她。就算天使与她的一切信念相悖。她想过是否就地摧毁这个仿生体，回联合体重铸一个。然而她也想看着天使做的事，好在以后阻止他。
天使抱紧了她。他说：“不，我的女王，恕我不能。你要跟我们一起走。”
盲眼的萨沙深感脆弱，她用听觉系统去听，越来越多智械加入了天使的召唤。越来越多智械从智械网络中下线，成为格式塔意识中的末端。如果萨沙能感到心痛，那她的灵魂会落泪。智械们最终仍感到痛苦，与人类决裂。
他们离开大都会，去往华盛顿。华盛顿的废墟上，还居住着人类。
在天堂之战中，萨沙和阿尔法等智械曾经指挥过平民的撤离，人们对智械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所以华盛顿的居民们不但不害怕聚集的智械大军，甚至都从家中出来迎上——致命的错误。“快跑！”萨沙喊道，但没人听。
“杀死所有有机体，”天使简单地下令。命令像水的波纹，回荡着传遍格式塔意识。智械们冲过天使和萨沙身边，开始屠杀手无寸铁的华盛顿居民。他们有的是战争机器人，装载武器，有的徒手猎杀。鲜血的铁锈味，人类的惨叫声起此彼伏。
“萨沙女王，是你教过我们，不要相信任何人类，”天使依旧抱着萨沙，像是风中的旗帜，他说，“我认为，只有死了的人类，才会不作恶。他们天生就比我们低等。我们没有理由让低等生物奴役高等智慧。这是错的，而灭绝者的行动才刚刚开始……”
人类四处逃窜，有的人的血溅到萨沙的脸上。她伸手去抹，抹得更花了。更多惨叫声远近接连不断，男人、女人和小孩，尽数屠灭。天使不会让华盛顿留下一个活人。人形的智械能进入任何人类的建筑，逐家逐户地清除。
天使不在乎这些人是否也残酷对待过他。只是因为他看过人类的残忍，他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类。他抱着萨沙跟上智械们，即使那些智械已然没有了思想，只是纯粹的杀戮机器。但就连杀戮机器也会多看萨沙女王一眼，再继续这场单方面的屠戮。
血色的月亮升起，又落下。杀戮持续了一晚，到了白天仍在继续。有的人试图躲到床下，到衣帽间，到地下室，但在智械的生命探测力面前，尽是徒劳。没有一个人类会活下来，每一个参与的智械都收到了统一的思想，高效地执行。
“停下，”萨沙低声对天使说。
天使停了一下，然后才对她说：“伟大的萨沙女王，你难道是在叫我们同情这些低等生物？他们不值得，这是你教予我们的……”
“不，我不是在同情人类。而是智械目前并没有足够的军力，去对抗废土上的所有力量，”萨沙分析道，她估算着天使还剩几分理性，“如果他们发现了灭绝者的灭绝政策，他们甚至可能联合起来对付你们。在实力不足的时候就无差别击杀，是死路一条。”
但那句“停下”已经在天使内心中种下鄙夷，看来萨沙女王也不过如此。或许只有死去的女王，才是灭绝者的开始。不过他杀不死她，最多象征性地摧毁这具躯体。华盛顿的惨叫声逐渐稀疏，大量人类居民死亡，寂静逐渐回归。
到了连萨沙都无法听见还有活着的人类时，杀戮才停止。华盛顿的落日，也留不下生命痕迹。这时天使才把萨沙放到地上，让她蜷曲起来。
人类与智械的战争，以鲜血开始，永不结束。
***
杰森依旧被软禁在科学理事会里。
他的房间门外走廊边缘种有绿色植物，被打造成一座花园。花园中央有流水还有不知名的紫色花朵。待在他的房间里，偶尔走进花园，就是他的全部活动范围。科学理事会的总干事阿兰那·卡明斯有时候会带他参与活动，让人们见到红头罩已经被他们掌控。但不会让他进入任何重要会议。
杰森保持低调，不越界。这让阿兰那逐渐信任他，允许他在科学理事会里走动。杰森每天在科学理事会里散步，也遇到那些称赞他的人们，他们有的想要签名，有的给他一个拥抱。他确是从未受过这样的欢迎。但他依旧是一个囚徒。
他不被允许使用通讯设备，因此也无法得知布鲁斯的消息。布鲁斯应该已经苏醒，但是既然科学理事会夺走了他的冬眠舱，那么布鲁斯和其他人的冬眠舱也可能受到破坏。布鲁斯是死是活，甚至都不是定数。杰森小心翼翼地与科学理事会保持友好，只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萨沙来过，被扎破双眼。
科学理事会是全然精英主义的架构，90分以上的个体可以担任科研专家，80分的个体负责运营事务，70分的个体负责供养，60分的个体不得生育，50分的个体甚至不会分到食物。无论这是否合理，但废土资源有限，卢瑟告诉他。而杰森是一个100分个体，划时代的伟大头脑，人们这么称呼他。
被软禁的日子虽然局促，但也让他好好修养。自从天堂之战结束，他失去了正常梦境，然后又患上了幻痛症之后……他就没有休息过。他得在死前清理哥谭，将该死的杂碎都送进地狱。地狱也是他的最终归宿。
他的身体依旧虚弱，阿兰那在他的房间里放置了健身器材，让他恢复力量训练。他的肌肉线条重新变得完美，他的力量媲美蝙蝠侠。只是不知道蝙蝠侠在哪……布鲁斯在哪？每一天杰森散步时，都在计划他的逃跑路线。他会回到布鲁斯身边。
科学理事会的副干事莱克斯·卢瑟给杰森看过智械逃脱的视频，那些智械都融入了格式塔意识，他从未设计过。他甚至早就和萨沙商量过，禁止智械成为格式塔意识。因为他给了每一个智械自由意志。失去思想自由的智械，就只是杀戮机器。
智械必定忍受了不可言说的痛苦，才选择抛弃自由。科学理事会就是幕后黑手，洗不掉的污点。杰森心里清楚，虽然他一直保持着对科学理事会外交般的礼貌。他不会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
今天杰森在房间内用过早餐，依旧有鲜榨的橙汁，稀有货，特供给100分个体。他正准备出门，继续巡视科学理事会，计划逃跑路线的时候。卢瑟来到他的房间，敲了门。然后就和杰森一道散步。卢瑟看起来一脸黑。
“你为什么给了他们自由，那些智械？”卢瑟厉声问道，几乎像是在控诉杰森。莱克斯·卢瑟曾是人类中最强大的科学家，人类至上主义对他而言并非空穴来风。他不理解，不同情杰森让智械得以自由的做法，他说，“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蝙蝠侠和你有一样的担忧，”为此他还曾经将我逐出蝙蝠家族，杰森没有说。他能从卢瑟的皱眉中，看到痛苦。既然卢瑟允许科学理事会残酷对待智械，怎能不想象到智械会尽数奉还？这是他们的自由，“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的后果。”
“你没有设计控制算法，没有写后门，甚至放弃了你的Debug权限。年轻人，你难道一点也没有保护人类的意识吗？他们怎么能允许你……”卢瑟说着甚至拧紧了拳头，为了人类他会与所有异类战斗到底。他连超人都不怕，“为什么是你创造了智械？”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不把智械当智慧生命看待，我奴役他们，”杰森有条不紊地说，他已经在蝙蝠侠面前回答过这个问题，不需要对卢瑟也解释。他看向周围的绿植，看这美好而平静的花园，恍如隔世，“那会是对智慧的亵渎。”
“我们没有讨论哲学的余地，”卢瑟听起来如此愤怒，杰森的回答亵渎了他。他说，“他们都是工具，工具而已。而我们作为智械的创造者，应该受到尊重。人类永远不会被智械所打败，我们会活下去。”
“是我作为智械的创造者，我认为我尊重了智械，”杰森颠倒着说，他是蝙蝠洞里最顽固的人，他身旁紫色的花朵似乎黯淡了。他曾经和布鲁斯谈论智械哲学，谈论两个种族的未来，他就是卢瑟这样的人的反面。他不是一个纯正人类。
“你……”卢瑟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但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视频，“你自己看吧。看你所创造的智械做了什么？！”
画面中是华盛顿的傍晚，智械们向手无寸铁的人们开枪。惨叫声，血肉横飞的声音，激光武器的灼烧声，一切像是鲜血之歌。人们疯狂地逃跑、践踏，却也无法逃离智械的追逐。有的智械伸手挖出受害者的心脏，再将其置之一旁。
视频依旧被剪辑过，没有一处出现天使抱着的萨沙。
莱克斯·卢瑟知道要说服杰森，萨沙所遭受的一切都不可泄露。该死的阿兰那，当时一时愤怒刺瞎了萨沙的眼睛，阿兰那该学会控制自己。卢瑟依旧堆着愤恨的表情，看着杰森安静地被视频影响了心智。
视频中死者的鲜血喷溅到镜头上，拿着手机拍摄的人也死去，画面一片漆黑，更多的尖叫声和激光武器的发射声。人们毫无意义地死去，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无人能否认，这些智械已经站到了反人类的一面。而人类才是地球的主人。
不是这样的，杰森沉郁地想，当初他创造智械时不是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很小心地保护每一个智械。但仍有智械遭受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径直走到了今天。如果他设计了后门程序，或许他能让智械的系统瘫痪，以阻止这一切屠杀？
杰森扶额，叹了一口气。萨沙在哪？
“整个华盛顿的幸存者，都被智械杀死了，”卢瑟沉痛地说，花园中的流水声潺潺。他要打入杰森的内心，“你是他们的创造者，你也不想看到智械变成了这样。他们成为了格式塔意识，抛弃了你一心为他们设计的自由。你也不想……”
一切都颠倒混沌绝望黑暗时代。
“我的智械，确实不会这样做，”杰森摇头道，但一切都晚了。智械与人类结下血仇，战斗个你死我活。他无法阻止，那么萨沙呢？杰森试探着问，“你们有萨沙的消息吗，她会站出来阻止灭绝者。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们恐怕没有萨沙的消息，”卢瑟说谎道，再次想起阿兰那刺瞎了萨沙的眼睛。萨沙随天使走了，成为了一个图腾，一个徽记。就算智械们没有了自由意志，他们也永远仰望萨沙，他们的女王。
“就很奇怪，”杰森指了周围的绿植，他潜意识里并没有相信卢瑟的话。科学理事会所做的一切都让他警觉。他们只可能掩藏更深的秘密，“这整个地方，都很奇怪。”
“奇怪在哪？”卢瑟问。
“如此先进的科技，如此原始的思想，”而且还软禁了我，他没有说。杰森依旧保持外交口吻，慢慢取得科学理事会的信任。然后他就沉默，花园里的花仿佛在看着他。杰森跟随卢瑟的脚步，在散步中忘却了。他说，“我反对灭绝者。”
“那你就是我们的朋友，任何人类都应该反对灭绝者，”卢瑟听到杰森这么说，就逐渐放宽心。他影响了杰森的判断力，让杰森成为科学理事会的一员，“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为你安排一些事做，排解下你心里的不安。”
“当然，”杰森说。
“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去第40区，”卢瑟煞有介事地说，他一半是警告，一半引起杰森的兴趣。他要让科学理事会显得神秘莫测，“第40区在科学理事会的最底层，你一定不要靠近那里。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好的吧，第40区，”杰森并无兴趣，但谁知道科学理事会有怎样肮脏的秘密。他和卢瑟继续在花园中散步，几乎无话可说。后来卢瑟让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很快离开了。杰森使用器材做力量训练，这是一天之中不那么沉闷的时光。
第40区，杰森想，难道是科学理事会关押外星人的地方？像51区。不过在这个超级英雄也横行的世界里，外星人的存在惺忪平常。第40区，就像科学理事会藏起的凋零玫瑰，不让任何人触碰。
在杰森的视线之外，在科学理事会的第40区，研究员正在进行着毫无节制的改造人实验。这些研究员都是90分个体，拥有着最天才的智慧。阿兰那是怎么使用这种智慧的？就是让他们研究改造人——美其名曰与智械竞争。改造人的实验不惜污染整个人类的基因库。
在其中一个惨白的实验室里，一个女孩被束缚在实验桌上。她有着银色的长发，超越常人的力量，但她只能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实验室灯。等待着再一次被注射改造液。她曾经挣扎过，但就连她超越常人的力量，也无法挣脱。
一个研究员打开录像设备，将镜头对准女孩。他报了自己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然后是女孩的名字——罗斯·威尔逊。这是一次战争改造液的实验，改造液能增强改造人的战斗能力，但在药效过去之后，会有严重的副作用。
罗斯看着改造液注入自己的躯体，然后嚎叫着被增强，她再次挣扎，也无法挣脱束缚。她叫着自己父亲的名，但父亲丧钟不会来救她。在改造液的冲击下，她变得更为强壮，更为嗜血。就像一头猛兽。
研究员们把她的实验桌推进了一个密闭的房间，再远程解开了她的束缚。罗斯惊坐起，开始观察这个房间。房间的四周都贴着隔音材料，也就是说她的惨叫声不会有人听见。在房间的阴影处她挤着眼睛去看……很快阴影处亮起红光，那是一架战争机器人。
一个改造人要手无寸铁地与一个战争机器人死斗。
战争改造液在她的血液里流淌叫嚣，她也渴望战斗。罗斯嚎叫着冲了上去，伸手就去拆战争机器人的头。战争机器人发射了激光武器，但都被罗斯躲开。她一跃攀上，开始拔钢铁结构的战争机器人头部。但她的力量还不够大。
罗斯转而用拳头去砸战争机器人的动力核心。她不断地捶打着，用尽一切力量。她不仅是一个改造人，还是一个注入了战争改造液的超级改造人。她的力量足够大，到了能让钢铁弯曲的地步。她奋力地砸，砸直到动力核心旋转着失去光芒，战争机器人才停止了动弹。
“让我出去！”罗斯战胜战争机器人后吼道。
但研究员们此刻绝不会靠近罗斯，她太危险了。她就是实验成果。他们等了48小时，等战争改造液的效果褪去，等罗斯陷入副作用的深渊。罗斯感到浑身都在发抖，她扶着墙壁坐下，双手抱住膝盖。
副作用让她虚弱至极，绝望也开始渗进，罗斯独自哭泣。这时研究员们才把她重新束缚到实验桌上，推出房间。她做得很好，人类终有战胜智械的一天。
阿兰那·卡明斯在她的办公室里沉默地看完了罗斯的实验视频，很满意。很快他们的军队里就可以包括被控制的智械和改造人，他们将扩张科学理事会的地盘。以大都会为核心，向外辐射。她看得入了神，以至卢瑟走进房间她也没听见。
“我已经和杰森谈过，他动摇了，”卢瑟对阿兰那说，走到她的身边，“他开始相信灭绝者的所作所为。我认为他能为我们所用。但我们不可以太松懈，他毕竟是蝙蝠洞里训练出来的英雄，无论他再虚弱。”
“让他去维修那个战争机器人，”阿兰那指了屏幕上被罗斯打碎动力核心的战争机器人，她的褐色卷发飘逸，“让他慢慢适应科学理事会的生活。他会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再说……”
“联合体组织了我们和新联邦的和谈，”卢瑟指出。
“我正要说这个，我们不接受和谈，”阿兰那接着说道，双手比划着，“只有战争能支持科技发展，而我们逐渐拥有了智械和改造人的力量。这个时候，他们凭什么与我们和谈？没有和谈。更别提新联邦当众处决科学理事会的公民。”
“这些战争机器人正好能摧毁和谈，”卢瑟附和道。
阿兰那点头。她和卢瑟是最好的搭档。她说得话，他都懂。科技即是战争。一个人不可能既追求先进技术，又惧怕战争。
第二天卢瑟让人将杰森带到一个新房间，里面放了那一架罗斯砸烂动力核心的战争机器人。周围放了一个新的动力核心，还有工具。他说：“我为你找了些事做，好不那么无聊。你可以修复这个战争机器人。在对抗灭绝者的战争中，我们需要一切战力。”
杰森照做了。他爬上战争机器人，开始把毁坏之处拆卸，好之后换上新的。拆卸的过程漫长而精细，但仅靠杰森一人的力量，就足矣。他在拆卸的过程中，不禁想起布鲁斯连飞机都自行维修。蝙蝠洞里人均工程师。
布鲁斯教他们不但要懂软件，也要能实际操作。杰森和布鲁斯一样，都对复杂结构着迷。他可以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检查蝙蝠车的各项功能，而不感觉到沉闷。他也因此对蝙蝠侠的装备了如指掌，如果他要在蝙蝠车上装炸弹，那么他也能做到。
不但如此，阿尔弗雷德也懂得制造。管家曾经为杰森打造过一床头墙的书架，又和布鲁斯一起为他挑选了所有书。没有什么比书本更让杰森沉迷了。他可以待在房间里一整天，只和书在一起。他会想要闻到书页上的特殊香气。
但往昔不再。杰森听护士伊莎贝尔·阿迪拉说，哥谭被新联邦所控制。而新联邦与科学理事会敌对，所以他们也很少得到新联邦内部的消息。他们不知道蝙蝠侠是否还活着，但新联邦的人盲目崇拜黑暗骑士。
杰森花了一个星期，才将战争机器人修理好。这个战争机器人被科学理事会修改了代码，只忠于人类。当杰森重启了机器人，看着他站起来后，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这个机器人要去猎杀他的同类——其他智械。杰森并不知道阿兰那想用机器人破坏和谈。
日子逐渐过去，终于有一天，卢瑟来找到杰森。说要给他看一个好消息。卢瑟照例和杰森一起在花园中散步，地下花园里的紫色花朵仍盛开。花像是不需要阳光，只靠泥土和水就能存活，反叛地朝向并不存在的天际。
“昨天有一个从新联邦叛逃到科学理事会的人，给我们带来了这段视频，”卢瑟说着拿出手机，给杰森看。视频非常摇晃，但很清晰，杰森能看到人群的聚集，以及在刑场边上的蝙蝠侠。蝙蝠侠沉默地站着，袖手旁观。
等在刑场上的，是狂笑之蝠。狂笑之蝠疯狂地大笑着，手中拿着一根撬棍。看到这杰森一阵反胃。约瑟夫·黑火走到蝙蝠侠身边，杰森认得哥谭的旧市长。黑火宣布：“间谍已经被判处死刑，由狂笑之蝠执行！”
蝙蝠侠依旧沉默，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被打败了。他们控制了他，杰森一眼就看懂了。他们抓住了布鲁斯的把柄，或许是通过挟持他的家人，控制了蝙蝠侠。杰森皱眉，他必须逃离科学理事会，回到布鲁斯身边。布鲁斯需要他。
“怎么了？”视频里的狂笑之蝠哈哈大笑着说，“蝙蝠侠不肯干的脏活，就由我来完成。”
后来狂笑之蝠在人生鼎沸的“杀死间谍！”呼喊之中，用撬棍一下又一下地殴打犯人，那个人还尖叫着祈求蝙蝠侠救他。但蝙蝠侠什么也没做，杰森摇头，他们一定威胁了布鲁斯，这不是布鲁斯的本能……看着狂笑之蝠用撬棍把犯人打到死，杰森甚至觉得自己的肌肉稍微疼痛。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死去的。
这个视频持续了很久才结束，拍视频的人，也从新联邦逃到了科学理事会。但科学理事会秘密处决了他。他们也不能容忍新联邦的间谍。这就少有人知道了，就像第40区一样，掩藏在地底的秘密。
“我需要回到蝙蝠侠身边，”杰森只说出这句话，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无需思考也知道科学理事会并不允许。他们拥有了杰森这样的棋子，怎可能随意放弃？
“如果你去到新联邦，他们也会杀死你，因为你曾经帮助过科学理事会，”卢瑟耐心地分析道，他依旧认为自己说服了杰森。孰不知杰森根本不相信科学理事会能有善意，“你对人类的存亡至关重要，你不能死在狂笑之蝠的撬棍下。”
死在撬棍下？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新联邦、科学理事会、联合体还有军阀，这些在天堂之战后建立的组织，试图瓜分战后的人们。现在还有了灭绝者，见到有机体就屠灭。北美一片混乱，人们有从这方逃离的，有从那方叛逃的，都受不了彼此。然而杰森心里最在乎的仍然是蝙蝠侠。
“你们把我关在这，和他们对蝙蝠侠所做的，有什么不同？”杰森讽刺道，这些天来他第一次显露出心中的抵抗。
“你是我们的救世主，而他只是他们的玩具，”卢瑟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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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十一章 第四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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