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聂廷看了眼那个方向,里面的人正在笑着,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跟着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聂廷擦拭着手中的刀,眼睛却从未离开过那里。
那边,他坐在摇椅上看书,一旁的石桌上摆有茶水和点心,在树下显得格外闲适。
他看的很仔细很仔细,聂廷看他也很仔细很仔细。
看了许久,他像是困了,打了个哈欠,以书盖在面上。渐渐地,摇椅停下了晃动。
啊,他睡着了。
聂廷想着,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想看见他的脸,时时刻刻。
他伸出手,却触碰到了一片冰凉——原来他和他之间,是有距离的。
没关系。
聂廷想,反正他可以继续在这里等下去。眼下哪怕是只看着他睡觉的身影,便已觉得满足。
他的名字是什么呢?
聂廷想过很多遍。
他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只是不知道见了面他会不会记得自己;而自己确实是不曾听过他的名字。
不。
他应该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应该知道的……
聂廷摇了摇头,又对着他说了好多话——这并没有打扰到他的休息,看那本书起伏的律动,人正睡得香。
聂廷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多话,可他平日里不知道该告诉谁。
大抵是,都要留着说与他一人听的吧。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烦。
那边的他醒了,拿开盖在脸上的书,是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摘下金框眼镜揉了揉眼睛,嘴里在嘟囔着什么。
聂廷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才想起来他是触不到他的。
他启唇无声地说了三个字,一句话。
那边的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直直地望着聂廷。
良久,他莞尔一笑,摇着头继续看起了那本线装书。
泛黄的纸叶显得他那细长手指更加白皙,有风吹过,他连忙以一只手摁住那页。
他另一只手里端着茶。
树上有翠叶落到了他微长的发上,却赖着不走,停留在了他耳际。
聂廷把他的每一幅模样都刻在脑海。
他抿茶时唇上沾了点晶亮水渍,在树叶缝隙落下的斑驳阳光中闪烁。
上下滚动的喉结,如新月般弯弯的眉黛。
他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惹得聂廷无时无刻都为他侧目。
他看了他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就像现在这样,平静,沉默,凝视着那个他怎么也触碰不到的人。
是自己痴心妄想?
大概是的。
“咔嚓咔嚓——”
突然有什么声响发出,聂廷茫然地环顾四周,可也没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
近在眼前。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扭回头去看,看那正在破碎的东西,究竟是何物。
他低着头平静了几秒,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果然看见了那裂痕——
清清楚楚,就在他的身上。
聂廷张嘴想呼喊他,却不知道这一秒该叫他什么。
是了,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裂痕越来越大,像是无数丑陋的蜘蛛网叠在一起,叫人看得心里发慌。
聂廷伸手抚在上面,感受着裂纹行走的痕迹。那边的他,似乎毫无知觉。
直到整片都成了花白,痕迹多到聂廷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碎片一点一点落下,聂廷却依旧把手放在上面抚摸着,锋利的口子划破了手指,很快那花白上挂上了猩红。
聂廷嗟叹一声。
他再也看不见他了。
他还未曾知道他的名字。
他用满是划痕的手心捂住了面。
滚烫的东西落在伤口上,是更疼的。
——直到有人来打破了平静。
“……聂天罗,这镜子碎了,我给您换一面新的。”
聂廷怔怔地望着地上沾着血迹的碎片发呆。
是,镜子……
碎了吗?
可他怎么觉得,并不是这样简单。
跟着一起碎掉的,似乎是,还有他的心。
“……不必了,我……”
……我不需要。
聂廷缓缓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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