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相会是注定的,但离别也跟在身后匆匆而来。孩子注定要离开父母走向独立,独自进入下一个生命的周期。
源氏巫女的到来,让小乌们意识到分别的日子已近在咫尺。
‘夏天啊,真是讨厌的季节。’
小乌趴在木质的廊下,摊成一张饼。
诞生不过短短几日,就要被带离刀匠身边。飞虫发出的鸣叫惹刃心烦,好在它们是灵体,免受叮咬之苦。
巫女昨日夜里便到来,刀匠今日格外的沉默,在刀室擦拭着它们的本体。
今日之后,它们将代替膝丸,陪伴那把源氏重宝——髭切。
‘哎,’小乌给自己翻了个面,刚好压在[小乌]的身上,‘果然还是很奇怪。’
从一个人变成一振刀,还是一振仿刀,和本作之间的关系又很微妙。
‘这有什么奇怪的。’
[小乌]被压瘪了一点,变成了椭圆的光团,听不出什么情绪地懒洋洋地回答。
‘当成普通的刀不就好了,这个时代,那些刀剑存不存在付丧神都不一定,也许只是硬邦邦的死物而已。’
……同伴明明才是最先开始入坑这个游戏的,思虑更多的反而好像是她。
小乌默不作声地弹了两下。
不过也是,仿品……本科……所谓的替代不过是人类擅自定义的,自顾自造出一振刀来为了解另一振刀的相思之苦。
想一想还有点好笑。
‘要被送走了哦。’[小乌]听着院外传来的动静,出声道。
‘……嗯。’
莹莹光团凝成巴掌大小,飞进刀室,落在刀匠的脖子旁边,一左一右,十分对称。
中年男人粗糙的手掌抚摸着那把漆黑的太刀,木贯上金色的乌鸦纹饰在暗淡的室内也很漂亮,鎏金的刀镡,锋锐的刀刃,还有属于锻造者沉沉的叹息。
它们沉默着陪在他身边。
如果刀剑有灵,那刀匠怎么不能被称为刀的父亲呢?
从火焰中诞生,从那双手里来到这个世界。
而今短暂的相处便要离别,此后再不会见面。
刀匠很喜爱这把刀,漂亮的沸…刀纹…小丸切先,这柄刀无疑是成功的,耗费了巨大的精力,被奉为刀匠的毕生杰作也不为过,可这只是一振仿刀,带着源义经的命令降世,生来的使命是陪伴另一振刀。
作为它的铸造者,又怎么能不心疼。
沉重的情绪从“父亲”身上传来,担忧、心疼、无奈……裹挟着爱意源源不断,小乌与[小乌]一同怔住,从未体会过的陌生情感让它们无所适从。
它们在这里陪伴了刀匠很久,依偎在此世的“父亲”身边。
离别的时刻终会到来,刀匠抱着小乌递到巫女手里,随后牛车滚滚而去,只留下一道身影驻守在原地。
‘……果然,夏天的话,一点也不喜欢。’
两朵光团落在牛车上,颜色有些暗淡,互相靠在一起。
远处的橘红色的夕阳热烈美丽,一如它们来时的火焰。
——
“确实是不错的好刀,或许能让狮子之子免去孤单,送过去吧。”
男人穿着紫色的狩衣,下身是白色的袴,华贵的材质上绣着银做的暗纹,衣袖翻动间明明暗暗地闪烁。他右手推出刀柄,一道明亮的白光出现在他的眼睛上,照亮了那双瞳孔深处,巫女恭敬地立在一旁。
这样赞叹又遗憾的语气,还被人握在手里细细观赏,‘感觉……emm……’
小乌凑到男人的手边,近距离观察自己被握住的场景,‘被人握住,原来是这种感觉吗?和父亲好像不太一样。’
[小乌]想了想道:‘这就是“适应”的感觉吧,刀的话,生来就是要被人握住的。’
‘不过确实没有被父亲握住那样舒服,冷冰冰的。’
‘是吧。’
小乌在室内转了一圈,看不到什么好玩的,跃跃欲试地往外面飞。
[小乌]尝试着操控灵体,把自己拔成了瘦长条,从侧边分别分出四条,变成了……emm圆润的火柴人?
‘好可爱,我也要!’
小乌猛地急刹车,又飞回它身边,学着[小乌]变化的样子把自己拉长,结果用力过猛,拉成了长长一根……面条?
‘啊~啊——’
面条在半空中变成波浪线,扭来扭去一边喊出了电音一边撞回了本体。[小乌]无奈扶额,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小小的光团火柴人作出这个动作颇有几分可爱。
——
巫女带着小乌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刀室,一系列仪式完成后,将太刀放置于刀架上,名为髭切的太刀安静放在一旁,门被掩上,室内归于宁静昏暗,不见一丝生气。
刀室外,
‘进去,不进去,进去……’小乌趴在庭院里,光团火柴人右手揪了一把叶子,左手一片一片把它们拔下扔出去。
无人的庭院里,突兀出现洒落的树叶,而上方并没有树木的存在。
会吓到人吧,被人看见了说不定会变成怪谈一类的……
‘我感觉得到哦,’小乌幽幽地从[小乌]身后冒头,堵住了它的诽腹。
[小乌]看上看下就是不看它,气得小乌把手里的叶子全都插进眼前的火柴人头上。
‘喂!’
两只火柴人滚作一团,你戳我一下,我拽你一下,最后都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样子。
‘感觉好像橡皮泥。’小乌躺在园子里的汀步上看着天空,规则的石块凉凉的很舒服。
‘明明你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吧,怎么搞得好像只有我在纠结啊,明明是同一个人……嗯,刃。’
‘才没有像笨蛋一样,看看那棵被你摧残的树吧,真的快要枯了,啊——变成枯山水了。’
……这是什么,冷笑话吗?
好明显的转移话题,口是心非,小乌撇撇嘴。
‘……我也能感觉得到哦。’
[小乌]那边传来幽怨的视线,两个不规则的火柴人对视了片刻,又掐了起来。
——
废了半天劲,终于又把自己变回可可爱爱的圆润火柴人,小乌支着脑袋叹了口气,庭院里已经月上中天,如银色绸缎般的月光流淌下来,照在地面上,它坐在廊下,双腿在半空晃悠,旁边靠坐着另一个火柴人。
‘好漂亮啊。’
‘嗯。’
星光闪烁在晴朗的夜空,如烟般的青蓝色盖在大地上。小乌抬头看着,沉默环绕在它们身边,也许只是一小会儿,又好像过去了很久,其中一只火柴人动了动,另外一只火柴人默契地站起来,一同飘进刀室。
……
细长弯曲的刀刃包裹在泥金刀鞘里,鞘身线条流畅,金属制的鞘口与鞘尾色泽沉敛,简约的云纹低调中暗藏精致。
两只火柴人蹑手蹑脚地走到这柄属于历代源氏家主的佩刀前。
小乌蹲在髭切面前,鬼鬼祟祟地摸了摸,随后顿住,叹气开口:‘没有灵,果然还没诞生付丧神。’
[小乌]跟着蹲下,两个火柴人一起托腮看着这振太刀。
盯——
‘怎么感觉……有点短?’过了一会儿,[小乌]犹疑着说出口。
它来回看了看一边的本体与面前的狮子之子,又伸出胳膊比划了一下。
小乌在原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忙叨,圆圆的脑袋跟着转悠。
短了大概两分左右。
得出这个结论后,[小乌]一拍手想起来了:‘我记起来了!好像确实不是一边长,虽然是仿刀,但也有传闻所谓的“友切”就是因为嫉妒仿品比本作长,所以被切下来的。’
友、友切?!
小乌惊得直接飘起来。
‘让你不好好看资料,连自己比较有名的事件都不知道。’[小乌]没好气地把它拉下来敲了敲头。
小乌哭唧唧地抱头痛哭,随后被科普了一堆关于狮子之子-友切之名的由来。
‘不过,更加广泛的说法好像是被屏风压断来着。’
‘不管哪种感觉都好痛???。’小乌恶从胆边生,欲对狮子之子伸出魔爪,被另一个自己严厉制止。
于是白色火柴人头上多了一个同款大蝴蝶结。
QAQ。。。
——
狮子之子并没有诞生付丧神,同样的,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刃找到了此时供奉在源氏家族的刀,那位天下最美之剑——三日月宗近。
此时这些有名的刀剑都还只是死物而已,估计到等到很久以后,乃至于时之政府出现,才会化作付丧神。
小乌和[小乌]就这么待在源家,因为没有可以交流的存在,两刃都有些懒洋洋的,每天不是白日出去晒太阳,就是晚上晒月亮。
用[小乌]的话说就是吸收日月精华,日本八百万神明多数都和精怪差不多,更别提物化人形,修行方式估计都大差不差。
争取早日摆脱发福的火柴人造型,修出人身!
这边壮志酬筹,那边倒是不怎么积极,虽然也会被感染到,然后被拎着脖子挂在树上晒太阳,但小乌觉得灵体状态很有意思,想变什么变什么,把自己当成橡皮泥玩都行。
于是,如果源家来来去去的仆从巫女能够看见的话,偶尔就能在庭院的枯山水里找到躺着的火柴人,外加一栋奇形怪状但莫名很精致的房子——那是小乌用自己捏成的迪○尼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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