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斥着阴寒的黑暗中,小哑巴的背后似乎缠上一个极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物。
怪物只看得出是一个类似人形的黑影,枯瘦,干瘪,像枯树枝一样的手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一刹那,她浑身上下的毛都炸起来了。
黑影轻贴在她的耳畔,没有气息,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极致的阴冷。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仿佛是来自深幽的地底。
“你...终于来了.....”
小哑巴整个人都僵硬了,梗着脖子,半点不敢动弹。
她不敢有半点好奇这东西是什么的念头。此时此刻,她只想跑,跑得越远越好,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她现在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所有咆哮着怒吼着叫她逃跑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只化作瘫坐在地上染血的断腿。
一种莫大的绝望和无助油然而生。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影似乎没有再进一步,杀了她之类的想法。
黑影僵住了。
和此刻恐惧的小哑巴一样,它僵住了,停住了动作。
察觉到这一点,小哑巴才敢慢慢偏过头,看向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那确实是一只手,但更像是一把枯枝。骨头呈一种妖异的灰青色,骨骼修长,像是女人的手。
最关键的,小哑巴注意到这只手有两根手指的指骨极长,已经超出了常人。
这样的手指,小哑巴并不是没有见过,张起灵就有这样两根奇长的手指,“发丘指。”
她背后,是个张家人?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少了一些害怕。
小哑巴慢慢用双手撑地转身,在这过程中,粗粝的地面磨擦着她被割开一块皮的血肉。左手骨折的两根手指因为她用力不当,又咔嚓的响了好几声。
等她艰难转过身,这才看清背后的黑影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具干枯的尸体,死了多久已经看不出来了。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样式的褂子,黑扑扑的。
尸体的头骨很尖,很长。让她不由得想起黄皮子那张尖利的脸。
尸体是个男人,这让小哑巴有些意外。
“阿..奇?”
小哑巴在他那件黑扑扑的衣服袖口上,看见了用线缝上去的这两个字。
“是你的名字吗?”
她看着面前的古尸,心里的恐惧已经少去大半。
古尸当然不会开口说话,可是,她刚刚听到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古尸一动不动,刚才搭她肩膀的那只手垂到了地上。
看着那张酷似黄皮子的脸骨,她心底的恐惧消失无影,猝然从心底生出一种巨大的悲怆。
“阿..奇....”
她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眼里的泪水跟着流下来。
这种感觉让她很奇怪,完全不能控制的悲伤和压抑。
“阿奇...我认识你吗?”
她想从这具古尸的身上寻找更多关于他身份的线索,却蓦地在那只枯枝般的手骨上,看见一个让她格外熟悉的记号。
那是,张起灵的记号!
张起灵的记号,她再熟悉不过了。
可等她握起古尸的手骨,仔细端详,却发现那根本不是张起灵的记号。
而是,她自己的记号!
她的记号和张起灵的记号写法一样,但细看就十分不同。
张起灵不管用什么东西刻下的记号总是十分流畅,行云流水一般。而她的记号是模仿张起灵的,却学得并不算像。
记忆里,有一次张起灵留记号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偷偷学。手握匕首,刻得歪扭,一点都不好看。
张起灵当时看了一眼她的记号,抬手,虚空一指。
“这里,错了。”
小哑巴其实知道自己刻得不好看,但不承认,卖乖道。
“刻得不太一样,以后才知道记号到底是谁留的嘛。”
“喏,我的丑一点,衬托一下你的好看。”
张起灵就没说话了,只是把他自己的匕首递给了她。
“用这个。”
小哑巴见他猜到自己的想法,吐了下舌头。
她那时认为自己刻得不好看,是因为工具不行。
把匕首接过来后,她又学着张起灵的记号,反复画了好几次。可总是喜欢在字尾顿一下,她也总是不满意。后来,就做罢了。
思及,小哑巴又仔细去看那个记号的字尾,也顿了一下。
“.........”
一刹那,小哑巴脑子里茫然一片。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又在一具尸体的手上留下记号。而且,这具尸体死亡的时间,比她在青铜门“初生”时,明显更久。
可以这么说,这具尸体死时,压根就还没有她啊!
她怎么可能在没“初生”时,跑到巴乃这里,在一具尸体上刻下记号呢?!
不,这记号不是她留的。
小哑巴注意到记号的字尾虽然顿了一下,但是,又有习惯往回撤的笔势。
“我们可以去模仿别人的字体,但是下笔,运笔,收笔的走势,每一个人都是不尽相同的。”
这句话是吴邪告诉她的。
或许是因为跟着吴邪学了写字的缘故,让小哑巴看出这记号中和她不同的细微之处。
留这个记号的人,是在模仿她的刻字手法!
她模仿了张起灵的手法,而这记号又模仿了她的手法!
小哑巴又仔细看了看这记号的走向,发现这只能是尸体本人才能刻出来的记号。而这记号的意思,也让她摸不着头脑。
“所有一切,在此结束。”
这是什么意思?
这具尸体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模仿自己的手法刻下这个记号?
小哑巴的脑子里有无数疑问,却没有人能给她解答。
首先,这具尸体死在自己“初生”前没错。他模仿自己留下记号,这也没错。
要么,这具尸体认识张起灵。
要么,这具尸体认识她。
小哑巴想起古尸先前在她耳边说的话,还有在尸坑的时候。她觉得,第二个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如果,这具尸体认识她的话。
那眼前的这个记号,就很像是他故意给自己看见的了。
“巧合吗?”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个想法很快被小哑巴自己推翻了,因为她发现古尸刻字的那只手,是刚才搭她肩膀的手,也是从尸坑伸下来的那只手。
这就不是巧合了。
古尸就是想让她看见这个记号。
那,当时她被埋在尸坑下时,伸下来的那只手也不是吓她了。
他只是,想让她看见这个记号?
“所有一切,在此结束。”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小哑巴觉得,自从下来后,她就在一步步走进看不见的大网中,而这幕后推手就站在黑暗中看着她。
电光火石间,她猛然意识到极为重要的一点。
如果这具尸体能模仿出她的手法,甚至还想尽办法,确保在他死后能把这记号的信息带到她面前。
那么,他就一定认识自己!
也就说明,这具尸体在活着的时候,就见过小哑巴!
这信息实在太大了,让小哑巴有点负荷不了,脑子开始越来越模糊。
“如果,如果这具尸体见过我的话.....”
“那就说明,我在很早之前....就存在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忽地,她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
她拼尽全力想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可脑子却不听使唤,仿佛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快要炸开了。
脑海中的那个少年,身影太模糊了,她怎么也看不清。
这时,她的耳畔似乎又响起那道沙哑的声音。
“我会帮你。”
不,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难道,她也像张起灵一样,被天授过吗?!!
.........
山底,一处漆黑的隧道。
“天真,你这方法靠谱吗?”
王胖子随意扯了块衣服布,裹住自己渗血的肚子,肩膀一抖,将外套穿正。
肚子上的伤口,不敢叫人细看。只知道刚被密洛陀开了个大窟窿,惹得王胖子当时一脚踹过去,直骂道。
“大爷的,想拿你爷爷的肠子卤大肠?”
“看爷爷一脚给你踹得渣儿到处飞!”
旁边的吴邪,也进行了差不多的操作。
刚用布缠住被密洛陀打出来的伤口,勒紧止血时,痛得五官都乱飞起来了。
他被王胖子护着,才堪堪逃离被一堆密洛陀围殴的惨况。腰上被狠狠抓出来一道口子,骨头都快看见了,血流得像条小溪似的。
他咬着牙,将布条勒紧,打了个结,才松开眉头道。
“如果我算得没错的话,这一条隧道,就是去张家古楼真正的路。”
王胖子的地图,和“影”的地图其实都算是正确的。两者的相通之处,就是通往古楼真正的路。
由于第三道密码的错误,导致现在进入古楼的路无时无刻不在改变。
但路的变化是有规律的。先前,吴邪他们已经找到那个特殊的影子,加之这一路上又发现解雨臣留下的两个记号。
由此,他推算出一条当下进入张家古楼的正确道路。
“但是,”吴邪提醒了一句,“这条路上的危险是我们无法估计的。”
“很有可能,咱俩走着走着,就钻进一个死胡同把自己关起来了。”
他虽然大胆地画出一条全新的路线,但是,这条路线上的变化和危险,远不是他能猜测到的。
现在的山体,就像一个每分每秒都在更新的机关阵。
吴邪算出了一个大概方向,但具体能不能走,只有试了才知道。
王胖子检查了兜里的子弹,还有雷.管,扬了扬手中的木仓。
一挑下巴,对吴邪呲出一排牙齿。
“放心,天真。”
“胖爷我今天,绝对坚定地把你往马.克.思主义的怀抱里带,一点不带差儿的。”
“咱俩,就一起热情地奔向小哥他们老张家的作孽古楼。”
吴邪往木仓膛里灌满子弹,也笑了下。
“行,咱俩就一起轰轰烈烈地去找小哥和江月。”
现在,他们就要从这条错误的路上,跳到正确的路上去!
吴邪亮声道:“胖子,准备好了吗?”
王胖子右脚靠左脚,朝他敬了个乱七八糟的礼。
“准备好了,吴长官!”
“开始!”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隧道的两头跑去。
一条连接两人身体的绳子迅速被扯开,逐渐拉开距离。
跑起来,这隧道里就有了风。
冷冷的风从耳侧刮过,吴邪的心中没有一点犹豫。
绑在腰间的绳子跟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即使粗糙的绳子磨得他腰上的伤口生疼,他都没有慢一步。
举着手中的电筒,白光一点一点照亮前方漆黑的隧道,似乎也在坚定他的某种决心。
“咚..咚...咚....”
这条漫长的隧道里,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和脚重重踏在地面的声音。
这座山,每分每秒都在变化。
变化的速度是他们肉眼不能察觉的,对山来说很慢。对他们来说,却像是普通人去追火车一样的差距。要想去往正确的路,他们就必须追上这个变化的时间。
还记得王胖子说得那条隧道吗?
两个人各从隧道两头往中间走,其中一个人消失了。
这个消失的人,就是走到别的路上去了。
吴邪根据那个“特殊的影子”,解雨臣的记号,还有之前的两份地图。找到了他们这条路和去往张家古楼正确道路的连接点。
而现在,他们就要利用这种“让人走到另一条路”的变化,走到去往张家古楼正确的路上去。
可以这么说,他们在钻这个“变化”的空子。
“变化”让他们走上错路,而他们又用“变化”去往正确的路。
现在他和王胖子的身上都绑着绳子。一会儿,他们会同时往隧道中间走。按照计划,他们两个人当中必定有一个会去到正确的路上。
届时,去到正确路上的那个人再用雷.管炸开一条路,接另一个人过去。
“噔——”
腰上的绳子猝然绷直绷紧,吴邪的脚步停下来。
绳子到头了,该往回走了。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幽长的隧道,长吐了一口气。
如果成功的话,他说不定能追上前面的小哑巴。
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害不害怕。
“胖子——”
他张大嘴巴,喊了一嗓子。
声音顺着狭长的隧道,传得越来越远,回声也跟着响起来。
一霎时,七八道“胖子”在隧道里扩散开了。
或许是这隧道着实长,王胖子的声音隔了好几秒才传回来。
“天真———”
“天真——”
数道回声又传了回来。
这是他和王胖子约定好的信号,意思是可以往回走了。
“一,二,三,四,五,六......”
吴邪数着数开始往回走。
当数到第六百八十六步时,他和王胖子碰面了。
两个人就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儿。
王胖子晃了下自己的手指,露出个嘚瑟的笑容。
“六百七十二步。”
“天真,你这腿脚不行啊。”
吴邪却不死心,一咬牙。
“再来!”
一定是他们跑得时间太慢了,没赶上上一次变化的“快车!”
两人很快又试了第二次和第三次,发现还是不行。
等到第四次的时候,王胖子拎住又想冲刺的吴邪的衣领,语气无奈道。
“我说天真,你缓口气行吗?”
“咱先歇一会儿,好好商量一下哪儿出错了成吗?”
几次不成,加之一直悬起来没放下过的那颗心,吴邪开始有些烦躁。
“明明都算对了啊,为什么走不到那条路上去呢?”
王胖子瘫在地上歇了会儿,眼珠子四处转了转,打量着这条隧道。
“天真,你确定是这儿没错?”
吴邪又细细在脑子里推算了一遍,肯定道。
“就是这里。”
“那就怪了,”王胖子嘀咕道。
“到了通关的地方过不去?难道,这儿的女儿国国王看上了胖唐僧的美貌,想把胖爷我留下来过日子啊?”
吴邪白了他一眼。
“你算哪门子唐僧?偷袈裟的黑熊精差不多。”
“再说了,这山洞里可没有女儿国国王。倒是有数不清的密洛陀妖精,等着吃你这块大肥肉。”
“去。”
王胖子回了他一嘴。
“再打趣胖爷,我让你这二师兄留下来,天天在这儿给密洛陀搓澡信不信?”
他摩挲下巴,眯着眼,仔仔细细扫量过面前的每一处石壁。
“要我是张家老祖宗啊,看着人在自己的地盘瞎跑来跑去,肯定不乐意。”
“而且,这地方邪得很,未必就察觉不了我们想钻空子爬狗洞进古楼的想法。”
吴邪被他这比喻弄得一阵无语。
“你说的我们也太猥琐了吧。”
“这明明就是一场简单愉快的捉迷藏。”
话落,王胖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
“天真,你说咱要是骗过这东西,让它以为咱就是在乱转,行不行?”
他估摸着啊,是他两的意图太明显了,让这“变化”也愣住了没动。
吴邪听着就有点不靠谱,皱眉问道。
“怎么才能让它们以为我们是在乱转?”
王胖子就想了个法子,掏出打火机,又从包里摸出几样东西,做了个火把。
递给吴邪,说道。
“你啊,一会儿就和这人说话,”他指了指火把,“把它当做是我。”
吴邪看了眼火把,又看了眼王胖子,露出疑惑的眼神。
“什么路子?”
王胖子将火把塞进吴邪的手里,又脱了件外套下来。
这里冷得很,他刚脱下来,就冷得打了个寒噤。
“记住了,一会儿不用跑,正常走就行。”
“陪‘火辣’的胖爷多唠唠嗑啊。”
他又把自己的手电关了,周围顿时黑了不少。
吴邪大概懂了他的意思,王胖子这是让自己暂时“消失”了。以此骗过那个“变化”,认为他们还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走。
就相当于,王胖子此刻变成一个“透明人”,去找通往另一条路的门。
“这行吗?”吴邪有点拿不准,“那东西有那么好骗?”
王胖子又将脱下来的衣服塞进他怀里。
“试试就知道了。”
“还有啊,得和咱们这位‘火辣’的胖爷说话客气点啊,你小子不许骂人啊。”
至此,第四次尝试,开始了。
吴邪一手举手电,一手举火把。就跟身边真站了个人似的,开始和火把聊天。
“我说胖子,你该减减肥了啊。”
“你看你,”他看了眼手里的火把,“胖的都没有人样子了。”
身后,王胖子看着自言自语的某人,笑了下。
默默转过身,看着漆黑一片的隧道,伸手不见五指。
他眼睛一眯,显出锐利,就这么摸黑走了过去。
“.......”
“胖子,死胖子。”
“我跟你说,你走路看着点,撞着我了知不知道。”
“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你说话啊。”
吴邪就这么一边演着大戏,一边往前走。
要是放在平常,有人看见他和火把说话,转头就该打精神病院的电话了。
不过,现处在幽寂狭窄的隧道。一个人像幽灵似的举着火把自言自语,只让人觉得诡异和惊悚。
“胖子,你是不是发烧了啊你?”
吴邪散步一样,举着火把,慢慢走着。嘴上却是一刻都没歇,说得口干舌燥。
“你身上这么烫,下火锅游泳了吗?”
“还是,还是你下开水锅烫皮了是不是?”
“你还真是不怕烫啊。”
吴邪感觉自己现在就特别像个神经病,自言自语。
胖子的这个办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滴....滴....滴....”
腕上的圆表发出声响,手抬起来一看,那个代表小哑巴的红点停住了。
在距离他大概一公里外的位置,红点停住了。
这是不是代表小花他们找到她了?
还是,她遇到什么危险,停下了?
思绪几近翻转,吴邪许久未能平静。
说起来,这是在他遇到小哑巴后,头一次,这么久没待在她身边。
之前不管他一个人去哪里,北京,杭州,长沙,小哑巴总是跟着他,他也习惯身边跟着这么一个小姑娘。
算算时间,这已经是小哑巴下来后的第三天了。
“要是受了伤,肯定又哭了.....”
吴邪心绪恍惚,不自觉念叨了这么一句。
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腰上的绳子已经到头了。
他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夸张地扬起声音,喊道。
“哎呀,胖子,我的装备落在刚刚那个地方了。”
“快快快,陪我回去拿一下。”
说罢,他就举着火把,匆忙地往回赶。
这一次,他没有数脚步,一路小跑着回去。
在估摸着刚才遇到王胖子的地方停下来,却并没有看见人。
这胖子走慢了?
吴邪又举着火把往回走了好一会儿。
这一次,王胖子是真的不见了。
不是吧,那东西还真这么好骗?!
吴邪赶紧去拉自己腰上的绳子,顺着绳子往回捋,想要知道王胖子是在哪里消失的。
可那根长长的绳子捋到头,竟然断了!
吴邪顿时慌了神。
“胖子?”
“胖子?”
他摸着隧道两边的石壁,一路往回找,一路大声喊。
“胖子!”
“胖子!”
手中的火把逼近嶙峋的石壁,吴邪仔细地摸过每一寸,想找到王胖子到底是从哪里被石头“吃”进去的。
橙红色的火光靠近,烤得冰凉的岩石也暖和起来。
一刹那,吴邪就看见坚硬的石壁中,瞬间聚过来不少黑影。
是密洛陀。
他用火把一晃,才发现隧道两边的石壁里,全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黑影,多得根本数不清!
黑压压的,重叠在一起,足有几百只了吧!
怕是整座山的密洛陀都跑到这里来了!
那他刚刚在隧道里走的时候,这些密洛陀也全都围在隧道两边,阴暗地看着他?
刹那,吴邪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
看来,这些石头的移动,或许都是石壁中的密洛陀在移动而造成的。
密洛陀对温度有反应。
王胖子让他拿着火把假装是他,也正是用火把的温度骗过了这些密洛陀,让它们以为两人还陷在错误的路里。
但是现在,王胖子去哪儿了呢?
“砰——”
吴邪将火把扔在地上,踩灭,防止吸引过来更多的黑影。
在最后一丝火光消失的刹那,他看见远处的隧道尽头,一个十分巨大的黑影正在向这边移动!
黑影大得让人毛骨悚然。
像一个巨大的肉球,乌漆嘛黑的,没有五官,上面长满黑毛,恶心又让人恐惧。
此时,它正像个害羞的小孩儿一样,慢慢靠近过来。
吴邪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跑!
他大爷的,什么鬼东西!
刚跑了两步,他就听见有人喊他“天真”,声音很小。
吴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又几声“天真”传来,他才反应过来是王胖子。
那声音很小,很轻。
是从一个石缝里传来的。
“胖子?”
“胖子?!”
王胖子果然已经走到另一条路上去了。
吴邪看了眼身后越来越近的巨大黑球,心中直骂,这死胖子早不答应晚不答应,偏在他逃命的时候应了。
死胖子上辈子是巧儿姐转世吧,不带这么巧的!
刚吐槽完,石壁那头,又一道极小的声音传来。
吴邪听得皱眉。
“什么花儿朵朵?”
“这死胖子又乱喊什么呢?”
话刚落,他就猛地反应过来了。
王胖子是在说“快躲开!”
他要用雷.管炸开一条通道出来!
狭长的隧道里,吴邪一时避无可避,急得想问候王胖子的十八辈祖宗。
刚往隧道另一头跑了几步,就听见“砰——”的一声,一道滚烫的热浪直接把他炸飞出去好几米。
后背重重砸在地上,怕是脊梁骨都断了好几根。
也因着这一爆炸,石壁中的无数黑影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出,宛如镇妖塔中放出来的无数妖魔恶鬼!
狭窄的隧道,顿时犹如人间炼狱,黑影乱舞。
在吴邪痛得好半天都没站起来的时候,一只粗壮有力的胖手从炸裂的石壁中穿过来,抓住他的衣领,直接拎起来!
“天真,你丫别是被炸嗝屁了吧?”
等吴邪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王胖子背起来,在一条宽阔的甬道里撒丫子逃命了。
背后无数的黑影,宛如看见肉的恶犬,一直死追他们不放。
吴邪趴在王胖子的背上,有气无力道。
“死胖子...今天我要是..被你炸死了...”
“你就等着...我变厉鬼来拖你..下地狱吧....”
王胖子语气上扬,故意挑衅道。
“行啊,等你丫上来了,我再把你做成大鞭炮拿去炸牛粪切!”
吴邪脸色苍白,直冒冷汗。听话,倒是笑了一下。
“.....”
王胖子背着吴邪跑得并不慢,可身后的密洛陀就像是咬死他们一样,穷追不舍。
“他爷爷的,天真,给我炸死它们!”
“老子今天就要在这里炸翻天了!”
说着,他抽空递了根雷.管和打火机给背后的吴邪。
吴邪接过来,点燃,朝后一甩,动作一气呵成。
“砰!!!”
王胖子回头看了一眼,乐得呲出一口白牙,又递了好几根雷.管回来。
见吴邪接过去,随即高声道。
“天真,大鞭炮管够!”
“咱们排场拿出来,热热闹闹去古楼接小哥咯——”
吴邪被他说得竟也多出几分激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的雷.管,不要钱地往后扔。
“砰——”
“砰——砰——”
“砰!!!!”
整座山都开始震动,宛如大地发怒。
山外,湖边营地。
帐篷里,裘德考闭着双眼,听着从外面传来的一声又一声的巨响,手指不自觉在拐杖上多点了几次。
旁边的女助手,有些不安地看了眼外面,踌躇道。
“Boss,the mountain will not collapse if it is bombed like this again?”
(老板,再这么炸下去,山不会塌了吧?)
裘德考闭目养神,只是轻抬了下手。
“......”
女助手随即低头,不再开口。
“.......”
昏暗的甬道里,王胖子背着吴邪不知道跑了多久,整个人都快脱力了,才敢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大爷的,可算是摆脱这群绿王八了。”
王胖子四仰八叉地坐下,没有半点形象地在那里喘气。
吴邪捂着自己的腰坐下,朝他一拱手。
“多谢了,二师弟。”
王胖子喘着粗气,骂骂咧咧地。
“看不出来啊天真,你这身肉快赶上我了。”
“回去之后,先给你报个减肥班吧。”
吴邪心说,我的身材不知道多标准,你还是自己多报几个吧,游泳,健身,瑜伽全给你安排上。
身后的密洛陀没追上来,不知道是不是都被炸死了。
两人现正处在一个山洞里,比起之前狭长的隧道和甬道一下子宽阔不少。
吴邪用手电一照,发现这山洞里还有一个水潭。
旁边休息的王胖子几步蹿过来,趴在水潭边上,激动道。
“就是这里,你看这面镜子!”
水潭里,有一面大镜子,有六七米宽。手电光照下去,霎时就看见一幢惨白惨白的古楼。笼罩在一种暗青色的光源下,宁静得就像一幅画。
王胖子之前说过,他曾在一面水潭下的镜子里,看见了张家古楼,看见了楼里的张起灵,霍仙姑。
现在,这面镜子就在眼前。
吴邪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手腕上的圆表就突然响起来。
“嘀——嘀——嘀嘀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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