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级赛第二天的晨光，透过酒店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条金色的光带。但对于路泽和江野而言，新的一天并非始于阳光，而是始于一种全新的、令人心跳加速又手足无措的氛围。
餐厅里，AE队员们围坐一桌吃早餐。气氛看似和往常一样，窦豆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天的战术，纪三七试图把陈宸盘子里的煎蛋叉走，白勋维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周晓阳则一如既往地唠叨着注意事项。
然而，细心如白勋维，敏锐如纪三七，都察觉到了餐桌两端那两道身影之间流淌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微妙气流。
路泽坐在江野斜对面，位置看似随意，视线却像装了定位系统，时不时就精准地飘向那个埋头喝粥、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的人。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不同于平时比赛胜利的张扬，也不同于训练时指挥若定的冷静，更像是一只……偷吃了整条鱼、心满意足又强忍着得意的猫。他面前的早餐几乎没动，仿佛看对面那人喝粥，比任何美食都更下饭。
江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他拿着勺子的手有点僵硬，耳根从坐下开始就没完全褪去热度。昨晚那句“嗯”和路泽离开时那声带着笑意的“明天见”，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嘴里送着寡淡的白粥，味同嚼蜡。心里却在咆哮：看什么看！吃你的饭！
“野哥，”路泽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放柔的调子，打破了餐桌表面平静的假象，“今天的比赛地图是供电所，你之前复盘说的那个B点双架位，我觉得可以再优化下进攻路线。”
很正经的话题。
但江野却听得头皮一麻。路泽很少在非训练时间、用这种……黏糊糊的腔调跟他讨论战术！而且那眼神，哪里是在讨论战术？分明是在说：野哥，你看我乖不乖？找话题跟你说话呢！
“嗯……你自己看着办。”江野含糊地应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和碗里的粥奋战。
路泽却不依不饶，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桌子，压低声音，带着点撒娇似的意味：“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嘛，野哥~” 尾音那微微上扬的波浪号，听得江野手一抖，勺子差点掉碗里。
“……”江野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闭嘴！吃饭！这么多人看着呢！
路泽接收到他的眼神，非但没收敛，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他像没看懂似的，甚至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位置，恰好是江野放在桌边的手附近。
江野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藏在桌子底下，脸上更热了他感觉全桌人的目光似乎都若有似无地扫了过来。
窦豆咬着面包，好奇地看看自家队长，又看看野哥；纪三七憋着笑，肩膀可疑地耸动；白勋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了然又促狭；连老实人陈宸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在两人之间好奇地打转。
一顿早餐，吃得江野如坐针毡。
前往赛场的路上，队员们三三两两地走着。路泽很自然地放慢脚步，和落在后面的江野并肩而行。
狭窄的酒店走廊，空间有限，两人的手臂时不时会蹭到。
第一次不经意地触碰，江野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路泽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跟了上去。
第二次，手臂再次轻轻擦过。江野身体一僵，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再躲开，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路泽的心瞬间飞扬起来！他悄悄地将手垂在身侧，小指试探性地、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江野垂着的手指。
江野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像受惊的含羞草，但没有立刻甩开。
路泽得寸进尺，胆子更大了些，整个手掌悄悄地覆了上去，包裹住了江野微凉的几根手指。
“！”江野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就想抽手。但路泽握得很紧，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和滚烫的温度。他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感受到前面队员似乎有人回头，他立刻放弃了，任由路泽牵着，只是头垂得更低，帽檐几乎遮住了整张脸，露出的耳尖红得滴血。那只被握着的手，僵硬得像块木头，指尖却微微颤抖着。
路泽感受着掌心包裹着的、属于江野的温度和那细微的颤抖，心满意足得几乎要哼出歌来。
他强忍着嘴角疯狂上扬的冲动，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仿佛只是在认真走路，只是那微微晃动的肩膀和轻快的步伐，彻底暴露了他此刻“偷腥成功”的巨大喜悦。
到了场馆，进入选手休息区，气氛稍微严肃了些。
路泽终于收敛了一点，开始认真和队员们进行最后的战术确认，江野松了口气，找了个离人群稍远的角落坐下，试图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和脸上的热度。
然而，路泽的“粘人”属性似乎被彻底激活了。
讨论间隙，路泽会“顺路”走到江野身边，拿起他面前那瓶没开封的水，无比自然地拧开，再递到他面前：“野哥，喝水。”
江野：“……我自己有手。”
路泽：“顺手。” 眼神无辜又坚持。
江野无奈，只好接过，喝了一口。路泽看着他喉结滚动的样子，眼神暗了暗。
江野低头看手机，路泽会挨着他坐下，手臂紧贴着他的手臂，身体的热度隔着薄薄的队服清晰地传递过来。
江野往旁边挪一点，路泽就跟着挪一点，直到把人挤到沙发扶手边。
江野忍无可忍，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低斥：“坐过去点！热死了！”
路泽：“哦。” 嘴上应着，身体却只象征性地移开了一毫米，依旧紧紧挨着，嘴角噙着笑，仿佛在说：就挨着，你能拿我怎么办？
这些小动作，自以为隐秘，却哪里逃得过一群朝夕相处的队友的眼睛？
中场休息时，白勋维端着杯热茶，慢悠悠地晃到江野和路泽坐着的沙发附近，状似无意地对路泽说：“路队，今天指挥状态不错啊，心情似乎格外好？”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路泽那几乎要黏在江野身上的坐姿，还有江野那副浑身不自在又强装镇定的样子。
路泽心情确实好得像在云端，闻言只是挑了挑眉，难得地回了一句：“嗯，天气好。”
白勋维差点被茶呛到，忍笑忍得很辛苦。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愧是队长。
窦豆更是直接，趁着路泽去和裁判沟通的间隙，一屁股坐到江野旁边，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好奇：“野哥，你和路队……你们俩今天怪怪的哦？路队老看你，还老往你身边凑，你脸还老红红的……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还是……嘿嘿？” 少年人藏不住话，最后那声“嘿嘿”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江野被问得心头一跳，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回涌的趋势，他板起脸，故作凶恶地瞪了窦豆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听什么！好好准备比赛去！”
窦豆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我才不是小孩子……肯定有情况！” 说完，一溜烟跑了。
纪三七则和陈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三七用手肘撞了撞陈宸，压低声音笑道：“宸哥，你看队长那样儿，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啧啧，春天到了啊！” 陈宸憨厚地笑了笑，没说话，但眼神里的了然也说明了一切。
江野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和调侃的目光，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狠狠瞪向不远处正在和裁判说话的路泽，那人似乎有所感应，恰好回过头来，对上江野羞恼的视线，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扬起一个更加灿烂、更加“偷腥得逞”的笑容，甚至还冲他眨了眨眼！
江野：“……” 他猛地扭过头，抓起旁边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试图浇灭脸上的火气，心里把某个不知收敛的混蛋骂了八百遍。
但奇怪的是，除了羞恼和尴尬，心底深处，似乎又悄然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甜意和纵容。
比赛哨声再次响起，队员们进入对战房。
当路泽戴上耳机，拿起鼠标，进入战斗状态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专注，那个沉稳可靠的队长又回来了。只是在频道里布置战术时，当需要江野的意见时，他喊出的那声“野哥”，尾音总会不自觉地放得比平时更柔一些，带着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亲昵。
而坐在休息室屏幕前的江野，看着路泽在赛场上冷静指挥、大杀四方的身影，听着耳机里他清晰有力的声音，再想起刚才那家伙粘人又得意的样子，嘴角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悄悄地、悄悄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这层刚刚捅破窗户纸后的暧昧与尴尬，别扭与默许，像一层裹着蜜糖的薄纱，笼罩在两人之间。
路泽像只偷到腥的猫，乐此不疲地试探着江野的底线，享受着每一分默许的亲昵；而江野则一边恼羞成怒地抗拒着，一边又无法抑制地纵容着，在队员调侃的目光中，品尝着这份迟来的、带着青涩与别扭的恋爱滋味。晋级赛的紧张激烈，似乎都被这隐秘的甜蜜冲淡了几分。
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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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甜腻的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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