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是由冬兵驾驶,这一路上的一个小时里爱丽丝没有说话,虽然她需要时间来恢复被猴爪抽走的生命力,但并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不过他们两个人能提起的话题都不是适合开车时打发时间的东西。
车子停下的时候,爱丽丝先打开车门走进了房子,在听见身后的男人跟了上来并关好房门后她才问道:“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昨天晚上,看见你被雨水淋湿之后,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冬兵看向她,却只能看见她背对着自己的背影:“我认识的紫头发女孩只有你一个。”
“那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这应该不能怪你,毕竟那是半个世纪之前事了,不是谁都像我一样过目不忘。”
先前为了禁锢冬兵也是为了抵御外敌,这座房子里的窗户都被封锁且遮挡,但如今她一回来就拉开了窗帘,让阳光刺了进来,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行踪一直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而这也是她即将要说的——
“那么我们先来交换情报。”
“我觉得你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冬兵皱着眉,他手指的方向是她右侧的臂膀,苔藓褪去后,那片苍白的皮肤上仍有未消退的红痕,像是雪地上落下的梅花。
她当然看见了,但是不以为然:“早晚会恢复的。”
她遭受过比这严重得多的创伤,无一例外都恢复如初,变种人就是这点好,皮糙肉厚怎么都弄不坏。
冬兵没再坚持,他站在原地就像是等候发落的士兵。这不太对,就算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但至少是共患难的同伴。
他必然会彷徨与无助,因为他记得被洗脑之后做过的每一件事,纵使并非出自本心,但他也不能轻描淡写的为自己开脱说‘那都与我无关’,或者装作自己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怎么被九头蛇吸收——
1949年9月4日,还没有被赋予“冬日战士”这一称号的他作为洗脑实验的试验者第一次被派往意大利那不勒斯执行任务,在那起任务的途中他们意外捕获一个变种人女性。
比起那些影响世界格局的间谍行动,这段插曲甚至没有被记录进“冬日战士”的履历……如此不值一提。
爱丽丝沉默片刻,想说的话就像是在键盘上敲下又删除,最终她缓步上前,抬手抚摸着男人的脸庞,轻声说道:“我是不会为了利用丽贝卡一事道歉的,所以你当年打我的那一巴掌就算是扯平了。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别再用那副便秘一样的表情对着我了,好吗亲爱的?”
冬兵紧绷的神情有了些微的松动,但也仅此而已了,如果他真的爽朗的说什么“okay,let's go to the beginning”,那爱丽丝就该拔枪冲着这个冒牌货扫射了。
她想给自己开个玩笑,但现在着实笑不出来……两人来到餐厅,作为临时的藏身地点,她从冰箱里只能拿出两罐啤酒,她坐在高脚椅上将其中一罐放在餐桌上用力一推滑到他的身前,接着用手指扣开拉环时气体爆出的一道声响在这寂静的室内都清晰可闻。
爱丽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即是复仇者公开的神盾局(九头蛇)里关于自己的那一份资料,直接拿别人做的总结比她自己去说要轻松多了,虽然里面的内容有真有假,但她早就不打算去争辨个一二三出来了。
“关于AM03768,我不清楚你知道多少。”她一边喝着啤酒的同时给他了一些时间去阅读这些资料,出色的洞察力让他就算不能一目十行也差不多了,“还有那个见鬼的X计划,好吧现在我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它的内容是什么了,但我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一心二用不是难事,在他看资料的时候,爱丽丝叙述了从她被死侍救出来直至追踪他来到得州的经过,也解释了珍妮弟弟遭遇车祸一事的前因后果。等她说完这一切,这一罐啤酒已经见了底,而他也抬头看向她、疑云浮现使得他神色凝重:“那个猴爪是你从墨西哥带回九头蛇的……”
“任务。”她深深地一次呼吸,眼睛看向手里的易拉罐将它捏扁,“那是我许多年前做过的一次任务,我上一次见到它是在地下基地的收藏室里,那里有许多东西都是我亲手拿回来的,什么能召唤地狱领主的魔方、还有能实现三个愿望的猴爪,但有些东西只存在于我的脑海里,比如……”
她扭头看向他:“我没有拿回来的死亡之书。”
九头蛇的履历不仅有完成的任务,其中也包含了失败的,埃及的任务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金字塔都塌了一座,当然也会记录在案。
她转而说道:“我曾经试图调查过死侍的雇主,但是线索中断了,而如今我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九头蛇——或者说艾米丽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他们都知道她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也知道刑讯逼供不能让她吐露出半个字,那么为什么不以退为进、让她误以为自己已经逃离,她就会自己去破译那本书的内容。
“这个推论站不住脚,如果你将这件事搁置。”冬兵说道。
她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残忍的共情:“亲爱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冬兵嘴唇翕动,不用如果,他会回忆自己犯下的每一桩罪恶。
柴刀不需要知道自己砍过的东西是杨木还是橡木,但是活生生的人不会不在意自己做过什么。
“抱歉。”她缓步走到他的身边,双手抚摸着他耳畔的头发、额头抵着他的下巴:“我不该说这些。”
“不……”她不该小心翼翼的道歉,冬兵想着,但是当他感觉到她卸去力气、将身体的重量都依靠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她可能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他抬起双手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削瘦的脊背,跨越半个世纪的时间,这是他们第一次不是因为战斗而接触,他感受到她的骨骼,轻薄得像一张纸,纵然受着项圈的禁锢,却依然不可思议的在战斗中胜过了他。
就是这样的身体做出的伪装才欺骗过他的眼睛,也是这样的身体赋予她被研究半个世纪的价值与苦难。
爱丽丝维持着依靠的姿势,轻声说道:“那些道具,猴爪、魔方、死亡之书……还有我的创造与再生的能力。告诉我,中士,你想到了什么?”
“……复活”冬兵的心头一跳,这是禁忌的命题带来的冲击:“X计划有关亡者复生。”
但是爱丽丝不明白,这个计划的主导者,也就是艾米丽,她要复活什么?
她的手掌在他的肩膀处略微用力,后者心领神会的松开了拥抱,她有些苦恼于自己的失态,身体上的疼痛与精神上的压力这双重的压迫下让她寻求着释放,好在尚存的理智警告这她眼前之人不是可以用来发泄的对象。
他们的情况不相同……她的心里建设早就结束了,所以她渴求外界带来的刺激与温暖,阳光、美食还有亲密关系,她需要这些东西来重建与外界的联系。
但他不一样……如果将内心世界比喻为一座房子,那他的已经坍塌为废墟,而重建这座房子,他需要的更可能只是一个安全的环境、一个不被打扰的空间。
所以她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避开史蒂夫,无关其他,只是……还不是时候。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难得主动询问道,爱丽丝差点被问住,什么接下来、谁的接下来?她已经全然摊牌,此刻不该轮到他了吗?
她得重新占据主导权才行。
接下来怎么做?她拿出手机,很自然的开始拨号:“让史蒂夫把你带走。”
“不……”冬兵没反应出来这是她的刻意误解,他那张少有情绪的脸上流露出不情愿:“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她瞥了他一眼:“手下败将在说什么?”
他确实是输了……但是:“我逃脱了你的囚禁。我还会在这里是因为我去救了你。”
“哦,所以你后悔了?”
“……”他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她已经将信息发了出去。
她终于勾起唇角,给他看了信息的内容:“只是报个平安。”说完她用力捏碎了手机。
“我们这种人在哪里都能活得下去,现在我依旧这么认为。”她再一次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抚摸着灰尘与风霜:“从前我也认为自己能搞定一切所以不需要任何人,后来我才发现这他妈根本是放屁。”
我们因为孤身一人而坚强,却非因为坚强而孤身一人。
她的微笑几乎称得上是温柔:“在你做好准备之前,就和我一起吧。”
“当然,我可能一直都被监控着。”她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项圈,带着项圈的狗永远都谈不上自由,“你可要慎重考虑。”
他竟也低低的笑了一下,带着些许自嘲:“有区别吗,如果他们在你的项圈里植入追踪器,那我的手臂也是同样。”
“当然有区别。”她轻描淡写,“如果这东西是在手臂上,那一开始我就会砍掉它。”
“听起来有些可怕。”
“是很可怕。”她盯着他,此刻他必须做出决定:“所以准备好了吗,中士?”
冬兵直视着她的眼睛,也许他现在的回应与坚定还相差甚远,但终有一日——
“当然,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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