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水泽莲再一次回到了那片红海。咸腥的海风灌满肺脏,海水打湿裤脚,脚掌沾满黑色的沙砾,自己的皮肤像上个世纪的黑白电影,只有灰度。
南边有什么?一望无际的红海,连绵不断的灰云遮住海平线。
北边有什么?插入云霄的山峰,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越。
西边有什么?和山峰接头的重峦叠嶂,浓雾笼罩不可以轻易冒险。
东边有什么?山洞,发着亮光的山洞,和胸前的护身符一起闪烁。
“穿过山洞就可以回去了。”蜥蜴立起身用诡异的姿势指着东方。
“这里是哪里?”
“冥滩,我们的归处,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来,眼睛跟着这支笔……,很好。现在坐正,想起前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没关系,这是应激后的正常反应。”医生在记录表上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字。
时间好像停留在几天前的早晨,那天水泽莲和往常一样去到古董工作,在古董和金木、董香一起聊天直到下午,可是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身体机能基本恢复,亚马逊细胞水平趋近正常,因为受伤过重,细胞选择吞噬不必要的器官来保护大脑和心脏,这可真是顽强的生命体啊!”研究员不在乎水泽莲的生死,他只是单纯感叹amazon的求生**。
在研究院待了将近半个月,刚醒来时水泽莲除了全身的疼痛什么都感受不到,五感被剥夺,四肢无法移动,甚至感知不到外界刺激。
每天只能做两件事,躺在床上和进食,这样持续了半个周天,身体状况才开始好转,但是记忆永久消失了。
是有关什么的记忆?水泽莲在脑海里搜索,一点也记不清了,好像是红色的记忆,血红的一片,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大海,只有一位白发的人。
那是谁?水泽莲的脑袋刺痛,身体在保护他不去想起痛苦的事情。可是这段记忆很重要,水泽莲的心告诉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水泽莲如同被抽干了灵魂,整个人显得迟缓呆板,总是面无表情地在走廊晃悠,对自己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他丢掉了重要的东西,水泽樱子找来医生评估他的精神情况。
答案很明显,水泽莲是创伤后失忆,他如此迷茫感情淡漠,能否继续放纵他在外面生活,这不是母子俩能决定的。
“我们将进行投票决定水泽莲是否可以继续生活在人类社会,根据规定水泽局长没有权利进行投票。”
这关乎BAI的研究机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BAI最核心的人员,水泽莲自然不在其中,他也不在乎投票结果。
“我同意水泽莲待在人类社会,如果突然离开人类社会可能会让他变得更加不可控。”山口慧士是唯一只考虑水泽莲自身情况的,而不带任何有关实验成果的同意。
也只有他担心判决后水泽莲的下场,他不希望水泽莲和其他实验品一样待在研究所的最底层,被囚禁在永无天日的黑暗中。
“我也同意,实验才刚刚开始,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磕碰,我们还没有见到真正的amazon。”其他人附和着。
“没错,你们难道不想看看来自远古的力量吗?”
经过严格的检查,血常规、脑部ct、心理量表评估等等,从头到脚全部查了个遍,等所有的报告出来,且报告结果全写着未见异常表现时,水泽莲才被放出来。
生活回归正轨,水泽莲重返社会的第一站是校园,落下了太多课程,期末考试可得加倍努力。
和导师打了招呼报完平安,水泽莲才回到教室上课。还是那个秃头教授的课,水泽莲选择玩手机。
信息和来电提示爆满,全是来自永近的,前几条是问水泽莲去哪了,为什么不来上课,后面几条关心伤势怎么样,什么时候出院。
水泽莲回复道:今天刚出院,怎么了?
永近秒回:事情复杂线下说。然后发了一条位置信息。
消息栏跳出提醒,新闻报道说是CCG围剿青铜树的计划取得出色成绩,对人类社会的和平贡献功不可没。
围剿日期和自己失忆的日子刚好对上。但他又觉得两件事完全没有联系,自己没有惹过青铜树,在搜查官面前也格外小心,犯不着因为围剿失去记忆。
脑子思考问题的时候,时间是飞速的,没有得出结论下课铃已经打响。水泽莲收拾东西动身前往约定的地方。
学校的告示栏贴了新的活动通知,水泽莲好奇走近查看:圣诞节演出预热参与活动免费得演出门票、知名教授在阶梯教室有一堂公开课、食堂一楼开了新档口正在做活动,以及……金木研同学失踪,希望有看见他的人联系下方电话。
金木失踪了?这么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不知道!水泽莲立马反应过来一定是自己失忆时发生的事。
寻人启事是永近贴的,上面留着他的电话,水泽莲不敢再耽误时间,狂奔至约定的快餐店。
永近坐在角落里,位置选的十分隐蔽,一般客人不会关注这个角落。水泽莲直入话题,“金木不见了?”
“你果然不知道,你怎么进医院了?”永近关心道,水泽莲消失的第二天永近就四处寻找消息,最后在辅导员的花名册里找到了水泽莲妈妈的电话,立马拨通询问水泽莲的情况。
水泽樱子用身体疾病需要住院休养为由搪塞过去,永近也不好意思打扰水泽莲休息,只能等着。
“我失忆了,这段记忆不见了。”水泽莲这时才拉开椅子坐下。
“为什么会失忆?出了什么事吗?”
“当时是在古董打工,金木也在,但是后面发生什么就记不起来了。”
永近若有所思扶着下巴,“那个时候你们还在一起……在那之前金木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不寻常……”那一天的前几天好像没发生什么事,他和金木除了上课就是在古董工作,除此之外就是金木给水泽莲做饭。
做饭……!水泽莲猛然想起自己表白被拒,“金木好像……有些……困惑?”他自己也不确定金木当时的心情。
“困惑?为啥?”
“我向金木表白了。”
沾了番茄酱的薯条快要送进嘴里,永近手指却一抖,薯条顺势滑落在衣服上,他拍着桌子站起身,“表白!?”
不管是店员还是客人甚至是窗外的路人全都看了过来,不显眼的角落一下成了整个快餐店的焦点。
水泽莲不以为然地递过一张纸巾,指了指永近身上的污渍,示意他擦一擦。
“对啊,表白,但是被拒绝了。”
“意料之中。”
“啊!为什么?”水泽莲只剩下惊讶,自己要颜值有颜值,要背景有背景,表白被拒怎么可能是意料之中!
“你不成熟,研喜欢成熟的。”永近从侦探变成情感导师,“你看着就像迷途羔羊,我估计你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话语正中水泽莲的命门,也许那些小说写的是真的,侦探都会读心术,“大师,我还有救吗?”
“啧,有点难讲,被拒绝一般有两种原因,不喜欢和还没有做好谈恋爱的准备,我更趋向后者,从日常生活观察,我觉得研还是喜欢你的……哎!这都扯哪来了!”
今天是来讨论金木的去向,不是水泽莲的第一段感情史,永近整理好衣服重新开始思考,金木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消失,但也为他提供新的思路。
水泽莲还在想刚刚永近的话,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不够成熟?等自己长大了说不定金木就会答应了,他贼笑着开始构思怎么让自己显得像个大人。
“我之前觉得金木可能被喰种抓住了,现在想想这个可能性最大,也许你也被抓住了,但金木帮你跑出来了,这件事对你冲击力太大所以你失忆了。”永近对着思想抛锚的水泽莲打了个响指,
“回归话题!说正事呢!我一会儿还有事,你的感情史我们下次好好分析。”永近拉回话题。
水泽莲听着描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却又全都模糊不清。金木肯定没有出事,水泽莲知道,如果金木出了半点差错,自己怎么可能忘记,他一定会拼劲全力保护金木。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留金木一个人待在危险中,我敢肯定金木没有出事,他离开应该有自己的原因。”
“那就让我们天马行空一点,金木变成了喰种和坏人决一死战,最后把你救了出来,但他接受不了自己变成喰种所以躲起来了。”
水泽莲先是一愣,随即知道永近在试探自己,“为什么我在你心目中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他将话题内容带偏,可惜永近不仅不吃这一套,反而顺水推舟。
“拥有赫子的喰种和拿着武器的搜查官都可以同喰种一战,莲既然这么自信,那莲呢?莲是哪一方?”
水泽莲是真的讨厌和高智商的人谈话,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匕首,让自己的处境更加难堪。
水泽莲和金木想的差不多,永近只是个普通人,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
如果金木一直是人类,水泽莲也不会选择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但水泽莲不想向好朋友撒谎,谎言需要一个又一个谎话掩盖,最后总会露馅。
但他不希望区别对待永近,水泽莲在心中暗暗发誓,告诉永进真相,然后用尽生命保护他,就像保护金木一样。
“你真的想知道吗?”
“为什么不想?”永近撑着下巴反问道。
水泽莲拉着永近来到无人的小道。永近完全不害怕,他信任水泽莲,从没想过水泽莲会伤害自己。
“既然告诉了金木,确实也应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不告诉别人。”
永近举起三个手指对天发誓,“我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水泽莲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人类,也不是喰种,我是amazon。”
“啥!?”永近一脸疑惑,他设想了多种可能,但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他根本没有听说过amazon这种生物。
水泽莲只好解释一遍什么是amazon,需要摄取高蛋白食物,拥有强大的力量,使用驱动器可以变身成为假面骑士。
“太酷了吧!你一定是保护世界的大英雄!”永近抱住水泽莲。
“英雄?”水泽莲耳朵烧红,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永近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还没那么厉害。”
“怎么会,莲勇敢正义,肯定会成为大英雄。”永近鼓励式地拍了拍水泽莲的背,“还有,既然都愿意告诉我你的秘密了,为什么不愿意叫我的名字?”
叫姓氏完全是因为习惯了,刚认识的时候,水泽莲觉得金木和永近都比自己大,理应用姓氏尊称。
永近觉得水泽莲像个小孩子,一开始逗他玩便喊他莲,后来大家都习惯了,金木也跟着一起喊他莲。三个人一直这样互相称呼,水泽莲觉得没什么不妥。
“英?”水泽莲学着金木的叫法试探地喊到。
“就是这样,莲。”永近微笑着露出自己八颗大白牙。“我准备去CCG打工,收集金木的消息。他不愿意直接跟我说,那我就亲自去找。”
永近喜欢扮演侦探,毫无证据逼供水泽莲不是他的作风,更不可能为难水泽莲。
“英可要多加小心,有危险一定要告诉我。我也会努力寻找线索。”
“放心吧,我这就把你设置成紧急联系人,”永近后退两步张开手臂上下挥动,“久别重逢,不抱一下吗?”
对于拥抱,水泽莲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不同于和金木拥抱时的难舍难分,永近的拥抱是坦荡而爽快,手臂的力道恰到好处,很有支撑力,是可以完全依靠的拥抱。
友情很奇妙,比亲情、爱情更奇妙,没有血脉加持,没有性的束缚,却比二者更加牢固。
而拥抱则是不带多余感**彩的互动,没有目的性,只表达爱意,流露最纯粹的爱,对象可以是任何人,朋友、家人、爱人。
水泽莲喜欢拥抱带来的感觉,手臂稍微收紧,情感就在此刻链接。
冥滩出自游戏《死亡搁浅》是生死之间的交界地带,刚好符合水泽莲的状况,所以直接借用了,值得一提的是冥滩的英文原文是“beach”,翻译组的翻译很有韵味。
漫画有很多关于永近的刻画,永近真的很有个人魅力,所以不想在剧情上孤立他,也不希望三个人互相都是朋友,最后却变成两人的故事,因此永近的戏份大概率是只多不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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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塞翁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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