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果真来到水泽莲的房间里,床很大,就算两个人平躺,中间也留有空隙。窗外的花园只有星星点点的草坪灯,房间里唯一的灯光是床头的暖黄台灯。
“中午追杀你的人是谁?”
“不是人,是amazon,他身上有股动物的气味,我从没有见过他。”
金木沉默不语,此刻的他正一边看着书一边和水泽莲搭话。
金木其实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害怕打扰到水泽莲只好每天到点就熄灯。但今天不太对劲,水泽莲戴着耳机,没有想睡觉的意思,看样子像是在耗时间。
“金木肯定会是个好爸爸。”除了翻书的声音,金木几乎不动弹,这让水泽莲有些心急,金木再不睡,他可就要困晕过去了。
“啊?”金木被突如其来的夸赞震惊了。
“感觉金木是会给孩子念睡前故事的好爸爸。”
金木的头发反射出的暖黄色照入水泽莲的眼中。暖黄色和金木很配,像太阳一样的颜色,温柔、温暖,像金木一样。
“怎么会……”,金木耳朵泛红,“莲是想睡觉了吗?我看完最后几行就关灯。”
“其实金木要是睡前想看会书,我肯定会允许的,不过下次可以和你一起看吗?”水泽莲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小说竟然让金木如此沉迷。
“嗯,当然可以!”
一番对话下来,金木也无心再继续读下去了,草草扫了两眼就放下书关灯准备睡觉。
水泽莲又等了半个小时才谨慎坐起身。高档床垫就是不一样,没有一点弹簧反弹的声响,水泽莲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要去哪?”
金木的声音着实吓到水泽莲了,浑身一抖,头都不敢回,“厕……所,下午吃太杂了。”
理由很充分,金木半信半疑躺下身没有再追问。
水泽莲倒是吓个半死,惊魂未定走出房间回头贴门倾听金木的动静,没有听到异常,才像个小偷一样溜到月山的房间门口。
门没锁,水泽莲轻轻推开就看见月山坐在一张长桌前,桌上摆在珐琅装饰的瓷盘,高脚杯里红色的液体可不是82年的拉菲,而是前几分钟新鲜出炉的人血。
“速战速决。”水泽莲搂撸起睡衣袖子,接过仆从递过来的小刀,对准左手小拇指,正准备下刀时,空气中飘来金木的味道。
水泽莲冷汗直冒,门口有气味但没有听见脚步声,也许金木也去厕所了,水泽莲安慰自己,但还是心虚地戒备起来。
气味在房间里打转分不清,飘来的方向,僵持了整整半分钟,依旧没有脚步声,但气味越来越近,水泽莲慌了神,“要不下次再——”
“碰——!”房间的玻璃被撞碎,水泽莲的话被巨大的响声掩盖,碎玻璃四散,偏偏全部绕开了水泽莲。
“莲。”金木从来没有用过如此冰冷的语气喊过水泽莲的名字,红色的赫眼不带一丝多余的感情,一瞬间压迫感拉满,水泽莲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心脏直接起飞来到嗓子眼。
“啪——”金木掰动手指,脚态缓慢走到月山面前,“月山先生,我之前强调过的,看来你一句话也没记住。”
气氛走向极端,站在两边的仆从吓瘫软倒在地上。如果不是水泽莲飞奔到两人之间,金木的赫子可能已经把月山撕成两半了。
水泽莲推住金木阻止他向前走,“金木,你听我解释!”
金木压根没有看水泽莲,赫子悄悄缠住水泽莲的手脚把他举了起来。没了障碍物,金木果断刺进月山的腹部,赫子在腹腔搅动,喰种的血对于同类来说并不好闻。
“如果月山先生诚心想加入,最好别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今晚肯定不能留在这里过夜了,水泽莲被赫子抓住强硬塞进金木的怀里,获得短暂自由的同时还不忘对月山说,“之后有空再给你!”
月山捂住伤口,从地上爬了起来,诡异的笑容完全看不出痛苦,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帕,准确的说,这是一张破布,上面沾有血迹。
月山专门叮嘱管家把中午换下来的床单被罩留着,裁剪下带血的地方做成手帕随身携带。
看着金木抱走水泽莲,月山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真是难以舍弃的美味!会有机会吃到的,只有再忍耐一下,两个人都会是属于我的艺术品!”
夜色已晚,东京一半的居民都进入了梦乡,只有少数几队搜查官在危险高发区巡逻,黑暗中,高楼间闪过的影子没有人捕捉到。
金木阴沉的脸色完全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听到水泽莲竟然想主动赴约,金木最终还是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腰。
水泽莲痛呼一声,心虚地缩在金木怀里不敢回嘴。再多说一句,水泽莲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路上水泽莲表现出乖巧的一面,不说话也不挣扎,抓着金木的衣领,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表情有没有变化。
现在应该开口说话吗?水泽莲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氛围,但又担心说错话让金木更加生气了。
这是水泽莲第一次见到金木生气的样子,往常和永近一起开玩笑,不管多么恶劣,金木总是红着脸半推半就让两人停下来,最多也就是轻轻在胳膊锤两下。
金木从来没有骂过人,也没有背后抱怨过,更别说冷脸看人了,水泽莲就没见过金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正因如此水泽莲更害怕了,越是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越是恐怖。可是水泽莲想象不出金木会怎样处治他,金木向来温柔肯定不会上“酷刑”。
不会要冷战吧!水泽莲无声叫苦,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要同床共枕,如果真要冷战,水泽莲可接受不了这样的尴尬气氛,必须把冷战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晚春的微风早已不带任何寒冷,轻轻吹在身上没有太大的温度差异。金木却还是担心穿着单薄睡衣的水泽莲会感冒。
赫子紧紧包裹身体,把水泽莲包成蚕蛹,即可以抵挡晚风,还可以有效控制水泽莲的动作。
为了不打扰雏实和万丈,金木推开窗户跃了进去。走到床边,在水泽莲快要挨上床单的前一刻收回赫子。
床垫吱呀一声,这一下不能算是扔,也不能算是放。水泽莲连忙爬起身张口准备解释,却被金木一把摁住。
“一定要用锁链拴着你才会乖乖听话吗?”金木语气依旧冰冷,赫眼闪着红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水泽莲大气都不敢喘,这种情况较劲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身体前倾看着金木的赫眼小心翼翼说道:“如果这样做金木就不生气的话,当然可以。”
两句话就让金木瞬间冷静下来,说出来的气话被水泽莲当真了,不仅如此他居然还同意如此无理的要求。
金木心里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他只读出其中的恐惧,水泽莲也许只是害怕,所以才主动示弱。
“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今天晚上我会去客厅沙发睡,莲好好休息吧。”赫眼消失,金木回归平常的状态,温柔又贴心,却有难免显露出一丝窘迫,知道刚刚的样子可能吓到水泽莲,便提出分开睡。
松开抓住水泽莲肩膀的手,朝着门口走去,悄悄打开房门以免打扰到雏实和万丈,动作连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水泽莲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导致金木落荒而逃,但仔细想想他今天晚上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答应月山的报酬,水泽莲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如果没有月山,水泽莲一行人估计已经被喰种围在小巷子里,就算金木真有本事带着雏实和水泽莲逃出生天,但也不能保证附近没有乘胜追击的搜查官。
一段小拇指,顶多一晚上就可以完全恢复,而且下午的晚饭,他专门点了蛋白质含量高的食材,真要割下来估计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恢复。
再说了,金木也没有完全听过水泽莲的告诫,现在反过来,也能算是扯平了。种种解释都不能定水泽莲的罪。
可是当金木打碎窗户闯进来的时候,水泽莲第一感觉就是心虚。为什么?自己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心虚?水泽莲想不出原因。
一顿分析下来夜晚快过半了,水泽莲毫无困意,在双人床上翻来覆去,大字躺在床正中间,摆弄随身听数着羊才慢慢合上眼睛。
久违的梦让水泽莲感觉陌生。杰森面具、束缚住的手脚、染血的手术刀、刺眼的白灯、毫无节奏的喘息、难以忍受的痛苦。
疼痛激起的泪水落在手术台上,嘴巴被堵住,只剩下细小的呜咽。水泽莲求救般的望向远处隐隐约约的灯光,那里已经没有人了,空空荡荡留下一把椅子。
心像坠入冰窖里,唯一的希望不见了,没有人可以结束这段痛苦。水泽莲能感觉到身体在颤抖,他闭上眼睛默念:这是梦,会醒来的,这是梦,肯定会醒来,这是梦,所以求求了,快点醒来!
冰冷的刀片还在皮肤上游走,梦中惊醒成了梦寐以求的好事。水泽莲自暴自弃,醒不来,也死不掉,他能做的只有忍受。
梦境终究是可控的,强烈的念想会在梦中显现。怀抱很温暖,水泽莲睁开眼睛,看着没有五官的黑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攀上他的脖子,嘴里念叨着:“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莲。”
金木离开房间后也没有立刻入睡,今天晚上的事,金木的确不应该多管,水泽莲有支配身体的权利,他想把自己的肉分给谁、分多少,金木都没有权限阻止。
水泽莲有分寸肯定不会做得太过分,但金木就是不想看着水泽莲半夜三更主动走进月山习的房间割下肉。
他不希望水泽莲做错伤害自己的举动,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更不愿意水泽莲和月山独处,金木把水泽莲留在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他,这样的举动完全和他的初心违背,金木当然会选择阻止。
一整天精神都在紧绷中,金木侧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卧室门缝传出,金木清醒过来连忙走向房间。
水泽莲肌肉僵直平躺着,脸上布满泪痕,紧皱眉头一看就是在做噩梦。金木把水泽莲揽进怀里,轻声呼唤水泽莲的名字。
“莲。”
梦中的黑影化作黑雾,水泽莲抱得更紧,害怕唯一的支撑会消失不见。黑雾飘散,熟悉的五官显露出来。
梦境和现实重合,水泽莲一时间没有分清,抱住对方就往他怀里钻,眼泪蹭到金木的颈窝上,金木完全不在乎,安抚着轻拍水泽莲的脊背。
雏实和万丈都被惊醒了,说好清晨回来,可现在房间里发出响动,为了不惊动闯入者,两人悄悄走到门口。
雏实站在门右边,万丈站在左边,两人交换眼神,雏实推门而入,万丈话到了嘴巴却被眼前的景象堵住了。
金木跪在床上怀里抱着进入梦乡的水泽莲,看见闯进来的雏实和万丈,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嘘声。
水泽莲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擦干净了,皱起的眉头舒展看,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睡得很舒服。
万丈没有多问,带着雏实蹑手蹑脚关上门,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回笼觉。
水泽莲的噩梦他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但即使水泽莲只字不提,金木也知道梦的内容,他也时常会做梦。
梦里水泽莲躺在血泊中,壁虎背对着金木啃食水泽莲血肉模糊的躯体,即使被禁锢在椅子上,也无法阻止金木冲破束缚来到水泽莲的身边。
这样的梦一直一直重复,每天晚上准时上演,梦境里的攻击都是软弱无力,拳脚像灌了铅举起来都很困难。虽然知道是梦境,但金木从没有放弃水泽莲,一遍又一遍毫无怨言。
晚春的夜晚逐渐变得短暂,天边泛起微弱白光,天亮的时间会越来越早。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眼皮放松最终缓缓闭上。
微弱的阳光穿过荡起的窗帘缝隙,随身听里的音乐一直在播放,只是耳机篡成团被熟睡的水泽莲踹到床边。
磁带转动发出呲呲啦啦的声音,成了入睡的白噪音。两个人睡得深,风一股一股吹进来,阳光随着窗帘时不时打在脸上也唤不醒他们。
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于是就这样一直一直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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