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事情告一段落的两天后。
清早的阳光透过窗户，在走廊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万次郎正准备出门，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需要帮忙吗，我那没用的，弟·弟？”伊佐那斜着身体，双手抱臂，倚靠在木质门框上，紫罗兰色的眼眸里漾着毫不掩饰的调笑意味。
他特意拉长了“弟弟”两个字，带着些许挑衅。
“闭嘴，伊佐那，”万次郎皱了下眉，但想到祭典那晚对方带来的绸鱼烧，他难得地把更冲的话咽了回去，“那是东万内部的事情。”
他试图从伊佐那身边挤过去。
伊佐那仿佛早就料到万次郎会这么回答，他吹了吹额前垂落的银色发丝，姿态慵懒，并未在意对方的抗拒。
然而，就在万次郎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伊佐那嘴角的弧度不变，但背光的脸庞却让他的眼神隐没在阴影中，语气里那份玩世不恭淡去了些许，多了点难以捉摸的冷意。
“管好你的人，”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万次郎耳中，“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说完，他也不等万次郎回应，径直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这家伙，耍什么帅……”万次郎对着伊佐那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轻松。
祭典隔天，伊佐那就因为昭浴衣下摆上那点并不明显的血迹找上了他。
那血迹颜色暗沉，位置偏上，若不仔细看极易忽略，恐怕连昭本人都未曾察觉。
起初他以为是昭受伤了，但昭坚持说没有。
后来他推测是帮龙宫寺坚止血时沾上的，可伊佐那却提醒他，在与他们分开又碰头的时候，血迹就已经存在了。
这意味着，昭在独自一人的那段空隙里，遇到了别的人，发生了别的事，并且沾上了血迹。
不是她的，那会是谁的？为什么她对此只字未提？
是因为对方太弱不值一提？还是……有别的原因？万次郎很难不将这件事与后来龙宫寺坚遇袭、东万被约架流血的事件联系起来。
越来越多的谜团缠绕在一起，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要将他们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75
家庭会议。
约架流血事件发生以后，真一郎终究还是听到了风声。
虽然早已退出不良界，身为前黑龙总长他深知不良世界的争斗在所难免，但这次的事情显然超出了小打小闹的范畴，尤其是听到龙宫寺坚差点因此丧命时，他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出于对弟弟妹妹们的关心和担忧，真一郎还是以“家庭聚会”的名义，把大家都召集到了客厅。
褪去了平日里说笑的温和，只有此时此刻的真一郎才真正有大家长的样子。
客厅茶几旁，真一郎坐在主位的软垫上，面色带着少有的严肃，从左至右向外依次是万次郎、艾玛、昭和伊佐那。
一次看似稀松平常的家庭聚会，除了召开者真一郎眉头微蹙，其他几人似乎都各怀心思，气氛并不如表面那般平和。
真一郎简单开场，絮叨着最近不太平，让大家都要注意安全。
底下，万次郎和伊佐那虽然表面上维持着基本的和平，但桌底下早已暗中较起了劲儿，两人的脚在狭窄的空间里互相试探、踩踏，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平时最会充当调和剂的艾玛，此刻却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显然还在为之前发生的危险事件后怕。
而坐在最右边的昭，则更是直接目视前方，眼神空茫，焦点不知落在虚空中的何处。
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混乱的群架、阴险的谋杀未遂、还有那些纠缠不休、光怪陆离的噩梦——让她的脑袋几乎超负荷运转，此刻难得的安静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放空状态。
真一郎首先看向艾玛，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艾玛，最近外面乱，你减少去东万集会的次数，免得被卷进去，知道吗？”
艾玛撅起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想起龙宫寺坚浑身是血的样子，心底还是升起一股寒意。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闷闷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不过，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很快闪过一丝狡黠。就算答应下来，私底下去看看，只要小心点不被真一郎哥发现就好了！艾玛心里暗搓搓地谋划着。
真一郎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小表情，哪能猜不到这丫头心底的想法，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孩子长大了，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个性，越发不好管束了。
接着，真一郎又详细询问了万次郎关于事情起末的一些细节，提醒他作为总长，以后处事要更加小心谨慎，权衡利弊。
然后，他目光转向伊佐那：“伊佐那，你那边也是，凡事注意分寸，别太过火。”
他知道伊佐那有自己的队伍，而且行事风格比万次郎更难以捉摸。
伊佐那只是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既没答应也没反驳。
该说的都说了，这场简短的家庭小会也就结束了。
真一郎这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望着眼前四个神色各异、都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弟弟妹妹，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依旧在神游天外的昭身上，心里涌起一丝欣慰：还好，至少昭是最让人省心的。
而被贴上“省心”标签的昭，此刻正努力对抗着脑海中的晕眩感和那些记忆碎片，完全没接收到真一郎那饱含欣慰与关爱的眼神。
76
“马上就是两个哥哥的生日了，送些什么好呢？”
艾玛盘腿坐在昭房间的榻榻米上，双手托着腮，小脸皱成一团，很是苦恼。
说来也巧，万次郎和伊佐那的生日就相差十天左右。
按照家里的惯例，两人的生日大部分时候是和家人一起过的。
不过，万次郎那边偶尔会带上场地、三谷等关系极好的伙伴来家里热闹一下。
至于伊佐那，或许是出于保护家人的目的，又或者是他性格使然，从未将“天竺”的成员带到家里来过，只是在街上巧合地碰见过鹤蝶等人。
虽说送礼物重在情意，伊佐那表面上看起来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应该不会挑剔。
但万次郎那边就有些难搞了，作为哥哥有时候却意外地孩子气，对喜欢和讨厌的东西分得很清，这让艾玛颇为苦恼。
“姐姐觉得呢？”想不出头绪的艾玛，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晃悠着昭的胳膊，把金色的脑袋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发出含糊的求助声。
感受到身边的重量和依赖，昭从放空状态中稍稍回神。
看见那颗金灿灿的脑袋在眼前晃悠，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揉了揉艾玛那头柔软蓬松的头发，手感很好，像在抚摸温暖的阳光。
“啊！姐姐！”艾玛立刻抬起头，气鼓鼓地瞪大眼睛，用眼神控诉昭弄坏了她辛苦梳理好的发型，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储存了食物的小仓鼠。
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等艾玛气足两秒，她便抬起手，指尖越过艾玛的肩膀，指向了她脑袋后方的杂志。
艾玛顺着她指的方向疑惑地回头望去——杂志上一家装修独特的精品店，明亮的橱窗里陈列着许多造型可爱、毛茸茸的玩偶。
艾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喜爱光芒，但很快，那光芒又暗淡下去。
她是很喜欢这些玩偶没错，但万次郎和伊佐那会喜欢吗？男生们应该更喜欢机车模型、酷炫的饰品或者潮流衣物之类的东西吧？
而且，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威风凛凛、正在主持集会的总长，手里或者钥匙上挂着个可爱玩偶出场的画面……虽然，仔细想想，那场景似乎也挺有意思的，带着一种反差萌。
“亲手做一个，以他们的形象。”昭轻声提议道，更确切的说是提馊主意。
就算万次郎和伊佐那平时对玩偶无感，但这是艾玛亲手做的、独一无二的、带着他们个人特征的东西，意义不同，他们肯定不会让可爱的妹妹伤心的。
“亲手做……以他们的形象？”艾玛喃喃重复着，眼睛猛地重新亮起，而且比刚才更加璀璨，“不错的想法！”
她脸上的愁容瞬间被欣喜取代，新点子就像被打开了闸门的泉水一样，咕嘟咕嘟不断地从她脑海中冒出来。
“对对对！我们可以做一个钥匙扣大小的，这样他们可以随身带着，挂在包上或者钥匙上！然后再做一个大一点的，嗯……大概两个手掌合起来那么大，可以放在床头或者桌子上！这样他们每天睡觉、起床都能看到！”
艾玛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万次郎哥的就用他的特攻服和招牌笑容！伊佐那哥的……嗯，就用他的长发和那种有点坏坏的表情！一定会很传神！”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个哥哥收到礼物时（哪怕是嫌弃也好）的有趣表情，动力十足。
“好！就这么决定了！”艾玛一拍手掌，从地上一跃而起，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姐姐，我们周末就去买材料！”
“嗯。”面上不显，昭心里已经有些期待看到兄弟俩收到这种可爱又个性化的玩偶时，会露出怎样别扭又不得不收下的表情了。
想到他们可能会有的反应，一时眉眼弯弯，连日来笼罩在眼底的阴霾仿佛被驱散了些许，露出了一个难得明媚的笑容。
这边忘发了，还好想起来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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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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