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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观察到有人接近,原本正在注视屏幕上代表着伊佐那的红点的我瞬间把手机熄屏,然后将翻盖机折起,若无其事地塞进口袋。

——嗯,没错,我在伊佐那身上装了发信器,但那又怎么样?深究起来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A。”

少年踩着一双拖鞋走了过来,原本好好扎在脑后的小辫子有些松散了,一头奶黄色的软发乱糟糟的,像是刚睡醒还没来得及重新梳头的样子。

嗯……结合佐野万次郎的头发一向是龙宫寺坚负责梳理的,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对方刚睡醒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急匆匆赶过来的样子。

踏入同一片树荫,佐野万次郎停下脚步,抬眼,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向我。

他似乎有些纠结要不要开口,我则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关于羽宫一虎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听到那个名字,佐野万次郎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被我收入眼底。

我继续:“几天前他从少年院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到学校,而是混迹在一个废弃游戏厅,加入了一个叫做芭流霸罗的组织。”

我注视着东京万字会的总长:“关于这个组织,Mikey君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多,我听说他们的总长之位空缺,所以被称作‘无头天使’,”佐野万次郎有些烦躁,摸了摸后脑勺,原本就有些凌乱的奶黄色头发越发乱起来,“东万跟他们没什么交集。”

我点头:“跟我查到的差不多。”

“羽宫一虎在芭流霸罗似乎是三把手的地位,除此之外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芭流霸罗的二把手,半间修二,人称‘歌舞伎町的死神’,特征是高个子,手背上‘罪’与‘罚’的纹身,这是这两人的照片。”

我将一叠照片递给佐野万次郎,这些照片都是在街道上拍摄的,显而易见都是偷拍的角度,压在最下面的还有一份更加详细的情报,是关于羽宫一虎最近动向的。

别误会,我没有亲自跟踪偷拍的癖好,这是安排手下人干的。

“不过,Mikey君应该不想将东万牵扯进来对吧?”我顿了一下,“那么,值得注意的就只有羽宫一虎一个人了。”

看着佐野万次郎的眸子越发暗了下去,我接上:“总之,我会继续搜集关于这个人的情报。”

“我会为你创造合适的时机。”

那么,是时候退场了,佐野万次郎也不好离开太久,不然龙宫寺坚他们会起疑心。

“A,”佐野万次郎叫住了我,眉头微蹙,神情复杂,“抱歉,一直是你在做这些事,我似乎没帮上什么忙……”

我张张嘴,回答:“不用道歉。”

“这是——作为‘共犯’的职责。”

显而易见,我并未完全取得佐野万次郎的信任,也并未真正被他纳入“自己人”的范畴。

至少到目前为止,佐野万次郎还对“与共犯一起策划复仇”这件事犹豫不决,恐怕他会因拖别人下水而感到愧疚吧,更何况这个“共犯”还是去世哥哥的“故交”。

我需要一个契机来取得佐野万次郎的信任,最好与东京万字会有关,这样在与对佐野万次郎内心痛苦一无所知的同伴的对比下,我才能凭借“共犯”的身份脱颖而出,显得更加珍贵。

唔,我想想,目前的东京万字会面临的问题有两个。

一个是成员私下赌架的行为,这个是东万内部的事情,不好插手,也不好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pass。

另一个则是……东京的另一个不良组织“爱美爱主”似乎最近与东京万字会有一些摩擦,准确的说,是爱美爱主这一方在寻衅滋事。

那么,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进场时机。

今日天空阴沉,层云遮蔽月光,四下只是一片昏暗,似乎连天色也预示着某种罪恶的诞生。

爱美爱主选择在这个夜晚对东京万字会三番队队长林田春树的友人及其女友下手,还是非常缺乏武德的群殴。

说实话我对这样的进攻有些迷惑,这样的手段不像是单纯的组织摩擦,而更像是一种早有预谋的挑衅,连带着对方女友一起下黑手更是一种结仇的行为。

再加上这名不良少年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爱美爱主的人有什么理由特地去袭击他?这样有预谋的行为站在底层执行者的角度是想不出原因的,那么就只可能是他们背后的操纵者有所图谋。

有趣,这盘棋上还有别的棋手。

可惜我在这里,所以对方的企图必然无法在今天实现。

小山在被爱美爱主的人包围的那一刻就警觉地将女友护在身后,并后悔今天和女友出来约会,他极力想要保护女友,但在巨大的人数差异下,他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拳脚如同雨点一般落下,伴随着敌人的嘲笑声一下下凿在他身上,随着一脚踹在他的腹部,他痛得像虾米一般蜷缩起来,口中流出的已经不知道是鲜血还是胃酸,别说保护女友了,他甚至无法保护自己,他被按在地上殴打,只能眼睁睁看着惊慌失措的女友被生拉硬拽,呲目欲裂……

——小丽奈!!!

——谁都好,快点救救她啊!!!

“叮铃铃——”

最初只是微弱的,像是铃铛发出的细微声响,谁也没有在意,直到这声音越来越近,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它竟是这样的清脆。

“——谁?!”

问出这句话的不良那一瞬间没有得到回答,遗憾的是此刻再有人回答他也听不见了。

白发的身影一言不发,正如她忽然出现,她丝毫没有停顿地跨过昏迷的人体,继续前进,也许是眼前的一幕太过突然,这刹那竟无人说话,只有一对风铃在来人的耳下叮当作响。

小山不认识这个人,只是当原本正被敌人钳制的女友终于重获自由时,他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得救了”。

疼痛的感觉仍然遍布全身,说明着方才的围攻并不是错觉,可是四下已经不再有敌人了。

准确来说,是不再有站着的敌人了。

——太强了,这个人。

小山用难以置信的眼神仰视着这位白发的恩人,他很难想象世界上竟然还有实力如此恐怖的人,他很清楚连他的友人、以武斗派出名的阿帕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干翻如此之多的敌人,在他的认知中,也许只有像他们东万的总长那个层次的人才有可能做得到这种事。

而且,打败了这么多人,眼前这个人竟然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尽管同样震惊,但对不良了解更少的丽奈不清楚这位白发的女性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她只知道一点,对方是自己和小山的恩人。

“那个,”见对方看过来,丽奈郑重地鞠了个躬,“非常感谢您的相救!如果不是您的话,我都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

反应过来的小山也连忙道谢,两个人都保持着鞠躬的动作,头深深地埋在下方,谁也不肯抬起来。

“不必道谢,”白发的女性这样说,“你们是东万的人,对吧?”

两人对视一眼,小山有些紧张,回答:“是的,我是东京万字会三番队队员小山。”

“请您务必告诉我您的姓名,您是我和小丽奈的恩人,请允许我报答您!”

“不用,”白发的女性摇摇头,转身离去,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我是‘A’,只要这样告诉你们总长就行,他会明白的。”

他会明白,他需要“共犯”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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