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月，女性。”
季渊看着云漠离的面色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瞬间变化，不着痕迹的往后慢退半步，习惯性作防。
云漠离的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顾不得什么记忆不记忆，上前两步想要抓住季渊的手臂，被后者利落的侧身闪避过去，语气更急道，“你见过她？她最后怎么样了？”
“时至今日，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你的家人？”季渊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云漠离的神色，从神情的变化之中得出结论。
云漠离有些迷茫的点了一下头，神色之间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我姐姐。我一直都不知道她还活着，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一定要去见她，要去问清楚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
后面的话都被咽了下去。云漠离突然之间认识到一件事——时间已经把所有可能性都埋葬在了过去。想法再多，都没有意义了。
来到斗罗大陆以后，云漠离一向是玩世不恭的，也因为他天赋过人，一直都有放浪不羁的资本。季渊这些话让他难得感到一丝来自前世的牵挂，而后紧随而来的却是潮水般的孤独感。
云漠离像是被雷击一样呆立在原地许久，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季渊站在云漠离一旁思索片刻，还是选择把云漠离之前的话送了回去：“以前的事情，和现在没什么关系。”
反正，话也都套得差不多，就算云漠离不继续说，季渊也差不多能把云漠离在地球的角色位置摸清。事已至此，季渊还是很惊讶于区区一株忘忧草竟然能做到百无一漏的从记忆里抹去一个人的存在。
就在这时，云漠离瞬间将自身的气息一收，一把抱住了季渊。一向对周围气息感受精准的季渊只感到云漠离的气息猛地一弱，却并没有感受到敌意或是杀气，而是一股带着几分暖意的微风迎面扑来，蓄势待发的手刃硬生生悬停在云漠离脖颈上方的寸毫之处。
“季渊，”云漠离的声音闷闷的，缭乱的发丝凑在季渊耳边，“想打就打吧，连我的异能都忘了的话，你一时半会儿打不死我。”
“……放手。”
“……还有一件事，以前出任务时的路线都是你规划的，我方向感不好。”
“…你先放手。”
……
第二天。外院食堂。
“呜哇，累死人了，刚参加完制造师考核就要来参加二年级期末考核。”谢邂放下餐盘，口中发出类人的声音，瘫在食堂的座椅上，“还有舞老师通知要准备的内院大比，内院不是已经放假了吗？内院大比又是什么啊？”
原恩夜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内院学员的混斗，一年一度，一般买在内院开学时举行。凡是未毕业的学员都会参加，不论年龄，听说，前几年最高的有魂斗罗参赛。内院比外院早放假一个月，也就早开学一个月，我们能够准备的时间其实不多。”
“都魂斗罗了还没造完二字斗铠？那人是故意的吧？”谢邂边往嘴里扒饭边吐槽，“那我们这一群连六环不到的是去当炮灰么？混斗还允许组队？”
乐正宇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在了两人对面，“当然了，不然我们怎么参加。只要不内讧，混斗里的团队行动很占便宜的好不好。到时候拉上古月和季渊他们，必胜啊。”
许小言把餐盘放在原恩夜辉旁边，也坐了下来，“我看不行。古月最近一直在忙传灵塔的事，她在内院只是挂名而已，肯定是不会来的。还有季渊，从回到学院开始我都没见过他了，感觉他和那个云漠离组队的可能性比我们大得多呢。”
“嗨，男女生宿舍楼距离又不近，我今天早起晨练时还看见季渊往海神岛上去呢，还有云漠离跟着……咳咳咳、咳。”谢邂被呛到以后安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我感觉……云漠离这家伙作为交流生的待遇比我们还好一点怎么回事？”
乐正宇点头表示赞同，补充道，“早上在食堂我也见到他们两个了，但是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对，跟互相不熟似的坐得老远。”
……与此同时的海神岛。
“阿嚏！”云漠离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所以说，是忘忧草导致我和季渊的武魂融合技释放失败？”
在他身边，是手中游云长枪还未收起的季渊，两人对面就是云冥和雅莉。
就在刚才，他和季渊共同应对云冥的地狱难度实战训练，武魂融合技释放失败，差点被云冥一枪砸中。好在擎天斗罗收放自如，擎天神枪的枪尖在云漠离脑门上方堪堪停住。
对于这种情况，雅莉提出三点可能：第一种是武魂融合的其中一方武魂发生显性变异，第二种是其中一方服用了天材地宝导致气息改变，第三种则是二者武魂融合时心有杂念。这些变化都是可以导致融合度下降的。
雅莉点头，“你们现在再试一次，我看后下定论。”
云漠离闻言，干脆利落的伸开双臂向季渊示意，被后者盯了一眼，有些奇怪的迅速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衣着：“怎么了？”
季渊无言，默默走到云漠离身前，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一金一黑的两股气流迅速合成黑金双色，却泾渭分明的没有相互交融，仿佛是二者在刻意保持距离，又仿佛是被什么透明的能量体阻隔，很快，黑色的那股气流就渐渐散去了。
“季渊？”云漠离有些茫然的抬眼看着他。
季渊的声音很平静，“主导问题。你重新释放魂力。”
云漠离点头照做，晚半分释放出的金色魂力一出现就被黑色气流裹夹，很快，金色的魂力如同被分解一般融入黑色气流之中。
“这……”雅莉的神色有些奇怪，“这种融合属于单方面的吞噬融合，只在同属性、不同品质的武魂之中才会出现，通常产生的是纯粹增幅效果的武魂融合技。你们不要停，先继续下去。”
随着云漠离的武魂释放而出，两人之间迅速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随着丝丝金光在黑色漩涡之中浮现而出，云漠离的身影几乎瞬间就虚幻起来，黑色漩涡猛然放大，季渊的身形在漩涡之中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更为凝实的高大身影。
一抹湛蓝光华闪过，黑色漩涡瞬间静止，化作无数道漆黑的流光崩解开来，中央的人影也露出真容。
季渊的容貌本来就极为好看，此时的面容又多出几分成熟的英俊之色，湛蓝眸光流转，长发飘散，断魂玉化作长枪无声入手，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压迫感骤然溢出。
“不错，”云冥满意的点点头，抬手示意雅莉退后，看向季渊，“现在，向我出手。”
一抹金光闪过，电光火石之间，黑色长枪已经来到云冥面前，云冥微微蹙眉，身影前迎，以手抚枪尖，巧妙的偏移了攻击方向，擎天神枪入手就是一个前刺，直逼季渊胸口的位置。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季渊的身影猛地僵了一下，竟然没能第一时间闪躲开来，手中的游云当机立断化作十多道黑色流光顺着擎天神枪的枪身攀延而上。
“嗯？”
云冥面色突然有些惊讶，左手在空中猛地一握，他周围的空间、时间如同锁定一般瞬间就被定格住了。这就是当今第一极限斗罗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把控。
“擎天神枪在某一瞬间和我的距离变得远了许多，”云冥若有所思的伸手触碰了一下包裹着擎天枪身、被定格在空中的断魂玉，看着季渊，道，“这种感觉和一年前同你训练时并不相像。“
话音落下，云冥一挥手，空间时间顿时都恢复了流动，季渊身上几缕金光瞬间分离开来凝聚成人形。
云漠离面色苍白的踉跄一下，好半天才缓过来，整个人的气息波动弱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能我的武魂确实发生了变异。”季渊停顿了一下，“我在星罗皇宫里拿到一块断魂玉，昏迷期间，断魂玉与武魂融合，改变了一些魂技。”说着，他背后四个洁白如雪的魂环缓缓升腾而起。
“改变至何种程度？”
季渊回忆了片刻，很快就道，“不清楚。擎天神枪的神念超出我的感知范围，魂技失效了。”
“这很正常。”云冥无奈的笑了一下，将武魂一收，“融合以后，你第一枪的威力与一位魂圣的寻常态无异，封印强度也足够困住一个没有魂核的魂斗罗。一般的吞噬融合很少有这样的增幅强度。你们刚才消耗多少？”
“五成魂力。”季渊转头看向正被雅莉的恢复圣光所笼罩的云漠离，后者摊开双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雅莉替云漠离解释道：“他的魂力已经耗尽了。”
“看来你们还是需要磨合。”云冥看着二人，语气有些无奈，“内院开学时会举行内院大比，希望到时候你们的配合能更好一些。”
说着，云冥向着天空的一个方向望过去，双眼微微眯起，“方才你们武魂融合的问题有很多，都需要解决，在你们把问题解决以前，双人训练先暂停。今天就到此为止，雅莉，我去接见个客人。”
云冥的身影凭空消失，季渊伸手将云漠离从地上拉了起来。
“刚才，面对擎天神枪时，你们的动作僵了一下，这是武魂融合不稳定的迹象之一。”雅莉叹了口气，“就算是吞噬融合，信任也是必不可少的。你们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双人训练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雅莉说着，停顿了一下，很快就道，“季渊，你突破五环以后，你师父会先教你枪法，这期间，云漠离和娜儿一同进行煅体训练。先这样安排，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云漠离思索了一下，“老师，我的第四魂环是海魂兽提供的单个魂环，如今魂力突破到五十级，需要请一个星期假期去补充魂灵。我之前去史莱克内城拍卖会上顺便拿了两个冲塔名额———”
他随即迅速转头望向季渊，那双暗金色眼眸中氤氲着一层期待之色，“你好像也突破了，一起去吗？”
在星罗大陆上这一年的时间，季渊由于钻研星罗大陆的魂导法阵，在修炼上确实耽误了些时间，但也到了五十级魂力，加之这两天吸收的万年灵物，距离第五魂环就只差一个魂灵。
不过季渊和传灵塔本来就有着交易关系，想要冲塔的话，随时都有名额可以用。这几天季渊原计划就是制作完自己的一字斗铠，然后去注册一字斗铠时顺路就去传灵塔了，这样一举两得。总而言之，他是不会为了这么个只认识一年的人而改变计划的。
云漠离就这样看着季渊。在等待季渊回答的这几秒时间里，风似乎都不吹了，像是时间停止流动一样，突如其来的寂静笼罩了他们。
“……好。”
季渊觉得忘忧草的作用果然不能以常理计。
云漠离的嘴角上扬几分，一拍手定下时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起去吧。”
早在地球的时候，季渊就很少拒绝他的要求，哪怕是少有的几次拒绝，只要他这么盯着季渊看一会儿，后者大概率会改变计划顺着他来。
雅莉看了云漠离一眼，又转头看向季渊，不由得失笑道，“倒是给我和你师父也放了个假，你们去吧。”
两人离开海神岛后，不约而同的选择回到宿舍修炼，在晚上六点多时，又不约而同的推门而出，面面相觑。
季渊面色平淡的转身就走，感知到云漠离一直距离自己不远，步伐加快在一处白桦树林的路口绕了两圈，果然没在食堂看到云漠离。
那么，云漠离说他方向感不好是真的。而且跟踪技术也很烂。按理说，能从训练基地活着走出来的人不应当这样破绽百出。
他记得训练基地里有一项雨林逃杀的考核，如果迷路了，就算把参与考核的所有人员都杀死，走出雨林也是一个问题。
季渊将自己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坐在一处靠窗的桌子前把餐盘放下了。
时间大约过去半个小时，面色并不怎么好看的云漠离和乐正宇、谢邂等人一起走进食堂。此时的季渊已经在食堂出口的位置等待了五分钟，看到云漠离走进食堂，才转身离去。
……这不太对劲。
季渊面色有些凝重坐在宿舍客厅的沙发上，反复思索自己行为的反常之处。
他好像很在乎云漠离，而且是与面对危险分子不同的在乎。这绝对和忘忧草抹除的那一部分记忆有关。
既然是忘忧草抹除的记忆，就说明，这部分记忆对自己产生过波动较大的情绪影响。
季渊面色更为凝重了一些。这里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影响到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自己会放任这个人活着？就算是实力差距问题，也没法解释自己会和这么一个人搭档。
……
第二天的清晨天气并不很好，天空灰蒙蒙的，天亮也比平日晚一些。
季渊随手整理一下衣物，推门而出，下意识往云漠离房间的方向扫了一眼，那里的房门正紧闭着。
“季渊你起床了？”
云漠离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手里拎着一个明显不像内院食堂包装的餐盒，向季渊示意了一下，“早饭就在路上吃吧，我订的专车已经到校门口了。”
两人走出宿舍，到了史莱克学院外，一辆豪华加长款商务车辆果然正停在学院门外等候。云漠离同司机确认目的地以后就拉开了车门，车内自带有一张小桌，正好用作餐桌。
顶着云漠离期待的目光，季渊翻开餐盒，明显愣了一下。
云漠离显然很了解季渊的饮食习惯，餐盒的上层是口感极佳的蛋羹和去皮切好的猕猴桃，下层是口味偏酸甜的粥食和糕点。当然，季渊是不会在饮食上表现出偏好的，这全靠云漠离在地球时的摸索。
专业司机开车又快又稳，魂导汽车很快驶出史莱克内城范围，进入高路，缓缓加速，朝着史莱克外城的标志性建筑传灵塔总部方向而去。
史莱克城实在是太大了，尽管大部分时间都在高速公路上行进，当抵达传灵塔总部时还是用了超过四十分钟的时间。
传灵塔总部的传灵塔和其他地方的差别极大，高耸直入云霄，一眼望不到头，整座总部塔的上半部分在云雾遮掩下若隐若现，塔身有种奇异的质感，散发着阵阵生命能量的波动，似乎它本身就孕育着什么。
史莱克城在大陆上地位如此之高，不只是因为有史莱克学院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传灵塔总部在此。两大组织相加，就算是整个联邦政府都要抖上三抖。
二者相对来说，史莱克学院更加独立，自成一体。史莱克城内除了传灵塔总部这片区域之外，几乎都是史莱克学院自治。但传灵塔在大陆上的实际控制范围却更大，而且和联邦政府有着非常良好的合作关系。
传灵塔议会最英明的决定就是，不参与政治，不掌控魂师。整个传灵塔组织真正的核心议会现在只有三十六人，分别来自于各大世家和组织，其中也有一部分议员来自于联邦。它完全是一个各方融合的组织，虽然注册魂师众多，但真正管辖下的魂师，却不过三千人。这些人是传灵塔组织的核心，但以现今社会魂导器发展的速度，这些魂师绝不足以对联邦构成威胁。
也正因如此，千百年来，传灵塔的发展一直都能够得到联邦的大力支持。
“走吧季渊，有人来接我们了。”云漠离望向大门的方向，有些惊讶道，“还是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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